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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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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7 天朝記事(更新至外篇第一卷完),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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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妃茗 執行鎖定操作(2022-02-17)
先寫在文前的叮嚀:
h J H
這是一篇不知道何年何月會寫完的文(或許斷頭有更高的可能性)純粹是自己寫高興的一篇文(所以章回特多,每次要續文時老是找不到自己上次寫到哪裡)(喂)
4M)oA|1w
所以要往下看的人要有心理準備,請把每一回當做是最後一回(喂)
RxA:>yOPn
zN&m-nrw
然後是給昨天半夜敲某枝冰要文的少淵妹妹:
pt%*Y.)az
果然是篇章存得太亂,今天去找創線發表紀錄才發現我江山其實已經寫到五了(倒地)
CklIrD{
難怪自己昨天半夜看時總覺得少了些應該已經寫過的章節
[$D%]]/,
(不過重灌n次後的小電裡,目前備份的文檔資料中並不見三到五回)(總覺得有種文章又在小電重灌中默默消失的感覺)(汗)
-y'tz,En.
4[ *G
所以某冰就自己將文搬過來整理一下目前已經發表的部份(同時存檔這樣)(踢飛)
;r BbLM`
6ltV}Wt-
結束很囉嗦的前言,請作好心理準備的朋友再往下看,這篇歷時n年的天朝記事。(毆)
[ 此貼被冰心橫世態在2007-09-07 10: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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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XyQX
開篇
zmhAeblA
AHzm9U @
風捲殘雲動,事催餘年落,一潮還起更迭一潮新。
~cf)wrP
ao"Z%#Jb~
平風雨時順,立疆圖鴻展,千秋方去又逢千秋盡。
v.53fx
/jSb^1\
拈紙墨,笑點千軍,誰勝風華?
&MBm1T|Y
t!59upbN}3
去年周郎展計赤壁,三國似在江上猶對,檣櫓已灰飛。
X([@}ren
BkB9u&s^
今朝藍顏將逐中原,教旌旗異,開對襟,共呼天嶽千秋。
m4^VlE,`Dh
※ ※ ※ ※ ※ ※ ※ ※ ※ ※ ※ ※ ※ ※ ※ ※
rIX 40,`
c^R "g)gr
登上雲端前,總抬首仰望九層天,想望。於是渴求,於是窮畢生力以追!
$#_^uWN-M
xR;z!Tg)
登九層天後,卻忘了來時路,讓雲翳瞞住了澄澈的心台,失原本的純淨心。
r<;Y4<,BZ
d;a"rq@a)
立在雲層深嶂處的雄偉金殿,是平步青雲後永遠的西天?還是失足錯步的深淵?
M#yUdl7d
\\/!I
他不曾想過。
`Mo%)I<`=
Si|8xq$E;
年少得志的傲氣是青色的飄絮飛羽,飾滿周身,化做層層染金的夢,重重包圍。
K4^B ~0~
eoPoGC
而眼前,無垠的藍天,今後將是他掌中的天下。
e co=ia
※ ※ ※ ※ ※ ※ ※ ※ ※ ※ ※ ※ ※ ※
7wqD_Xr
h#8{fr)6
天藍如洗。
_"'-fl98*
'`p0T%w
青天一隅,雲波在藍潭裡瀲灩著如煙的輕紋。雲天重嶂深處,巍峨宮殿森立其中,雲濤如波湧,掩宮殿縹緲如海市蜃樓,只築在俗人心中,儼成一個神話。
UOIZ8Po
2K'}Vm+
雪緞為面,飾以藍羽為飾的皮凳在斑駁的青石上輕叩著細微的聲響,迴盪著歲月的更替,接續著每朝的新舊更迭。
X .S8vlb4z
g/,O51f'
天藍色的羽毛在空中無聲的飛舞著,彷彿振翅欲高衝青天的鴻鵠,欲一展己志。
#60<$HO:Z
!!t@H\
雪色的緞面長袍在背後迤邐了一尺,隨著他前進的步伐,在空中輕舞翻飛著,如同天嶽自此刻開始,將由他帶入的紛擾之世。
d>7bwG+k
K#p&XIY,
旭日隔著如翳的煙雲透進絲絲薄弱的金華,斜照在古老的宮殿間,穿梭著沉寂的微光,側寫著他沉斂的氣息,在挺直的鼻樑側畫開明暗界線,陰陽天地之分。
/h%MWCZWm^
=;xlmndT,
天上地下,艮古不變。
l+ <x
J XnPKAN
而位於縹緲雲天之中的他們,自是天之所選。
$RSVN?
ss3fq}
這是他一直深信的。
Vd^`Hv&i
ig/716r|
恭敬卻不失自信的步伐在保和殿前停下,靜寂的前庭忽然被一聲號角的長鳴打破,而後是數聲長短交替的沉響,交融著斜落著光跡的前庭,奏一曲肅然。
5tl}rmI`
=-pss 47
斂眉垂手拱立,傾聽階上身著黃袍的王者朗聲宣示著對他的加封,澄澈的睿眸裡沒有年少得意的輕狂,也沒有任何雀躍之色,有的只有始終長存的那份篤定,彷彿這一切,早在數年前,他就已經預知。
{Q(6 .0R
W{m0z+N[B
跨步向前接過掌令,在眾人羨中帶妒的注視下,他只是昂首回以自信的冷視,而後輕舉右手,在眾人錯愕之間,發布他身為天嶽皇城最高輔佐的第一的命令。
e#HP+b$
o>`/,-!
「一刻鐘後,回到各自的崗位上,違令者,斬無赦!」
BtHvfoT
Z%OS W
「是。」
Z|?XQ-R5
"^D6%I#T
讓他眸底全然無波的肅殺之意所驚,沒有人敢提出質疑,連忙轉頭就跑,原本充滿人潮的保和殿在瞬間消失無人,只剩四無君與天嶽之主和護衛數人仍在原地。
dw4)4_
7:j #1N[p
「四無君,本座相信你的能為,希望你今後能為天嶽廣闢疆圖,創吾天嶽的頂盛之世。」
)w`Nkx
L wu;y@[
「四無君必不負聖主所望。」
?3Fo:Z`@F
-)I _+N
傾身一揖,待天嶽之主與護衛旋身隱入內廷之後,他這才拾級而上,緩緩步出保和殿,往他今後將待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黃閣而去。
y d$37G|n
tj&A@\/
-oo=IUk
起居舍人記
M:SxAo-D2
g:clSN,
※ 起居舍人二人,從六品上。掌脩記言之史,錄製誥德音,如記事之制,季終以授國史。有楷書手四人,典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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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o538
K?je(t^
第一卷 江山
f)x}_dw%
NHF?73:
乙亥年冬
YeLOd
PpRO7(<cD
時中原由三教所領,獨佔一方,文明已起,又武林秩序已隱然漸成。邊陲與滅境雖為魔族與妖族的聚集之處,也有千年之史,卻始終是群龍無首,小妖橫行,劣魔肆惡,或是騷擾邊帶之民,或是潛往苦境或是中原行宵小之事,或者強欺弱,以致聲名敗壞。時遭中原有心人士,以誅邪滅惡為由,不分青紅皂白,大興殺伐,以建其美名。
g4X,*H
G~L?q~b
又,有修為的魔族則避而不現,或多為性情冷僻,孤高難親之輩;或者自成一方之霸,聚眾為惡;又或者各派互鬥,彼此自相殘殺,引起魔、妖、邪能等各界,死傷慘重,每日淪亡於戰火之中的魔族,傷亡難計。
=R.9"7~2x
U;GoC$b}|
且冥界地處偏荒,本就難收穀物,又連年災禍,引起歲寒饑荒,更令許多冥界之人為食而淪為盜匪,致使許多老弱婦孺天寒無依,病死餓死凍死…更是成千百萬難計。嚴冬每至,冥界處處是悲聲慟泣,或是孩童啼飢無依之聲,放眼望去,處處是戰火下的無奈孤兒,或者是無依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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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o3[g?
眼看,又是一年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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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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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Y-g5*
今日的黃閣仍是依往般的肅靜。
g4~qcI=a
)^Pvm
夜半氣溫驟降,在無明的玄天緣上蕭寂的寒意,彷彿連時間也要一起凍結,在聲聲呼嘯的北風裡無息的緩走,緩走,夜漫漫難明。初晨的旭日好不容易推開層層裹封的雪色冬衣,透出些許微華,天未全亮,已隱約可見空中飛落的飛雪,在陣陣刺骨的寒風中無聲的飄零,紛落的是冥界多少人的無奈哀痛,隱在這染成一片無瑕雪白的冷情天地下,凋零無聲。
&'b}N
CJixK>Y^
推開臥榻旁的窗扉,抬眸瞟了眼窗外的雪景,沒有多想,他只是攏聚慣然無波的軒眉,再起自登上軍師之位後的另一愁峰。
*h:EE6|
\q|PHl
正在神遊間,已聽聞每日清晨必出現的細微足音在長廊的盡頭響起,順著冷沉的青石一聲聲疾往門前而來。然後是一陣規律的輕敲,在闇色的沉木上叩著一聲聲如晨鐘的低響,就如同來者那始終卑謙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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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dYcV>/
「煙花客,進來。」
t1{}-JlA
Z3>xpw G
攏整衣袍,起身往案前而走,接過煙花客遞來的水盆,不意瞥見煙花客藏在長袍下的手,以著極其細微的動作,輕搓了幾下,白皙的肌膚上透著幾許天凍而起的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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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i0Rl)
「夜半忽然降雪,聖主可有做何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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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E.
瞟了眼他想忍下,卻又忍不住想搓手的動作,慣然冷淡無波的睿眸微斂,在煙花客回話的同時,起身往門畔而去,無聲無息的掩上房門。
vfUfrk@D~
"q^'5p]
「聖主沒有指示。」
%*c|[7Z~V
@:9fS
偷瞄了眼關門的四無君,煙花客一時有幾分錯愕,卻見他步回榻上落座,以羽扇指向几下正沸騰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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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9hQb
「你倒杯水飲下吧!」
Cw&D}
YG~ o
一直以來,他總在寅時方過,就起床閱讀,這是他長久以來的習慣。即使在天嶽為官後,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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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v*T=N8fC
几下的熱水是他起床的時候就煮起的,水是黃閣後的水井裡取來的。因著時辰尚早,因此他沒有驚動任何人,逕自前往打水,然後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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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9HuM
對於此舉,只有清晨來送水的煙花客知道。
E97+GJ3
=l4\4td9p
自從四無君擔任軍師以來,對於天嶽的每個人都是不茍言笑,對法令的實行更是不容有所質疑,因此許多人都在背後偷偷議論他,說他冷血,說他無情。更許多人說他仗權而跋扈,總在背後偷偷做手腳,想看他出錯。
Z3So|M{v
C<t'f(4s`u
但是他卻相信他不是他們口中仗權跋扈的人。自他在天嶽當差以來,他服侍過不少官員,每個人都是興之所起,就將人叫起來差遣,也不管下人是否疲憊,或是需要休息,完全不將他們當做人看。只有四無君是將他當做人的。
p?$G>nk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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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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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U)d$|
恭敬的朝四無君一揖,替自己倒了杯水,往一旁退去,輕啜著仍在冒著輕煙的熱水,只覺得手上的暖意,好像也隨血液一同流回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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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人準備,吾半個時辰後到保和殿求見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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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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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瞟了眼窗外,昨夜才降的雪,正逐漸轉烈,和著呼嘯如雷鳴的寒風,聲聲打在屋簷上,飄落在心上,紛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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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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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保和殿的路上緩步而行,錯身而過的,是瑟縮的婦孺,是趴在地上等候一文兩錢的施捨的老者,是在雪地裡赤足叫賣的孩童,錯落在他們身上的嚴雪,無情的教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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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Hz
斂下長睫,遮蔽掩在眸底的輕折,沒有駐足或是拋去多餘的憐憫之望,因為他明白,或許他能以身上的分文救助眼前的一個人,卻不是長遠之計。
KT];SF^Y
f']sU/c=
冥界已分裂太久,卻始終不曾見有任何真正的霸者登高一呼,統整急需整合的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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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5qLBz@U
在他有記憶以來,冥界有的,只有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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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4%U5z
還記得兒時,他總喜歡和東無君爬到先座他們用來觀星的望天台,坐在望天台的圓頂上,俯看下面的一切,百態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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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無君總說,世上的百態,都是一種因果下的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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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相信宿命論,所以他看得眉峰暗蹙,而東無君卻是一慣的冷然,彷彿一切於他,皆是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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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兩人在望天台上,一個看天一個望地,想的,也是天差地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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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當聖主前來找先座他們商量軍師的人選時,他自願背下一切,而東無君他們則是選擇了避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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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5*-;>2c
與他們同修了近十年,他始終有一種難言的孤寂,特別是在看到他們為著術法或者刀劍術上的精進,熱烈的切磋時,他總有一種疏離感。並不是他對術法等無興趣,而是,他希望能有人陪他,一同看世局炎涼,而不是只能當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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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z2{LW[K
一直到五年前,他奉師命前往天池等候負軍師要的王刀之材,他才意外尋著了今生唯一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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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7%_+'
那時候,他在天池畔的一處巨岩後一連等了十日,而興沖沖跟去看熱鬧的北無君早已支持不住,倒在他的身畔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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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V;+S=gz
時近子時,也許是感受到天池旁逐漸凝聚的強勢刀氣,四周前來等候的人越來越多,而睡在他身畔的北無君卻依舊沒有絲毫危機意識,仍是仰天張口而睡,令他直想抬腳踹醒他。
tg7C;rJ
gHi~nEH
就在他想踹醒他的時候,天池忽然發出一聲巨響,霎時天池的水被真氣所爆,猶如冰珠似的往四面八方激射而來,轟天的巨響令整個天池為之晃動,所有守候的人皆為此突來的劇變而昏眩不已,而原本在熟睡中的北無君也被驚醒,完全失去男子氣慨的緊抱著他的腳直發顫,令他直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讓他跟來。
J[}gk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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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極力想甩開北無君的時候,天池上方忽然出現兩條修長的人影,一者持刀,一者手持數尺之長的玉筆,冷冷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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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2F!
四周的池水皆因兩者強勁的氣流而引起如漩風似的擾動四射,四周觀看的人皆受水流所傷,紛紛退了數步,有的已是口吐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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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rE6
而他們因為身材嬌小,又躲在巨岩之後,因此雖是被氣流震得暈頭,卻不若其他人被震退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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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sLh)#}h
他忽然有些明白,因何負軍師要讓他這個年方十一的稚童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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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在思索間,兩人身形忽然一變,瞬間交錯,一時整個天池皆為之撼動,亂石崩裂,浮塵蔽空,而北無君則不負他平時被其他人冠上的愛哭鬼封號,當場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哭,陣陣穿腦而來的哭音,令他一時為眼前的混亂所震,半晌回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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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上方的兩道人影不斷迅速交換著身形步位,整個天池彷彿隨時要四分五裂,而被北無君緊緊抱著的他卻只能困坐在巨石之後,耳畔全是駭人的哭聲和岩石崩裂以及水流激衝的聲音,還有掌氣與刀鋒交錯的聲響,在不斷迴響。
ZR/R'prW
8?e
瞥見對招的兩人暫時停戰,他連忙一把從背後抓起北無君,迅速從巨石後起身,而後運起真氣對空大喊。
F~z_>1lpP&
7<EJo$-j
「請停戰!」
OM20-KDc5
*he7BUO
「嗯…?」
j6n2dMRvSE
f\h%;X
持著玉筆的男子聞聲一挑修長的軒眉,修長的隼眸穿過重重水霧直盯向兩人,令北無君更是心驚膽跳,震耳的哭聲瞬間止聲,只能緊抱著四無君躲在他的背後偷看。
L"[IOV9S
4)c+t"h
「兩位前輩,吾是四無君,受負軍師之命前來,要將此信交予王者之刀。」
*I:mw8t
cwu$TP A>
向前跨了一步,躬身遞出手上的藍色信函,卻見持著玉筆的男子忽然拔身退了一步,而後手中的玉筆已脫手而出,直射往正揖身而拜的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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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
「危險!」
':,>eL#+uV
3hc#FmLr2b
持長刀的男子見狀,連忙搶身上前,以刀揮開玉筆,但是宏勁的氣流卻仍是震得四無君一陣眼花,背後的北無君更是鬆了手,當場跌落天池之中。
"w*@R8v
U+4HG
「北無君!」顧不得自身狼狽,四無君連忙想跳下天池救北無君,卻讓人攔住。
&nQRa?3,
*I=_*LoG2
「不可!天池水寒凍骨,即使是習武之人,亦不免受寒氣所傷。你受吾師尊所傷在先,若是冒然躍下,必是性命危矣。」
3QCMK^#Z:
iH[E= 6*
一陣溫雅的嗓音忽然響起,在他未及反應間,另一道身影已迅速躍入池中,將猶在水中掙扎的北無君救出。
Lb!r(o>8Cb
mH'\:oN
「八荒,人你先帶回去,吾在此即可。」
/r-8T>m
Ip>^O/}$1
朝背著北無君的同伴一頷首,男童溫雅的嗓音始終未變,依舊是不疾不徐,
+d =~LQ}*
卻有著令人難以拒絕的氣勢。
q1UBKhpnH
DWuRJ
「嗯。」
e:qo_eSC^-
u-lrTa""z
朝男童一頷首,被喚作八荒的男童已消失在他的眼前。
SLSF <$
Z%Vr+)!4
「你是?」
(%i!%{!]
E\w+kAAf
打量著仍分神留意著池上的動靜的男童,四無君躬身欲做揖,卻忽然吐出一口鮮血,令男童一驚。
HH7[tGF
?3[tJreVj
迅速點住他身上的大穴,扶著他往地上一坐,慧眸悠轉,只見他一點手中與天池上方的男子有幾分神似的玉筆,似是做了什麼決定,而後忽然快步向前。
9KXy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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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
zgK;4 22$m
PDhWFF
傾身一拜,卻見正與刀者怒目相視的男子瞬間褪了幾分殺意,收起掌勁,望向男童。
H;qJH1EdD
"rVU4F)
「何事?」
{-Yee[d<?
`%uK0qw"
「負靳雖與師尊有奪愛之恨,但是他是無辜的,只是受人之命,請讓徒兒帶他回去療傷。」
02,W~+d1
`\wUkmH
「好。」
FK6K6wU52m
`y'aH 'EEd
一揮手,男子回眸瞪了刀者一眼。「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吾必定不會放過你!」
RXM}hqeG
=m~ruZ/
「滄溟!」
M=W 4:H,gx
XYts8}y5
「住口!」
+miR3~w.
+Jdm#n?_
怒上眉梢的回頭低喝,沒再回過頭,只見他疾步來到四無君的面前,在四無君疑惑的注視下,一把抱起他,迅速消失在天池畔。
(oF-O{
C*a,<`
「前輩,沐流塵告辭。」
Y5n>r@)m
5.dl>,
眼看自家師父竟然氣到忘了他的存在,抱著傷者就走,沐流塵連忙草草向刀者一揖,而後迅速追趕前方已不見人影的師父。
b) Ux3PB
XwtAF3oz
※ ※ ※ ※ ※ ※ ※ ※ ※ ※ ※ ※ ※ ※ ※ ※
I :@|^PYw
[NL -!
在竹屋前停下腳步,未及步入,就見他那平時非常鎮定,一動怒會忘東忘西的師父自屋內疾步而出。
ZEqE$:
SAy{YOLtl
「師尊。」一揖身,卻見閻滄溟連忙朝他一揮手。
$.9 +{mz
}Fm\+JOS
「不用。他已經服下藥了,你去照顧他吧!」
L$SMfx
7u|%^Ao6
「嗯。師尊欲前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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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拿起玉筆不知要跑去哪裡的閻滄溟,沐流塵依舊是不慍不火的淺笑,卻讓他看得頭皮直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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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要去藥舖。」心虛的閃避著徒兒太過精明的眼神,閻滄溟勉強彎起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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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藥舖廝殺?」要笑不笑的接下一句,卻見他勉強假笑的俊顏瞬間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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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徒兒,你怎麼這樣說?師尊會是見人就與人打起來的那種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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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收了一個徒兒來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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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他小時候只會笑的時候多可愛,鎮日只會呵呵的笑,哪像現在這樣,連要做什麼都躲不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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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師尊的脾氣最好了,怎會冒然如同市井莽夫?世局混亂,常有人尋來求戰以求立名,樹大招風,徒兒只是怕你帶著玉筆出門,就形同在招引人前來尋戰,必是風波不斷,為師尊惹來不必要的煩心事,還是將玉筆留下,反正依師尊的能耐,要應付那些市井劣魔,應是游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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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的師父,平常時冷靜又睿智,脾氣又溫和,待人和善,幾可以說是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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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剔。但是一但他真正生氣時,就會老是忘東忘西,慣然持重的理智去了大半,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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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做徒兒的愛操心,而是他與負靳之間的事對他影響實在太大,以致於他在理智全失下反而受了更大的傷害。一次就夠了,他不希望見到他出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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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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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玉筆不甘願的交給沐流塵,四望竹林片刻,忽然轉頭往屋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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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去後山靜坐,有事再到後山來找吾。」既然不能去找人復仇,那出門也沒有意義了,還是去後山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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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徒兒恭送師尊。」滿意的彎起淺笑,斂起眸底精光灼灼,始終謙恭退讓的態度,卻是不容更改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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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閻滄溟離開之後,他這才步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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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步入屋內,就見四無君已坐起身,正在床畔運氣療傷,不想冒然打擾,沐流塵便止步在門畔坐下,卻見他忽然睜眼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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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閣下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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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是家師冒然傷人,你無需向吾說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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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為意的朝他搖頭一笑,見四無君似是在思量著什麼,他忽然逸出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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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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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的望著眼前坐在門檻上笑得很暢快的沐流塵,四無君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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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池畔掉落池中的那人,是你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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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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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意有所指的一笑,卻見四無君仍是一臉困惑,他忍不住微彎唇,伸手好笑的指了指他的背「他看起來像是將你當成浮木了…恕吾失言,看起來好像…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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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時北無君緊緊抱著四無君,猶如一隻張牙舞爪的花枝,害他在一旁看時幾要噴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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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盯著他極力忍笑的臉,四無君連忙壓下幾要當場噴笑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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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像沒錯。」一臉正經的回了一句,卻見沐流塵當場再也忍不住的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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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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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四無君亦跟著彎唇輕笑出聲,他卻忽然收斂笑顏,朝他搖手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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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自己的朋友…真是…」朝他輕搖修長的食指,一臉「真是要不得」的表情,彎成半弧的鳳眸裡盈滿的卻是澄亮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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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在意的。只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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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哭出聲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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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的接下他未完的話,卻見四無君給了他一個極度驚恐的表情,他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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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的朋友將北無君帶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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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他玩笑幾句後,四無君立時斂整心神,難掩憂心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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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去當押寨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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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四無君難掩擔憂的神色一眼,沐流塵薄唇微掀,要笑不笑的輕吐一句,卻見四無君神情複雜的深望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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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嗯…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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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知道,不過其實性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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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頓了下,慣然無波的褐眸忽地一轉,到口的話打了個頓,全數收回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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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他兩天後就會被送往冥界天嶽,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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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手朝他一笑,藏起眸底的情緒,他只是轉身逕自收拾一旁的藥碗,卻忽然聽見四無君帶著探問的疑惑悠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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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四無君冒昧,方才吾見令師與另一位前輩在言談中似提及負軍師,是否負軍師有何冒犯令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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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師之事,吾不便探問,也不便四說。請見諒。」讓四無君突如其來的問題微挑起秀眉,他沒停下手邊的工作,只是微掩眸,逕自做自己的事,頗有不想理人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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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並無探人隱私之意,若是讓閣下有此感覺,恕四無君失言。」見他似是讓他挑起了怒意,他連忙掙扎著下了床,上前想向他解釋清楚,卻讓不期然襲上的痛楚絆住了步伐,暈眩之間,他微顯倉惶的想支持住自己,卻反而拖住了聽聞不穩的足音而回首觀望的沐流塵,與他一同有些狼狽的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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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沒被他拖累自己的動作挑起怒氣,沐流塵只是擔心的望著他異常蒼白的面容,卻見四無君朝他搖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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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沒事。吾雖受負軍師之請託前來尋王刀,但是吾並非天嶽之人,因此不明白負軍師與令師之間究竟發生何事。但是吾見稍早令師在聽聞負軍師之名時,似是傷心難當。吾只是想彌補吾的無心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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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住沐流塵的衣袖,他強忍著自己的不適,只著急的想將話說完,令沐流塵忍不住蹙眉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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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都顧不好了,還想顧及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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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使勁將他自地上扶起,撤去方才心頭籠上的不悅,攙著他步步往床邊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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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與負軍師之間的事,吾不清楚。吾只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是早在吾來此之前就已經結下。方才你在天池見到的持刀武者是宮前輩,他應該是負軍師欲找之人。吾只知道師尊與負軍師和宮前輩原是摯友,因何變成這種模樣吾也不明白。但是吾希望你在此養傷的時候,別在師尊面前提起負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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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他在床上躺下,沐流塵語帶無奈的輕聲解釋,卻見四無君眼露思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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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明白。」見沐流塵仍望著自己,他這才想起自己仍未答覆,連忙啟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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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吾先去準備午膳,你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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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沐流塵已要離開,四無君連忙起身喚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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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呃…不是…吾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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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眼四無君尷尬的神情,他忍不住抿唇勾動略勝窗外豔陽的淺笑,令四無君一時微愣「吾叫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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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他消失在門外,四無君這才猛然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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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輕喃著方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的「朋友」,思及他與他笑談北無君的那段,令他忍不住勾動薄唇,露出罕見的欣然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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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著他前後語意曖昧之處,再細細回想宮前輩與沐流塵之師的表情與對話,令他對他最後的解釋之辭,頗感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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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認識了一個很特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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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後,他在沐流塵的照顧下,不及三日已傷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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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總是無法自己的想起他,因此他總尋著各式各樣的藉口,前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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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他還會為著兩人的「不期而遇」而訝然,未過兩三次,心思縝密的他已發現了他特意來見的心思,在一次「不期而遇」的招呼裡,他記得他語帶玄機的暗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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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從吾認識你之後,才發現原來參木空谷與眉山如此『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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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時自己只回他一抹尷尬的淺笑,倒是他也不以為意,反倒落落大方的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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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吾,眉山隨時歡迎你。別再費心思想些扭扭曲曲的話,讓吾也被你累著一起彆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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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眨美眸朝他笑語的模樣,他也還記憶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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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年,在進入天嶽前的初夏,他故意留他一人在芒果樹上失措後,他氣惱的捶打他的模樣,彷彿仍在昨日,但是他卻再也不曾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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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嶽的這兩年,他費盡心思的尋他,卻如何也尋不著他的去處。連最熟知他的去處的王隱也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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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他就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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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在天嶽第一年難得的休息時,他帶著煙花客掩不住滿心的期待,匆匆趕至過去他去過千百遍,總能在屋前或屋後的竹林裡輕易望見的人,卻只看到荒蕪的小屋與屋前燒得焦黑的一培土,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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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彷彿染上失心瘋似的找遍了他與他曾一同去過的地方,卻怎樣也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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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幾要為著突如其來的打擊而發狂的時候,八荒出現了,帶著與他一般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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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的口中,他才知道,原來他已消失了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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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入天嶽為官的那天起,他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去處,更沒有人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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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這三字,就彷彿上天向他開的一個玩笑,只迷漫在他與八荒的心底,除此之外再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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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尋不得結果,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滿心的寂寥回到天嶽,並派人暗中四處追尋他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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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更相信,這一切的疑雲,絕對與負靳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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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沐流塵相識多年,雖然他始終不曾真的向他解釋過閻滄溟與負靳和宮熉之間的牽扯,但是依他在這幾年自閻滄溟和宮熉的交談間,以及他幾度在負靳臉上看到的不自在之色,和自他進入天嶽那日,在自己唯一的親兒登官的那天懸樑自盡的軍師夫人臉上未褪的哀淒之色,他明白這一切,必定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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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不會忘卻,在負平生抱著親娘哭得肝腸盡斷時,立在一旁的負靳,面對妻子驟逝卻不見哀淒之色,只有一臉的木然,但是卻掩不住眸底的歉疚,全數落入他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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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他必定會查清楚這之間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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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是沉著和博取聖主的信任-為著未來勢必在天嶽裡引起一場腥風血雨的總軍師選拔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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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爬上最高處,掌握絕對的權力,才能讓他弄清這一切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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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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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四無君始終沒有表情的冷淡之色,煙花客忍不住啟唇輕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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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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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望向正一臉驚疑不定的望著自己的煙花客,他這才驚覺保和殿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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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殿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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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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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煙花客一擺手,一振衣袍,攏整衣冠,方步上臺階,他卻又忽然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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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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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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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步至四無君的身畔,他帶著恭謹之色低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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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黃閣前的梅花移至後苑,植上一株金穗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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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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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明白四無君因何突然想種植果樹,但是他卻還是領命而退,並匆匆命人前去尋來種子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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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首望了眼保和殿上沉厚的雲嶂,想著這幾年的種種,他忍不住輕嘆了口氣,卻再也聽不到那年在他耳畔響起的溫聲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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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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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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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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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和殿前等候了片刻,在宮人的傳喚下,緩步入了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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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之上的聖主雖是衣冠整齊,但是臉上未褪的睡意看得出他尚是疲憊不堪,右座的執法首總軍師負靳則是一臉的冷然,俊美無儔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疲憊與歲月的痕跡,猶如一尊凝止了時間的瓷偶,只是冷眼橫對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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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四無君拜見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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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振長袍,向前一跨步,屈膝單腿而跪,他揚著不卑不亢的語調,行著慣常的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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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何事這般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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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四無君雖是透著超齡的穩重卻仍掩不住幾分稚氣的俊顏,聖主不若平日對臣下般的嚴肅,朝他揚起幾不可察的淡笑,並喚宮人賜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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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年少有才華的人,他總是多著幾分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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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總讓他想起過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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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驟降嚴雪,上個月的戰事方息,許多百性仍然無家可歸,臣一夜苦等,卻不見聖主有任何指示。臣斗膽,為吾國百姓請命,請聖主開放驛館,讓流民有處居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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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以著平穩的語調緩述,無視於負靳寒冽逼人的睇視,他只是以著慣然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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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你的諫言簡直荒謬可笑。聖主的驛館豈容得那般賤民玷污!」冷聲駁斥四無君的話,負靳依舊無波的表情雖不見動怒之態,但是眸底凌厲的鄙夷,卻清楚的傳到四無君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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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為人無貴賤之分。」無懼的迎視負靳的睨視,他依舊是不卑不亢的回答,卻挑起了負靳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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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你這分明是藐視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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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是軍師所言,四無君不敢。」無懼於負靳沉聲斥喝,他只是起身向前一揖身,而後以著冷淡無波的睿眸冷冷回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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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揮手制止兩人的爭執,聖主起身步下臺階,來到四無君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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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麼,就去吧!」一掌搭上四無君的肩頭,聖主只是微彎眸,透出一抹帶著幾許暖意卻又不失威嚴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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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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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聖主笑開唇,他只淡一揖身,而後迅速步出保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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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眼負手旋身往殿後走去的聖主,負靳只是沉默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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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問就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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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相處已逾百年,即使他不開口,他也猜得出他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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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答允四無君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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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視在天朝已是數百年的陳習,是時候該換新了。」回眸望著依舊板著臉,卻藏不住眸底的擔憂的負靳,他瞭然的彎唇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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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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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靳,放手讓孩子們去做吧!吾等執法已近千年,許多事都在不知不覺間成了習慣,讓他們為天朝帶來革新,並無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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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明白主上愛才之心,但是四無君年紀尚輕,閱歷短淺,臣以為如此似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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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靳,你還記得那年本座找你出任輔弼時,你幾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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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打斷負靳未完之話,聖主依然是一臉無波的淡笑,卻添上了幾分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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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聖主,那年臣方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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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有做出讓本座失望之事?本座相信四無君的能力,也知道你對天朝的心意,不過你偶爾也要學著放手讓其他人去做。適度的相信,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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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拍了拍負靳的肩頭,聖主微緩了臉色,露出罕少在他人面前露出的關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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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聽武導說,平生最近的表現殊異。你若有時間,就多教平生那孩子吧!本座也有年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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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主莫要如是說,依聖主的修為,定可以再伴天朝度過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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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靳,本座身體的情況本座和你最清楚,其他人還不知道,你又怎會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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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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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是必然之事,本座生平未有恐懼之事,有豈會為這常理而憂懼?本座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見到更多的才人輔佐本座的子嗣,延續天朝的基業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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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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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聖主離開後,負靳只在長廊下沉思了片刻,而後擊掌喚過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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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平生至書齋來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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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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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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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流民之事後,再回到黃閣已是弦月高懸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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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接過煙花客遞上的晚膳,隨意吃了幾口,正想翻閱案上又再度堆積如山的簡牘,卻見煙花客一語不發的拱手立於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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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tXG8<^
「煙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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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6f|,D!?
望了始終躬身而立,應是有話想說,卻又遲遲不開口的煙花客一眼。不知他何時才要開口說,四無君索性停筆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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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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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煙花客抬首望了四無君一眼,吶吶的低喊了句,又是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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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話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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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斗膽,有一事想請軍師答應。」
)[1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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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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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煙花客已要跪下,四無君微蹙眉一揮手「有話站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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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屬下接到總軍師派人送來的年節賽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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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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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想請軍師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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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感興味的瞟了煙花客握拳低語的模樣一眼,四無君微抿唇「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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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軍師的隨從說…今年的勝者一定又是負軍師,屬下不服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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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客微頓了頓,尷尬的盯著桌緣,半晌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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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家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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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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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贏還是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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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萬分沮喪的盯著桌緣,煙花客幾乎沒當場滾落兩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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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丟盡軍師的臉了。他怎樣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打輸對方,虧自己還比對方大了十來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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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你要吾與對方一分高下,將輸去的面子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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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的盯著邊說話邊低頭,幾乎沒要趴在地上的煙花客,四無君放下筆,起身緩步移往窗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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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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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客,年節賽會的內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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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鬥和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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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參賽者親自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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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參賽者可搭檔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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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沉吟片刻,四無君轉身至背後的壁櫃拿出一支青色的令箭,交予煙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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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客,命人將這支令箭送至寒曜湖交予八荒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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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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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眼正要步出書房的煙花客,四無君忽爾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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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別再輕易與人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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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明白。」煙花客聞言只得尷尬的一笑,連忙朝四無君一揖身,匆匆欲往門外而去,卻忽然覺得頸間一癢,正在疑惑之際,卻忽然覺得全身似有一股熱流穿脈而過,自午后與人爭執後便一直覺得疲憊不堪的倦怠感忽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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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疑或的回眸,卻見四無君已再度埋首在案前振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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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了搖頭暗笑自己多心,煙花客連忙匆匆前去完成四無君交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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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煙花客離開之後,四無君這才起身走至煙花客方才站立之處,自地上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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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以碎紙片擊穴逼出的銀針細細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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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掌心中的銀針細若毫髮,不及寸長,卻剛不可斷,應是特別煉製以為暗器之用。只是…面對同是天嶽中人,何必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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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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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筆帳他會找他親自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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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斂修眸隱起眸底寒冽的殺氣,將掌中的銀針收妥之後,他又再度回到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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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天嶽此地的內鬥,並不比當初自己所揣想的那般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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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前為著一時的口舌之爭,他放棄了當初進天嶽前暗下的決定,在初入天嶽的數月,便一展口才,在以賦詩為戰的比試中,勝了在天嶽稱魁數年的負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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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對負平生這人是沒什麼興趣的,只是因為他想在日後掌握天嶽,因此他不得不瞭解每一個天嶽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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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在初入天嶽之時,曾聽煙花客說過,說他是總軍師的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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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客雖是沒有多言,但是從他的眉宇之間,他看到了不服氣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的才華的矛盾之色,因此他便有心一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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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未等他前往拜會,兩人已在天嶽的一次朝會後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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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時,他只注意到他一身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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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兀自揣想之際,卻見負平生身畔的宮人已帶著譏笑之色戲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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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吾說這是誰?哪裡來的賤人,竟也妄想學鳳凰,只是呵…這鳳凰的青羽就算是貼到了野雉的身上,也掩飾不了是雞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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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嘲弄的笑語方落,他正在思量應對之道,卻見到煙花客已氣得額上青襟隱現,似乎欲開口與宮人對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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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制止煙花客,面對一臉冷淡無情的負平生,四無君只彎唇勾動不帶絲毫暖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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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我們就以三個月後,天嶽例行的詩鬥為賭,誰若是落敗,就要褪盡一身華衣錦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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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方出,煙花客正想附和,卻見負平生粉色的薄唇一掀,冷聲吐道:「下流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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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客聞言錯愕的止住了未及出口的話,再望向一旁的宮人,卻見眾人亦是臉染薄霞,赫然想起負平生在天嶽素有的美名,他立時明白他誤會了四無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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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望見四無君仍是沒有表情,卻隱見幾分闇色的銳眸,他連忙近身向他低聲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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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負平生誤會自己的意思後,四無君彎唇冷笑「吾心澄如鏡,無須向任何人說解。若是你自流於汙,只作那般思想,那吾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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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詩鬥中,他以千字迴文輕易勝過負平生。隨然他向他表示一切只是小比試,無須認真以對,但是他卻仍當眾換下一身青袍,而後面無表情的與宮人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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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他的文采並不輸自己。這玩文字的遊戲,是過去他與沐流塵無聊時的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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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文采在伯仲之間,成日無聊時就互相切磋以為樂趣。這種遊戲算來只是難登大雅之堂的玩笑,因此只要常練便能接得很順,其實沒有太精深的學問在。只是他倒沒有料到他竟會真的當眾更去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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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時負靳瞬間寒了幾分的神情,他更是沒有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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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定今後愛天嶽的日子大概很難不與此人爭鋒相對,他沒有絲毫驚懼,只是覺得有些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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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認識沐流塵之後,他總算有了一個讓他使心眼只為了開玩笑,彼此皆瞭然於胸而不生嫌隙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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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他竟會就這樣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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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雖已找了一年多,卻仍然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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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過要動用天嶽的人去尋他,卻顧及閻滄溟與負靳間始終難明的仇恨,而不敢輕舉妄動,深恐反而使沐流塵的處境更加危險。想親自去找他,但是天嶽的事務多得讓他幾要連獨處的時間也沒有,更何況他所知道的地方與八荒所知道的地方一般,八荒既已尋遍,自己再去一次,也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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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年分別時,能夠預料接下來的別離,那他就是讓他恨他一世,他也要強迫他與他一同前往天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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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切,都只剩一個遺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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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了口氣,將懷中仍染著些許洗不去的血跡的手絹收妥,他再度埋首眼前的簡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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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依舊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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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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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清晨,天嶽校場上已擠了滿滿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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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而來的寒風陣陣如薄刃,帶著彷彿也凝著冰晶的黃沙直撲打在觀戰眾人的身上,卻滅不了眾人澎湃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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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的兩端,各有兩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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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與負平生各自統一隊人馬分踞校場的兩端,在兩隊人馬之前約十步之處,各有一名持刀的武者冷冷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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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聖主一聲令下,雙方便陷入一場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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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對方的暗器。」覷了個空,他欺身在八荒的耳畔低語,而他只是頷首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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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使了個眼色之後,四無君忽爾一揮羽扇,正在與人混戰中的兵士立刻依四無君的命令,分成兩隊往兩旁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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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己方兵士一撤離,四無君即刻再揮羽扇,瞬間烏雲蔽空,風向移轉,東北風起同時,陣陣死亡之氣隨著漫天飛沙彌漫在校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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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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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眼見陣法有變,即刻躍至陣中,欲施法阻止四無君,卻讓八荒無盡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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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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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此之前,已耳聞四無君對此人的評論,令他早有與之切磋武藝之心。方才在陣中游戰,見此人武藝確實非爾爾之輩,更令他好勝之心被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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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負平生出招,八荒無盡已一跨步,長刀一揮,幾要當場砍中負平生,負平生連退兩步,順勢抽出一旁的寶劍,亦是不相遑讓的還以一劍,而八荒無盡則不閃也不避,揮刀硬是接下負平生的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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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相接的剎那,虎口瞬間爆開的熱痛之感,令負平生不由得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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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強悍的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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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八荒無盡則忽然朗笑出聲「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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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林中四處找人挑戰,甚少能有人能正面接下他的刀招而後仍能持劍的,一般人早已無法再握住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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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鬥之心被挑起,八荒無盡不再等負平生出招,改變刀勢,連連搶攻,渾厚的內勁透過沉重的玄鐵,逼得負平生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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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的四無君則已在兩人纏鬥之間,順利完成陣勢,以沙化將,攔下負平生的所有兵士,並擒下與負平生搭檔的武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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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兩邊勝負已分,而八荒無盡卻仍不斷出招,令負平生深感吃力,卻又不願認輸投降,隨著一來一往的過招之間,負平生的手掌已是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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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四無君眼看情勢不對,連忙以掌氣震起一旁的長矛,擋住八荒無盡的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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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比試為的只是爭取掛帥的機會,不需要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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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負已分,八荒,你可以停手了。」見八荒無盡仍想再戰,四無君反掌將負平生拖至背後,並以羽扇擋住八荒無盡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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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四無君停戰之意已決,八荒無盡只得收起戰意,朝四無君一頷首,逕自走出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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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比試,本座在此宣佈,由四無君勝出。此次西征,由四無君領軍,負平生為輔佐,眾人各自退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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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主宣佈之後,瞬間已消失在眾人眼前。而負靳只冷眼望了負平生一眼,亦是離開了校場,眾人便開始三三兩兩的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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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客。」四無君望了眼四散的人群,揚聲而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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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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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金創藥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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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雖然不明白四無君要做什麼,但是煙花客仍是依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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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煙花客遞來的金創藥,四無君轉身執起負平生的手,小心的將藥敷上他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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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可以了,再過個兩三天,就不會有傷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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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負平生自始至終一直不發一語,只是僵著身子直瞪著他上藥的動作看,四無君忍不住笑開了俊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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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負平生並不如傳聞那般孤傲難親,想來天嶽裡的眾人對他的印象皆是自他父親的身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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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負平生低聲輕道了句謝,轉身就往校場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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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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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疑惑的回眸,卻見到四無君正色朝他一揖「吾代替吾的朋友為傷你之事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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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四無君誠摯的神色片刻,他終是微扯絳唇「戰場上沒有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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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的話笑開了眉,四無君朝他微揖身並伸出手「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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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握四無君的手,負平生只望了他一眼,而後逕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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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他怎麼這樣!」一旁的煙花客見他絲毫不領情的自顧自而走,忍不住低叫出聲,直為自己主子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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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們回去吧!」轉頭望見煙花客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四無君好笑的拍拍他的頭,而後悠閒自得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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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天嶽是一個相當有趣的地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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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方才校場上負靳與負平生兩人之間疏遠的模樣,四無君不由得微勾薄唇,撩動意味不明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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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透四無君的心思,煙花客只莫名其妙的看著四無君兀自回走的背影,好半晌才回過神,連忙拔腿追上「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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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山頭,漸褪一身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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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橫世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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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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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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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命宮人掃去階前的紅葉,簷下已凝了一層厚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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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首望了眼在一夜之間讓白雪遍覆,全然兩樣的世界,四無君微斂眸,執起一旁煙花客命宮人拾起洗淨後,再以書冊壓平的楓葉,以兩指拈起輕轉了兩轉,兀自微勾薄唇,隱著旁人難懂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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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兀自陷入回憶間,煙花客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因回憶而起的氤氳「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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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探子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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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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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掌中的紅葉,旋身俐落的落坐,他又回復慣常凜然之姿,將眸底為回憶而起的溫暖悉數盡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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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百里皆不見人跡,只有棄城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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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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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掩眸思忖了片刻,四無君忽而問道:「城中可有遺留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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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vZ DOP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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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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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再度陷入沉靜,半晌四無君終於緩緩開口「煙花客,傳負平生來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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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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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消片刻,負平生已隨煙花客一同出現在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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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退煙花客之後,四無君逕自走回案前,以羽扇指向案上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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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鎬城所在地,前為荒原後倚山,要翻越鎬城後的山勢必通過鎬城所據的隘口。負平生,如果是你是鎬城之主,你會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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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會據守山上,以佔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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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四無君微彎薄唇以示贊同,而後逕自往一旁走了數步。「但是如此吾軍要進攻,勢必大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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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翼族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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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四無君聞言只頻頻搖首,「鎬城在地上有颶風,不利翼族飛行。更何況翼族只有百人,難以敵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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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軍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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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鎬城所佔的隘口,要經過此嶺,另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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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說著,揮扇指向地圖另一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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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原本有河道經過,只不過現在正值嚴冬,因此山上的積雪沒有消融,便乾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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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之意,是想自此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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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抬眸有些不能置信的望著四無君,卻見他笑瞇了炯眸一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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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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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時哪裡來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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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自有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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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四無君盈滿自信之色,益發難以逼視的睿眸,負平生半晌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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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寒,多加件衣袍吧…」以令箭送出口諭,回眸卻見負平生仍站在原地,不知在思索著些什麼,四無君忍不住輕拍了他的肩頭一記,刻意放鬆了語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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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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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愣的回神,卻見四無君似是滿腹疑惑的盯著自己直瞧,令負平生一時困窘,連忙應了聲,揖身就要告辭,卻讓四無君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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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的望著四無君的舉止,卻見他旋身自一旁的行囊中拿出一件青色的大氅,冷不防忽然揚手拋至他的身上,令負平生有些慌亂的匆促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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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見你也很喜歡青色,別將那次的比試太放在心上,想穿就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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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負平生仍是站在原地,捧著衣服沒有反應,四無君強忍住笑意拍拍他的肩頭「你吾同朝為官,不需要如此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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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兩人一同領軍出征,數月來,負平生總是謹守禮儀,完全以他的命令為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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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有些訝異他的服從,畢竟對天朝裡的皇族而言,四無君只是一個沒有背景,憑空出任重位的小子,在私底下有多少人對他不服氣,他雖沒有刻意追查,亦非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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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負靳。自他在天朝任官以來,他總對他敵意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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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負平生卻沒有任何異議的聽從聖主的安排,全然沒有想替自己爭取的意願。其實依照聖主對負靳的倚重,他相信只要負平生肯開口,聖主不會將他丟給自己發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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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在負靳身上看到的自傲與自信,他只在負平生身上看到順服與靜默,有時候他幾要懷疑他與負靳兩人是否真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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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四無君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眼,負平生只是僵著身子揖身「對謝軍師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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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負平生雖依舊一臉的面無表情,但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已約略能掌握得到他的性子。不想再令他不知所措,四無君只拍了拍他的肩頭「今夜亥時吾會去找你。如果有任何想法,就據實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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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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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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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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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簡潔有力的回答。望著負平生逕自往帳外緩步而走的纖瘦背影,令他不由得想起那年他在眉山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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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的冬日十分寒冷,特別是在清晨與夜半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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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要前去找沐流塵,總是選在午后,乘著未消的餘溫,上山找他,待翌日午后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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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他總是與八荒無盡同時前往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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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閻滄溟知交甚少,再加上自他退隱之後,便不再與過去的朋友聯絡,因此眉山甚少留客過夜。故小小的草廬內只有三間房,一間自是閻滄溟獨寢,而另一間是沐流塵的寢房,最後一間房平日用做收藏東西之處。自從他與八荒常常前往過夜之後,閻滄溟便將房X的雜物移出,讓他們留在此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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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因為房間很小,因此只容得下一張小床,八荒一人獨寢已是十分勉強,更不可能讓他們兩人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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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在眉山住的日子,就與沐流塵同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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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第一次在眉山過夜時,沐流塵與他兩人各坐在床的一邊,聊到三更半夜,連八荒的鼾聲都已清晰可聞,沐流塵仍是沒有上床就寢的意思。後來因為他已耐不住周公的召喚,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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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你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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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他亦是已現疲倦之色,為什麼仍是強作精神坐在床沿,不肯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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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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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聞言,燭光映照下的麗顏瞬間抹上一抹脂紅,滿臉歉意的朝他直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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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累了,就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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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吾就先就寢了。」話雖然是如此說,但是他卻仍微睜著眼,躺在床上留意著他的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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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竟坐在床邊微闔眼小憩,絲毫沒有上床就寢之意,令他好奇心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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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覷著他的睡顏片刻,見他應是已陷入恍惚之境,他連忙躡手躡腳的爬起,欲將他扶至床上,卻見他讓他驚醒,錯愕的瞠大美眸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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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2M$3_U
「四無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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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已被自己驚醒,他亦懶得再裝睡,索性直接問他「你怎麼不到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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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VxG]_
「吾…不習慣與人同床而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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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m;o
讓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沐流塵只得尷尬的解釋,而後便想推開他坐至一旁,卻讓四無君牢牢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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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吾回去好了。如果因為吾在此過夜,連累你不得安眠,那四無君亦是無法安寢。」四無君說著,便要起身離開。沐流塵見狀連忙拉住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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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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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nftr
夜裡眉山風雪正盛,怎能趕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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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四無君一臉堅決之色,沐流塵只好勉強在床上躺下,而四無君則睡在床的外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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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四無君已不記得自己是否有入睡,只要沐流塵微一翻身,他便又睜開雙眼,直到天將要明,他終是忍不住起身,卻見沐流塵亦是跟著坐起身,顯然他亦是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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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想以後吾必須與八荒商量好,只能一人前來。」望著沐流塵難掩疲倦之色的模樣,四無君滿心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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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這樣,吾將床讓給你們吧…吾自己到隔壁房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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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四無君滿是歉疚之色的倦顏,沐流塵勉強彎唇淡笑,沒有絲毫被打擾的不悅,仍舊是一慣不疾不徐的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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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與八荒便睡在沐流塵的床上,而沐流塵便獨自在隔壁房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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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日,他與八荒亦是如常般的前來夜宿,卻在夜半聽到隔壁房似是有異響,他好奇的起身察看,卻見到沐流塵坐在床沿,以掌掩面輕聲低咳著,應是身染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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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推開房門,急步至他的身旁蹲下,他伸手探上他的額際,這才發現他竟在發著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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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沒事。」望著四無君一臉擔憂之色,沐流塵依然勉強而笑,但是四無君卻已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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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你心裡究竟是怎樣看待我們這兩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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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惱的一把抱起他,卻見沐流塵直朝自己搖首「你與八荒難得聚首,吾已好上許多,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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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的解釋引得滿腹火沒處發,故意使性子的將他往床上一放,而後冷著臉凝望著他半晌不語,見沐流塵滿臉歉疚,他這才再度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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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別再瞞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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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腿坐上床沿,扶著沐流塵坐正,他運起真氣驅散他一身的寒意,而後扶著他在自己胸前躺下,再拉起床上的錦被覆上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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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被他強壓在身上而睡,沐流塵吶吶的輕喊,卻見四無君別開臉,故作惱火狀,不想理會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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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休息,吾就唱搖籃曲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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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四無君的話逗笑,明白他的堅持,再加上疲倦,沐流塵終於順從的閉上眼,倚著四無君不知不覺的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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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再到眉山,總在夜半遷至沐流塵的床畔,與他一同入眠。初時沐流塵仍會被他驚醒,後來便沒再驚醒,在矇矓間察覺是他的氣息,就繼續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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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八荒始終不知道他總在夜半時走至沐流塵的房內,直到天將明,才又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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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雖是脾性甚好,好似能與每個人輕易結交,但是卻甚少向人透露自己的心事,往往是他發現他不對勁,而後使出各種手段讓他不得不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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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負平生亦是如此,總是悶著話沉默以對。因此每每見到負平生不發一語的模樣,他總是不由得想起也習慣隱藏心事的沐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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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雖然負平生始終沒對他表現出好感,總是以著與旁人相處時一般的冷漠面對自己,但是他卻很難讓自己不去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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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每每見到負平生悶著話不發一語時,他總忍不住想起那以笑顏掩飾心緒的模樣,彷彿又見到那牽動他心緒的秋眸,讓甚少起漣漪的心湖再度波濤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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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任憑他望盡千山萬水,卻再也望不見雲盡那端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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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流塵…你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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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夜半起壇作法,瞬間彤雲密佈,紫芒交閃,未至須臾已是狂風暴雨大作,雨幕障蔽百里山河,陳倉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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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負平生領令指揮眾軍盛暴雨急漲的河水行船而過,煙花客則率領翼族肆機攻上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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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軍順大水穿越群山,四無君立時再改陣式,排開萬里烏雲,凝滯四周的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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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煙花客則率領翼族自前方攻上山頭,在鎬城眾人被攻得猝不及防之際,後方負平生又率領大軍蜂擁而至,未至一刻,已將鎬城之眾俘虜,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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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俘虜眾多,又後援仍未至,軍糧消耗已過多,無能供應大軍所需,四無君下令命眾人於鎬城暫時停駐,縮減軍用,等待後援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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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止遭突襲,四無君將全軍編隊,輪流守夜,如此亦在鎬城中平安過了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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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入夜極寒,如今正值嚴冬,更是日夜懸殊,不少兵士已難耐氣候驟變而病倒,而軍醫已在前次大戰的混亂中中箭身亡,四無君與負平生只得負起軍醫之責,替兵士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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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未眠,四無君與負平生皆是疲憊不堪。好不容易覷了個空,負平生正想回帳中休憩片刻,卻在廊下感覺到異樣的氣息,連忙定神察看,卻見到兩名身著暗色勁裝的人,在夜色的掩護下鬼祟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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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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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深思,銀箭已破空而來。倉皇閃過眼前直往眉心而來的急箭,未及喘氣,又有數十發銀針與銀箭一同疾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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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連忙發掌擊落不斷自四面八方急射而來的暗箭,同時揚聲大吼,希望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正在無暇分身之際,眼前忽起一陣濃煙,他連忙屏息,卻閃不過穿過毒煙而來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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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軍師!」煙花客方交代過巡城之人,正想回房休息,卻聽到負平生的大吼,匆匆帶領眾兵趕至,卻見濃煙四漫,一時哀號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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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煙中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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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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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整座城上下一片混亂,在暗處的鎬城之主見狀,與兩名部將互換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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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三人自煙中潛出,兩人負責混亂全城,引爆暗處的炸藥,而城主則搶步上前,急攻已中毒針,漸感力不從心的負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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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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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負平生連連中掌,煙花客急得滿頭大汗,卻無暇分身,正在驚恐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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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的另一端的四無君已帶兵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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鎬城之主眼看情勢不利,不想多做停留,挾持負平生就往城外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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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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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見狀,連忙急步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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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追出數十里,鎬城之主乘對地勢的熟稔,放棄平坦的荒原,躍身閃進崎嶇難辨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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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心負平生的安危,四無君只得緊追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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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路之中追趕了近一個時辰,眼看眼前的路徑越見崎嶇難辨,前方負平生的氣息已漸弱,四無君心念一轉,不再有所保留,運氣一連發出數掌奪命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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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顧自己同袍的死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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鎬城之主讓四無君突然改變的掌路一驚,倉皇的閃過幾招,情急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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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殺他,他仍然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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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沉聲回應,發掌的同時伺機射出青羽,只聞一聲低哼,前方的鎬城之主已應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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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鎬城之主已毒發身亡之後,四無君彎身將已昏厥的負平生扶起,眼看夜裡的驟雪有漸強之勢,不敢多做遲疑,連忙扶著負平生四處尋找蔽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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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洞中起了一堆火,並運功推動巨石掩住半邊洞口抵擋寒風後,四無君連忙扶著負平生坐正,拔起他身上的毒針,執腕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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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山無解毒之藥,只能以藥草混合所提煉的解毒丹暫時緩住毒勢的蔓延,深恐毒液侵入心脈,四無君連忙點住負平生的幾處要穴,並褪下他一身的衣袍以處理他的傷口,未料負平生卻在此時忽然醒過來,同時發掌擊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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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負平生身中劇毒,因此掌勁所剩未至三分,四無君雖是閃躲不及,硬接下他的一掌,卻沒有損傷,反觀負平生,因陡然運功,又穴道受制,氣行不順,當場嘔出滿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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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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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無君見狀連忙欲運掌穩住他的氣息,卻見負平生只是勉強撐著身子推開他,而後跌坐在一旁喘息不止,蒼白的容顏上除了因劇毒而起的痛苦之色,尚可見明顯的恐懼慌亂,全然不若平日面無表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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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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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靠近我…」負平生雖仍是氣喘不止,卻仍是勉強的吐出數字,拒絕四無君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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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中劇毒,不要妄動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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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負平生的氣息欲形虛弱,四無君斂整神容,不理會他的拒絕,將他拉至胸前坐定,運掌貼上他的背後助他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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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還想再說些什麼,卻連連嘔出數口鮮血,幾乎沒當場再度昏厥,四無君連忙改而摟住他,卻察覺他在他懷中渾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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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恐懼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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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視他因緊張與恐懼而閃爍不定的眼神,四無君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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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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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聞言只全身微微一顫,而後再度欲掙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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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平生最討厭人敷衍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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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負平生急欲閃避的態度惹起火氣,四無君沉聲說完,立刻使勁欲將他帶回胸前,不意竟扯下他身上所剩唯一蔽體的衣袍,但見雪色的背上處處是一條條令人不忍觀視的長疤,雖已因時日久遠而淡化,卻仍是令人不敢想像當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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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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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覺自己的衣袍已全數褪盡,負平生急忙欲推開四無君,卻讓他牢牢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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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傷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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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天嶽總軍師之子,有誰敢如此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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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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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為著傷痕而起的回憶瞬間充盈,他已抑不住全身無法自己的狂顫,只能試圖將全部的心神集中在推開四無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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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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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他的恐懼與閃避,想起那時亦是勉強苦笑的沐流塵,四無君一時分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哪一個,滿腹的憂心之火瞬間被挑起「有什麼事不能告訴吾?吾是真的想關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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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四無君語氣中的怒火所懾,負平生錯愕的回眸,卻見到四無君充滿擔憂與怒氣的深眸,有好半晌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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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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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四無君的怒火所懾,他沒有再推開他,只執起一旁散落的衣袍,逕自穿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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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傷痕究竟是怎樣一回事?」見負平生急欲遮掩傷痕,四無君一把搶過他的衣袍,逼得他不得不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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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負平生讓四無君眼中強悍的關切與憂心之情所撼,到口的拒絕忽然變得哽咽難語。正在猶疑之際,卻忽然讓四無君摟進懷中,令他一時又是一陣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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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真的不想說,就算了。」見負平生讓自己逼得滿臉恐慌與不知所措,驚覺自己似乎太過激動,四無君連忙穩住情緒,不想再逼迫他,卻忽然覺得頸間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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