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6【末世之艳×兰镶玉笔|花兰】越人歌（首楼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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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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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樓主發表於: 2024-10-06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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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末世之艳×兰镶玉笔|花兰】越人歌（首楼完结）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越人歌》

　　他跟在末世之艳身后，前方的王者牵着追惜，朝着远离冥河的方向缓行。

　　缀满钻石的华服被日光一映，耀出五色光晕，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摇曳着神花树的倒影。他痴痴地盯着眼前那道背影，希冀这背影的主人能转过身来。花凋族的王，又有谁不向往呢？

　　仿佛听到他心声般，那道即将离开的身影竟真的停住，接着慢慢转身。象牙白色的脸庞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半睁半闭。此刻春光正好，花凋圣地更是瑶草琼芳，争奇斗艳，可是王者淡淡的一眼，就让万物失了颜色，也让他止住了呼吸。

　　王看到了自己了吗？他不确定。也许看的是自己身侧的芍药？听说本族至高无上的圣女便是一株白色的芍药。也许看的是丛生的兰花，据说兰花一族也是本朝勋贵。王也许是在看天，也许是在看水，也许在看天地间属于王者的霸业。

　　他贪婪地看着，目光好像生出了指爪，一寸一寸黏在王者身上。可是目光当然不是指爪，于是能得到的，终究也只是背影。

　　那道粉色的背影，从他的眼里蔓延到他的心里，溜进他的梦里，最后停留在他的记忆里。

　　兰镶玉笔抬起头，眼前依然是一片模糊，他恍然想起，自己已经瞎了很久了。

　　“请花王先莫回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庄重而冷静，就像他之前和花王的无数次对话一样。

　　面前之人停住了。

　　视觉的丧失会让其他感官更加灵敏。即使看不见，兰镶玉笔也感觉得到，末世之艳并没有转身。此刻他面对的，正是那抹魂牵梦萦的背影。于是他恭恭敬敬地跪下，“臣须请王降罪。”

　　“罪名为何？”

　　“妖魔大战以来，兰镶身为佐王相，族人相继遇险，却无力阻止。”他说得很慢，却很清晰。想要揭开自己的伤疤总是艰难的，即使是佐王相也不能例外。

　　“这非你之过。”

　　“此回与魔族，金树族合作，也是吾擅自答应，是兰镶无能让花王蒙羞。”他觉得胸中似乎梗了什么东西。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眼睛，冰蓝色的双眸，正在向着他流泪。

　　那是开世花王的双眼。

　　“他走了，和她走了，吾还在这。”耳边是一阵阵令人心碎的低泣，像刀子一般插入他的心口。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王者如此失态。

　　“吾为何不走......王啊......吾是王啊......”刀子转了转，在心窝里插得更深。

　　“王，你还有我啊！”紫玉兰在心中呐喊，拼命摇动树枝。可是开世花王耳中所听，不过是树叶在簌簌作响。

　　若是吾能化形，若是吾能化形......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翻腾叫嚣，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紫玉兰树只能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着昔日的王者在眼前挣扎，疯癫，然后死去。

　　那一日，发现了花王遗体的族民伤心之下封锁了圣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王座不远处的一株紫玉兰，树干上血泪斑斑。

　　......

　　“你的选择并无错，不必自责。起来吧。”

　　可是怎么会不自责呢？王的语气愈温和，心底的创口就愈深。那把刀子一直在那里，即使生了锈，也依然锋利，而那握着刀的手——酸涩爬上眼眶，然后顺着脸颊向下，一直钻到心脏——我不仅没能斩断那只手，甚至在那只手上推了一把。

　　他惶惶然低头，将脸庞藏进颊边碎发，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王许嫁圣女司，遂于天魔订盟。是日，女司去国，首相亦不知所踪。夜，王崩于谜谷。”

　　夜，王崩于谜谷。花凋史书上短短六个字在他听来却不啻于平地惊雷。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是为他读书的侍童焦急的嗓音：“佐王相？”

　　“无事，你继续吧。”他勉力克制住自己语调的颤抖，可是侍童接下来说了什么，却再无一字能入耳。只有我，兰镶玉笔按住自己的心口，只有我，才知晓那晚发生了什么！王啊！我一定教金叶一品付出代价！

　　之后便是烽火硝烟，四处征伐。魔族的血给予他报复的快感，而他也得以借着施术睁开眼，一窥隔世再见的王者容颜——一样的艳绝尘寰，只是眉宇间多了几丝凌厉。魔族节节败退，他和他的王也如愿以偿地占据魔脉，只是那噩梦般的白衣，却仿佛春日里消融的雪水，再难觅踪影。

　　他不再只是追逐背影，他就快要能够与他并肩，可是命运再一次开了个恶劣的玩笑——百年光阴，世殊事异，不同的心绪却导向了同样的结局。

　　哈，他听见冥河畔的自己在惨笑，原来纵使化形，也依然拗不过命运。怀中身体渐凉，嘴角鲜血却尚温。后来怀中空空，徒留指间聿笔。

　　“吾本名公子霞。”

　　“那臣便将此聿笔，命名为望霞秋毫。”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在无尽幽暗的沉眠中，他不是没有想过若是他的王不那么克己勤政，是不是不会有那样的结局。可是过往已定，不可重来。六世之前为所欲为，他并未制止，甚至一度纵容，是不是也存了一丝侥幸的心思。

　　若是他能两全呢？

　　若是自己能两全呢？

　　重生前的末世之艳也许能，可是现在，他愈来愈像他们，王者的识海明镜般铺陈在他的面前，其中愿想，唯有光复花凋。

　　难道真是历代花王的宿命吗？

　　兰镶玉笔没有动，任凭冥河上的微风吹动他的发丝。耳边传来的窸簌声响告诉他，他的王不再是背对着他。

　　“臣尚有一句话不及说。”他深吸一口气，“欢迎花王回来。”回答他的是一阵急促蛩音。

　　兰镶玉笔首先感觉到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接着是背上传来的触感，然后是鼻尖浓烈的木槿花香，最后是脑中的空白，而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在花王的怀抱中。

　　“王......”兰镶玉笔下意识要挣脱，“兰镶僭越。”

　　而回答他的是一个绵长的吻。

　　呼吸一滞，双唇被轻柔地撬开，他迟疑着，对方却愈加放肆地攻城略地。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另一只手在他的腰间游弋。

　　刹那间识海里浮现出无数绮念，从遥不可及的过去涌向不可捉摸的将来。开世花王留予他无数的背影和一双哭泣的眼睛，五世花王赐予他尊贵无双的地位和战无不胜的聿笔。可是六世给予他的，却是一颗心和一段情。

　　干涸的眼眶流下泪来，他不顾一切地迎合上去——王，这就是你平日所说的人生苦短吗？如果只是这一瞬，那么就让我拥有这一瞬。

　　花枝藤蔓从两人身侧破土而出，交错缠绕，层层叠叠，密密匝匝冲向天际。

　　“花，神花。”地动山摇中，清脆的童音渐被淹没。

　　......

　　兰镶玉笔几乎要窒息，可他兀自紧紧拥住六世花王，唯恐这一世，他又会从他身边逃离。

　　“佐王相确实有罪。”颈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兰镶只觉两颊滚烫。他靠在末世之艳肩头，将头埋进花王的头发，不愿意被看到他此时的羞赧。花王也并未强求，继续道：“你可知罪名为何？”

　　“王会嘲笑吾的痴情吗？”兰镶听见自己闷闷的回答。

　　“吾只遗憾吾的迟钝。”

　　“是兰镶的任性让花王为难了。”

　　“兰镶。”花王的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吾并不是一无所知。”

　　“王？”

　　“你的眼睛，吾很抱歉。”

　　怎么会？这段记忆埋藏在识海深处，若非主动，他人绝不会知晓。兰镶的心跳漏了一拍。

　　“五世花王的记忆告诉吾，他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的双眼，不是先天痼疾，而是后天所致。”

　　兰镶玉笔身形一颤，他曾在无数个艰难时刻回忆和五世的初遇——他跪拜于王座下，平日高居王座的王者却已起身，下一秒，他的手里便多了一枝聿笔——他一直觉得那次朝见对于花王来说只是普通的一瞬，却未料一切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开世花王的事，伤你太深。”他还未从震惊中回神，花王下一句话更是让他的心几乎从腔子里跳出来。

　　察觉到佐王相心绪起伏，花王将他搂得更紧，“那日金叶一品质疑本王对双生金树所为，佐王相便提起开世花王。”他轻轻叹了口气，好似积蓄力量，又像是在斟酌词句：“吾累世记忆中，并未向你提起过那时心境。”

　　“王......吾......”兰镶想要说什么，但是背上传来的温柔触感阻止了他的回答。

　　“五世起初爱你才干，又怜你修炼不易，亲赠聿笔。”末世之艳顿了顿，“后来你随他南征北伐，他亦有动心。可惜他那时心思全在花凋，想着来日方长，等着江山为聘。”

　　兰镶玉笔觉得自己背上那只手似乎停了几秒，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脸颊被轻轻蹭了蹭。

　　“吾不是五世，也不会重蹈覆辙。”

　　“王......”

　　“佐王相。”兰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吾作为王，当然会时时将花凋放在心上，但是在那之前——”

　　发间珠簪倏尔被抽去，如瀑紫发散落开来。天旋地转间，早已十指紧扣。

　　“王再任性......臣也坚定......”

　　

　　

　　

[ 此帖被圓魚在2024-10-07 13: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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