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2 【冥跡（龍末日十七x騎士玉逍遙）】龍的心臟、死亡與未知情感（更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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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7-01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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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2 【冥跡（龍末日十七x騎士玉逍遙）】龍的心臟、死亡與未知情感（更新第14章）

第一章

　　龍與騎士是天生的宿敵。
　　仿佛一個騎士沒有殺死一條龍便不能算作合格的騎士。
　　但這只是以前的說法，玉逍遙成為騎士時雲海仙門國度已經沒有龍這種生物。它們在十多年前就消聲滅跡，在山坡泥沼留下的腳印隨著時間推移被打磨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那些以前常用作鑄劍材料的龍蛋殼、龍指甲、甚至龍鱗都成為了有價無市的物什。
　　玉逍遙對於龍的認識大多也只來自於歷史課本，畢竟他懂事起，龍就已經是稀有物種。但他曾經也是見過龍的，在龍還沒徹底滅絕前的盛會上，騎士中的佼佼者持著龍鱗製成的利劍刺穿龍的心臟。龍的鮮血如同來自地底的岩漿燒灼地面，在人們的歡呼中沉浸回地下，將泥土染紅。
　　“所幸，這裏已經沒有龍了。”
　　玉逍遙自言自語著，他已經爬過了最險要的山壁，距離山頂也只剩下十多米。他的手和腿都很酸麻，掛在腰間的水壺都似乎變得越來越重。他成為了騎士，如果龍還存在，他該爬到山頂拿著一把屬於他的劍去殺死一條不知道是否無辜的龍。但這裏已經沒有龍了，給騎士們的考驗，或者說是嘉獎就只是在雲峰上得到一把獨一無二的劍。
　　“早知道我該多帶一只烤雞過來，真餓。”玉逍遙抱怨著，打開水壺喝了口水。今天天氣過於好了，好得連片遮光的雲都沒有，玉逍遙即使沒穿鎧甲身上也熱得很，潮熱的汗液滿布後背肩膀甚至手心。就連水壺裏的清水似乎都被太陽曬得染了溫度。
　　玉逍遙喝了水繼續拉著藤蔓和山壁外凸的石塊往上攀爬，心裏不由得開始懷疑以前成為騎士的人爬到山頂到底還有沒有力氣再到山下去斬殺一條龍。興許是有記性加成，玉逍遙印象中龍有一間草屋那麼大，翅膀展開能有小河那麼寬，眼睛都是燈籠大小。總之，絕對是龐然大物。
　　要得到一把屬於騎士的劍並不怎麼容易，首先得要在一眾騎士中成為首席，然後還得爬這座高峰，就算到了山頂也是劍選人而不是人選劍。玉逍遙大口呼吸著山頂有些稀薄的空氣，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太陽。他過來爬山時太陽才在東面，此刻已經變得偏西。
　　直視太陽未免太過刺眼，或許就是在玉逍遙閉眼的瞬間，身形極大的生物從玉逍遙身側略過，漆黑的雙翅奮力扇動，如同刮起了一陣旋風。玉逍遙下意識地抓緊了腰側的位置，卻只能捏住他的水壺，平日裏訓練用的那把鐵劍被他收在了家裏。他的心臟劇烈震顫，再去睜眼時身邊早已沒了剛才那生物的身影，卻有從上空投下的一片陰影。巨大的翅膀平展開來如同一只風箏，因為逆光玉逍遙只能看到一個漆黑的輪廓，這黑影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個模糊的黑點消失不見。
　　“……鳥？”
　　玉逍遙晃了晃腦袋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要說是鳥未免太大了。某種過於大膽的猜想在他腦海顯現，如同在平靜水面投下一顆石子，濺起的漣漪朝四周暈開。這感覺十分奇妙，既像突然獲知了某個秘密的興奮，又像是潛意識裏的願望得到實現的滿足。
　　“這裏難道還有龍？”
　　這個問題此刻沒人能夠回答玉逍遙，他抬手擦了下額上的汗，喃喃道：“該先去找我的劍才對。”
　　玉逍遙從懷裏拿出來雲尊交給他的地圖，認真的比劃了下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手指按在那一小塊柔軟的羊皮上勾畫著自己該走的路。距離並不是很遠，以往的騎士最多也是第二天就會回來，更多的是當天就回到了家。玉逍遙自然很自信的認為自己也能當天回去，就連乾糧也只帶了一只烤雞，雖然在半山腰的時候他就已經吃了個乾淨。玉逍遙張望著四周除了樹木花草很難看到別的生物，倒是有些殘敗的石柱和石階，早幾百年前這裏的建築肯定壯觀。
　　歷史書上，這裏破敗也是龍的“傑作”。具體如何書上說得籠統，玉逍遙自己也沒特意去記，畢竟不是什麼考試重點。他更好奇龍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藏書閣裏有關於龍的書之前失火燒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無關緊要不知真假的故事小記。再過個幾百年，龍可能就變得只是傳說中的生物，好像從未存在過。
　　玉逍遙走了一刻多鐘，身邊的斷壁殘垣明顯多起來，他意識到自己是來到了藏劍的神殿。雖然這裏早已破敗不堪卻還留有強力的魔法屏障，如果沒有雲尊交予的那塊畫著地圖與魔法標記的羊皮，普通人來到這裏也就只能看到一片亂石。玉逍遙展開地圖咬破自己的手指，正要將血抹上那個魔法標記時，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如同暴風雨的前兆，四周變得昏暗，狂亂的風刮過，將玉逍遙手裏的地圖也吹得揚起。玉逍遙用力抓緊了地圖，胡亂塞進了懷裏，才回頭就對上了一雙幽紫的眼睛。
　　如同玉逍遙記憶裏的那種燈籠一樣的眼睛，貓一樣的豎瞳輕輕收縮著，因為逆著光這雙眼睛看起來像是燃了兩簇紫色螢火。肆虐的狂風停了下來，黑影籠罩的面積也縮小。玉逍遙伸手將自己被風吹得糊在臉上的頭髮撥開，一時忘記了說話。面前的巨物高大強壯，即使收攏了雙翅也能窺看到翅膀的寬大。他幾乎可以斷定他的眼前這個生物就是一條活生生的龍。
　　“你是誰？”
　　面前的龍開了口，他聲音嘶啞沉重，吐字斷續，像是初學，又像是許久都沒和人交談過一樣生澀。在玉逍遙的認知裏，龍應該是不會說話的，至少不會說人話。他小心翼翼地踮腳去看巨物的身後，想要看看是否此處還有第二個人類，龍卻警告似的豎起來尾巴。那尾巴看著十分靈活，尾翼如同兩片漆黑卻也鋒利的刀片。
　　“……我叫玉逍遙。”玉逍遙把目光收了回來，又看向面前的龍。
　　龍似乎愣了一下，小心翼翼伸長脖子湊過來嗅聞玉逍遙寬鬆的襯衫，一直從胸前嗅聞到袖口。熱氣從他的鼻子噴出來，讓玉逍遙有點不自在，當龍觸碰到他咬破了口的手指時忍不住顫了顫。
　　龍似乎聞夠了玉逍遙的氣味，又退了回去，低聲說：“真的是你。”
　　“你認識我？”玉逍遙說著情不自禁地往前邁了一步。
　　龍謹慎地往後縮了縮，如同貓科動物一樣呲牙從喉嚨裏發出不悅的聲響。
　　玉逍遙於是站在了原處，問：“你叫什麼名字？”
　　“末日十七沒有名字。”
　　“末日十七不是名字嗎？”玉逍遙問。拿數字做名字的人很多，當做是龍的名字也不會很奇怪。
　　“不是。”末日十七說。他偏了偏碩大的腦袋，似乎是在認真打量玉逍遙的樣子。
　　“你是不是認識我？”玉逍遙又問了一次。
　　末日十七大概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從喉嚨裏發出低吼，玉逍遙與他的距離太過接近，不自覺地捂住了發痛的耳朵。末日十七漆黑的雙翅再次刮起了劇烈的風，在玉逍遙被風沙迷了眼時快速飛走。玉逍遙往四周望瞭望，除了一些還未下落的浮塵，空中再沒有別的東西。但他清楚自己剛才絕不是在做夢。他想要找到那條龍，好奇心實在按捺不住。
　　“要下山去找奉天一起來嗎？”玉逍遙咬了下唇，搖頭說：“他肯定不會信，如果他來，玉簫也要跟過來。”
　　最終結論還是先拿到劍。不管是要獨自去找還是和君奉天一起，他都要先拿到劍，這才是他此次真正的目標。玉逍遙將塞進懷裏的地圖拿了出來，咬破的那根手指已經止了血，只好再咬了口。鮮血滴落在羊皮上，快速的滲了進去，像是被某種力量吸收了一樣。複雜的魔法標記泛起了淺藍的光，在光中變化了樣子，成為了一個圓形的魔法陣。眼前的廢墟也跟著變了模樣，各種樣式的利劍垂直浮在空中，因著風碰撞到一起，發出金屬風鈴似的脆響。
　　玉逍遙走了過去，那些劍像潮水一般朝兩側散開，只餘下一把亮藍的劍滯留在他面前。
　　“你是我的劍？”玉逍遙忍不住問。
　　藍色的劍發出陣陣嗡鳴，也許是劍的語言，玉逍遙笑著伸手過去，將劍握在了手裏。周圍的劍都不見了，玉逍遙手裏的那張地圖也化作了細沙，只剩下那把藍色的利劍。
　　“是叫神諭啊。”玉逍遙將劍收在腰間，又伸手拍了拍，問：“你知道龍在哪里嗎？”
　　神諭靜悄悄的，好像並無意識。玉逍遙輕輕歎了口氣，努力回想自己對龍的那一點點淺薄稀少的認識。
　　“好像……他們喜歡住在山洞裏。”玉逍遙朝周圍望了一圈，“這裏已經是山了。”

[ 此帖被五羊在2018-09-22 17: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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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07-01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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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雲峰存在的時間遙遠得不可追溯，從雲海仙門存在起它就在此處。當峰頂的神殿還未被毀之前，大多數人都能順著前人開鑿的石路上山，但巨龍毀去神殿時，山路也一併遭毀。這之後會費勁來到峰頂的就只有每年成為首席的騎士而已。
　　“如果有龍，藏在雲峰比藏在任何地方都要好，我以前怎麼沒想到。”
　　玉逍遙隨手拔了根草咬在嘴裏，青草的嫩莖帶著些微不明顯的甜味，更多的是青澀的植物氣味。這種味道讓他意識清明，明明峰頂空氣稀薄得很，他的呼吸卻變得十分輕快。他找到的第一個山洞在離神殿舊址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這距離太過近了，玉逍遙覺得末日十七藏身在此的可能性很小但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山洞裏沒有光亮，玉逍遙只好拿出來臨出門前玉簫塞給他的魔法紙燈。紙燈被折疊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塊，玉逍遙把它湊在嘴邊輕輕吹了口氣，輕薄的紙張立刻膨脹起來，變成一個不大的紙燈籠，在漆黑的洞內發出淺淡的螢光。山洞常年見不到光，滿是潮濕的氣味，不時有爬蟲經過發出簌簌的聲響。玉逍遙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膽小的，但在這種幽暗的空間難免緊張。加上山洞比玉逍遙預想的要長很多，走了快兩刻鐘還沒走到盡頭的時候玉逍遙都有了轉身出去的想法。這時候卻有風吹過，吹得玉逍遙手裏的魔法燈籠都晃了晃。
　　“有風……”
　　便有出口。
　　玉逍遙扔掉了先前咬在嘴裏的那根草，順著風刮來的方向走去。幽暗的山洞裏漸漸有了日光，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光點。空氣中那股潮濕的氣味也逐漸變淡，取而代之是淺淡的花香。這花香對於玉逍遙來說是陌生的，他對花花草草的研究並不多，但玉簫喜歡，他也跟著瞭解到一些。但山洞裏傳來的花香與他以往嗅聞過的都不一樣，或許是雲峰上獨有，甚至是這山洞的獨有。
　　“玉簫應該會喜歡吧。”玉逍遙小聲說著，將手裏的魔法燈籠收了起來。
　　日光愈來愈盛，玉逍遙情不自禁地眯了下眼睛。這山洞的深處沒有頂部，一棵看著年歲已久的大樹從空處生長出去，太陽的光亮也毫無阻擋的照射進來。玉逍遙先前聞到的花香是樹上開著的白花，近似於梨花，香味卻大不相同。
　　藏書閣裏僅存的關於龍的幾本書裏都有提過，龍喜歡閃閃發光的物品，就算是古板的歷史課本也提過幾句。玉逍遙看著一地在陽光下閃著亮光的琉璃製品，碎片還有彩色石頭之類的物件忍不住輕輕呼了口氣。
　　“居然真的住得這麼近的嗎？有人……啊，有龍在嗎？”玉逍遙叫了聲，空曠的洞內並沒有人回應，只傳來空靈的回聲。
　　玉逍遙朝樹下走過去，離那棵樹越是接近，視線便越是模糊，玉逍遙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腦袋一沉摔進了樹下繁茂的草叢裏。
　　末日十七喜歡發光的東西，即使是太陽那樣耀眼又不可及的存在。
　　末日十七是在玉逍遙爬到半身腰的時候發現的他。一枚銀制的硬幣從他衣服裏掉了出來，將陽光反射進了末日十七的眼睛。
　　末日十七出生時便是在這座山峰，他見過的人類並不多，也從未與他們面對面過。但玉逍遙似乎與眾不同，末日十七自己也說不清是哪里有區別，他只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小心翼翼地跟在玉逍遙身後，一直到玉逍遙來到了神殿。
　　“玉逍遙”是末日十七聽過的為數不多的名字，他知道玉逍遙的存在，也熟悉他的氣息，唯獨沒有見過他。他所見過的人也太少，不足以讓他構想出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人類的模樣。末日十七也無法評斷玉逍遙長相的好壞，但那明朗的面目已經印在了他的腦海裏。他扇動著雙翅在峰頂盤旋，峰上並沒有第二個人，他猶豫了下，飛向了玉逍遙遺落硬幣的地方。
　　末日十七將他的“寶物”都放在了離神殿很近的山洞裏，那個山洞很深，在深處還沒有頂，可以讓陽光月光都照進來，讓他的寶物們在光下熠熠生輝。他會把東西藏在那裏是因為洞內有一棵末日十七不知道名字的樹，那棵樹一年四季都在不斷開花結果。花香帶著迷藥的魔法，除了龍別的生物都會被迷暈。這樣，就沒有別的動物能夠偷走末日十七的所有物。
　　龍是一種自私的生物，書上也有說過。
　　末日十七帶著玉逍遙失落的那枚銀幣回到山洞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儘管沒有頂壁，那塊地方也暗了下來，一地“寶物”都變得不那麼光彩奪目。末日十七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玉逍遙，他將銀幣放進一個破了一角的琉璃盒子裏，回身想要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趴在草叢裏的玉逍遙。他嚇了一跳，長長的尾巴不安的甩動了幾下。如果把玉逍遙留在這裏，他會因為花香一直昏睡到死。末日十七用腦袋抵住了玉逍遙腰側將他翻了個身，小心翼翼地用兩只前爪抓住玉逍遙。
　　“人類很脆弱，不論是身體還是心。”
　　這是很久之前別人告訴過末日十七的話，他一直記得，卻又很不明白。玉逍遙的身體比他以往抓過的動物都要柔軟，而且身體也沒有覆著毛髮，儘管末日十七很小心，還是勾破了他的衣袖劃傷了他的手臂。玉逍遙在睡夢中皺起了眉，末日十七低頭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落了地，鬆開前爪讓玉逍遙躺在了地上。
　　玉逍遙有些艱難地睜開眼，很快又眯起來，迷糊地說：“……我做個夢就被趕出山洞了？”
　　末日十七沒有回答他，依舊用低啞的嗓音說：“晚上會很冷。”“你該下山了”這一句卻沒說。
　　“你和書上寫得不一樣。”玉逍遙輕輕笑了聲，“從看到你起，我就覺得你不會傷害我。”
　　“野獸在飽腹的時候看起來都很無害。”像是為了要印證自己的這句話，末日十七呲起了牙，從喉嚨裏發出野獸的低吼，驚起了附近的鳥。
　　玉逍遙躺在地上，看著受驚的鳥朝別處飛走，一邊說：“你在山洞裏設了魔法結界嗎？既然你會說話，應該也會魔法吧，大概。”
　　末日十七不想回答玉逍遙的問題，玉逍遙似乎已經看穿了他，完全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
　　“還是那棵樹有問題？我還想給玉簫帶一束回……”
　　“花有毒。”末日十七打斷道，他有點擔心玉逍遙再跑進那個山洞裏。要是他去得不及時，再見到的可能就會是玉逍遙的屍體，他並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啊——”玉逍遙低叫了聲，捂住了心口，“我中毒了。”
　　末日十七這是第一次見到人類中了花香的症狀，因為山洞很深，一般中招都是鳥或者松鼠之類，他不知道人類是不是對花香更無抵抗力，自然也無法判斷玉逍遙說的話是真是假。他有些慌亂，伸出一只前爪去觸碰玉逍遙的肩膀。
　　隨著一聲脆響，玉逍遙的聲音變了調，他捂住了自己的左臂，蜷縮起來，腦袋抵上了自己的膝蓋。“這次……是真受傷了。”
　　“所以中毒是假的？”末日十七問。
　　“嘶……這不是重點。”玉逍遙說，“我現在動不了了。”
　　“你的腿是好的。”末日十七說，他有點懷疑玉逍遙現在也是在假裝，卻還是覺得抱歉。
　　玉逍遙哼哼唧唧道：“動不了。”
　　末日十七焦躁地在玉逍遙周邊走了幾圈，用牙齒咬住一片肩部的鱗片拔了下來，放在了玉逍遙手邊。
　　“你拿著這個它們就不會吃你。”話才說完就展開翅膀騰空飛遠了。
　　玉逍遙有些鬱悶地坐起身，末日十七剛才那一爪子並未真正傷到筋骨，但的確弄疼了他。他抹了下粘在額頭的碎發，把末日十七丟下的鱗片撿了起來。他從沒見過真正的龍鱗，歷史書上的簡易插圖根本畫不出原物的百分之一，而藏書閣的僅存的幾本書也根本沒有詳細介紹過龍的結構特徵。這片龍鱗比手掌稍小，整體是黑色，根部卻有些泛白，因為是生拔下來還帶了點血。太陽只剩一點餘暉，這片龍鱗在夕陽下泛著淺淡的藍紫光彩，就像書上說的，是鑄劍的好材料。玉逍遙伸手摸了摸掛在腰間的神諭，也不知道這把劍是用什麼材質做的。
　　峰頂的夜風又冷又急，玉逍遙忍不住緊了緊衣襟。他帶的乾糧不多，又昏睡許久，早就餓了，但天色已晚，要找食物實在麻煩，要下山更是不方便。他是自信，並不是自負，大晚上爬山實在太過作死。
　　“你不先給我弄點吃的嗎？空腹的人類也很可怕的！”玉逍遙叫道，他其實並不知道末日十七飛去了哪里能不能聽到，他只是想要試試，沒得到回應也算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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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8-07-0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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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陽已經完全隱沒，玉逍遙點亮了魔法燈籠，讓它浮在空中照亮自己的前路。他一邊往前走，一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末日十七剛才說的‘它們’是什麼，能不能飽腹？”
　　玉逍遙參與打獵的時間並不算太多，多數是在白天，騎著他那匹叫做叉燒包的白馬在樹林裏追趕野兔山雞之類的小動物。鹿和豹子之類的動物也曾獵到過，但並不那麼常見。現在是在晚上，他沒帶弓箭，也沒事先設過陷阱，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打點野味來飽腹。
　　“大概人餓的時候嗅覺會特別靈敏。”玉逍遙揉了揉臉，抬頭借著魔法燈籠的螢光看樹上紅豔豔的果子。成熟果子的香味帶著酸甜，不遺餘力地勾動著玉逍遙的食欲。
　　“沒想到你的第一次會用在這裏，回去我會好好給你打磨上光。”玉逍遙說著舉起神諭去夠樹上的果子，樹有些高，光線也暗，玉逍遙沒打下來幾個就覺得手酸得不行。他把神諭收起來，坐在樹下，把掉下來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張嘴咬了一口。果子比玉逍遙想像中要甜一些，但實在說不上有多好吃。
　　末日十七將一片龍鱗交給玉逍遙後就去了玉逍遙之前取劍的神殿，沒有玉逍遙帶來的那種地圖上的魔法標記這裏就只是個滿是亂石雜草的廢墟。他慢慢地踱步到了中間，特殊的魔法陣從地下升起，化作螢光籠罩著末日十七的周身。
　　身形巨大的龍虔誠地低下頭，平展的寬大雙翅儘量貼近地面，連尾巴都靜靜地低垂著。奇異的法陣變幻了一種模樣，如同光繩一般纏繞住龍身。太陽早已西沉，月亮卻還未升起，破敗的神殿裏只有異樣的魔法陣是唯一的光源。龍嘶啞地低鳴著，如同在說某種咒語。至半夜時，魔法陣熒紫的光終於黯淡了下去，黑色的龍靜靜伏趴在神殿中間，仿佛失去了生命力一般。不知過了多久，龍終於再次有了呼吸，溫熱的鼻息輕輕吹拂著面前的雜草。
　　玉逍遙在樹下睡了一夜，直到陽光照亮了整個峰頂才醒轉過來。他下山前特意去那個山洞找過末日十七。他用帕子捂住口鼻避免中招，但並沒有看到那條身形巨大的龍，雖然遺憾，卻也沒有辦法。
　　龍是身形巨大卻也善於隱藏的生物。玉逍遙覺得歷史課本上應該加上這麼一句。
　　太陽偏西的時候玉逍遙終於到了山腳，玉簫和君奉天大概已經等了他很久，看見他走過來都是松了口氣的模樣。
　　“怎麼耽誤這麼久？”君奉天忍不住問。以玉逍遙的能力當天來返實在不該是難事。
　　玉逍遙神秘兮兮地拽著君奉天和玉簫的衣袖把他們拉到僻靜的角落，輕聲說道：“小妹，奉天。你們絕對不會相信我在山上看到了什麼。”
　　“什麼東西？”玉簫疑惑地問，拿著一條繡花的絲帕擦拭玉逍遙沾了汗水和泥土的臉。
　　“你拿到劍了。”君奉天朝玉逍遙手裏的那柄劍看了看，問：“看到了什麼？”
　　“龍啊！”玉逍遙說著雙手比劃了一番，“超級大，比我們小時候在盛會看到的那只龍還要大些。”
　　“你糊塗了。”君奉天說。
　　“笨大哥，龍已經滅絕了有十多年了。”玉簫說著笑起來，“你是在逗我們還是爬山的時候太累看花眼了？”
　　“就說你們不會相信。是真的龍。我會找機會再過去找找。”玉逍遙說著拿起了掛在腰間的劍手腕翻轉將劍在空中舞了一圈。“這把劍很棒吧！”
　　“劍很好，但是你好像上山一次就得了妄想症。”玉簫說著撇了撇嘴，“害我擔心那麼久，沒從山上帶點紀念品下來？”
　　“說起這個！我去了龍藏寶的山洞，裏面有一棵樹，樹上一邊在開花一邊還有成熟的果子。我本想給你折一枝花回來，但是那花香有毒。”
　　玉簫輕輕哼了聲，說：“編得很好。”
　　“是真的！”玉逍遙說著往自己身上摸，“他還給我了一片龍鱗。”
　　“真的？”君奉天問。
　　“當然是真的！不過我怎麼找不到了……”玉逍遙皺起了眉，他身上並沒有幾個口袋，他清楚記得自己是把那片龍鱗貼身放在了心口的暗袋裏，但現在怎麼也找不出來，甚至半點痕跡也沒留下。
　　“你做夢遇見的吧？”玉簫忍不住說，“不要找了，我們快點回去。”
　　“我說的是真的啊！”玉逍遙有些鬱悶，突然又想起來昨天末日十七把他從洞裏帶出去的時候，爪子弄傷了他的手臂，於是把自己的袖子卷起來，給玉簫他們倆看。“你們看，這是龍的爪子弄的。”
　　玉簫拉著玉逍遙的手臂，在傷痕邊上試探著按了按，一邊問道：“疼不疼？”
　　“嘶——當然疼。奉天你能看出來吧，造成傷口的東西很鋒利，我總不會自己拿刀劃傷自己吧。”
　　君奉天點了點，說：“找時間我們一起上去看看。”
　　“要不要叫上小默雲一起？”
　　“雲尊很忙。”
　　“那還不是因為你不願意繼承……”
　　君奉天朝玉逍遙看了眼，打斷道：“他比我適合。不過我們對龍缺少瞭解，要誅殺還得尋求他的幫助。”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龍了？”玉逍遙連忙叫道，“這可是珍稀物種，不該好好保護起來嗎！”
　　“他不是弄傷你了？”玉簫說著在玉逍遙手臂上捏了把，“再說了，書上寫著龍那麼多劣跡，留著他不是很危險。”
　　“總有例外嘛！那條龍不危險。”
　　“你才認識他不到一天，你並不瞭解他。”君奉天說著歎了口氣，“必要的自保手段還是要有的。”
　　末日十七很少離開雲峰，在養大他的帝父死後更是沒有離開過。他或許是雲海仙門國度裏的最後一條龍，但這無關緊要。
　　玉逍遙過來山洞的時候，末日十七先察覺到了他身上的龍鱗，提前躲了起來。他本該躲遠一些，卻又怕玉逍遙不小心又被花香迷倒。玉逍遙離開時他也尾隨了一段路程，而且沒有被發現。他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不是隱隱抱著能被玉逍遙發現的希望。這很矛盾，他明明在極力隱匿自己的行蹤，卻又希望被發現。
　　“你想跟著他離開雲峰嗎？”男人的聲音在末日十七身後響起。
　　在轉身之前末日十七的尾巴先朝聲源掃了過去，戴著鬼面的男人卻先他一步跳開，鋒利的尾翼只堪堪掃過男人寬大的藍色衣袖。
　　“不想？”男人又問。
　　末日十七發出警告的低吼，作為一條龍他擁有極高的洞察力，他一直都很警覺，剛才卻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仿佛他是憑空出現一般。
　　“我記得你會說話。”男人笑了笑，“忘了先自我介紹，我是鬼麒主，伏字羲。你可能還不認識我，但我們很快會成為朋友。”
　　“我並不需要朋友。”
　　“真不可愛。”鬼麒主拿在手裏的羽扇轉了一圈，變幻成了一根長長的法杖，“你知道龍的弱點在哪里嗎？”
　　雖然藏書閣裏關於龍的書都是些不知真假的傳說故事，但玉逍遙他們還是把書借來看了個遍。一邊還去找些老人家打聽龍的習性之類的，但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實在說不好到底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玉逍遙拿著從藏書閣借來的《龍的傳說故事》下冊，騎著他的叉燒包去了郊外。叉燒包埋頭吃草，他一邊埋頭看書，一邊吃叉燒包。他和君奉天還有玉簫已經準備要明天上山，這些“故事書”看不看其實也沒所謂了。玉逍遙拿來看全當解悶，看著看著還很容易睡著。他伸手摸了摸叉燒包的鼻子，一邊說：“這本書裏寫有一種龍能變成馬，不過你不太可能是那種龍，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在媽媽肚子裏。”
　　叉燒包用力打了個響鼻，搖頭把玉逍遙的手甩開，繼續低頭吃草，顯然對玉逍遙所說的龍毫無興趣。
　　“我明天要去雲峰，可能要一兩天才能回來。”似乎是對玉逍遙的話終於有所反應，叉燒包在他手裏拱了拱。
　　玉逍遙正想再說點什麼，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天色卻突然陰沉了下來，像是信紙被突然打翻的墨汁浸染一樣。濃黑的雲慢慢地往雲峰的方向聚集，怎麼看都詭異得很。
　　玉逍遙將書收進了包裏，動作迅速地翻身上馬。這詭異的天色當然不會只有玉逍遙看見，他在回家途中就遇到了來找他的君奉天。
　　“雲峰有異。”
　　“我看到了。”玉逍遙在額頭按了按，“我們或許應該改變計畫今天就去。”
　　君奉天有些遲疑，“你昨天晚上才回來，玉簫不會同意。”
　　“就我們倆去，讓玉簫待在家裏就好。”玉逍遙說著對君奉天使了個眼色，“本來也不該讓她跟去。我讓叉燒包給她帶個信，你和我現在就過去雲峰。”
　　“玉簫肯定會生氣的。”君奉天笑著說，卻並沒表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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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7-01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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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氣也不過就是被追著打嘛。”玉逍遙從身上摸出來一張紙，用魔法寫了句話就放進了叉燒包頸上的鏤空銅球裏。他拍了拍叉燒包的背，示意它回去，一邊說道：“上次我們偷偷去喝酒不就被她追了兩條街。”
　　君奉天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咳，“快點出發吧，天黑就不好行動了。”
　　“你帶乾糧了嗎？”
　　君奉天搖了搖頭，“我剛才看到天色詭異所以才來這邊找你，身上什麼也沒帶。”
　　“那我們去吃空氣嗎？雲峰晚上很冷啊，我們還得拿斗篷。”玉逍遙輕輕“嘖”了聲，“不然你去我家把我們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
　　“玉簫看到了肯定會跟著過來。”
　　玉逍遙捏了捏下巴，“那你偷偷的？”
　　君奉天瞥了玉逍遙一眼，“不擅長。食物和斗篷路上買吧。”
　　玉逍遙他們兩人與叉燒包的方向相反，玉簫拿到叉燒包帶回來的信時玉逍遙他們已經到了山腳下。
　　天色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壞，勉強能看到太陽有些偏西了，但從山腳看峰頂依舊是一片灰蒙。等到玉逍遙和君奉天爬到半山腰時那一片聚集起的陰雲已經散開，到峰頂時已經是紅霞滿天。
　　玉逍遙從背著的包裏拿出來一個叉燒包塞進嘴裏，依著自己的記憶去尋找那個距離神殿很近的山洞。
　　君奉天身為雲海仙門國度的繼承人並沒有成為騎士過，也從沒爬過雲峰，他的佩劍自然也不是從峰上取的。他對峰上的一切都很陌生，玉逍遙雖然也只是第二次過來但多少比他會認路些。他跟在玉逍遙身後，不住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玉逍遙，你真確定你見過的是龍嗎？”君奉天忍不住問。
　　“當然，就在神殿裏。”玉逍遙說著指了指眼前不遠的廢墟，“就是那兒，神殿的遺址。我準備拿劍的時候他就出現在了我身後。”
　　兩人經過神殿遺址時都放慢了腳步。相較於玉逍遙上次來，這裏的斷石更多了些，斷裂的痕跡也新。“這裏感覺和上次不一樣。”
　　“可能你說的龍在這兒打……”君奉天頓了頓，蹲下身用手指沾了沾地上一灘暗紅色的半幹液體。“這好像是血。”
　　暗紅的血液帶著點奇異的螢光，玉逍遙湊過來也用手指沾了點放在鼻下聞了聞，“是龍血？”
　　“不知道，我們倆都只在小時候看過龍流血……”君奉天話沒說完，伸手從草裏撿出來一片巴掌大的鱗片，“龍鱗？”
　　玉逍遙愣了下，拽了君奉天一把，“血跡沒幹他還沒走遠，我們快點追啊！”
　　說是追，但玉逍遙和君奉天一直順著血跡跟到了玉逍遙前天去過的那個山洞洞口也沒看到龍的蹤跡。
　　“血跡到這裏就沒了，應該是進了洞。”君奉天探頭往山洞裏看了看，“裏頭很黑，他會不會藏在裏面一等我們進去就吃？”
　　玉逍遙推著君奉天走進去，一邊說：“他不傷人的，而且他現在應該是受傷了，就算要吃人，你加我肯定能打過他。就是裏頭那棵樹比較麻煩，進去記得捂好口鼻，不要深呼吸。”
　君奉天“嗯”了聲，兩個人沉默地往裏走，沒一會兒，玉逍遙又開口問：“奉天，書上有沒有說過龍愛吃什麼？會吃人嗎？”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有認真聽過歷史課。”
　　末日十七的確受了傷，他伏趴在自己藏寶的洞裏，有些動彈不得。翅膀和尾巴都很疼，頭腦更是一片混沌，或者說，是一片空白。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他必須趕去神殿，但他連必須要去神殿的理由都記不起來。他呼吸沉重，視線也變得模糊，等到玉逍遙和君奉天兩個人用手帕捂著口鼻來到了沒有頂部這一塊地方，離得他很近了他才有所察覺，低吼著往後退到了山壁邊。
　　“你受傷了。”玉逍遙說著靠近末日十七，才往前兩步，就見末日十七竭力扇動翅膀朝他打過來。
　　君奉天伸手拉了玉逍遙一把，兩個人就地滾了一圈，躲過了末日十七的攻擊。“你不是說他不傷人？”
　　“大概受傷的龍會很暴躁。”玉逍遙小聲說，慢慢站起來，抬高雙手儘量讓自己顯得無害。“你受傷了，讓我們幫你。”
　　“不需要。”末日十七重重喘著氣，豎立的瞳孔都收縮起來，“這裏不歡迎陌生人。”
　　君奉天輕聲問：“你確定這是你上次遇到的龍？他看起來完全不認識你。”
　　玉逍遙偏頭看了君奉天一眼，也放低了聲音：“我們現在蒙著面呢。”又轉頭去看末日十七，屏著呼吸把蒙面的帕子取了下來，“我們前天見過的，你還給了我一片龍鱗你記得嗎？就是你肩上的那裏的鱗片。”
　　末日十七卻並沒有注意玉逍遙說的話，他受了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過這兩個陌生人，現在混亂的腦子裏更多的是想逃走。他斷了一根翅膀，尾翼也被割傷，想要騰空都很困難。他掙扎著撲騰了幾次都沒能從飛出去，只把他的藏品都弄翻了一地。
　　“直接打暈吧。”君奉天說著拿起了正法，做出了攻擊的準備，“他看起來並不能好好聽你說話。”
　　玉逍遙朝君奉天看了眼，不可思議道：“奉天你怎麼這麼暴力。”話說著卻也把神諭舉了起來，分明是抱著和君奉天一樣的想法。
　　末日十七用力吼叫了一聲，山洞似乎都跟著顫了顫。玉逍遙和君奉天被這聲音驚得捂住了耳朵，還沒把手放下來就見末日十七搖晃著腦袋朝他們倆沖了過來。
　　“快跑！”
　　也不知道是誰先說出來這兩個字，兩人一齊轉身向後往山洞出口方向跑。末日十七平日裏估計都是直接從沒頂的那處飛來飛去，沒有正經走過山洞，明顯估量錯了洞口的大小。受傷的翅膀才一展開就磕在了山壁上，疼得他收攏雙翅縮起來，不住哀鳴，卻還不死心地試圖追趕玉逍遙他們，想把他們趕出去。
　　“奉天啊，你學會縮小魔法沒？”玉逍遙叫道。
　　“魔法課，我們一起逃的！”君奉天抹了把額前的頭髮，“你不是買了催眠符咒？”
　　“對對！”玉逍遙說著慌忙去翻自己的口袋，可惜他忘了點亮魔法燈籠，在一片漆黑裏實在難以找出來一張薄薄的紙符。
　　就在這時，末日十七卻停下了追逐他們的動作，痛苦得縮成了一團。奇異的紫色光芒從他身體往外擴散，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個複雜的魔法陣。
　　玉逍遙他們還未看清魔法陣的全貌，紫光驀地消散，山洞內又重歸了黑暗。玉逍遙點亮了魔法燈籠，借著這點光亮去查看安靜下來的末日十七的狀況。
　　“他……”玉逍遙遲疑了下，慢慢說：“好像沒有呼吸了？”
　　“我剛才看他也只是傷了翅膀和尾翼，沒有傷到要害。不可能突然就沒呼吸吧？”君奉天疑惑著蹲下身，伸手在末日十七口鼻感受了下，“會不會是因為剛才那個魔法陣的關係？”
　　玉逍遙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不該蹺課的。人工呼吸對龍有效嗎？”
　　君奉天朝末日十七碩大的腦袋看了看，“操作起來好像會很困難。”
　　兩個人還沒討論出個結果，身邊巨大的龍卻突然縮小，變得只有一頭牛的大小。玉逍遙吃了一驚，手裏捧著的魔法燈籠都差點扔了出去。變小的龍身軀慢慢起伏著，顯然是終於有了呼吸。
　　“龍……受傷之後會縮水？”玉逍遙忍不住問。
　　君奉天對龍的認識和玉逍遙一樣少得可憐，皺著眉說：“會不會就像傳說中的巨魔神一樣，缺少魔力就會變小？”
　　不管怎樣，兩個人用帶來的藥物給變小的龍包紮了一番，決定輪流睡覺來看著末日十七。可能是離得洞內那棵怪樹的距離不夠遠，後半夜的時候玉逍遙和君奉天兩個人都睡了過去。玉逍遙在清晨驚醒過來，卻發現昨晚變得成牛那麼大的龍已經變得只有羊羔的大小。
　　玉逍遙推了推睡在身邊的君奉天，“奉天，他不會最後變成一顆蛋吧？”
　　腦袋還有點不清醒的君奉天下意識問道：“……什麼蛋？”
　　“你看看啊，龍只有貓那麼大了！”
　　君奉天揉了揉眼睛，含糊道：“會不會是他弟弟妹妹？”
　　“翅膀和尾巴都還掛著布條呢，就是末日十七沒錯。”玉逍遙說著俯身去把因為末日十七身軀變化而鬆散開來的繃帶拿開，昨晚龍身上那些可怖的傷口已經癒合了許多，玉逍遙清楚自己帶過來的應急藥草沒有這麼好的效果，不由得猜測道：“他是不是在通過變小治癒自己的傷口？”
　　“以前好像有在哪本書上看過。不過他的翅膀和尾翼都傷得很重，就算縮得再小點也不容易好。”
　　“傷了翅膀和尾翼他就不能飛，翅膀和尾巴都會變得累贅，他可能會餓死，或者傷口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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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8-07-01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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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想帶他走？”君奉天打斷道。
　　玉逍遙點了下頭，“我們不能拋下他不管。而且，他可能會是雲海仙門國度最後一條龍，保護下稀有物種是應該的。”
　　“屠龍的法令已經實行了近百年，其他人對龍的態度大概不會是接納。”君奉天皺了皺眉，“而且他看起來很有攻擊性。”
　　“不讓別人知道就好了。”玉逍遙捏了捏下巴，繼續說道：“雖然我歷史課上得不太認真，但是，龍會噴火的吧？他如果想殺了我們，早把我們燒成碳了。”
　　君奉天“嗯”了聲，站起來拍了拍衣袖，“不過，由你來背他。”
　　末日十七還處於昏睡中，雖然變得只有小羊羔那麼大，卻重得不可思議。想到他的鱗片指甲都可以用做鑄劍，有這些重量也是再正常不過。玉逍遙背著末日十七到了半路就累得不行，後半路都交給了君奉天。
　　玉簫從接到叉燒包帶回來的小紙條後，就帶上了玉逍遙他們之前備好的食物衣服來到了山腳。但她腳程慢，根本沒能追上玉逍遙他們兩個，只好一個人在山腳等了一晚上。
　　第二天玉逍遙和君奉天下山來，一眼就看到氣呼呼站在路口的玉簫。在玉簫開口之前，君奉天先把背著的末日十七給塞了過去。
　　玉簫愣了下，把裹著末日十七的斗篷小心翼翼地撩起來一角，不可置信道：“……屋子大的龍？”
　　回家的路上玉逍遙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君奉天卻沒和他們一道。玉簫對玉逍遙的解釋半信半疑，雖然還沒消氣，但現在注意力大多放在了末日十七身上。她回到家裏，先把末日十七身上的繃帶拆了，正準備重新包紮一番，就看見末日十七睜開了眼睛。
　　“大哥，他醒了！”玉簫叫道。
　　“是是是，我就在這裏，不用那麼大聲的。”玉逍遙才說完就被玉簫在手臂上掐了把，齜牙咧嘴地去看還不太清醒的末日十七。
　　“是我，玉逍遙。”玉逍遙指了指自己，又說：“你還記得是誰打傷你的嗎？”
　　末日十七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半睜的眼睛卻還警惕地盯著玉逍遙看。好一會兒才低啞道：“……玉逍遙是我的名字嗎？”
　　玉逍遙忍不住笑了聲，“不，玉逍遙是我的名字。”
　　末日十七不解地歪了歪頭。
　　“你不記得我了？”見末日十七搖頭，玉逍遙低聲說道：“龍的記性是不是不太好啊……”
　　玉簫在玉逍遙手臂上戳了戳，對著末日十七說：“我是玉簫。”
　　“你自稱末日十七，但是又說末日十七不是你的名字。”玉逍遙說，“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末日十七……”末日十七低聲重複了一遍，但是腦子空空的，並沒有想起來什麼。“我……需要回去。”
　　“你受了傷，一個……呃，一條龍不方便，等你傷好我們會送你回去。”玉簫說著又推了推玉逍遙，一邊說道：“大哥你快拿點吃的過來。”
　　末日十七還想說什麼，但實在氣力不足，沒一會兒又昏睡過去。
　　太陽西沉時玉逍遙正在給叉燒包喂草，隱約聽到玉簫的驚叫後，把手裏的乾草一扔，忙不迭地跑進屋裏。最先入眼的是碎了一地的茶壺茶杯，這是玉簫最喜歡的一套茶具，但她碎片還沒來得及清理。昏睡了這麼久的末日十七終於醒了過來，低吼著將身上纏著的繃帶撕成碎片，周身滿是昨晚玉逍遙在山洞裏時看到過的那種魔法陣。
　　“他這是怎麼了？”玉逍遙叫道。
　　玉簫一邊施展魔法試圖讓末日十七平靜下來，一邊說道：“我剛才進來他就這樣了。要不要去把二師兄找過來？”
　　“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玉逍遙說著已經開始找他昨天沒能用上的催眠魔符。“昨天他這這樣過，但很快魔法陣就消失了。”
　　“是怎麼消失的？”
　　玉簫還在問著，末日十七已經掙扎著從床上掉了下來，腦袋磕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似乎是撞暈了頭，末日十七的掙扎弱了下去，身上的魔法陣光亮卻猝然消失，就像昨晚那樣。
　　“……這不正常。”玉簫捂了下嘴，“看起來是某種魔法。”
　　玉簫雖然在劍術上遠比不上玉逍遙他們，魔法也學得不夠登峰造極，但她上課比玉逍遙他們認真太多，此刻說這話，玉逍遙也是贊同的。
　　“我去把奉天找過來。”
　　君奉天跟著玉逍遙回來的時候玉簫已經收拾好一地茶具碎片，並且煮好了一壺紅茶。
　　“這情況太不正常了。”玉簫一邊給玉逍遙和君奉天倒茶，一邊說，“那個魔法陣消失後他就失去了呼吸。而且他受的傷雖然嚴重但也不至於一直處於昏睡狀態。”
　　“關於魔法陣，好像是日落後就會有，會不會是某種禁錮魔法？”玉逍遙咬著勺子，模糊地問。
　　“不清楚。不過，那個魔法陣會強行剝奪他的生命力。”玉簫盯著玉逍遙和君奉天看了會兒，“你們在雲峰沒有看到傷他的人嗎？”
　　“發現他的時候他躲在山洞裏。”君奉天把銀制的茶勺放下，“我剛才看了下他的傷口，癒合得很慢。”
　　“我覺得可能需要用魔法治癒。”玉簫說，“不過我的治癒術學得一般，而且要治癒他需要太多魔法力。”
　　“你是說，我們要去找雲尊？”君奉天問，其實要他去面對默雲徽他覺得挺尷尬的，畢竟是他不願意繼承才會把默雲徽推上雲尊的位置。
　　玉逍遙偏頭朝睡在一邊的末日十七看了一眼，“要不然我們先觀察一晚，等明天再去找小默雲。”
　　君奉天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又去德風古道？二師兄，你不會是要加入他們吧？”玉簫忍不住問。
　　“我覺得挺好的。”君奉天說著笑了下，“不過暫時不會。”
　　默雲徽對於雲峰上的變化並非無所察覺，雖然天氣異常，但並沒有發現任何魔法力波動。直到玉逍遙他們神神秘秘的帶著一個包裹來找他。
　　“大師兄，師姐，”默雲徽頓了頓，“二師兄。”
　　“不要客套了。小默雲，我們是來找你幫忙的。”玉逍遙說著把包裹拆開，尚且昏睡著的末日十七靜靜趴躺在眾人面前。
　　“你們！”默雲徽捂了下臉，險險沒在眾人面前破功。“到底怎麼回事？”
　　玉逍遙把先前跟玉簫說過的經過又給默雲徽說了一次，倒是君奉天站在一邊一直都沒怎麼開口。
　　“按大師兄你說的，他傷了翅膀和尾翼逃跑都很困難，能傷他這麼多的人為什麼沒殺他？”默雲徽說著蹲下身去觸摸末日十七的額頭，釋放著魔法力探測末日十七的身體狀況。
　　“總不可能是良心發現。”玉簫說道，“或許是大哥和二師兄他們去的時間正巧，行兇的人於是隱匿了行蹤。”
　　“也有可能是行兇者不能殺他。”默雲徽收回了手，苦惱地皺眉。“如果行兇者也是龍的話。”
　　“怎麼了？”玉逍遙問。
　　“龍不能殺同類。”默雲徽歎了口氣，“若是同類相殘，龍會很快失去生命力。這條龍就殺過同類，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你們說的那個魔法陣。”
　　“可是魔法陣出現後他就沒有呼吸了。”玉逍遙叫道。
　　“可是他還活著。”默雲徽猶豫了下，“不過這個魔法陣有缺陷，缺少了一部分，如果沒有補足，他的生命力依舊會慢慢耗盡。”
　　“也許就是設陣的人以此禁錮他，讓他不能離開或者背叛。”一直沒怎麼開口的君奉天開口說道，“雲徽子你知道如何補足這個魔法陣嗎？”
　　“關於龍的典籍大多燒了，相關記載也無處可尋。”默雲徽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苦惱，揉了揉額頭，“這個魔法陣看起來已經設下有十多年了，缺失的那一部分應該就在雲峰上。”
　　玉逍遙重重歎了口氣，“那我們又要把他送回雲峰？”
　　“雲峰上可能還有個身份不明的行兇者。”玉簫提醒道。
　　“雲徽子你是不是有所隱瞞？”君奉天突然問。
　　默雲徽抿了下唇，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玉逍遙伸手攬住默雲徽的肩膀拍了拍，“在場都是熟人，小默雲你就不要有所保留了。”
　　默雲徽歎了口氣，“好吧，也不是一定要把他送回雲峰。”說了這句話默雲徽又猶猶豫豫不知道怎麼說了，好半天才被玉逍遙催促著開口。“可以用一種締命的魔法暫且保住他的性命。”
　　玉逍遙正要問要怎麼締命，就聽默雲徽說：“他早該死了，能活著是用魔法陣獲取了生命力，和人締命耗損的就是人的生命。我是不會同意的。”
　　“不用你同意，我同意就行。”玉逍遙笑了笑，“快告訴我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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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8-07-01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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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才見過他兩面。”
　　“大哥！”
　　玉逍遙揉了揉耳朵，“別那麼大聲，只是暫時而已，等他傷好不就可以送他回去。”
　　默雲徽有點氣急敗壞，用力吸了兩口氣才說：“除非死亡，締命不可解除。大師兄你不要腦子一熱就下這種決定！”
　　“那要怎麼辦？”玉逍遙撇了下嘴，“我們一起殺上雲峰，把那個神秘的行兇者揪出來？”
　　默雲徽身為雲尊，要離開這裏跟著玉逍遙他們上雲峰並不太可能，但如果只是玉逍遙他們三人，要對付一個能把一條龍重傷至此，而且不明身份的行兇者實在沒有勝算。
　　“由我與他締命，等他的傷好上一些我們就去找魔法陣的另一部分，或者找到別的什麼方法解決這個問題。”玉逍遙說著笑了笑，“村口算命的巫婆說我能活到九十九，分給末日十七一點點生命力完全不成問題的。”
　　“我們遵循了屠龍的法令近百年，現在大師兄你要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他的生存？”默雲徽內心有點複雜，他不是個無情的人，並不會漠視生命。但末日十七是一條龍，是雲海仙門過去一直在奮力對抗的生物，而且與他們也算不得相熟。要默雲徽答應讓玉逍遙與末日十七締命，實在為難。
　　“如果放任他用殘缺的魔法陣……他大概有多少時間？”君奉天忍不住問，他自然也並不同意玉逍遙的做法，但如果必定需要犧牲，他不介意由自己去。
　　“一個月，或者更短點。”默雲徽說。
　　君奉天點了點頭，“玉逍遙，我們兩周後再上雲峰一次。”
　　“這次不許撇下我！”玉簫強調道。
　　玉逍遙應了聲，轉頭看著默雲徽，“小默雲，還得拜託你先替他治療一下。”
　　默雲徽一向認真，魔法課也未曾缺課過，就算成為了雲尊也不曾懈怠。末日十七經過他的治療已經好了許多，雖然還是飛不了，但已經不會一直昏睡了。
　　末日十七的記憶還未恢復，甚至都不太記得自己是從哪里來的，但他依舊是條龍——無比喜愛著發光閃耀的物件。
　　早晨的時候玉逍遙躺在床上一邊叫痛，一邊從自己背後摸出來一支鎏金的發簪，他愣了愣，又從腿邊摸出來一塊背面鑲著寶石的鏡子。另一邊末日十七正努力把一盞琉璃燈拖上玉逍遙的床。
　　玉逍遙伸手過去抓住末日十七沒受傷的那只翅膀，用力把他拽起來，沒好氣地說：“你在幹嘛啊！全堆我床上硌死人了！”
　　“喜歡。”末日十七說話已經不會像以前那麼嘶啞，但說著話總是有點怪異。
　　“拜託你稍微收斂一點點你的喜好，床是用來睡的，你看我喜歡吃叉燒包也沒有在床上吃啊！”玉逍遙說著從床上爬起來，把末日十七搬上去的東西一一放回去。“你要是總這樣，我就要把你趕去和叉燒包一起睡。”
　　“叉燒包好吃。”末日十七說。
　　玉逍遙皺了下眉，回頭看向末日十七，警告道：“馬廄裏的叉燒包不能吃。”
　　末日十七“嗯”了聲，四只腳在玉逍遙床上踩了踩，圈著尾巴睡下。他已經在玉逍遙這裏待了四五天，傷口在一天天的復原，除了每天日落以後那幾十分鐘的“死亡時間”，並無不妥。玉逍遙跟他說得很清楚，但末日十七記憶缺失，並不很明白。
　　每天的“死亡時間”，玉逍遙都會和他待在一起，僅僅是待在一起。玉逍遙並不能將他從死亡中剝離，但他看起來感同身受。這種感覺很奇妙，一個與自己毫無關聯的生命體因為自己的苦痛而感到痛苦，好像是有無形的線牽連住了兩人。末日十七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記憶中是否也有這種存在，又或者，玉逍遙的存在對他而言本就是特殊的。
　　玉逍遙把東西收拾出去後就沒再進屋裏，他騎著“叉燒包”去買了叉燒包，而玉簫在廚房煮著燕麥粥。末日十七並不困，但也不是很想起來，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力伴隨著每天的“死亡時間”逐漸減少，腦海中偶爾會有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告訴他，魔法陣的另一半就在雲峰上，在破敗的神殿裏。末日十七不能判斷這說法的真假，甚至，他不知道這個聲音來自誰。他沒和玉逍遙他們說過這件事，他下意識的不想離開這裏，不想回去雲峰。潛意識裏那不是他喜歡的地方，不知道是因為那個行兇者，還是因為他過往的記憶。
　　“十七！”玉簫叫道。
　　玉逍遙說過，末日十七否認“末日十七”是他的名字，但，沒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他們只能將末日十七當做他的名字。
　　末日十七動了動尾巴，低低吼叫了一聲作為應答。
　　“雖然我們這裏很偏僻，但是難保有人路過聽到。你說話就……”玉簫後面的聲音弱了下去，可能是走遠了。
　　末日十七擺了擺腦袋，從玉逍遙床上跳了下來。不能使用翅膀和尾翼來保持平衡對他來說有些困難，險險沒有腦袋著地。
　　玉逍遙快要回來了，末日十七能夠嗅聞到他的氣味。等末日十七爬上餐桌時，玉逍遙已經帶著買回來麵包和叉燒包進了屋，一邊說道：“玉簫我給你買了一套茶具。”
　　“什麼花紋？”玉簫問著，一邊把粥端上桌子。
　　“嗯……某種花吧，我覺得和你打碎的那套很像就買回來了。”玉逍遙咬了口鬆軟的麵包，順手給末日十七遞了個。“你還能變大嗎？”
　　末日十七晃了晃腦袋沒有說話。
　　玉簫說道：“變得屋子那麼大的話，你準備把他安頓在哪里？”
　　“隨口問問嘛！”玉逍遙說著伸手在末日十七頭上摸了下，“等你找到安全的地方後，想變多大都行。”
　　末日十七並不想回去，那個陌生男人說道：「他不想要你了。」
　　“我不能留在這裏嗎？”末日十七問。
　　“得解決你身上的魔法陣問題，再說了，我們最近都在努力尋找你的同類，如果能找到，你和同類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他在騙你。」
　　末日十七低低叫了聲，搖晃著腦袋想要把這惹人厭的聲音趕出自己的腦子。
　　“不用那麼焦慮，總會有解決辦法的。”玉逍遙安慰道，壓低了聲音對末日十七說：“玉簫是不是煮過頭了，感覺有股糊味。”
　　“我聽見了。”玉簫瞥了玉逍遙一眼，“晚飯你煮。”
　　不過晚飯並沒有真的讓玉逍遙煮，他的廚藝實在不怎麼好，玉簫不想為難自己的腸胃。玉逍遙一邊吃著飯後的小點心，一邊看著自己買回來的地圖。他和君奉天最近一直在附近的幾座山峰轉悠，偶爾也會帶著玉簫和末日十七一起。要再找到一條龍希望渺茫，但他們還是想要嘗試。
　　玉逍遙吐出了櫻桃核，動手將地圖上某個地方畫了“×”。
　　末日十七聽著櫻桃核落地的聲響，開口問：“如果我是人類，你就不會趕我走了？”
　　“……不是趕你走，是要挽救你。”玉逍遙回頭看著末日十七，暖色的夕陽從玻璃窗射進來，柔柔地落在玉逍遙的側臉，將他頭髮和眼睫都染了橘色，就連紫色的眼眸都變得多了顏色，像是彩色剔透的玻璃球。
　　末日十七很喜歡。
　　“我更想待在這裏。”
　　“你會。”玉逍遙笑起來，“只要你不變得太大。”
　　“死亡時間”如約而至，末日十七閉著眼睛，身體如同沉浸在某種粘稠的物體之中，不能呼吸，也無法動彈。生命像是在一瞬間剝離，又像是在窒息中慢慢流失。末日十七覺得自己應該是恐懼死亡的，但是有玉逍遙在這裏，死亡感便變得虛無縹緲起來，只要他睜開眼睛，玉逍遙就會在。
　　“要不要吃櫻桃？”玉逍遙問。
　　末日十七在玉逍遙手心蹭了蹭，他呼吸還有些虛弱，並不太想出聲。
　　“你挺硌手的，你知道嗎？”玉逍遙笑了笑，往末日十七嘴裏塞了一顆熟透的櫻桃。
　　末日十七偶爾會做夢，夢境總是支離破碎，這讓他難以分辨那到底是他失落的記憶碎片，還是只是單純的夢。會有白髮的老人或者戴著面具的怪人與他說話，會有殺戮或者壓抑本能的糾結，更多的時候，是玉逍遙。
　　“……玉逍遙。”末日十七低低叫了聲。
　　玉逍遙半睜著眼看向末日十七，他睡得有些迷糊，盯著末日十七貓一樣的豎瞳看了會兒，笑著說：“不要把鏡子拿到床上來……”
　　他應該是還想說些什麼的，但他太困了，話說一半已經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末日十七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輕輕貼住他的肩膀，溫順得就只像是一只小羊羔或者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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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8-07-01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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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睡到半夜的時候玉逍遙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可能是飯後吃多了櫻桃，他做夢一直在找廁所。他有些艱難地把眼睛睜開了一道縫，正要爬起來，發覺自己肩上靠了個柔軟溫熱，而且不斷往他側頸呼著熱氣的活物。
　　玉逍遙受了一驚，才一翻身就摔下了床，差點沒尿出來。他深吸了口氣，抬頭去看床上，除了兩只前爪扒著床沿往下看著他的末日十七，再沒了別的活物。而他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幾件在微弱的月光下都泛著光彩的小東西。
　　一條龍是和柔軟溫熱絕對搭不上邊，玉逍遙愣了愣，猶豫道：“……做夢？”他揉了揉臉，伸手撐著床沿站了起來，看了眼末日十七搬上床的東西，有些無奈地說：“到此為止了，不許再搬別的東西上來。”
　　他拍了拍衣服，點亮了一盞魔法燈籠，小跑著去上廁所。末日十七頗不滿地低叫了兩聲，腦袋在玉逍遙的枕頭上拱了拱，嗅聞著對方帶著點水果香甜的氣味，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玉逍遙收拾了一些食物又準備和君奉天去其他山峰找龍，末日十七也想跟去。因為他翅膀和尾翼受了傷，行動並不怎麼方便，玉逍遙不是很想帶著他，但用龍來找龍才是方便的選擇。
　　玉逍遙找了個大包把末日十七裝起來，他和玉簫還有君奉天一路上輪流背著他，直到上了山才把末日十七從包裏放出來。並非所有山峰都像雲峰那麼難以攀登，但他們今天來的這座山比之前到過的都要遠，三人一龍爬到半山腰就已經快要天黑，只好撐了個簡易帳篷休息。帳篷很小，作為一行人裏唯一的女性，這帳篷自然是給玉簫準備的。
　　玉逍遙咬著帶過來的烤雞腿在周邊轉悠，末日十七邁著四條腿跟著他打轉。這座山末日十七並不熟悉，他從以前就很少有機會離開雲峰。每座山似乎都有它獨有的氣息，樹木與花草的氣味各有差異，但其中並沒有屬於龍的。
　　玉逍遙拔了顆草，剝去了外層的枯葉，將嫩莖咬在嘴裏。
　　末日十七突然有種熟悉感，好像什麼時候他也見過玉逍遙這麼做。
　　“小十七，你能聞到蘑菇味嗎？突然好想吃烤蘑菇。”玉逍遙咬著草，含糊不清地說。
　　末日十七並不怎麼吃蘑菇，也說不上喜歡或是討厭。他低著頭，認真嗅聞著。蘑菇多是長在樹根，掩藏在樹木的枯葉之下，將腐爛的枯葉當做營養，又將新落的枯葉當做偽裝。龍也是善於偽裝的生物，普通人總是難以發覺他們的存在。
　　事實證明末日十七能夠通過嗅覺找到蘑菇，但是蘑菇有沒有毒就不好分辨了。玉逍遙隨意采了幾十朵，用衣服兜著帶到他們撐了帳篷的地方。
　　“晚飯加菜咯～”玉逍遙笑著把蘑菇倒在玉簫面前，又朝四周看了看，“奉天撿柴還沒回來？”
　　玉簫一邊把一些看著就有毒的蘑菇挑揀出來，一邊說：“二師兄剛才回來了一趟，沒看到你們，就說再去撿一些回來。”
　　玉逍遙“哦”了聲，才坐下來就被玉簫不輕不重踢了腳，“叫你撿柴，你卻采蘑菇。”
　　“有奉天就夠了啦，這些蘑菇我都認真看過……”玉逍遙頓了下，笑著說：“不過沒看出來有毒沒毒。”
　　玉簫沒好氣地看了玉逍遙一眼，把剩下的蘑菇往玉逍遙那邊推了推，“沒有致命的，只有致幻的。”
　　日落時分，末日十七身上再一次出現了那個伴隨了他十多年歲月的魔法陣。幽紫的光線纏繞在他周身，如同潮水一般淹沒他，不可抵抗地扼住他的呼吸與心跳。
　　“這次的時間比以往都短。”玉逍遙輕輕歎了口氣，按照默雲徽說的，“死亡時間”變短並不是什麼好兆頭，這說明魔法陣的魔力在逐漸崩解。“還是別等下周了，我們找完這座山就帶十七回雲峰去。”
　　“可是不知道那個打傷十七的行兇者還在不在雲峰上。”玉簫說著也不由得歎了口氣。
　　君奉天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總會有辦法的。”
　　末日十七靜靜地躺在一邊，動也不動，只偶爾眨下眼睛。他幾乎已經習慣死亡了，以往也有想過就那麼失去呼吸再也不醒過來，但遇上玉逍遙之後竟漸漸有了不舍。如果他死了，就再也沒有睜開眼睛看見玉逍遙的機會。
　　夜晚的月色很美，躺在末日十七身邊的玉逍遙因為勞累，睡得很熟。他側躺在帶來的毯子上，半摟著末日十七，發出小小的呼嚕聲。末日十七小心翼翼地翻身，在月色下打量著玉逍遙的模樣。月光似是飄渺的紗，輕輕籠在玉逍遙周身，映照著玉逍遙纖長的眼睫，落下曖昧模糊的影。
　　末日十七小心控制著自己的呼吸，生怕將玉逍遙從這美好的月色中驚醒。屬於龍的堅硬鱗片一邊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一邊在月下褪去，尖利的指甲也緩緩收起。末日十七小口喘息著，抬起自己變得與人類一樣的手輕輕放在玉逍遙的臉上。玉逍遙的體溫比他要低一些，暖暖的貼著他的掌心。溫暖的觸感仿佛化了無形的線，纏繞住末日十七的手，讓他捨不得離開。
　　「你喜歡他了？」
　　“我喜歡你。”末日十七輕聲說。
　　玉逍遙在睡夢中動了動，末日十七驚得收回了手，但玉逍遙並沒有醒，砸吧了下嘴又打起了富有節律的小呼嚕。末日十七松了口氣，慢慢靠近玉逍遙，將腦袋靠近他的胸口，側耳聽著人類鼓動的心跳聲。龍的心也是跳動的，但比起人類要慢上一些。末日十七恍惚想起一些破碎的語句，關於龍的心臟之類，但他記憶缺失，實在難以拼湊完整。
　　等到天亮，他們收拾了帳篷，繼續往山上走，途中雖然遇上過些個頭稍大的動物，但並沒有龍。這個結果讓人遺憾，一向樂天的玉逍遙都顯得十分失落。
　　“我們明天就過去雲峰。”玉逍遙用力吐了口氣，擠出一個笑臉，“如果那個壞蛋還在，我們一定要給他好看！”
　　玉簫捂嘴笑了笑，“多帶點叉燒包，免得你打不過就喊餓。”
　　君奉天偏頭笑了聲，說：“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在雲峰山腳匯合。”
　　雲峰與玉逍遙和君奉天上次來時並沒多少變化，末日十七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對這裏還是頗熟悉，下意識地就往他以往藏寶的那個山洞走。他現在不能飛，只好老實的和玉逍遙他們一起通過幽深的山洞去往那處。玉逍遙他們在看到些許光亮的時候就在臉上蒙上了面巾，用來阻隔深處那不知名的花香。
　　那棵樹下還殘餘了末日十七之前流的血，過去了這些時日，暗紅的血跡依舊泛著紅光，看著就不普通。末日十七在這片草地上踱步，這裏的氣味他十分熟悉，腦中一時湧起很多破碎不連貫的畫面。那些屬於龍的血液讓他覺得不安，他清楚這血液來自於自身，便愈發覺得驚懼。
　　玉逍遙指了指那棵樹，對著玉簫說：“你看，大哥沒有騙你吧！”
　　玉簫輕輕“哼”了聲，捂緊了覆在面上的巾帕，慢慢走到樹下。她對花草一向喜歡，也看過許多記載著奇花異草的書籍，但卻從未有哪一頁提過這樣的樹。那些白色的花朵在樹上伴隨微風搖晃，與同樣乳白的果子混在一起，難以分辨。玉簫覺得有些頭暈，不知道是吸入了太多的花香，還是被白花白果晃了眼睛。
　　玉逍遙走過來拉了玉簫一把，“別離得太近了。”說著又朝在一堆珠光寶氣的物件裏翻找的末日十七看了眼，笑著問：“小十七，我之前到這裏來，聞到花香就睡了過去。是你把我帶出去的，你還記得嗎？”
　　這句話仿佛一把鑰匙，打開了記憶的門。末日十七想起來玉逍遙趴在樹下的樣子，他用雙爪抱住玉逍遙將他帶出去時的風景，還有他拔下來的鱗片。他側著腦袋看向自己的肩膀，那裏新長出來一片小小的龍鱗，相比周圍的鱗片，顏色要深一些，再過不久應該就會長成一樣。
　　但記憶也只有這一點，末日十七回憶不出別的，他洩氣的打翻了眼前的琉璃盒子，一枚銀幣從中滾了出來。
　　“這是你的銀幣。”末日十七下意識地說，記憶只是靈光一閃，他甚至忘了自己曾經撿過一枚銀幣，還把它放在了盒子裏。
　　玉逍遙愣了下，蹲下身去將銀幣撿了起來，還未開口說話，站在洞口那邊的君奉天將食指貼著嘴唇，輕輕“噓——”了聲。
　　這裏很靜，能夠聽到從山洞內傳來的風聲，還有漸漸清晰的腳步聲。仿佛是故意要讓人聽見一樣，腳步聲的主人還輕輕地哼起了歌。那聲音曖昧不清，更像是某種異國語的魔法。
　　末日十七情不自禁地豎起尾巴，感覺身上的鱗片都戰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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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是咒語！”玉簫叫道，還未再說出別的就被人重擊了後頸，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那詭異模糊的歌調與腳步聲一起戛然而止，漆黑的山洞並未有人走出。玉逍遙他們周圍卻似籠了黑紗，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玉逍遙環視了四周，驚道：“玉簫不見了！”
　　君奉天握緊了掛在腰間的正法，“我們可能進入了幻境。”
　　方才他們聽到的是異國的咒語，玉逍遙和君奉天在魔法這方面學得馬馬虎虎，對於異國語的魔法更是一竅不通。打破幻境的方法很多，但要找對方法卻沒那麼容易。
　　末日十七低吼著靠近玉逍遙，警惕地感受著周邊的氣味與四周空氣的流動，心裏冒出來許多令他不安的情緒。這詭異的黑霧讓他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身體本能地抗拒著黑霧的靠近。
　　“小十七不用怕，等那傢伙出來，我就把他痛揍一頓給你報仇。”玉逍遙說著也湊近了末日十七一些，一邊示意君奉天也靠過來。周圍光線越來越暗，靠近在一起才是上策。
　　“呵——”
　　鬼麒主輕笑了一聲，這聲音飄渺空靈，玉逍遙與君奉天一時難以分辨他所在的方位，就連聽覺遠勝於人類的末日十七也毫無頭緒。末日十七屏氣凝神，後背上的鱗片都一片片豎起。
　　玉逍遙努力回憶著課堂上老師說過的那些打破結界的辦法，還沒找出一個靠譜點的，就聽見君奉天說了聲：“蹲下。”
　　“什麼？”玉逍遙問道，一邊已經條件反射按著末日十七的腦袋下蹲下去。
　　君奉天拔出了正法，手掌在劍刃上快速劃過，留下一道血跡。玉逍遙抬頭偷瞄的功夫，他已經將劍在周身舞了一圈，幾點血液飛灑出去濺進黑霧之中。那黑霧似乎被鮮血燙傷了似的，發出“嘶嘶”的聲響，如同退潮一般，往四周退開。
　　一個靛藍的身影於霧中一閃而過，玉逍遙快速念了個追蹤的魔法，將手裏的神諭飛擲出去。可惜他魔法學得實在一般，藍色的劍飛向鬼麒主的後心，還未碰到，就被他側身躲過。神諭在空中一滯，又回身飛回了玉逍遙手裏，但鬼麒主卻沒有了蹤跡。
　　結界雖有鬆動，但黑霧還未散去。玉逍遙蹲下去伏在末日十七耳邊，輕聲問道：“小十七，你能察覺到玉簫的氣息嗎？”
　　末日十七並未回應，這結界對他的影響要勝過玉逍遙與君奉天，他頭腦混沌，甚至有些喘不過氣，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道：“……神殿。”
　　“在神殿舊址？”玉逍遙問著已經站起了身，手裏的劍一揮，正欲以武力強行衝破結界，就見眼前迷蒙的黑霧盡數散去，周圍的景色也不是他們所在的山洞了。
　　“是神殿。”君奉天皺了皺眉，一時難以分辨這到底是不是對手弄出來的另一個幻境。
　　玉逍遙他們爬上雲峰時太陽就已經偏西，現在這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西沉，峰上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玉逍遙和君奉天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玉簫，也沒有發現鬼麒主的蹤跡。末日十七低伏著身體，大口呼吸著峰上愈漸薄涼的空氣。某種力量無形壓迫著他，太陽尚未下落，就已經開始扼住他的呼吸。
　　“小十七。”
　　玉逍遙的聲音變得忽遠忽近，聽不確切。末日十七晃了晃腦袋，正要開口說話，模糊看到神殿之中，鬼麒主背對夕陽站著，面上覆著鬼面顯得有些猙獰。玉逍遙自然也看到了突然出現鬼麒主，他將手裏的劍指向鬼麒主，說道：“你把玉簫藏哪兒了？”
　　鬼麒主低低笑了聲，手裏的白骨扇在頸邊輕快地搖了搖，過於歡快的語調讓人很是厭煩。
　　君奉天不耐煩道：“既然現身了，不如正面對決！”
　　玉逍遙忍不住小聲吐槽道：“這面具已經夠醜了，不知道面具底下又是一副什麼尊容。”
　　“那個小姑娘現在安全得很。”鬼麒主說著往邊上挪了一步，被他遮擋的陽光從他身後斜灑出來，像是將他整個人吃了一小部分。“比你們現在的狀況，要安全多了。”
　　“臭不要臉。”
　　“大言不慚。”
　　玉逍遙與君奉天表達了相同的意見，雖然覺得眼前這人說的話不可信，但要找到玉簫，必然是要先把戴著面具藏頭露尾的傢伙揍一頓的。他們倆的劍術都是一個老師教的，此刻擺出了相同的架勢，手裏的劍一齊朝鬼麒主攻了過去。
　　“太陽快要落山了，我們得速戰速決。”
　　玉逍遙說著刺向鬼麒主的肩膀，被他後仰躲過，手裏的劍正要下壓，就見鬼麒主手中的羽扇驀地變化了樣子，成了一支快要一人高的魔杖。過長的魔杖在玉逍遙腹上重重搗了下，又拂開了君奉天攻來的利劍，沒等他們倆再反擊，就見鬼麒主拿著那魔杖用力擊嚮往腳下的石板。
　　神殿中心的石板是一塊完整的巨石，不知道是早就存在於此，被雲海仙門國度的先民雕琢了咒文法陣，還是被人搬運過來之後成為神殿的。在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中，這塊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大石板，從白骨似的魔杖之下開裂。縫隙從那一點一直蔓延到邊緣，發出陣陣石頭崩裂的聲響。
　　無形的波動震得玉逍遙與君奉天不得不後退，玉逍遙正要去看末日十七的所在，就覺眼前一黑，屬於龍的寬大翅膀擋在他身前，龍的兩只前爪不客氣的抓緊了他的胳膊和側腰，以十分彆扭的姿勢環抱住他。隨即快速地合攏了雙翅，如同化繭一般，將他包裹得十分嚴實。
　　巨大的龍護著玉逍遙在亂石崩塌中翻滾了好幾個圈，玉逍遙都覺得自己頭昏腦漲了，劇烈的震動才終於停了下來。
　　龍的雙翅慢慢鬆開，玉逍遙從末日十七懷裏掙了出來，沒來得及說上一句“你居然騙我，你明明可以變大了”就先被末日十七的狀況嚇到。
　　從他們在山洞裏被弄進幻境結界中開始，末日十七的狀況就十分不好，此刻看起來似乎已經快要失去意識。剛才為了把玉逍遙帶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此刻眼睛都只睜了一道縫。
　　“你怎麼樣了？”玉逍遙焦急地問，龍身上的鱗片都十分堅硬，那些亂石應該傷不到末日十七才對，但他還是忍不住扒開末日十七無力攤開的翅膀瞧一瞧，看是不是哪里有了傷口。
　　“你不能說話了嗎？”
　　末日十七把腦袋靠在了玉逍遙腿上，以他現在的個頭，這重量不可輕忽。但玉逍遙連調笑的心情也沒有，手指搭在末日十七頸上，試圖找到震動的脈搏。但龍身上的鱗片又厚又硬，體溫都難以察覺，更別說是脈搏了。末日十七身上慢慢浮現出以往日落後出現的那個魔法陣，但轉瞬間那點紫光便消失不見了。
　　“魔法陣的另一半在神殿……”玉逍遙嘀咕道，但這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魔法陣已經被毀，他們此行的目的已經失敗。
　　末日十七如同以往一樣停止了呼吸，只是這一次，可能再沒有機會醒來。
　　玉逍遙在心口按了按，抬頭往神殿去看，那裏現在只有破碎的斷石和漫天的飛塵，再沒有鬼麒主的身影了。他又想到默雲徽之前提過的締命，但他不會這個魔法，暗下決心要等下山之後就去找默雲徽。他朝四周望瞭望，扯著嗓子叫道：“奉天啊！”
　　沒等玉逍遙嚎出來第二聲，君奉天就用手裏的劍用力敲了敲身邊的大石塊，作出了回應。
　　“……我在。”
　　君奉天方才也和玉逍遙一樣試圖後退避開碎裂的亂石，只是人的速度趕不上石頭亂飛的速度，電光火石間，末日十七在他身後充氣似的變大，翅膀一揮就把他“送”出了神殿的範圍。他摔進旁邊的草堆裏，並未受多大的傷，只是剛才那一摔被塊大石頭壓住了衣袖，此刻掙不開了。
　　“君奉天！”玉逍遙又叫了聲。
　　君奉天皺了皺眉，“我在這裏。”
　　“你快點過來，我腿壓麻了。”
　　君奉天歎了口氣，把先前進入山洞時捂在臉上的巾帕拿了下來，提劍把衣袖割了。等到他走近玉逍遙那邊才知道，他是被末日十七的大腦袋壓得腿麻。
　　“縮小的符咒有沒有？”玉逍遙迫不及待地問。
　　“玉簫會縮小的咒語。”君奉天說著往四周看了看，一臉的惱火。
　　“玉簫應該就在那個山洞裏，我們進入幻境的時候就沒看到她。得快點把她帶出來，不然她會在花香作用下一直沉睡。”
　　君奉天“嗯”了聲，把劍一收就準備走，就聽玉逍遙在身後忙不迭叫道：“拜託先幫我把大大大大大十七的腦袋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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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8-07-01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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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君奉天回去之前那個山洞用了些時間，玉簫的確還在洞裏，靜靜地躺在那棵樹下，睡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熟。
　　“玉簫。”君奉天在玉簫臉上拍了拍，沒得到回應，只好把她背上了背。
　　幽暗的山洞不時有爬蟲躥過，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在這靜謐的洞內，聲音是清晰瘆人。君奉天對鬼力亂神並不怎麼在意，只想著快點背著玉簫從這洞裏出去。還沒走到洞口，玉簫已經慢慢轉醒，一邊揉著自己被打了下的後頸，一邊含糊道：“二師兄，我大哥呢……”
　　“他在神殿。”君奉天說著吐了口氣，雖然玉簫不重，但背著個人在昏暗的山洞裏走了這麼遠，還是有些吃力。
　　玉簫堅持要下來自己走，君奉天只好在洞口放她下來，兩個人一起往神殿那邊走。天色早就暗了，周邊樹木草叢裏不時就有什麼生物跑過的動靜。玉簫畢竟是個女孩，難免有些害怕，一直走到看到了玉逍遙升的一堆火才終於松了口氣。
　看到他們倆走過來，玉逍遙把手裏的樹枝一扔，問：“玉簫沒事吧？”
　　“沒事，就是聞多了花香頭還有點暈。”玉簫輕輕蹭了下鼻子，一邊坐了下來，“聽二師兄說你們遇到了一個很會魔法的男人，是不是之前打傷十七的？”
　　“那得等十七‘醒’了才能知道是不是。”玉逍遙舔了下嘴唇，“等到明早我們就下山去找小默雲，玉簫你先把小十七變小。”
　　玉簫皺了皺眉，“大哥你真的要去找小默雲要締命的方法嗎？”
　　“當然啊，不然你會嗎？”
　　玉簫沒好氣地推了玉逍遙一把，“正經點，這不是讓你把叉燒包分別人一半，是要分你的命。”
　　玉逍遙清了清嗓子，“我很認真的。而且小默雲應該會有別的什麼方法來挽救十七吧，他對我們藏藏掖掖的，肯定是有事沒坦白說。”
　　玉簫輕輕哼了聲，動著手指淩空畫了個魔法陣，柔和的靈光飛瑩似的飄向躺在玉逍遙邊上的末日十七，將他籠罩，縮小得只有小貓那麼大。
　　“我到這裏來之前去了趟陵寢。”君奉天突然說。
　　玉逍遙和玉簫都愣了愣，玉逍遙先開了口：“那裏不能隨便進吧？”
　　“當然不能進！”玉簫說著看向君奉天，“二師兄你去那裏做什麼？”
　　“圖書館裏關於龍的書其實沒有被燒毀。”君奉天按了按額頭，好像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說，好一會兒才又開沒口：“我在裏面看到了之前那個魔法陣的相關記載，如果魔法陣毀了，龍就是陷入了無
止盡的沉睡中。”
　　“……是說締命也沒用？”玉逍遙問。
　　沒等君奉天回答，玉簫又問：“可是十七現在沒有呼吸和心跳，是睡覺？”
　　“不是沒用。締命不是長久之計，我們需要找到一顆龍心，這樣能讓他恢復生命。”
　　龍雖然滅絕已久，但某些隱蔽的黑市裏還能買到龍鱗甚至龍血之類，只是龍心還沒聽說過有誰賣過。
　　“很難找吧，從沒聽說過。”玉逍遙撓了撓頭，又問玉簫：“課上是沒提過這個吧？”
　　君奉天盤腿坐下，說：“說是龍心，其實是一種石頭。因為總是在龍聚集的地方出現，所以才這麼叫。”
　　玉逍遙抬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現在哪里還有龍聚集。”
　　在龍未滅絕之前，他們會生活在很多山上，但他們並非群居動物，聚集的情況還是少。到現在連發現一條龍都困難得很，要找聚集地實在困難。
　　“或許陵寢深處會有。”君奉天猶豫了下，“我是說，先祖的墓裏。”
　　“不太好吧……”玉簫小聲說道，一邊去偷看玉逍遙和君奉天的臉色。
　　“的確不好……”玉逍遙搖了搖頭，“又不是山洞探寶，去偷……呃，借人家墓裏東西太過了，而且那歸小默雲管吧，我都能想像到他要怎麼生氣跳腳了。”
　　“不過是留在世上的俗物罷了。開啟陵寢的鑰匙在我手上，即使雲徽子不贊同，我們也能進去。”
　　玉逍遙抿了抿嘴，轉移話題道：“你們身上還有吃的嗎？”
　　下山比起上山要快上一些，三人一龍也沒休息就趕著去了仙門找默雲徽。默雲徽一看到他們就覺得頭大，但又不可能避而不見，還沒想好要怎麼應對，玉逍遙他們已經大咧咧地走進來了。
　　默雲徽看了看被玉逍遙摟在懷裏的那一團毫無動靜的布包，趕在玉逍遙他們開口之前說道：“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上次就和你說過了，我答應了就行。”玉逍遙笑嘻嘻地把被布包裹的末日十七扒出來，“我們已經找到別的辦法了，但需要先把十七救活過來。”
　　雲徽子一連說了好幾個不行，突然覺得不對勁，問：“別的辦法？”
　　“我們準備進去陵寢。”君奉天說著看向默雲徽，“希望雲徽子你能夠幫忙。”
　　默雲徽一直以來都對君奉天很是憧憬，被敬仰的二師兄拜託幫忙實在讓他很難開口拒絕。就連君奉天直接了當地說了是要去陵寢，他都不好說出幾句責備阻止之類的話。但要他同意也太為難他了。默雲徽默默歎了幾口氣，猶豫了老半天，終於開口說：“大師兄，二師兄還有小師姐，你們以後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而且這件事結束後，要把這條龍送去他該去的地方，不能留在這裏……”
　　玉逍遙也不知道認真聽了默雲徽說的話沒有，連聲說好，一邊把懷裏的末日十七塞過去，一邊說：“小默雲，事不宜遲啦！”
　　默雲徽無奈地又歎了口氣，感覺自己這天歎夠了一年份的氣。
　　關於締命的魔法玉逍遙並不瞭解，那些複雜難懂的咒語他也只勉勉強強聽出來幾個位元組，具體意思都弄不太清。他坐在末日十七身邊，用銀刀在手掌心割了道口子，用鮮血在末日十七面前按照默雲徽的指示，畫了一個比起咒語簡單很多的魔法陣。
　　幾乎就在魔法陣完成的瞬間，玉逍遙覺得身體一輕，眼前的景色突然變化成了雲峰之上的神殿。
　　是末日十七的記憶。
　　從高空中俯瞰雲峰的風景是玉逍遙從未見過的。飄渺的雲在他，準確來說，是在末日十七周邊環繞，又被他振動雙翅揮開，隨即又撞進了更多的雲霧之中。
　　很快場景又變幻了模樣，他看到一個老者出現在神殿，但那人面目模糊，根本看不清樣子。他正想著要再靠近一些，眼前的人變成他，是他當初在神殿拿劍時的場景。
　　玉逍遙還沒找出來什麼頭緒，掌心感到一陣疼痛，已經從混沌的記憶中脫身而出了。
　　“玉逍遙。”末日十七輕聲叫道，兩條前腿也搭上了玉逍遙的膝蓋。他雖然變得小了，但他的爪子依舊鋒利，這樣抵上玉逍遙的腿，多少會有些痛。
　　玉逍遙伸手在末日十七頭上拍了下，“歡迎回來啊，小十七。”
　　末日十七忍不住在玉逍遙手心蹭了蹭，“你受傷了。”
　　“小事小事。”玉逍遙抬頭看向默雲徽，沖他眨了眨眼，“謝啦。小默雲，改天請你吃飯。”
　　默雲徽輕哼了聲，“免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玉逍遙和玉簫帶著末日十七回了家。因為末日十七不方便在外面露面，所以他們也沒辦法在外頭吃飯，只好打包了些烤雞和糕點回去家裏吃。
　　他們出門了兩天，叉燒包雖然不缺吃食，但還是很想念玉逍遙他們，一看見玉逍遙就開心地打著響鼻。玉逍遙咬著雞腿，抬手摸了摸白馬的鬃毛，含含糊糊地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末日十七沒聽明白，叉燒包估計也聽不懂。
　　“太陽快要落山了。”末日十七說著抱住了玉逍遙的小腿，試圖順著他的褲管爬上去。
　　玉逍遙伸手撈了他一把，把啃了幾口的雞腿塞給了末日十七，“你該不是在擔心吧？所以晚飯都沒怎麼吃？我還以為你討厭吃呢。”
　　末日十七把雞腿幾口咽了下去，說：“我不討厭。”
　　玉逍遙雙手抬起末日十七，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都不吐骨頭的？”
　　末日十七偏了偏頭，“不能吃？”
　　“嗯……大概龍可以吃。”
　　末日十七不太喜歡玉逍遙這個答案，但他沒說出口。太陽落了山，伴隨他十幾年的“死亡時間”卻沒有如約而至。
　　沒有心臟驟停，沒有呼吸停止，有的，只是玉逍遙。
　　“如果找不到你們說的龍心，你的生命就會被我分走一半。”末日十七說。
　　玉逍遙笑了笑，“但如果找到了，龍大概會比人活得久點吧，我不就占了便宜。”
　　末日十七歪著頭想了想，忍不住問：“龍可以活多久？”
　　“我也不是很清楚……”玉逍遙皺了下眉，“反正不會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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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8-07-0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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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玉逍遙是在半夜叫醒末日十七的。他背了一個胡亂系著的布包，也不知道放了些什麼，隱約能聞到糕點的味道。末日十七跟在他身後，翹著尾巴踮著四只爪子，一人一龍做賊似的往後門的方向走。經過馬廄的時候，叉燒包十分警覺的探頭看他們，比起馬更像是一只狗。
　　玉逍遙豎著食指輕輕“噓”了聲，伸手摸了摸叉燒包的毛，小聲說：“安靜點，別讓玉簫發現了。我過幾天就會回來，到時候給你帶蘋果吃。”
　　叉燒包估計並不能理解玉逍遙說的話，不過也真的安靜的沒有出聲，鼻子在玉逍遙手心蹭了蹭，看著他和末日十七偷偷摸摸的出門。
　　仙門的陵寢玉逍遙並沒有去過，君奉天也只去過淺層，裏頭是否有危險實在未知，玉逍遙並不想玉簫跟著犯險。不過也預料到玉簫明天醒來肯定又得生氣，所以提前在她門口放了一盒小點心，希望她多少能消點氣。
　　君奉天就等在陵寢門口，因為是半夜起來所以有些犯困，等到玉逍遙他們走得近了才察覺到。
　　“你就這麼站在門口，也不怕被人發現了？”玉逍遙壓著嗓子問。
　　“有什麼關係。”君奉天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拿著陵寢的鑰匙開門。厚重的石門慢慢向兩邊打開，地面都微微顫動，細碎的石子像是入了油鍋的鹽粒一樣跳動。
　　末日十七有些緊張，情不自禁地靠近玉逍遙的腿。
　　君奉天抖了抖腰上掛著的劍，正要進去，就被玉逍遙拉住了手臂，聽見他說：“奉天，我和十七進去。你在外照應就好。”
　　“裏面不知道有沒有危險，當然是我和你們一起更安全。”
　　玉逍遙搖了搖頭，“萬一這石門關死了，可沒有第二個人能過來打開。這是仙門陵寢，又不是什麼古代帝王墓，想必危險不到哪兒去。而你留在外面，就是我和十七最堅強的後盾了。小十七，你說是不是？”
　　被突然點名的末日十七愣了下，晃了晃腦袋表示對玉逍遙所說的話的贊同。
　　君奉天有些猶豫，還想再說什麼，玉逍遙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說：“拜託你了，我和小十七這就出發啦！”
　　說完這話就帶著末日十七進了石門。陵寢內很是昏暗，玉逍遙拿出事前準備的魔法燈籠點亮，某種魔法元素的連鎖反應悄無聲息地傳遞開，幽暗的陵寢內慢慢亮起了微弱的光，等他們走過去，那些光又慢慢黯淡消失。玉逍遙一邊暗歎老前輩們真貼心，還在陵寢內放置了魔法燈，一邊忍不住搓了搓手。
　　正是晚上，這陵寢又幽深，憑空生出一陣陣寒風讓玉逍遙有些哆嗦。末日十七倒是很想貼近玉逍遙為他取暖，但他身上的厚硬鱗片估計更凍人。他有些懊惱，爪子不自覺地在行走中抓撓地面，發出不怎麼悅耳的聲響。
　　“小十七，你該不會是在害怕吧？”
　　末日十七還沒出口反駁，兩人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響聲，回頭發現是被打開的石門又合上了。玉逍遙直覺這不是君奉天做的，又怕他衝動起來再次開門來找他們，於是又和末日十七往回走。
　　事實證明，玉逍遙所想並沒有錯。好在他們剛才走得還不算太遠，回到石門的時候君奉天才把鑰匙插進去念了一半的咒語。
　　玉逍遙喊道：“奉天你別跟進來了！也別試著開門，免得這年久失修的石門一下壞了，到時候我們更難出去。”
　　君奉天猶豫片刻，終究“嗯”了聲，隔著石門他的這聲“嗯”約等於無，不過玉逍遙沒聽到他的聲音就當做他已經同意，又和末日十七轉身往陵寢深處走。
　　君奉天所說過的書就在距離石門不過一裏的地方，因為被他翻閱過，還擺在石桌上。玉逍遙匆匆瞥了眼，雖然好奇，但還是去找龍心更重要。剛才石門關閉的動靜讓玉逍遙分了神，一時忘了冷，這會兒平靜下來，又忍不住抬手搓揉自己的雙臂。
　　末日十七厭惡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再次抬頭看玉逍遙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有了對策。他集中精力慢慢將自己能量集中在腹部，直到喉嚨發熱，驀地吐出一簇火來。
　　玉逍遙被身邊突然冒出來的火苗嚇了一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末日十七噴的火。
　　作為一條龍，當然會噴火，這可是書上寫到過的。但玉逍遙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忍不住蹲下身去盯著末日十七看。末日十七正醞釀著下一發火球，玉逍遙突然蹲下身湊近，他雖然在最後關頭偏了頭，但灼熱的火球還是從玉逍遙耳邊躥過。
　　玉逍遙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的疼痛，空氣中彌漫著皮草燃燒的焦糊味。但他今天可沒穿什麼皮草，被燒著的是他的頭髮。玉逍遙抓了抓自己耳朵被燒得缺了一縷的頭髮，指尖揉搓著成粒的燃灰，一邊稱讚道：“這招厲害，比火元素的魔法還要厲害些。”
　　末日十七不自在地偏頭，“我傷到你了。”
　　“不不不。在那千鈞一刻之際逍遙哥我向旁邊躲了，所以你只是燒到了我的頭髮。”玉逍遙說著在末日十七頭上拍了拍，“還是快點往前走吧。”
　　末日十七沒出聲，又一枚火球在他喉間凝聚，被控制住沒有下咽或是吐出。熱度蔓延開來，將末日十七周身都染了火紅的顏色，看起來像是暗夜裏的一只火爐。
　　“你是要幫我取暖啊？”玉逍遙笑了，眼睛都彎起來。他扒拉了幾下自己被火燒壞的頭髮，依舊往裏走。
　　仙門的陵寢並非迷宮，但也沒有地圖，好在他們一路走過來並沒有遇上岔路，也就沒有猜測路線的煩惱。陵寢之類的陪葬品也不是什麼金銀財寶，算得上值錢的可能也就是幾本古書。所以這裏頭也不曾聽聞有設下什麼機關，玉逍遙只大步走著並不怎麼擔心。況且身邊有了只移動火爐後，玉逍遙顯然不冷了，他步伐輕快，忍不住低聲哼起不知名的調子。
　　末日十七卻沒放鬆警惕，一直環視著四周，生怕在魔法燈籠照不到的暗處冒出來什麼怪物。他雖然失去了在雲峰上的記憶，但身體卻還殘留了習慣本能，提防著周遭一切有可能造成威脅的事物。
　　一人一龍走了許久也沒發現所謂的龍心，放得太久又不曾打理過所以一碰就碎的書本倒是見了不少。又過了一個轉彎的時候，玉逍遙停了下來，盤腿坐下開始翻自己帶進來的布包。
　　“現在外面應該是天亮了，我們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等下再繼續走。”
　　龍與人的身體素質並不一樣，末日十七並沒有覺得累，但他早察覺到了玉逍遙的吃力，玉逍遙步行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些，呼吸頻率也漸高。他有想過告訴玉逍遙，讓玉逍遙留在原地等他，他自己繼續前行，但又擔心玉逍遙一個人獨處會遇上不測。玉逍遙決定休息一會兒，倒是讓他心情放鬆了些。
　　玉逍遙打開腰間的水壺喝了口水，問：“你怎麼不吃？不喜歡還是不想吃？”
　　“不想吃。”
　　“騙人。我都聽到你肚子叫了。我們找到龍心後很快就能出去，不用擔心乾糧不夠。”
　　玉逍遙的確戳中了末日十七心中所想，但末日十七還是糾正道：“我肚子沒叫。”
　　“我明明聽到了。”玉逍遙說著朝末日十七這邊湊過來，想要證實自己的說法無誤。
　　末日十七有些緊張，正想要躲，眼睛瞥見玉逍遙身後一只奇異的飛蛾正撲騰著翅膀靠近，從腹腔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怎麼看也不是正常的飛蛾。
　　末日十七來不及提醒便張嘴咬住了玉逍遙的肩膀將他掀開，轉頭又噴出一個火球攻向猛撲過來的飛蛾。這種奇異的蛾子倒是和普通蛾子一樣，遇火就燃，扇動的翅膀在沾上火星時立刻就化成了灰燼，身軀卻還頑強的扭動著，發出刺耳的鳴叫。能夠在龍炎下垂死掙扎，想也知道不是凡物。
　　玉逍遙盯著那飛蛾頭上猛獸似的獠牙，突然覺得自己後頸發涼。他把自己剛才被末日十七的犬齒扯開的衣服攏了攏，正要說話，就發現面前的牆壁都像是突然活了過來，劇烈起伏著。
　　“看來剛才那只只能算是探路的小兵。”玉逍遙低聲說，手已經搭上了掛在腰間的劍。在他拔出劍的同時，那牆上的飛蛾都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樣扇動翅膀朝他和末日十七飛來。
　　玉逍遙念動了火力的咒語，鋒利的劍身立刻就泛起來幽藍的火光，在他揮劍的同時燒灼著空氣中的活物。只可惜他的劍術再高明也敵不過不計其數前仆後繼湧過來的怪蛾。末日十七的龍炎雖然很厲害，但顧及他的安危並不敢輕易使用。冷不丁地玉逍遙就被咬了一口，吃痛地悶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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