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02.12 青蛇3，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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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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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01-28 08:2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12 青蛇3，2F

夜已深，就連城裡最熱鬧的酒樓飯館也早早揭下了招牌關門休息，白日總是塞滿遊客的西湖邊，此刻只有纖瘦的細柳隨著清風起舞，夜裡的西湖倒映著濃黑的夜幕，有如一塊墨玉平躺在人間的土地上，點點星芒鋪綴出細碎的微光。

風停了，就連喧囂的蟲鳴也在一瞬間同時止息，夏夜的悶熱依舊在空氣中翻騰。

遠方忽而傳來一聲搖櫓聲劃破了凝窒的空間，船槳帶起細小的水花濺上了船沿，一艘不大的木船像是憑空冒出來似的，忽地出現在平靜的湖面。

船頭緩緩前行，割裂了水面倒映的月影，銀白的月色碎散後，隨即恢復原來的渾圓模樣。

船棚裡躺著一個渾身透濕的人，此刻正像一條離水的魚般掙扎的不停擺動四肢，像是要奮力掙脫什麼似的用力彈跳著。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淹死在這裡啊！」

男人踢踢打打了好半晌，雙手終於攀上了某樣不明物體，對於自己得救有望的事實感到安心，男人輕吐一口氣後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攀住的根本不是什麼浮木，而是一截細瘦的腰身。

男人昏沈的神智在轉瞬間便驚醒過來，他驚愕的抽開自己的手，一股腦的翻起身子坐直，然後偷偷覷著那位被自己摟著腰摟了不知有多久時間的姑娘，看著看著，原本想說的道歉的話卻全都像在瞬間蒸發了似的開不了口，他只有楞楞的盯著那張低垂的細緻臉孔，瞧不出那位姑娘究竟是羞是惱。

涼風很快的又開始吹送，喧鬧的蟲鳴也重新開始了夏夜的歡宴，一道年輕的聲音很快的隨風飄進了自己耳裡。

「你醒了啊，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站在船頭的年輕男子開口詢問。

聽見少年的聲音，雩睿這才發現船上還有第三個人，被少年的聲音狠狠嚇了一大跳的雩睿像隻蝦子高高的彈起，然後順勢滾進依舊陰暗的船艙內。

「......」青邪睜開狹長的眸子，淡淡的望了一眼正塞在船艙內目瞪口呆的直瞧著自己的男子，「怎麼，見鬼了？」

自從在湖底撿到這個半死不活的人類，他就不停的展現出人類潛藏的驚人爆發力，不是學魚兒不停的在船板上撲騰，就是彈跳著像隻被扔進滾水裡的活蝦，比起往常見著了他就不停的鬼吼鬼叫的人類們，這隻算是有趣的多了。

雩睿聽見青邪的問話，巴眨著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呃，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如有來生，在下願為犬馬以報大恩。」

姑娘？這個稱呼對他而言倒是新奇的很，青邪動了動，輕輕瞟了一眼正忍笑忍得辛苦的黃善。

「與其寄望虛無的來生，不如你就在今生將恩情好好的償還吧。」

被那雙淺灰的眸子一望，雩睿竟傻楞楞的忘了說話的方法，只能張著嘴巴呆呆望著那張美麗的臉龐。

青邪一向缺乏一種名為耐心的美德，見雩睿一直不言不語，只知道張著嘴痴傻的望著自己，他索性自己決定了幾個「簡便」的報恩方式。

「我這裡有幾個方案，你自己選一個適用的吧。」

雩睿點點頭，端正起坐姿一副準備聆聽聖旨的模樣。

「第一：讓我生吞，第二：你自己把自己烤熟了給我吃，第三：我讓黃善用調味料幫你醃個幾天，然後包上荷葉做成粉蒸肉給我吃。」青邪一口氣說完自己的完美報恩方案，隨即滿意的吐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去捏了捏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孔，大掌滑過他過於瘦削的肩頭、平板的胸與肋骨。

嘖，瘦成這樣根本沒有幾兩肉，他可沒有銀星那種啃骨頭的怪異嗜好。

想起自己那個假扮人類跟著主人四處遊山玩水的犬妖好友，青邪搖了搖頭，打量的目光隨即又落到了雩睿修長的雙腿上頭，看得雩睿雞皮疙瘩滿身跑了一圈還不止，又回頭重新再跑過一次。

眼看著青邪「姑娘」竟然大膽著伸出細白的手又要往自己大腿摸來，雩睿嚇得急忙收折起雙腿，雙手還護衛似的環在自己膝頭，驚疑不定的眼神定定的注視青邪，隨時防備他更進一步的逾舉動作。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長到這麼大歲數，只有聽說過男人輕薄女人，可他從來沒碰過女人輕薄男人的怪事啊！

該不會是因為地域不同所以在民風上也有所不同，在這裡，女人輕薄男人才是流行？

抱著自己的醬糊腦袋，雩睿差點就要丟臉的慘叫出聲了。

看著堅決不肯讓自己再往那雙肌肉還算結實的長腿多摸幾把的雩睿，青邪有些可惜的輕嘖一聲，隨即抬眼望向早已經停止划船的動作、正在為自己沏茶的黃善。

「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他快速長胖？」用食指戳了戳雩睿實在不太豐滿的臉頰，青邪好奇的問道。

黃善微微一笑，隨手奉上一杯茶給自家主子，「最簡單的方式應該就是把他養在府裡，每日三次定時供餐，久而久之他自然就會長胖了。」

「太浪費時間了。」青邪皺了皺眉。

「此外，我還聽說過另一個方式，那是民間比賽養神豬時用的方法，就是每日強迫灌食，就是吃不下了也要逼著他吃下去，並且限制他的活動範圍不讓他有太大的運動空間。」

「這個方法聽起來實用的多。」

看著青邪臉上漾開的燦爛笑容，雩睿早已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欣賞那樣的美景，他雖然不太聰明，但還是聽得出他們話中那個準備被當成神豬養胖的倒楣鬼就是自己。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顫抖的話語從微啟的唇間流出，雩睿雖然曾經在古籍中看過戰爭時人們易子而食的紀錄，但是不能理解為何會有人在這樣的太平盛世中大膽的談論著如何將他這個活生生的人做成料理。

「煎煮炒炸蒸燉，你覺得哪種方法好？」正樂呵呵的與黃善討論菜單的青邪突然轉過身子，漂亮的臉龐很快的逼近雩睿眼前，他笑嘻嘻的問著，彷彿正在詢問的對象不是他眼中的預備食材，而是一個應邀前來參加晚宴的客人。

被一個絕世大美人幾乎臉貼著臉的問著問題，雩睿的第一反應就是滿臉通紅的想將青邪推開，但是下一刻他便在青邪淺灰色的眸底看見了認真而淡漠的情緒。

看著那樣的眼神，雩睿理解了對青邪來說，殺人可以是一種遊戲，而吃人更是像他們平常吃雞吃鴨般自然且天經地義的事。

「直接火烤好像也不錯，你覺得如何？」

為了讓自己脆弱的心臟不再飽受驚嚇，雩睿索性眼一閉，咚的一聲，直挺挺的倒下讓自己昏死過去。

「喂！你沒事吧！」

「啊，他醒過來了。」

雩睿艱難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邊圍繞著一大群作漁夫打扮的人正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看見他終於睜開眼睛，每個人都露出鬆了口氣的笑容。

雩睿抬起自己的手，仔細數了數上頭還剩下幾根手指頭，確認過一根不少之後，他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那雙似乎讓青邪非常感興趣的腿，還能動就表示自己沒有被那個總是滿臉笑意的少年割走大腿肉好幫他家主子做炸肉排。

雩睿抬起頭望著被眾人遮住而剩下小小一片天藍的圓形天空，從眾人身上嗅到長年日曬的陽光氣味與濃重的魚腥。

「太好了，我還活著。」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還存活在這個世上，雩睿總算吐出了梗在胸中的一口憋得難受的氣，突然放鬆下來的愉快心情讓他步伐輕盈的簡直就快要飛起來了。

向照顧了他一整個上午的漁夫們再三道謝後，雩睿踏著輕快的腳步往自己投宿的客棧快步走去。

昨夜的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場夢，不，也許那真的不過是一場夢。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發生這樣離譜的事呢？又不是找不著糧食的飢荒時期，何必冒著被殺頭的危險來嘗試人肉的滋味，一定是自己這幾天太累了，才會做這樣古怪的惡夢，他還是盡快回客棧休息好了。

雩睿笑容滿面的混在正要進入客棧休息的人群中一同鑽進客棧的大門，完全沒有發現有一對主僕正站在街角悄悄的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

「少爺，你就這樣放了他？」黃善清秀的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勾得過往的未婚少女們暗自臉紅不已，而嘴裡正咬著幾串烤肉串的青邪大口吞下肉塊後看了黃善一眼。

「我要吃的是鮮肉大餐，而不是肉質又老又柴的排骨湯。」

「我明白了。」但是他既然是往客棧裡走去，就表示他並不是本地人，萬一他結束旅程準備返鄉，少爺的鮮肉大餐可就要長著翅膀飛走了......

「放心吧，我已經做了記號，該是我的東西就絕對跑不掉。」舔了舔沾在唇上的肉汁，青邪瞇起細長的眸子，微笑望著正坐在客棧二樓的欄杆旁大口大口吃著午餐的男人。

面對青邪不懷好意的注視，雩睿只是抓了抓有些發癢的右邊頸窩，微敞的領口裡，依稀可見白皙的肌膚上頭烙著一圈微帶粉色的牙印。

[ 此貼被冰煌在2008-02-12 00: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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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01-30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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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2

躺在床上睡了好幾天，雩睿總算是讓自己飽受驚嚇的神智稍微安定了些。

就著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臥在舖上翻看著一部厚重的前朝史書，雩睿敏感的察覺空氣中多了些濕濕涼涼的水氣，果然沒費多久的功夫，雷聲便開始大聲響起，豆大的雨水擊打著屋瓦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雩睿想起自己已經在這裡待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卻從沒看過雨日的西湖風景，他興奮的抓起擱在門邊的紙傘準備出門，一瞬間便將前些天遭遇的恐怖劫難全都拋到腦後了。

大街上的行人少之又少，沒有打傘的人忙著四處尋找遮蔽的屋簷，手裡有傘的也不願在這樣潮濕的環境之中多待片刻，紛紛加快腳步想盡早回到自己乾爽溫暖的小窩裡。

雨幕將街景暈成一片模糊，雩睿瞪大眼睛試圖辨清周遭的人事物，但是因為在雨中的能見度實在太差了，鬧轟轟的雨聲雷聲掩去了迎面而來的轎夫的吆喝，等到雩睿總算看見有一頂華美的轎子就在自己前方不遠的地方時，他早已經來不及閃躲，便直接與轎夫相撞然後重重的跌倒在地。

「好痛......」失去了紙傘的遮蔽，涼冷的雨水很快的沾濕了他的頭髮與衣服，他姿勢不雅的跌坐在地，呲著牙一邊喊疼一邊揉著自己快被摔成兩半的臀部。

雩睿這邊摔得不輕，另一頭乘轎的人也在轎內被重重的顛了一下，讓他的後腦杓撞上轎子後頭的木頭隔板後很快的浮起了一個腫脹的大包包，雩睿正想起身，一隻戴滿珠寶戒指的肥手很快的揭開布簾，有些尖細卻語氣粗暴的男聲吼著，刺耳的音波狠狠撞擊雩睿脆弱的耳膜。

「你們這些奴才是幹什麼吃的？連抬轎子都抬不好，怎麼不把手腳剁一剁把自己扔進豬圈餵豬算了！」

「少爺，是有人突然衝到路中間來，我們閃避不及才會撞上他的。」雖然對轎中人瞧不起他們的語氣十分不滿，但一家老小都還得靠自己替人抬轎子掙一口飯吃，就算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肚裡吞，被撞上的青年惡狠狠的瞪著那個還坐在地上發著楞的冒失鬼。

「又是你？你的命可真硬，居然沒在西湖裡淹死餵了魚？」王大富揭起錦布，一雙陷在肥肉裡的小眼睛閃著惡毒的光芒，他重重的從朝天鼻中哼出一口氣，肥厚的肉掌捏著名家繪成的潑墨山水折扇故做優雅的搧了搧。

看見轎中坐著的又是前些天派人將他推進西湖裡自生自滅的惡煞，雩睿的臉上剎時沒了血色。

想當初他只不過是在遊湖的途中太過專注於欣賞風景，所以才不慎與王大富的愛妾發生小小的擦撞，僅是肩擦過肩這樣不痛不癢的小事，王大富卻非要指控他是刻意輕薄自己的小妾，隨即派了身旁的保鏢將他扔下西湖，而他則是在一旁微笑著欣賞不會游泳的自己拚命的在水裡掙扎的模樣。

「嘿嘿嘿嘿。」雩睿對著王大富的肥臉乾笑著。

「呵呵呵呵。」又有好玩的玩具自己送上門來，王大富興致高昂的開始計畫起要用什麼新招數好好玩弄這個冒冒失失的蠢書生。

「我先告辭了，別再相會、不必相送。」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好整以暇的抱著手臂，王大富微笑著看著隨行的保鏢一把抓住雩睿的衣領，拎小雞似的將他扯到王大富面前。

雨後清爽的微風帶著些許濕潤的草香，青邪斜倚在船頭，飽滿的月色映著大地，清涼如水滑過他白皙的肌膚，合上手中的食譜，青邪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船艙裡依舊躺著同一個渾身濕透的人，只是這回他的手腳上還掛著幾條比他的手腕還粗的鐵鍊，鐵鍊的末端鏈著一顆沈重的鉛球，當黃善將他從湖底再次打撈出來時，這傢伙就一直維持著這樣半死不活的模樣，實在沒有多餘的好心腸能驅使青邪去做拯救人命的善事，他只伸出腳輕輕踢了踢雩睿的手臂，白淨的腳背在月光照映下反射著幽微的光芒。

「......」沒有反應，不會是真的死了吧？

青邪伸手摸了摸下巴，敏感的生物本能讓他聽見了十分虛弱的心跳聲，他又加重力道踢了踢雩睿的側腹，而雩睿只是臉色蒼白的平躺著，完全不像上回那樣活力充沛的大吼大叫、在甲板上跳來跳去。

「少爺，您別再踢他了，再踢他就真的會在夢裡直接去見閻王的。」

「死了正好，你拿鹽巴把他醃成臘肉吧，這瘦巴巴的肉直接吃一定很難吃，醃成臘肉的話還能當作零食解解嘴饞。」

「想吃零食的話，大宅裡不是還收存著好幾十串的鼠肉乾嗎？」黃善笑著擋下青邪的腳，隨即伸出手在雩睿腹部與胸部不輕不重的按了按，雖然沒有多做施救的步驟，但還是讓雩睿猛咳著吐出好幾口水，原本死灰的臉龐也漸漸恢復血色。

「更何況，少爺不是已經決定要將這個人類料理了做成好菜吃掉，難道少爺您不好奇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動您做過記號的食物？」

聽了黃善的話，青邪閉上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身旁這個乾巴巴的人肉乾雖然看來有些先天不良，但只要按照黃善上回提議的方法好好「餵養」，想必還是能讓他「後天調和」，養出白白胖胖、肉質柔軟鮮嫩的頂級食材，只是究竟是誰三番兩次的想置他於死地，這回居然還誇張到在他身上捆滿鐵鍊、鉛球，還將他丟進他的地盤裡，如此公然挑釁的行為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就在青邪扳著指頭開始一一點名那些盤據在各個名山靈地裡曾經與他有過過節的大妖魔時，個性較為務實的黃善則是開始研究起剛從雩睿身上卸下來的沈重鐵鍊，鐵鍊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那是在打鐵舖子裡都能買得到的普通商品，只是懸在鐵鍊尾端的鉛球卻特別打上了一個商標，黃善很快的便認出那是富商王氏旗下的一間鑄鐵舖，由於材質精良又耐用，因此特別受到民眾喜愛。

如果是那些與少爺有過衝突的妖魔們下的手，他們大可不必大費周章的用鐵鍊來捆，直接在那人身上留下足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氣味就足夠了，會想到利用人工製品的，自然也只有那些弱小無力的人類了。

黃善看了眼已經數遍手腳的指頭，現在正揪著自己墨黑的長髮一根根數了起來的自家少爺，明白要求他暫時照顧雩睿對他而言絕對是不可能的任務，黃善索性動手解下雩睿透濕的衣袍掛在船艙內，再點起小火爐為他失溫的身子添一些暖意。

「少爺，我有點事情想要去調查清楚。」青邪頭也不抬的揮了揮手，就算是准了黃善的臨時假。

而黃善上岸之後只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已經透過各式明裡暗地的管道徹底調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是夜，杭州城內雷聲四起，像是要應著雷聲的召喚，許多濃黑厚重的烏雲很快的便聚集在杭州城的上空處，沈甸甸的模樣直壓得觀視天空雲氣的人胸悶不已。

奇怪的是雷聲響了許久，卻依然不見半絲雨水落下，城裡好事的人們也終於看厭了那一大片始終沒有降雨的烏雲，紛紛閉門熄燈爬回床上準備睡個好覺，沒有人知道佔據了杭州城裡風水最好的一塊寶地的那座王家大宅，居然會在一夜之間被大洪水衝垮，而周遭屬於其他百姓的小平房卻連一點被水沾濕的痕跡都沒有。

王家宅內上上下下數百條人命就這麼不知所蹤，數日後有許多人都謠傳他們曾在街上看見那個囂張蠻橫的王家大少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身上穿的錦衣早已髒得看不出原來的色澤，那副瘋瘋癲癲的憔悴的模樣與以往他那種意氣風發的囂張神情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有些好奇的人不顧王家少爺身上傳來陣陣薰人的臭氣，只興沖沖的上前攔住他虛浮的腳步，不停的問著關於那一夜，王家落難的真相，而王家少爺說來說去還是那麼一句話：「我看見蛇了，好大好粗的一條青蛇。」

王家少爺得罪了蛇神的故事很快的傳遍街頭巷尾，只是沒有人同情他的遭遇，說起了那位嚴懲了為富不仁的王家的蛇大仙，每個人總是笑容滿面的讚譽有加，而曾經富甲一方的王氏大家族，也成為了另一種教人為善的反面教材，在杭州城中廣泛的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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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8-02-12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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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3

「客倌讓一讓！上菜囉！」

隨著店小二活力充沛的吆喝聲響起，香氣四溢的美食一道道的上了餐桌，酒樓裡滿是滿是酒客的盡興談天的喧鬧聲，有人划酒拳拼酒量，也有人正忙著品嚐主廚精心製作的美味餐點。

這樣歡樂的氣氛卻沒有感染到酒樓某個靠牆的角落裡，默然對坐的一桌客人，原本就不太能照到陽光的桌位上方此刻正盤據著一股頗為不祥的灰暗氣息，坐在桌旁的青衣美人正面色不善的嚼著下酒用的花生，而坐在他身旁看來應是僕從身份的少年滿臉皆是溫柔的笑意，對著對桌那縮著肩膀、不敢與自家主人有眼神接觸的青年開口了。

「睡了這麼多天，你也餓了吧？別客氣，多吃一點。」

青年聽了少年的話，怯怯的抬起頭偷覷了青衣美人一眼，卻被他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快吃飯！」用力將一大盤麻婆豆腐推到雩睿面前，青邪連筷子都懶得用，逕自動著細長的手指抓起盛在瓷盤裡的烤魚塞進嘴裡，嘎吱嘎吱的咬了起來，一條條完好的烤魚在轉瞬間便消失在青邪的嘴裡。

雩睿非常非常的餓，他已經連著幾天在睡夢中消耗了身上殘餘的能量，但此刻他卻被迫必須坐在一位凶神惡煞的面前，聽他唱咒似的喃喃叨唸「養肥了就吃掉」，又讓一大群烤魚晶亮的無辜眼眸瞪著直瞧，就算胃酸正努力翻騰著要求主人供應食物，雩睿也實在沒辦法舉起筷子將食物送進嘴巴裡。

在第六次挑戰失敗後，雩睿終於還是在黃善關懷的眼神注視之下放下筷子，他在心裡重重嘆了口氣，憂愁的望著正抓著酒壺猛灌酒的青邪。

「東西不合你的胃口嗎？」

雩睿搖搖頭，對著親切的黃善報以一個苦笑。

「黃善，拿漏斗來。」斜眼看著一直低垂著頭，似乎是很想練習如何將額頭貼上自己胸口的雩睿，青邪冷冷的開口。

「漏斗？」

「強迫灌食法。」

「......」

雖然臉色忽青忽白的讓人頗為擔憂他的精神狀況能否讓他撐過這頓午飯，但雩睿總算是握起筷子挾了菜、撥了幾口白飯送進嘴裡，眼看著雩睿在他的威脅之下總算是開始進食，青邪勾起了薄唇帶出一抹燦美的笑花，早已經適應自家主人的美貌，黃善不怎麼在意的繼續扒飯，而雩睿卻為那人間罕有的絕世美貌所惑，夾著滿筷子食物的手就這麼傻楞楞的頓在半空中。

「黃善，他又在臉紅個什麼勁兒？難道是風寒還沒好？」非常擔憂風邪會影響了食材的鮮美口感，青邪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雩睿的下顎，將那張紅得幾乎要冒出蒸汽來的臉左轉右轉的仔細翻看。

「不......，我想應該不是那個原因。」黃善好笑的看著雩睿紅著臉頻頻將自己的身子往後壓，努力的想閃避自家主子越貼越近的臉。

「搞什麼？我長得很嚇人嗎？」皺眉看著為了閃躲自己而整個人摔下椅子的雩睿，青邪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被攪弄得非常不好。

嘖，真想找個人好好打一架。

青邪瞪了還呆坐在地上低著頭躲避自己的注視的雩睿，輕哼一口氣之後逕自離開。

幾天之後，青邪才終於帶著滿身傷疤與愉快的心情回到三人下榻的客棧裡，只是他不再時時刻刻跟在雩睿身後，用一種極度飢渴的眼神望著他的背影，當初與黃善商議的「放牧計畫」如今全都交由黃善獨立執行。

反正那傢伙總是一副不希望看見自己的樣子，既然自己的存在會給「食材」的成長帶來不良影響，那他還是躲得遠遠的好。

青邪又失蹤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少了青邪隨時跟在身邊盯他吃飯，雩睿的胃口明顯好了很多，後腦杓上被鬼剃頭的一塊圓禿部位也慢慢的長出頭髮，而黃善照樣上市場買肉買菜，每天都借用客棧的廚房燒出滿桌好菜，然後微笑著看他將那些飯菜吃光，一次也沒有提起自家已經成了失蹤人口的主子。

混在擁擠的人群中，雩睿雙手提滿了大包小包的日常用品，他急急擠過人牆好跟上黃善的腳步，黃善的身影在人群中忽隱忽現，稍一失神，雩睿就跟丟了，楞楞的站在道路中央，雩睿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看起來一定非常呆，輕嘆口氣動了動被竹籃勒得有些發青的手指，雩睿左右張望著尋找黃善或青邪的身影。

「迷路的小孩，需要幫忙嗎？」扛著一大捲布努力游過人海，黃善皺著眉頭，看著一見到自己的臉馬上就露出開心的表情的雩睿，像是覺得有些困惑似的笑了，「傻子，給了你機會還不會利用啊？」

隨手接過雩睿手中的東西減輕他的負擔，黃善拍了拍雩睿的肩，搖了搖頭之後重重的嘆了口氣，「那句話叫什麼來著，『儒子不可教也』？」

「什麼？」

「你想被少爺煮成酸菜白肉鍋吃掉？」

聞言，雩睿立刻煞白了臉孔用力的搖頭。

「那你怎麼還不會趁著少爺不在的空檔偷溜呢？」搞不懂他在想什麼？人類不是一向工於心計，像他這麼傻楞的人類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說的也是。」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硬是被青邪安上的備用糧食的身份，雩睿開始認真的思考自己沒有從黃善身邊逃走的理由。

現在想起來，他才發現黃善根本就沒有好好執行青邪交代的任務，不但時常放他一個人待在客棧裡，三不五時還會帶他出門閒晃，對他的戒備已經放鬆到了最低限度，而他竟一次也沒有動過逃離黃善掌控的念頭。

雩睿抓撓著腦袋苦思自己沒有想過要逃跑的理由，不想陪著雩睿站在道路中央被人潮推擠，黃善索性拉著雩睿的袖子，牽著一旦陷入思考便呈現五感封閉狀態的雩睿離開熱鬧的市集。

「我去買碗涼茶，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將雩睿木頭似的身子往路旁的大樹下一擺，烈日下的樹蔭是最完美的乘涼地點，他逕自向小販要了兩碗涼茶，然後站在雩睿身旁大口喝了起來。

「若是我逃跑的話，你一定會被青邪懲罰吧！這麼一來就等於是我害了你，我不能夠拋棄道義陷害我的朋友。」

「唔咕......」用力的吞下差點梗在食道的涼茶，黃善無言的望向正興奮的講解他之所以不逃跑的理由的雩睿。

朋友？他何時與他成為朋友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思考了好半晌終於找出一個適切的解答，雩睿輕吐一口氣，像是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安心般笑開，然後接過黃善遞來的碗大口大口喝著茶。

黃善翻了翻白眼，不想多費力氣去質疑自家主子失蹤之後，雩睿時不時的在人群中梭巡的目光代表什麼？

人類啊，果然是一種很喜歡為自己的異常行為找出無聊理由來搪塞的一種生物呢。

黃善瞇起眼睛望向遠方，夏日的烈陽將濕熱的空氣蒸烤呈黏糊的狀態，像是透過水幕在看陸上的風景，路人的身影皆有些歪歪扭扭，遠遠走來一個身穿青衣的男人，手裡還揪著一團正不斷掙扎著的毛茸茸的東西。

黃善還沒來得及出聲招呼，便聽見身旁傳來陶碗破碎的聲音，雩睿楞楞的看著朝兩人越走越近的青邪，眼底寫滿了欲脫逃的情緒，然而雙腳卻依舊牢牢的釘在原地，半步都移動不得。

「有進步，很好。」心情看來似乎非常不錯，面對雩睿沒有見了他就逃跑的舉動，青邪稱讚了幾句，完全無視雩睿正輕輕顫動的肩膀與毫無血色的臉龐。

「少爺，您可終於回來了。」

「今晚我要吃烤肉。」搖了搖手中的毛團，青邪撫著頰邊等同榮譽勳章的爪痕得意的笑開。

雩睿壯起膽子去看被青邪提在手中的小動物，那是一隻全身純白沒有一絲雜色的貓，身形約比平日可見的野貓大上兩倍，腳掌上的爪子又尖又利，看來青邪臉上還未癒合的傷口正是出自牠的手筆。

「滷貓耳朵也不錯，可以下酒。」青邪邊說著，邊伸手揪住白貓的兩隻耳朵扯了扯，直把牠那雙漂亮的灰藍色圓眼扯成了獰惡的三角眼。

被人這樣惡意玩弄著，白貓喉間發出尖刻的低吼聲，憤怒的揮動自己的四爪，卻只是讓自己懸在半空中的身體晃動的更厲害，沒有一個固定的支撐點讓白貓心慌不已，懷著不安的心情掙動的更厲害了。

對於從小便十分喜愛小動物的雩睿來說，青邪這樣明顯的欺負行為非常過份，雩睿忘了自己曾經多麼害怕眼前這個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衝著一股想讓白貓從青邪手中解脫出來的愛心與無名的勇氣，雩睿大聲喝道：「放了牠！」

一聽見終於有人為自己出頭，白貓不再掙扎不休，只是瞪著兩隻水亮的眼睛哀哀望著雩睿，嘴裡還不停發出虛弱的細嫩叫聲，逗得雩睿心疼不已。

「願賭服輸，敗在我手上只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要怎麼對他那都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你來多管閒事。」冷冷瞟了雩睿一眼，青邪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被這個不識相的人類破壞殆盡。

憑著一股莫名的氣勢，雩睿這次不但單用嘴巴說，他還更進一步的伸手想去搶奪青邪手上的白貓，卻被青邪輕巧的閃過，空著的左手甚至惡劣的握住白貓的兩條分裂的尾巴揉捏著。

「別這樣，難道你的父母親沒有教導過你，對萬物都要抱持尊敬愛惜的心理嗎？」

「父母？」聽見這兩個字，青邪像是被下了定身咒，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一雙漂亮的灰眸裡盈滿了蒼冷的怒意冷冷凝著雩睿，雖然曾經多次看過青邪的眸裡透出來的蒙著寒霜的銳利眼神，但是這回青邪的模樣卻讓雩睿本能的退了幾步，就連黃善也在一旁不停的陪笑，拚命暗示雩睿趕緊開口道歉，試圖讓僵化的氣氛稍微活絡一些。

「少爺，我今天在市集上買了很多您愛吃的肉，回去我做糖醋排骨和荷葉粉蒸肉給您吃吧。」

「你說父母怎麼樣？」擺了擺手要黃善閉嘴，青邪每踏出一步，腳下彷彿都升起了一朵朵憤怒的火焰，怒氣讓青邪的臉龐更添了幾分豔麗，他一步步的進逼，雩睿則是匆匆忙忙的後退，直到背部抵上了粗壯的樹幹，再也避無可避為止。

「怎麼又不說話了？你剛才的囂張氣勢去哪了？嗯？」修長的手指箍住雩睿的下顎，雩睿原本白皙的肌膚很快的浮起紅印，箝制的力道重得讓雩睿皺起眉低聲喊痛，「我在問你話，你說我‧的‧父‧母怎麼來著？說話啊，我叫你說話！」

重重一拳擊在雩睿頰畔的樹幹上，森冷的殺氣讓雩睿渾身無法控制的顫抖著，青邪手中的白貓早已不知在何時掙脫了他的控制逃得無影無蹤，只剩倒楣的雩睿還傻傻站在原地，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又說錯什麼得罪了他。

「我說你的父母親難道沒有教導過你......」

碰的一聲，又是一記重拳砸了下來，只不過這次青邪的拳頭不再落在樹幹上，而是狠狠砸在雩睿的左頰，鮮紅的血液從雩睿微張的嘴邊流出，鹹腥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

「你們人類假腥腥的仁義道德，你們自己去想辦法遵守就好，少管別人閒事才不會多受皮肉苦，聽懂了嗎？」

青邪氣極的灰眸凝成千年寒冰，雩睿無法在其中找到任何一絲名為理智的感情，雩睿皺著眉，感覺到了青邪正對自己劃出一道無限寬廣的鴻溝，誰都不能再多靠近一步、再多去認識一下青邪藏在心裡的感情。

「青......」

「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

「等等。」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是嗎？我叫你滾！」

給你滿滿的大！廢！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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