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夢（十）作者：慕還真（03/21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殘夢（十）作者：慕還真（03/21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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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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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05-03-20 19: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捌（上）

大殿上的風之痕及誅天，同時聽見了回報，誅天錯愕！事情怎麼會演變至此！
「你讓白衣獨自一人去暗殺天策真龍？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下的命令需要一個個向你報告原因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下這個愚蠢的命令，現在有了這種結果，是你要的嗎？黑衣留在妖刀界也好，妖后該不至於像你這麼魯莽！」

風之痕的轉身便走，讓誅天怒火中燒，雪跡的接著走入，更令誅天口不擇言：「我要你不要輕舉妄動，你為什麼不聽！」

雪跡不想辯解，他的心思全在闇蹤身上：「白衣是回來覆旨的，並回來整理一些孩兒及皇弟的行李，請魔父准許，讓孩兒前往妖刀界，照顧皇弟！」

「我的孩子不用妖刀界養，你把他帶回來！」

雪跡抬眸，第一次在眼中出現對誅天的怨懟：「皇弟受傷極重，無法回魔劍道，請魔父體諒！」

「黑衣死，也要死在魔劍道，把他帶回來！」

「孩兒無法聽命，魔父！」

「那你和黑衣，就一輩子不准回來！」

這麼決絕的誅天，看來是無挽回的地步了，雪跡沒再留戀，只是作揖：「孩兒不孝，無法報答魔父的養育之恩！」

「好啊！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你們一個個都背叛我是嗎？你們兩個，就當我沒生沒養，至於風之痕，我會讓他知道惹怒我的後果！不找憶秋年是吧！好！我就從洛子商下手！」

「魔父．．．」

「不要再叫我，快滾！」

雪跡知道誅天在氣頭上，再多說無用，但是對洛子商的敵意，他絕對相信他會做到！

＊＊＊

經過憶秋年及舒石公的會診，佾雲的傷，該是全然恢復了。

「傷好了，未來的路，你打算怎麼走？」舒石公殘缺的只有三指的左掌執起茶杯，午後喝杯憶秋年的茶，渡渡時間，是最愜意的。

「我想自私一點，雲遊四海而去。」

「商兒呢？」憶秋年是贊成的，但他不認為洛子商為隨著佾雲而去。

「我會想辦法說服他，江湖路，能有岔路可離開，就不要強行。」

「你該知道商兒的固執。」

「我與他提過，說要與他一起前往他的故鄉，去尋找他的父親，看看他的近況。」

憶秋年輕嘆，舒石公亦然：「小兄弟，你不了解洛子商，他的母親對他來說，只是有個母親名銜的陌生人，更別提他的父親，去尋，豈不難堪？」

「那是藉口，藉以帶離。」

＊＊＊

坦途的遠方，是否就是他璀璨的未來，他要在江湖上走出名聲，他想讓素還真看看他的能為，他也想．．．為素還真盡一份心力，只是，坦途其實也會蘊含危機，擋在身前的危險，這回，他是否能再輕鬆渡過。

洛子商左手持劍，面對突來的敵人，他不動，等對方表明動機！

＊＊＊

舒石公知道佾雲的執著了，於是也不再勸他，憶秋年正欲開口再說什麼，突然覺得心上一股心悸，佾雲只覺腦袋突然一片轟隆巨響，接著就好似聽見了洛子商的聲音。

「佾雲．．．」

佾雲與憶秋年相視一眼總覺得不尋常，便同時往玉籬園而去！

＊＊＊

玉籬園是寂靜的，看得出來並沒有人在走動，那麼，是洛子商尚未歸來嗎？憶秋年在空氣中，嗅到一絲絲血腥味，他領著佾雲，一同往玉籬園的竹居走進，推開竹扉，是一幕令憶秋年及佾雲想都想不到的變故。

竹居內的几上，洛子商正靜靜的被安置其上，只是，安置的，竟只有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佾雲停在竹扉邊，再也無法前行，几上沾的血少，看來洛子商並不是在此遇害，但洛子商緊閤的雙眼、雙唇，卻再也無法告訴他的親人，他遭遇到了什麼。

憶秋年那終於顯出他龍鐘老態的步伐顫抖了，他吃力的移動著步伐，彷彿只要不去觸摸到那份真實，就能告訴自己，這一切是幻境，亦或是一向調皮的洛子商，開的一個玩笑，只是，憶秋年無法自欺，尤其在他輕觸到洛子商的那一刻，冰冷劃破了他的唯一一絲希望，他與他的商兒，是天人永隔了：「商兒！」

憶秋年的呼喊，散去了佾雲最後的一絲希望，昨日還牽著他的手，在竹林裡散步的他，今早還承諾，定會到寒食草堂去接他的他，如今，就這麼冰冷、死寂的在那兒，笑容，失了、眼眸，閤了，不！他怎麼能閤眸，答應他的事他全沒做到，他怎能安心的閤眸！
「洛子商，玩笑開夠了，前輩受不住這種玩笑，你該適可而止了！」

佾雲的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憶秋年只是捧著洛子商的頭顱，閤眸落下無聲的淚水，他一再的告誡，為什麼他就是不聽，如今，他在人生最燦爛的階段丟了性命，死的人一了百了，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呢？還有他剛和他約定終生的佾雲呢？他怎能就這麼丟下！

「是誰？會是誰？」

憶秋年放下洛子商，轉身走出：「佾雲，在這裡等我！」

＊＊＊

孤獨峰上的風，依舊強勁的吹著，風之痕立在峰頂，風，揚起他的披風，舞動他的衣袖，著力拂過他的髮絲，風之痕將單腳擱於石上，那樣昂藏的身影，遠遠的，就讓山下的雪跡看入眼中。

他不知為什麼自己要走這一遭，但他知道，魔父所下的命令若成，師父及魔父的感情將無法挽回，他得在魔父鑄錯之前，讓師父去阻止！

風之痕感覺到雪跡的來到，但氣息中帶著慌亂，慌亂？雪跡鮮少慌亂，他總是聽話的依著魔父、師父的話走，他的未來，有人替他舖陳著不會慌亂的人生。

「師父，洛子商有危險了！」

雪跡的話，風之痕並沒有遲疑，只是轉身扣住雪跡的手，往玉籬園而去！

「洛子商有什麼危險。」

「魔父下令，要讓洛子商裂身而死！」

「誅天！」

怒吼，令雪跡摀住雙耳擋下，師父發怒了，希望能來得及救洛子商，否則，師父與魔父之間，將永遠不可挽回了。

＊＊＊

夜晚，玉籬園是安靜的，風之痕來至，對玉籬園的幽靜浮現不安，洛子商不可能是安靜的，尤其是和佾雲在一起的時候，他推開玉籬園竹居的門扉，是漆闇的，黑暗讓他看不清，他靜下心來，在雙眸適應黑暗之後，隱約間，他在牆邊看見了一抹白色的影子，他捻亮油燈，霎見佾雲挨坐在牆邊，雪跡看清他手中抱著的物體後，不禁一聲驚呼。

「洛子商！」

風之痕走上前，佾雲對來人不知覺，只是抱著洛子商的頭顱，以額抵著他的頭頂，沉默的落淚，他佾雲並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他愛的人，從來都死於非命，而死得悲苦萬分的洛子商的最後一面，他甚至來不及見到，佾雲雙手攬著，時而以臉頰蹭過洛子商的髮髻，他落淚，但不飲泣，他知道再多的哭喊都喚不回洛子商，但淚水，就是不聽他的直直落下，就像洛子商首次擁抱了他，以及他們定情地的那座瀑布一般，不停歇的供獻水源，造就了那分美景，而佾雲不停歇的淚，造就的，卻是一幕悽苦。

雪跡清楚的看見了佾雲的哀傷，也終於發現，即使死別分開了他們，他們之間的情意，仍是濃的，嘆息！雪跡輕輕的嘆息了。

「佾雲．．．」

佾雲是不想搭理，或已對他事不聞，風之痕無從得知，他輕搖佾雲，佾雲沒有回應，風之痕只好嚐試的想抱離洛子商，但佾雲卻叫囂起來：「放開！放開！任何人都不准再從我身邊帶走他！」

「佾雲！他已經死了！」

「他沒有！放開！」

「風之痕！」出自第三人口中的怒吼，讓風之痕放開手，佾雲則抱著洛子商，又躲回他的角落。

憶秋年上前來，手上抱著的，是被支解成塊塊的洛子商，憶秋年的衣袍被洛子商的血暈染成片片殷紅，一如他的淚水染過他的雙眸一般：「你看看他！看看！他還年輕，他有一大段的未來要走，他有相愛的人要廝守，因為我們，他在這麼年輕就失去了生命，他何其無辜，要誅天不要遷怒他人，要！直接來找我！」

「憶秋年，誅天的能為或許比你不及，但你要相信我，不要妄動，他背後的勢力不明，你會有危險。」

「那也好，我可以提早去見我的商兒。」

「憶秋年！」

「好了！我老早告誡過你，誅天對你的情意是一個危險，我要你解決，現在害死了商兒我不相信你能安心！」

憶秋年望向佾雲，不捨滿臆：「佾雲，把商兒的頭顱給我！」

「你要做什麼？」

「商兒需要入土為安，這次去找誅天，是死是活尚不可知，我要先為他收埋，才能安心去找誅天。」

「子商沒死的。」

「佾雲，如果讓你一徑抱著商兒可以讓他復活，我不會阻止你，但你知道屍首分離是最淒苦的死狀嗎？」

佾雲抬眸，望著憶秋年懷中、及自己懷中的洛子商，不捨，他一徑的搖頭，退開身子：「前輩，不要再從我身邊帶走他，不要．．．」

佾雲一聲悶哼，就無意識的落進風之痕懷中，風之痕不得不先擊昏佾雲，否則，洛子商永遠無法入土為安。

雪跡走上前，抱起洛子商的頭顱放至憶秋年懷中，望著憶秋年走至屋外的那具棺材前，放下洛子商，雪跡嘆息，為了憶秋年的白髮送黑髮，也為佾雲，如今闇蹤還躺在床上，他能了解佾雲的傷心。

「師父，皇弟還在昏迷，我想回去了！」

「去吧！」揮手應允雪跡，先是一個徒兒受傷沉重，再是視如已出的洛子商，誅天，你到底還要怎樣傷我才夠！

安置好洛子商，只見憶秋年如同洛子商小時安睡著時一般的摸摸他的頭，微笑：「風之痕，商兒對你的重要性，我馬上就會知道了。」

「給我三天，三天後我不會阻止你。」將佾雲放在床舖上，風之痕回身勸阻憶秋年。

「好！」

＊＊＊

幽靜的空間，詭異的氣氛，誅天獨自一人來到，對著山壁，他開口了：「你究竟還想如何！」

「殺了憶秋年。」

「時候未到。」

「你只敢對洛子商那種毛頭小子動手嗎？」

「不要惹怒我！」

山壁內發出陣陣低沉的笑，空間依舊，但卻有一股莫名的壓力，隨著笑聲而來，誅天秉息，抵抗著這股莫名出現的壓力。

「別緊張，偉大的魔皇，現在，我不會做任何事，你不儘快殺了憶秋年，那麼，我會殺了你，取而代之，憶秋年對我來說，並不是問題。」

「你真的可以這麼自大嗎？策謀略？看輕憶秋年的修為，吃虧的會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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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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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05-03-20 19: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捌（下）

房中突然出現的訪客，的確令他吃驚，這風之痕還真是替他留情面，知道在魔殿上爭吵，對魔皇的威嚴有損，誅天知道他為何而來，所以沒有開口，只是從容的閤上門，落坐几旁，為自己、為風之痕各倒一杯茶。

「想喝酒嗎？」

「我不是來和你聊天的。」

「做的事就是做了。」

「所以你承認子商是你殺的。」

誅天沒有回答，只是輕啜一口茶，他知道洛子商對風之痕的重要，也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但他要讓風之痕知道，為了得到他，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殺了子商，就能達到你的目的嗎？」

「風之痕，我知道你一直都還愛著那個女人，我也知道這種世俗不容的戀你不會接受，我也未曾強迫過你，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邊，可是，現在我發現了在你心中比我更重要的人，我不會留，先是洛子商，下一個，就是憶秋年。」

「你以為我會有機會讓你殺憶秋年？我會先讓你死。」

誅天朗笑，他當然知道，他悲哀的知道，自己比起洛子商、比起憶秋年的不如：「來吧！喝口茶，要打，我與你約明日黃昏，就在你孤獨峰如何！」

「好！」風之痕轉身要離去，誅天扣住他的手腕，阻止。

「既然要對決了，連陪我喝杯酒都不願？」

「你沒有明日了，所以，好好清醒的過完這一夜。」

誅天執起茶杯，送至風之痕唇邊：「好！那就以茶代酒，一杯訣別酒。」

風之痕接過，仰頭飲下，只是茶杯尚不及交還誅天，便暈黑了神智。

「風之痕，我的命，不是要留給你結果的。」

＊＊＊

佾雲幽幽轉醒，輕輕的陽光由窗口灑進來，翻開有人為他細心蓋上的被子，他坐起身搜尋四周，今晨的風有些微的涼意，由窗口望出去，遠方陽光達不到的地方，有朵沉重的烏雲，天，快落雨了。

他做了一個惡夢，好絕望的夢，他走向洛子商的床，是冷的，昨夜他沒有回來嗎？還是一早又出了門，牆邊吊掛著的東西吸引了佾雲的注意，他望去，是洛子商的劍，洛子商一向劍不離身，佾雲耳邊，又響起了昨夜夢中的對話，一句句、一聲聲，刀割淌血的痛。

「是夢！是夢！子商沒事的。」佾雲走出屋外，要清醒自己的神智，那偌大的墓碑，就這麼無預警的映入他的眼簾，憶秋年正站在墓碑旁，靜靜的、無神的，望著。

「不！前輩！子商沒死，你為什麼為他立墓！」佾雲上前，徒手扒抓著土丘，不吉利！不吉利！洛子商明明沒死，為什麼要這麼做？

佾雲半狂的想毀了土堆，憶秋年竟都拉不住，天邊的烏雲已飄至，帶來了涼氣及雨絲，雨絲隨著烏雲的逼近而轉得滂沱，鬆軟了憶秋年剛覆好的土堆，於是，佾雲更加毫無阻力的扒挖著，他要救出洛子商，他終於看開了與曲雲那段難圓的情，而接受了洛子商，這一切怎能就這麼結束。

洛子商的棺材已經半露，憶秋年才終於拉開了佾雲，他扣住佾雲的雙手，佾雲的十指被土石劃破，流著鮮血，經過雨水的沖洗，不絕的順著他的雙臂滑下，隱入他的雙袖中。
「商兒已死，你要瘋要狂我都不管，你要去陪他我也不理，但是，如果你認為我醫治你還算對你有恩，我要要求你一件事。」

佾雲終於平靜下來，跌坐於地，憶秋年放開了佾雲的手，他也只是頹然的落於地面：「子商，真的不會回來了？」

憶秋年沒有回答，只是說出他的要求：「我知道對付誅天我能應付，但風之痕說的沒錯，誅天背後勢力未明，我此去復仇，是生是死未知，活著回來，自是沒有問題，若我遭遇不幸，我要你為我收埋，做完這件事，我將不再阻止你做任何事。」

佾雲知道這是憶秋年的緩兵之計，他想藉由時間，來讓自己打消隨洛子商而去的念頭，佾雲輕輕的、淡淡的笑了：「前輩，我會等你平安歸來。」

＊＊＊

「劍痞啊！這是陷阱，絕對是陷阱，什麼乾坤陵，一聽就是不吉利的地方，那是埋死人的地方啊！」

憶秋年收下戰帖，沉吟，三天已過，風之痕一點消息也無，這不尋常，他知道商兒對風之痕的意義，他不可能饒過誅天，但誅天究竟是他的好友，風之痕的確有可能不察，落入誅天的陷阱。

「乾坤陵我一定得去。」

「劍痞，再多等幾天，以風之痕的武功，不可能輸給誅天。」

「風之痕一生重義，儘管要和誅天對決，他仍會做得光明正大，但誅天並不是什麼磊落的人。」

「都會說他不是磊落的人，你還要去，以你現在的情況，去了，很可能是送死。」

「你可知誅天對風之痕懷著什麼心思？不要阻止我了，舒老，答應我一件事。」

舒石公舉起他已剩兩指的左掌，斷然的拒絕：「我不要再答應你任何事。」

「舒老，你聽我說，對佾雲的拖延持續不了多久了，我拜託你的事要快辦，只有他，才能讓佾雲斷了尋死的念頭。」

「你不要像交代後事一樣的說這些話，我鐵了心不管你，你若還記掛著佾雲那個小兄弟，就自己回來。」

他會的，他會回來的，他的商兒也在等他，他會回來的。

乾坤陵？是未知的險途，希望他真能在那裡遇見風之痕，否則這次的危機，他或許真會躲不過。

＊＊＊

迷藥？他竟被下了迷藥！風之痕一轉醒，就知道了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好友誅天，竟會以迷藥對付他，他坐起身，一桌的美酒佳餚等著他。

「我說過，我想和你喝一杯。」誅天在兩只杯裡各倒了酒，沒有相請，卻是絕對的強勢。

「你以為對我下藥之後，我還會再聽你的。」

「風之痕，我要求的只是一場酒敘，你為什麼不肯依我，我在你心中若已真如此卑鄙，早知道我就先侵犯你再說。」

風之痕雙眸滿含著怒，但並未發，對待敵人，他總是冷靜的，是的，誅天現在已成他的敵人，在他親手毀了風之痕對他僅存的信任之後。

「我知道你現在就想與我對決，但別太衝動，憶秋年的生命繫在你手上呢！」

「你對他怎麼了？」

「來！來我身邊坐！」

風之痕不願，但仍得依從，必要時，他會押著誅天，問遍魔劍道上下憶秋年的蹤影。
誅天面容依近風之痕的肩窩，胸臆滿是他的氣息，風之痕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推開他：「對我再有更過份的要求，我不會饒你。」

「什麼算更過份的要求？例如．．．你若陪我一晚，我就告訴你憶秋年的下落。」

「誅天！」

「別生氣，我不想得到這樣的你，這樣征服你一點也沒有快感，風之痕，喝下這口酒，最後再相信我一次，回孤獨峰去，策謀略與到那裡去找你的憶秋年，正在那裡對決。」

風之痕再次拒絕了想和他喝杯酒的誅天，策謀略！原來誅天背後的勢力是策謀略！

誅天這回沒有生氣風之痕的不搭理，他朗笑了開：「風之痕，你會再回來找我的。」

空中再次出現了那陰沉的寒笑，誅天坐了下來：「你回來了，那表示，他死了！」

「今天的憶秋年失去水準，但是，並不代表他的失常就會讓我可憐他，饒他一命。」

誅天朗笑、無形的人也是，這般得意，竟是誅天最後所見的一個畫面，下一刻，誅天便無聲息的，在突來的一刀中，身首分離。

女子手持邪綠色的武器，媚笑溢出嬌嫩的紅唇：「沒想到，你居然會對風之痕有這種想法，真是令我作噁。」

「哈！哈！哈！丈夫讓另一個男人搶走的心情如何？」

「我不需要誅天也過得很好，只是他想與我搶黑衣？我就讓他永遠也無法與我搶。」

「希望我與你的合作，可以換回我要的。」空中低沉的聲音再次與之交談。

女子只是微笑：「很快的，再幾件事就好。」

＊＊＊

孤獨峰是安靜的，不是對決終了，就是．．．誅天又騙了他，他抱著一絲絲的希望，走進孤獨峰，到達峰頂都不見打鬥的痕跡，此時他才確定，誅天又騙了他一次，而這次他的受騙，他將嚐到的結果，非常有可能是他無法承受的。

轉身，想再往魔劍道而去，遠方飄來的，令風之痕駐足，他受震撼、他無法移動，那是什麼？是什麼？不！不可能！

熟悉的衣著，如今染遍了血跡，梳理整齊的髻，如今也已散落，任風揚起他的髮絲，風之痕望著、等著，心，卻異常的痛著，那身軀緩緩的來至，然後落入風之痕的懷中，風之痕未曾讓人見過的淚，終於決堤，風之痕攬緊了憶秋年，心像被由四方強力擠壓一般，劇痛、氣悶，滿腔的悲、滿臆的怒，全化為一聲嘶喊，迴盪在孤獨峰，風之痕的熱淚劃過憶秋年難閤的眸，溶著憶秋年的血，滑下他的頰，好似憶秋年正倘著血淚一般。
風之痕的淚，和著憶秋年的血，劃過憶秋年的唇邊，憶秋年雙唇封印住的話，才吐出。
「乾坤陵！」

言畢，憶秋年的身體內，倏地射出數把劍尖，風之痕一劍劍的受著，卻已感受不到痛楚，當他一支支的抽出斷劍，血不只染遍了憶秋年，也漫上了風之痕的掌心，拔劍刻劃下的傷痕已無法讓風之痕感覺疼痛，因為心痛更甚。

「這些劍，我會一一的還給陰謀者，你等著。」

橫抱起憶秋年，風之痕的腳步已不再嘯傲風間，因為這世上唯一能與他論劍的人，已不在了，從此，孤獨峰，是果若其名了！

＊＊＊

佾雲靜靜的守在洛子商的墓旁，連風之痕來到他身邊都不覺，他抬頭，看見站在他身旁的風之痕，也驚覺他手中抱著的，又是一個分離。

「前輩．．．」

「他死了．．．」

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來的人是舒石公，只是遠遠的看見風之痕抱著的人，他的腳步便踉蹌了：「劍痞啊！我還是遲來一步了。」

兄弟一場，死別最為苦啊！

「前輩，請節哀！」佾雲扶著幾乎癱去的舒石公，看著他的老淚縱橫。

「我就叫你去不得，你還要去，人家風之痕好好的站在這裡，你這個笨蛋啊！」

「舒老此言何義？」

「誅天下了戰帖給他，說你被他綁在乾坤陵，要他前往，與他了結這一切！」

風之痕一向穩定的步伐，也不禁微踉，總是帶著絕對自信的持劍的手，也不禁顫抖，他輕輕放下憶秋年，是自責、是憤怒、是悲傷，他都已不再感受得到。

佾雲能夠感受他們的悲傷，一如當時，他的兄弟們一個個死去的時候，尤其是風之痕，先是子商的死，再是至友的亡，接連而來的死別，已徹底擊垮了風之痕以往的冷靜，如今的風之痕周身環繞的，是怒焰之風。

「前輩，你要去哪裡？」佾雲喚住了正要離去的風之痕，風之痕的腳步，只些些微的停留。

「我要一個結束。」

佾雲目送著風之痕的離去，那再也不是快意的白，那是盛怒的黑、那是火紅的怒。

「佾雲，劍痞的後事先交代你，劍痞的死我還有一些兄弟必須通知，你切記，要等我回來！」

舒石公走得匆忙，只留下佾雲，他答應憶秋年的，他會做到，至於舒石公的話，他並沒有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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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05-03-20 19: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玖（上）

雪跡一回到妖刀界，來到闇蹤床邊，就見面色凝重的眾人，發生了什麼事？闇蹤嗎？是闇蹤嗎？

「闇他．．．」

「他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

雪跡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那妖后、權妃為何似有為難之情呢？」

「白衣．．．醫臣有辦法救黑衣．．．」

「那妖后為何還不做？」

「你要一個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黑衣，還是希望他不要受苦，永眠而去！」

雪跡跌坐在床沿，執起闇蹤的手，闇蹤的手，是溫熱的，他曾經拉著這雙手，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揚手撫過闇蹤的面頰，是白皙的，他曾經端著這佼好的頰，承諾自己的一生，如今，闇蹤面臨生死關頭，那承諾，便顯得悲哀了。

「我只有這兩種方法可選嗎？」

「黑衣被步雙極擊中一掌，又運氣抵擋，以致步雙極的掌氣凝在黑衣的頭部，導致他昏迷，要化去步雙極的掌氣，必須由黑衣的雙掌再施掌氣逼出，但這麼做，黑衣的頭部受到兩次傷害，活下來的黑衣，不是清醒的黑衣了！」

不是清醒的．．．那表示闇蹤再也不會和他撒嬌，再也不會嬌縱的要他依他，再也不會．．．因為他看別人而吃醋．．．天啊！他給了闇蹤什麼回憶，現在在夢中的他，是不是恨他的？

「白衣．．．」

「我要等，闇蹤會醒過來的，他會的。」

「黑衣不能等！」

雪蹤抬眸望向忍淚的妖后，她白皙的頰也因為激動的情緒而泛紅，她一界之主的氣度也因心憂而顯得脆弱，她漠視一切自傲的冷眸，如今只充斥著淚光。

「為什麼？」

「再等下去，那道掌氣終會突破黑衣的，然後，便會震斷黑衣的全身經脈！」

「怎麼會！怎麼會！」冷靜的雪跡，再也不冷靜了，他仰天呼喊，他跪地懺悔，他恨自己、他恨老天，他怨天、也尤人，這一切的苦，全是他該受的，為什麼讓闇蹤來為他受？他為什麼這麼傻．．．

「白衣．．．」

妖后總是算計著的心思，也不免為雪跡而動容，這人深愛著自己的兒，她走上前，攬住了他：「別哭．．．別哭．．．你必須堅強，不管我們為黑衣選了哪一條路，未來，我們都會走得很苦，你現在不能倒！」

「都是我，闇是為了救我！」

妖后怎忍心恨、又怎恨得了．．．

權妃上前，拉開了妖后及雪跡，她也傷心，但此時她得是冷靜的：「你們都知道黑衣不能等，那就決定吧！」

「我要闇活過來，我會照顧他一輩子，不管他成了怎樣，性命留著，總可等奇蹟！」

白髮送黑髮，是苦，但見闇蹤無神智的活著，更苦，她該不該放手，讓闇蹤安息，可雪跡說的沒錯，只要留著性命，或許，他們還有奇蹟可盼！

「好！我也答應，叫醫臣進來吧！黑衣這掌，我親自來發！」

＊＊＊

踩著依然熟悉的道路，但他的心境，已徹底不同了，當他知道憶秋年為他失去了什麼、造成了什麼後果，他再也無法如往常一般的玩世，他再也無法淡然的去看待憶秋年的付出，一個從未真心待他的女人，交付給他的一個麻煩，他照顧了多年，而且無悔無憾，他是痴、也傻。

只是另一個傻子，也同樣在那裡，舒石公為了拖延，要秦假仙等人盛大了憶秋年的後事，如今已屆滿七七，是再也無法拖延了吧！

來至玉籬園，玉籬園如往常一般，只是隨著秋天的到來，屋後的那顆楓樹，已紅了頭，遠遠的，他就見那飄散的楓紅間，舞劍的身影，洛子商沒有打擾，只隱身樹後，看著佾雲舞著，劍，是佾雲的最愛，劍法，也是他最喜鑽研的，只是洛子商兩次看佾雲舞劍，他都帶著濃濃的悲傷，第一次，是他父親的殘念，第二次，是為了誰？是為了他吧！

他的劍，如行雲、他的步法，如流水，帶著哀戚的面容刻劃下的，是什麼？

他靜靜的看著他收起劍，然後走至那座墓碑旁，他好好的站在此，那座碑，便顯得有些可笑，當他看著佾雲抽出劍時，他再也笑不出來，趕在佾雲自戳前，他以石子擊中了佾雲的昏穴。

橫抱起佾雲，洛子商的心中滿是心疼，曲雲的死，他挨過一次，如今他活生生的存在，他若為他而死，那豈不冤枉，橫抱著他走進屋裡，在屋前，他看見了剛剛佾雲細細刻劃下來的，那一絲絲、一遍遍刻劃下來的依人的髮，好似會隨風輕颺一般，他震攝當場，也笑得自嘲，他劃下的，竟不是他，依然是他的心中，那永遠散不去的那抹紫影，曲雲對他來說，是那般不可或忘的存在嗎？洛子商好自嘲、也自惡，他怎麼能怪佾雲，自己現在心中，不是也一直有著那蓮影兒嗎？

那十轉輪迴峰裡，他．．．不也見到了他！

＊＊＊

「雖然我早知道會看見你，但我仍很高興！」

十輪輪迴峰，對很多人是畏途，但對洛子商不是，他很清楚，他會看見什麼！果不其然的看見出現了意料中的幻境，洛子商微微的，笑了，收起他過往的輕佻，這裡只有他，連這個好不容易才來見他一次的人，都是可悲的幻境，所以，一切都不用加以隱藏。

「你可知我也不願意走這一遭呢！」蓮影兒也笑了，只是，洛子商看開了素還真永遠不會屬於他，卻仍是執著。

「能幫你，我就很高興了，強求，我不會再做。」

「或許你該靜下心，你身旁有人等著你。」

洛子商輕搖頭，收攏雙臂攬緊了懷中的劍：「即使有一天，我心中會進駐另一個人，也不可能勝得過你。」

「何必徒留遺憾。」

「欸．．．你連幻境，都不讓我開心一下嗎？」

「你既知是幻境，走出了，豈不更傷。」

「是啊！你總是在勸我。」

那抹蓮影兒要消逝前，唇邊還帶著笑，依然一如以往，縱容嬌縱晚輩的那種笑．．．

＊＊＊

是啊！那是他在十轉輪迴峰見到的，但那時佾雲在他心中的份量，並不像現在這般重．．．

「子商！」

洛子商被佾雲喚回神，他靜靜的等著，等著佾雲的反應，佾雲只是伸出手，又遲疑的停在空中，洛子商握住，微笑。

「我是有溫度的，不是黑無常。」

佾雲眉頭一擰，一掌就要揮去，洛子商及時攔了住：「我回來你不高興，還打我。」

「你玩笑開得太大了，你以為裝死很好玩嗎？」

「我不是裝死，是真的死了。」

佾雲因他的話又一陣心驚，多少次在夢中，他見到洛子商，總是高興著他的回來，最後，洛子商只是回答他：「我只是回來見你最後一面。」然後，便在他眼前裂成塊塊，多少次，佾雲在這樣的夢境中驚醒，如果這又是一個同樣的夢境，他不要醒。

佾雲將雙掌閤上洛子商的頰，貼近他：「我不管這是不是夢境，我不要再醒來了，我累了！」

閤眼送上的，是佾雲的唇，洛子商知道佾雲誤解了他的話，在笑佾雲的傻時，也心疼他的痴，那麼，在他心中或許，他比曲雲是來得重要些的，洛子商承接了他的吻，以纏蜷的舌來傾吐這許久的相思，他曾死過一次，當時，他喚著的名兒，是佾雲。

洛子商一點也不容佾雲反對的覆在他身上，橫蠻了對佾雲的吻，佾雲得不到主動的優勢，只是推開洛子商寸許，解放自己的唇：「你連在夢中都不讓我如願，讓我擁抱很難嗎？」

「我怕你會把我當成曲雲。」

佾雲忍俊不住，吃吃笑了，全身因笑而起的顫動，反覆的挑逗著洛子商的慾望。

「再笑我吞了你。」

佾雲任雙手感受著洛子商的胸膛，感受他衣裳底下的健壯，他的胸膛正在他手中搏動著，佾雲壓下所有的心思，一抹魅笑上揚：「這是我的夢，怎麼能讓你主宰。」

洛子商望著佾雲思考起來，就看在佾雲這段日子的相思，依他一次又何妨，反正醒來之後他會當那是一場夢：「好，如你所願。」

＊＊＊

洛子商從來不曾在一個男人的胸膛上醒來，佾雲雖瘦弱，但習武者該有的身子仍有，他結實的胸膛緩緩的起伏著，應該是仍睡著吧！洛子商悄悄的起身，正當他想著怎麼再安排一次他與佾雲的重逢時，床上的佾雲，開口了。

「子商，謝謝昨夜你給我的．．．」

「你醒了？」

「你一動我就醒了。」

洛子商回身再躺回床上：「既然你醒了，我就不用起床了，老實說，我現在全身都痛。」

「怎麼樣？我昨夜怎麼叫你？叫曲雲嗎？」

「你倒是記得很清楚我昨夜說了什麼嘛！還拿來笑話我，不過，只有這一次，我是看你可憐，守著我師尊及我的墳這麼久。」

「前輩他．．．」

佾雲忍住自己的情緒，洛子商現在該是比他更傷心才對，他不能讓他陷入愁雲，結果還是洛子商坐起身子，將佾雲擁入懷中：「我知道，會有這個結果，我想他當初也料想到了！」

「幸好，你回來了．．．」

「我會回來，全是師尊他用性命換的。」

＊＊＊

依然幽靜的靜廬，依然輕搖摺扇賞景的金子陵，只是今日，風中帶來他久未見面老友的腳步聲，也帶了一絲絲悲愴的蕭瑟，怎麼了？憶秋年一向是笑著的，世事的紛亂從染不了憶秋年的心，因為他，總是「逍遙」山水的，和他一樣，他是「逍遙」山水憶秋年，而他是「逍遙」一身而忘齡！

「好友！今日真是吹著罕見的風啊！」回身想招呼憶秋年，金子陵卻見一臉悲傷的憶秋年。

「怎麼了？」金子陵不解，但卻多多少少猜出了些，他希望，是自己多想。

「請你帶我去見刑天師。」

「刑天師．．．你可知刑天師最擅長的是什麼？」

「捉鬼降妖，以及．．．招魂！」

「你不要告訴我你要招的魂，是我相中的那塊好鐵。」

憶秋年忍淚的顫抖，被望進了金子陵的眸：「該死！」金子陵領著憶秋年，往刑天師的居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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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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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5-03-20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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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下）

道祭的壇，以及入耳喃喃的咒，憶秋年反常的安靜，只是望著那洛子商即將出來的方向，期待著、等著！金子陵看著憶秋年頓出蒼老，也不忍，洛子商不止只是憶秋年的徒、更像是他的兒、更是他唯一的伴！

久久，茫茫的白色輕嵐中，吹起一陣凍體的寒風，被吹散的輕嵐中，透出了一抹黑色的身影，洛子商，就緩緩的從中走了出來。

「商兒！」

「我都死了你還不放過我！」依然玩世的態度卻包覆了一層名為死別的苦澀糖衣，洛子商，絕對不是無情的，但面對他的師父，他怎能讓他見他的最後一面，還是淚水！

「不放過你的不只我，你要怎麼安置佾雲，你以為他承受得起另一次？」

「我無能為力！」

「告訴我你的屍首在哪裡，我要去救你。」

「救？怎麼救？」

「找舒老！」

「不行！」

憶秋年慍滿雙眸：「什麼不行？你以為你可以走的安心嗎？」

「師父，徒兒未曾求過你，我只望，就讓這一切過去吧！至於佾雲，請你拉拉他！」

「你怕揭開什麼？」

「師父．．．」

「你的死和誅天有關？」

洛子商沉默，憶秋年早知：「我不會饒過誅天。」

「我不想見你和風之痕再反目，為了我母親，一次的反目已夠了，不要再為了我！」

「他必須選擇，這兩個朋友，他只能擁有一個。」

「師父，為什麼你要這麼執著，救了我又如何？如果要用你的功體來換，我寧願就這樣，失了功體，你也會危險的。」

「我的危險只是假設，你呢？風之痕知道你的死因後，或許，第一個找上誅天的就是他，佾雲呢？現在的他已經失魂的抱著你的頭顱，聽不見任何人的話，我呢？我養大你換來的就是這個？養兒是要防老的啊！」

「我不要你危險，有一絲絲危及你的可能我都不願見。」

「風之痕會保護他的。」一直未開口的金子陵出聲了，他很了解風之痕，洛子商的擔憂不會存在，先反目的，會是風之痕與誅天，不會是憶秋年。

「我的重要性大過誅天嗎？」

「那是肯定的，以我對風之痕的了解，更何況，你這塊好鐵，都未用過我的劍，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這樣你會抱撼的，聽你師父的話吧！」

洛子商露出一抹苦澀的笑，似是動搖了，想著佾雲抱著他的屍首失神的樣子，洛子商陣陣心痛，原來人死了，心還是會痛：「師父，答應徒兒你用功體救我的事一定要讓風之痕及佾雲知道，徒兒不想師父陷入危境。」

「我知道。」

「那麼，往寒食草堂的東方十里外的那片竹林去尋找吧！」

洛子商的身形已淡化，但憶秋年卻沒有留下來道別，屍首分離的變數很多，他不想讓洛子商的屍體發生什麼讓他無法重生的事，就在憶秋年轉身離去的當口，洛子商一陣莫名的心悸，是眼花嗎？他覺得憶秋年的身形矇矓的隱在濃霧中似要消散，這是不祥的預兆，他呼喊出聲：「不！師父！別去！」

但他消逝的身影就和憶秋年決絕的腳步一樣，無法挽回。

＊＊＊

「前輩犧牲自身的功體來救你？」

「嗯！」

「那麼前輩的武功修為不如以往水準而遇害，也就得到解釋了！」

洛子商深吸口氣，抑止自己幾乎奪眶的淚，他明明就要師父告訴佾雲及風之痕他的現狀，為什麼他不說？

「我想，前輩他來不及！」佾雲了然的看著洛子商的神情：「前輩抱著你的屍體回來時，風之痕前輩就在這裡，然後他們便起了爭執，風之痕前輩擔心磊落的前輩會被誅天以奸計陷害，所以要前輩給他三天，結果，他們便沒再見過面。」

一切都錯在陰錯陽差嗎？但如果當時師父便說出他有救活的希望，那麼，重朋友之義的風之痕也有可能便不會再硬下心腸報仇，誅天及師父之間的恩怨，還是沒個了結。

「不能用救你的方法，來救前輩嗎？」

洛子商搖搖頭，這個方法不是沒想過，但去哪裡尋找犧牲功體的人呢？

「這個方法得在三日以內施法，而且獻出功體的人，必須比得到功體的人修為更高，這世上，要找誰才能救我師尊？風之痕？素還真嗎？」

憶秋年的修為是莫測高深的，而如今，已大半轉移到洛子商的身上，要他退隱，更難了吧！

「你現在盡得前輩真傳，更想助素還真一臂之力了吧！」

洛子商沒有回答，只填塞一個問題：「風之痕呢？」

「報完仇後，他就退隱去了。」

「退隱．．．不錯的想法．．．」

佾雲的心中，又昇起了些微的希望，洛子商也倦了，倦了這江湖路吧！

「你也打算退隱嗎？」

洛子商將雙腿旋下床，開始著衣，對佾雲的問題，他沒有回答，只是將佾雲的衣物丟給他，然後便自顧的走向屋外梳洗去了。

跟著追出來的佾雲，在院子看見昨日他刻劃下的，輕輕的笑了，然後柔柔的撫平它。

「這麼就抹去他的形貌，不覺可惜嗎？」

佾雲依然笑著：「他已經在我心中抹不去了。」

「沒有任何人能取代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嗎？」

「沒有。」儘管曲雲愛的不是他，儘管他已再愛上別人，但曲雲對他來說，仍是意義非凡的：「曲雲與我之間，不只是一段糾纏的情緣而已，我的命，也可說是他救的，我欠他太多！」

「他聽來是刁鑽的，但為什麼能這麼深深吸引你們父子？」

「我不知道，愛上了就是愛上了。」

這句話裡的情意，讓洛子商拉著佾雲的手，不說一句話的走離。

「子商，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若要跟著我走，不准再提曲雲。」

是．．．吃醋嗎？佾雲哭笑不得：「你不能抹殺曲雲在我心中的存在，一如我不介意你惦著素還真一般。」

「我沒有惦著他。」

「那你正拉著我去哪裡？」這條路，分明是通往雲塵盦的。

「我是去道別。」

算了，再和他計較下去，他們剛重逢的氣氛都破壞了：「我昨日會畫出曲雲，是為了道別，我曾給他一輩子的承諾，儘管只是單向的，但我決心隨你走，我還是想告訴他一聲。」

「我又沒有在和一個死人計較，你那麼著急的解釋做什麼？」

佾雲了然的看著，說是沒有介意，但他的神情明顯的因為他的解釋而舒解了開不是嗎？他的自信隨著前輩的變故，轉化為自量，他沉穩許多，有把握，他才會外放出他的信心。

＊＊＊

雲塵盦裡，依然只有那和樂的一家三人，臥雲依然推著素還真賞景，素續緣依舊在院子裡研究著各種藥草來醫治素還真，素還真的氣色日漸恢復，素續緣功不可沒。

「還真，你都坐在輪椅上了，還這麼操心武林事！」

「我不是退隱，我是不得不休息，怎麼可能放得下。」

「我早就知道要你不復出是不可能的，但我希望在那一天來臨前，你能放心的休息，你瞧瞧續緣．．．」

素還真依臥雲所說的望去，素續緣專心的審視著藥草，翻著醫書，挑選著，專心得不知道自己已成為焦點，專心得洛子商走近也沒發現。

「子商！」見洛子商的來到，素還真欣喜溢於言表，他的雙目清明，已不再被情愛所困，他的步履輕盈，也該是接收了前輩功體所致吧！

「我知道你會擔心我，所以我來了。」

「雖然前輩遭遇不幸，但換得了你，我想他很欣慰，不要再去自責。」

洛子商心中的事，瞞不過素還真，素還真的安撫，也往往能得到最大的效果。

「下一步，何去何從呢？」

「如果你需要我，我隨時會前來幫你。」

「謝謝你，那你現在呢？」

「帶著佾雲四處逛逛、遊山玩水。」

「你不回你的故鄉去看看？」

洛子商對故鄉，並沒有任何情感，從佾雲向他提及的當時，他就沒有回去的打算，但他總覺得，素還真要他回故鄉去，並不是這麼單純，心念一轉，他答應了。

「是啊！佾雲也和我提過，那我就回去看看吧！你若身體好轉了些，也來看看吧！我出生的地方，想必是地靈人傑的。」

才剛誇他說話實在了些而已．．．算了，反正，這樣才叫洛子商，佾雲沒有反駁，也沒有發現素還真與洛子商的默契，只是單純的為洛子商高興，他終於，可以放下這武林事了。

「洛兄弟，假若有一天，還真恢復了，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剛剛說的。」

「你不入世幫他？」聽著臥雲的托付，洛子商不解了，他以為經過這一回，他們將攜手共行的。

「我入世的時間未到，你回答我，你會吧！」

「除了他在床上的時間，我會好好的幫你照顧他。」

「子商！你又不正經！」素還真輕斥，是未帶怒意的，對他來說，洛子商是個可愛的晚輩，他喜歡看溫文的續緣和他鬥嘴，也喜歡看續緣忍不住發怒時，洛子商的乖巧聽訓，這樣的洛子商，他氣不了，更何況如今，他是他的恩人憶秋年前輩唯一的傳人。

洛子商玩興一起，看著專心的素續緣至今尚未發現他的到來，他走上前，拉住一把桌上的藥草，往自己挪了些，素續緣在醫書中，頭也沒抬，只是又拉回，洛子商見素續緣這還不抬頭看他，又拉了一次，這回他沒有放開藥草，在素續緣放手後，又立刻拉扯了下，素續緣是有耐心的，所以他又扯了回來，完全未曾去思考，為什麼今日的藥草這麼不聽話。

洛子商很挫敗，不敢相信這樣素續緣還未發現他，他開始動手，把左右兩邊已分好的藥草調換。

素續緣在掂藥草的份量，一看，微愣了下：「我怎麼這麼糊塗，把藥草放錯了。」說完，把藥草歸位，惦了適當的重量，又開始著手下一種，只是，在洛子商的嬉玩下，他這回覺得握在他手中的，又不是他要的了，他很納悶自己今日的恍神，也擔心再這麼恍神下去配錯藥反而害了父親，於是放下所有的藥草，低頭揉著自己的眉心，卻親眼看見一把藥草又自己移動了起來，一抬頭，就看見滿面笑意的洛子商，手握著一把藥草，令人討厭的像個惡作劇的小孩。

「原來是你！洛子商，配我父親的藥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來鬧我！」

「喂！你是有斯文書生形象的醫生耶！不要這麼沒氣質的大吼！」

「我就讓你看看我更不符合形象的模樣！」

素續緣不再多說，就追著洛子商跑了起來，承襲了憶秋年輕功的洛子商，素續緣追起來倒也不吃力！

「續緣的輕功，是你教的吧！」素還真挑眼看向臥雲，不是要他不准教續緣功夫嗎？他希望他一直平凡下去。

「你的兒子，就一輩子不可能平凡，他是我們兩個唯一的兒子，我們身上的所有武功，當然都要全數傳給他啊！」

「我不想讓他入紅塵！」

「教他武功也是為了他好，紅塵自染人，咱們家續緣不去傷害別人，但就是會有人來找他麻煩，你不要過度保護了！」

「續緣在鬼門關前繞了一次，我怕！」

「所以，才更要教他武功啊！」

臥雲的話，是有道理，素還真面對臥雲的遊說，點頭了，如果續緣學有所成，那麼，他將會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將他帶在身邊，有許多事，他也不用擔心：「你老是讓我無話可說。」

佾雲笑望著眼前人的契合，他們之間的情感，是任何人無法介入的，他和洛子商，也會有像他們這般神仙眷侶的一天吧！

＊＊＊

雪跡靜靜的守著、權妃不打擾的等著，醫臣在闇蹤的頭部灸了幾針，停留在闇蹤頭上的針，散著灼熱的紅光。

妖后雙掌貼合著闇蹤的，她將親手．．．將闇蹤打成半生半死的活死人，而且，卻還不能遲疑。

「妖后，針已札，您若猶豫，太子性命不保！」醫臣捧著針盒立於床邊，見到妖后的遲疑，他提醒她。

狠下心腸，她使力，逼出凝窒在闇蹤體內步雙極及闇蹤自己的氣，三道掌氣順著闇蹤頭部的針釋出，飛針帶著血如流瀑般飛濺而出，雪跡、權妃兩人終於耐不住，全奔上前探視，這變故早在醫臣的計算中，所以他立即能為闇蹤止血，部份血液順著闇蹤的額，落至他的雙目、面頰，雪跡揚手為他拭過他的雙目，卻在抬手離開時，看見了闇蹤睜開的雙眸。

「闇．．．」

「好痛．．．」

「你醒了！」

闇蹤的眼淚，和血交溶在一起，他有好多話想說，卻又無處說起，最後，只化為一句呼喚，但卻是妖后今生，最感動的一次！

「母后、姨娘！」

他喚她們！兩個女人握著闇蹤的手飲泣，淚水模糊眼前，闇蹤的氣息，輕若遊絲：「幸好我還來得及．．．喚你們一聲，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你們守著我！」

「醒了就好！」

闇蹤搖頭，又引起頭疼，他掙開母親、姨娘的手，握住雪跡的：「下輩子，我會改變自己，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再去想到洛子商！」

一句話，是悔、也是不甘願，闇蹤的淚水不止，雪跡再次為他拭去：「不管幾輩子，再也不會有洛子商！」

「你是同情嗎？」

「不是，我們是黑白雙少，怎麼容得下別人呢？我們彼此就只有我們，沒有別人。」

闇蹤是笑了，但淚卻未止，眾人無法因闇蹤的醒來而高興，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一時的。

「雪．．．有這句話，就夠了！」闇蹤無氣力的話，伴著無力支撐的雙眼，他緩緩的閤眸，雪跡卻不想讓他如願。

「不！不要睡著！」

闇蹤微笑漾開，伸出手撫著雪跡的面頰，仍睜著眼，仍帶著笑，只是，閤在雪跡頰邊的手卻漸漸無力、緩緩滑落，雪跡自欺的不相信，他握住了闇蹤的，也笑了：「今後，我們間就只有彼此，你以前就喜歡四處遊玩，我帶你去江南，看風光明媚的西湖，我帶你去太湖，去坐坐聞名的太湖船，還是你想去大漠，騎著汗血神駒馳騁，還是去東北，我們去獵貂取皮製衣送給妖后，你說呢？」

闇蹤睜著雙眼、笑著，卻未回答，妖后知道，從此，她再也聽不見闇蹤喚她了，忍不住的悲泣，幾乎讓她昏厥，權妃扶著她，無力的妖后只能掛在權妃手上，她知道流淚喚不回闇蹤的神智，她知道，不管再怎麼扯他，也無法讓他回神，她知道．．．自己是無力的，她知道．．．

「姊姊！」

妖后總於不支昏倒，雪跡卻對身旁的混亂不聞，他流著淚，繼續訴說著師父曾告訴他的各地名景，也一景一景的承諾，要帶著闇蹤去賞玩，他們年紀不大，但過去的生活總是在為魔父打天下，現在，就讓他們自私下去，去過他們想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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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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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05-03-20 19: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終

平靜的太湖，其上總是散著幾艘畫舫或輕舟，在水面上緩緩的滑過，輕舟上不時傳來的，是文人吟詩作對、是雅士彈琴自愉的聲音，也有些畫舫是安靜的，由窗子望向裡頭，有人假寐著、有人賞景著、有人提筆作畫著，只是遙遠的那頭有艘畫舫，總是不輕易與人接近，一旦有人接近，那畫舫雖無人撐漿，卻又會快快駛離，有人瞥見舫中的人兒，因為太快，人們只來得及見到兩個身影，一個斯文俊俏，一個肌若凝脂，倘若遠遠望去，就能約略的看見兩個人相擁的坐著，小舟上的人們常猜測著，那該是一對新婚的夫妻，在太湖上蜜月不捨離去，也有人猜測，那其實是一對私奔的戀人，為了藏匿他們的行蹤，才在這湖心居住下來，漸漸的，人們對他們只餘好奇，不曾再上前去意欲攀談，就讓傳說歸於傳說，不去探究，它就會一徑這麼美的存在著。

每隔一段時間，那艘畫舫會突然消失了去，然後每年到了同樣的季節，它才會再出現在湖面上，如此年復一年！

「可能是不同的季節，他們會去不同的地方遊歷吧！」

有人開口這麼說，群聚的輕舟上的人們點了點頭，算是應合這個說法，然後便又四散開去。

＊＊＊

遠離中原武林的境外之界，洛子商及佾雲行走其間，此地不如憶秋年及風之痕回憶中的那般有暴虐的城主，反倒是一片繁榮的景象，人們的臉上總掛著富足的笑！洛子商及佾雲走過市集，隨意的逛著，洛子商一如往常的和佾雲笑鬧著，佾雲也終於放開心懷，這裡沒有人認識他們，他們就和其他人一樣平凡！

「我們下一步怎麼走？」

遠遠的有一馬隊緩慢的、怕傷了行走的人的走了過來，洛子商拉著佾雲退到較路邊，繼續走著：「想不到來這裡要搭船搭這麼久，而且那艘船又破得可以，睡不好也吃不好，我現在有兩件事迫切要做的，一是填飽肚子，二是，好好的睡上一覺，怎樣？想不想一起來睡！」

「說了要你不要這麼不正經！」

洛子商當成沒聽見佾雲的話，自顧自的快步走著：「快找一間客棧，準備吃大餐及吃佾雲寶貝嘍！」

「洛子商！」叫囂！是的，佾雲又再一次叫囂了！這個洛子商，總能引起他的脾氣。

馬隊為首者，昂藏的身驅因佾雲的叫喚而一震，他停下了馬兒，回頭望著那黑衣身影，凝望久久，英挺的劍眉，微微的皺了起來，俊顏也因而晦黯下來，他牽動嘴角，久久難言，最後，只吐出幾個字：「子商．．．洛子商．．．」

＊＊＊＊＊＊＊

咳~~~
雲煙終於把慕大的殘夢搬完了~~~^^||（汗）
真是對不起各位慕大的粉絲啊~~~
說說對這部作品的感想吧~~~
劇中是是以洛子商與佾雲為配對的文~~~
然也加入一些人物角色及內容~~~
就以個人而言~~~
很喜歡雙少間的互動~~~
為了對方到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說實話這樣的愛情的確令人動容不已~~~
這樣的二人是該說癡還是傻呢~~~
我們只能見人見智囉~~~
想當然爾也包括了妖后~~~
她面臨了父母最不想面對的事~~~
然她不得不如此作~~~
真是艱難的抉擇啊~~~
所以比起洛子商與佾雲間的情愛糾葛~~~
雲煙更愛雙少與妖后三人間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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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蕭夢雪

荒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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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3)

15樓發表於: 2005-03-23 05: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文之好物呀~(大吼)
謝謝大大的轉文QQ
小小雪也為一直向您催文文這事說聲抱歉bb因為小小雪遇到佾哥的文文就會抓狂說^^bb
這篇文真是棒啊~把上一代的情和這一代的癡寫的好婉轉.好細膩
真是讓小小雪想一看再看呢~*
尤其是結局的部分做的總結寫的好甜蜜.好溫馨,又把長晚輩的對話寫的充滿感情,讀來如見其人.如聞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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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