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2.04 梦魇死地（双邪＋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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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9)

樓主發表於: 2006-12-04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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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4 梦魇死地（双邪＋吞佛）

一魔
有人在看着他。

吞佛回过头，氤氲在无声的弥漫，什么都没有。可是

那视线却来得如此分明，武将的直觉让他不由握紧了手中朱厣。

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他想。

啪沙。

他的心跳停了停，低头一看，却是踩在枯树枝上。

这个地方，以前大概有过什么植物吧？

在魔界的领域中，一切生命都只有两种命运——要么臣服，要么死亡。
除了人类，就他所知，在这个领域中很少有没被魔化的植物，毕竟是死物，不会做些无谓的挣扎。这片枯林，树枝在黑暗中延伸着触角，寂静，却是不屈。

心头有什么被触动了。

吞佛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极熟悉又极陌生的情绪在翻涌着，他觉得恶心，好像要呕吐的感觉。

扭曲的画面在头脑中飞掠着，却抓不住。有人在他脑中说着话，他听不清。

“住口！”他低低喊道。

然后四周恢复了平静。

可是那道视线依旧冷冷地注视着他，像是熄灭的香炉上尚未消失的青烟，吞佛童子猛地回头——

开始下雪了。

冰晶落在枯枝上，像是开了朵朵雪白的梅……

那个人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不像是他一贯的温和清澈的眼睛，而是冷冷地，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

非佛非魔，死物的眼睛。

剑雪无名……

你的冤魂究竟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是梦魇。
醒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片枯林，就是从前的梅花坞。而就在前些日子练峨嵋与魔君的对决中，已经彻底成了回忆了。
可是，却夜夜化为梦魇，来到他的梦中，一如久远。

魔……是不会后悔的。

吞佛提起朱厣，走出房门。

二非魔

他正在看着某个人。

已经开始下雪，落在身上去不冷，他一点感觉也没有。雪落在枯木枝上，像开了一朵朵白梅。

这个时候，他应该能听到有人吹着叶笛，顺着暗香愉悦着此地的生灵。

吹笛人是他自己。

可是他现在只是那么地看着，看着眼前白衣红发人，或者说是魔。

鸠磐神子，汝太执着！

若无我执，何来我在？

记忆中的僧人，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

何谓魔？何谓非魔？他要看清他——

同时看清他自己。

是他欠了他的。或者是一个承诺，一个名字，一段尘缘——错或者对，他们互相亏欠了彼此，这就是注定了的结局，要他自己来承这个因。

你在流血。他对自己说。

一点也不疼，就如我感觉不到雪的冰冷。胸口涌出汩汩热浪，把白梅染成了红色，然后染成冰冷的火焰，在他胸中沸腾，然后从他的眼中流下。

尘归尘，土归土。

血和泪，恨和爱。

他要看清他，如同他看清他自己。

剑雪无名，或者是鸠磐神子。

时间太短，太短了——魔的梦结束了，而他也回到孕生他的黑莲中，无喜无忧，无悲无怖。

他已死，西方却不是他的归宿。

夜夜的梦中，他看着他。

三魔非魔

他看着他们两人。

他们两人看着彼此。

平生第一次，他败得彻底——敌人太强。肉体的折磨，水银贯体他亦不惧；精神的孤独，他都有一曲悠扬的叶笛与之相伴。

那么，自我呢？

可笑的自我，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虚伪的、人为的。

这样的我，不值得你用生命去换。

梅花，落雪，他、他、他——他们在用自己也不知道的方式关注着彼此。

“吾徒，你心中有你不知道的所在。那将成为你最大的，潜藏的危机。”

“自欺欺人最是可悲！”

动摇的从来不是那个魔界战神，动摇的是他，那个活在他意识深处的他——他不愿醒来，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愿承认——

终究是一段错误的相识。

魔或者非魔，他们注视着彼此，永无共存的可能，而最后该消失的，最后错误的，是他——他这个魔非魔的存在。

彻底的无情彻底的有情，他都做不到——他只能这样看着他们，闭上眼，在魔醒来的时候，再度消失。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月亮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