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9 [龍劍]龍說序-11，2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9 [龍劍]龍說序-11，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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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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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0樓發表於: 2007-04-20 10: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章三•三人之行

“年齡？”
“正值花樣年華~”
“性別……這個不用問了。”異於尋常的煩躁心情，劍子不知道為何對上理應是初次見面的紫發青年，抬眼注視著那張無比欠扁的臉，某種有所圖的笑容令劍子會有放任自己顯示其劣根性的衝動= =。
青年明明有所發覺，卻依然我行我素的招搖行為，激發了劍子隱藏在心底最細微的爭強好勝。
“應該不用。”劍子有些惡劣地打量著青年身上華麗的珠花補充，卻只換來對方挑釁的笑。
“汝是要親自確認，吾也無妨。”

啊啊，又來了……

自稱龍宿的青年從普見面起，便處心積慮製造的曖昧氣息，讓劍子本能地覺得危險。
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被貓戲弄的老鼠，被素閒人看上的談……咳。
可惜欲蓋彌彰，粉飾太平，劍子運用起來得心應手，即使對上能莫明引動情緒的青年，岔開話題的技巧依舊不受影響爐火純青。
仿佛被路邊不知名的野生植物吸引般，劍子偏過頭去細細欣賞，臉上已是一片波瀾不驚。
“耶，不必了。既然一起上路，自然該相信同伴。佛劍好友，你說是吧。”
轉移麻煩，也是劍子仙跡與生俱來的另一項特長。

一直低頭研究羅盤的佛劍聞言，早已習慣好友惡劣性格般頭也不回地接過話題。
“你一直住在這裏？”
豎起耳朵旁聽的劍子第一次如此感謝他與佛劍之間的默契。
工作時鍛煉出的警惕，注意到龍宿相比起與世隔絕的村民更為新潮的服飾，並非只有劍子一人。作為代代不離禁地的引路人，劍子怎樣也無法理解龍宿如何在堅守職務的情況下，創造接觸外界流行的機會。
唯一可能的答案，便是這個自稱的引路人，並非真實。
難道老村長識破了佛劍的胡扯，所以隨便找個人準備把他們騙到荒山野嶺裏丟掉？
告別村長而接受這位所謂的引路人時，劍子與佛劍便已達成試探的共識。

“雖然相比吾之華麗，這裏確實荒涼了些，不過也只有如此陋處，更能顯示吾之德馨啊~”
有那麼一瞬間，劍子對龍宿皮下組織的厚度產生了濃厚興趣。劍子其實從不認為自己性格過份糟糕，只是眼下難得有扳回與龍宿相處以來劣勢的機會，他並不打算大量地放過。
不會落井下石的那點點同情心，早在如同狼潭虎穴的雜誌社裏，被臭味相投的同事們稱斤出售了。

劍子打定主意地眨眨眼，打好腹稿準備為自己心情的福利事業奮鬥之時，腦海裏突然閃過什麼畫面。
快速得什麼也來不及抓住便已消失，模糊中似乎晃過兩個人的身影，稀薄可比照下水面的光，透明而沒有實質。劍子敏銳地聽到自己的聲音，連調笑的語調都那麼相似，若非確認此刻他的腹稿依然好好地胎死喉中，劍子幾乎要認為那確實是他在說話。
“……我實在不想知道你的臉皮為什麼這麼厚。”
“………………”
“……放在口中不如刻在心上。”
“…………”

畫面的最後，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背影，劍子微張著嘴，不知該如此處理就這麼堂而煌之闖入意識裏的片段。身邊龍宿與佛劍依舊有問有答，時時發出的輕笑並未因他的缺席而有所顧忌，被莫名幻覺困擾似乎僅他一人。
難道剛剛的幻覺只是他鈍感遲來的水土不服所造成？劍子有些挫敗地閉上眼，想把莫名的思緒拋出腦海。卻不知因此錯過了在他努力屏除雜念時，龍宿嘴邊一抹一閃而逝的笑。

“你的家人呢？”並未查覺劍子的異樣，佛劍繼續他的拷問大業。
“沒有。”龍宿搖了搖手裏不知哪里變出來的華麗扇子，一雙流金的眸子遊蕩在劍子與佛劍之間，似笑非笑。“吾知道汝想問什麼……”

“汝們懷疑吾。”

一時沉默。佛劍難得沒有本著善意反駁，語出驚人的龍宿也不計較似地雲淡風清，仿佛剛剛的唇槍舌劍只是一場太過眩目的幻覺。雖然打算緩和氣氛，劍子懊惱地發覺此刻除了自己，再沒有可愛的前輩後輩們可以為他免費出力。
唔……就當犧牲一回吧。

“哈，好說了。我們當然相信你，只是……”
“需要證明，對吧？”

龍宿介面的迅速讓劍子有種踩落陷阱的感覺。奇特不若山民的口音百轉千回，劍子聽在耳裏，總覺得似曾相識，正要細細辯認時，卻又抓不住重點地無從對比。

“每一代的領路人都只有一個，沒有所謂的親人。吾待在這個地方的時間絕對久到汝們不想瞭解，也不曾離開過。至於留在這守地的原因，則是私人問題。還是不說明汝們便無法信任吾？”
“……這真是值得思考的問題。”劍子皺眉作深思狀。
“哎呀，這句話傷感情傷感情。”龍宿誇張地搖搖頭，銀紫的長髮在空氣裏劃出一道耀眼的虹。“吾先聲明，從禁地開始，行錯一步便有可能全軍覆沒。汝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相信吾，跟著吾尋到汝們之目標，吾也能得到吾想要的；要麼……”

“繼續懷疑吾，然後死在這裏。”

高原的黃昏伴隨著似乎要將萬物都凍結的寒氣降臨，呼嘯的風聲下湧起銀白霜華。遙遠地平線上的落日將天地皆染成滿目金黃，映著肆無忌憚燃起的火光，劍子突然想起到北歐出差時，巧遇的極晝。一成不變的天，永遠不落的日，劍子並非戀舊之人，然而看著明朗湛藍的蒼穹緩緩暗淡，轉為沉悶而壓抑的灰朦，劍子依然止不住迅速攀升的窒息感。

“劍子，這邊這邊~”

手裏捧著大把大把收集來的枯枝殘葉，看不到路的劍子有些不情不願地尋聲挪動，將手上的柴草一古腦甩到火星飄不到的空地後，拍拍手蹲到火堆邊上那個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旁。

“汝看。”龍宿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竄成幾串的小魚，細小的魚鱗在火光照耀下閃動點點白光。
“……哪來的魚？”劍子下意識環視四周，剛剛撿拾柴火時周圍一帶他都有留意過，半個水窪也沒發現的情況下劍子不解龍宿究竟上哪抓回這些看起來十分新鮮的水生動物。
“哈，龍宿自有妙計~”
雖然很想反問究竟是妙計還是在這山地放養太久而培養出的野生動物覓食的能力，考慮到硬梆梆的乾糧和溫暖可口的魚肉，劍子還是決定暫時別跟自己的胃過不去。直到龍宿相當熟練地將幾串小魚架到火上翻烤時，劍子才忍不住出聲尋問。
“你確定這樣不會烤焦？”
“放心，龍宿學藝何事不精。”

真的麼……
只有一手泡面常識的劍子望著幾塊碳黑的魚鱗，相當不放心晚餐會不會就這麼飛走，幸好漸漸散發的香味安撫下劍子擔憂的心。
“嗯……還蠻香的。”
“好說好說，嘗過以後再讚美也不遲。”伸手遞過一串烤好的魚，火光下龍宿笑得異常燦爛。“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龍宿閑來怎麼能不去研究廚藝呢？”
接過仍冒著熱氣的烤魚，劍子選擇性失聰將龍宿別有用心的話過濾掉。輕輕咬下一口帶著輕微焦味的魚肉，將那股溫熱慢慢咽下腹中，劍子覺得身體也跟著暖起來。
不像夜市小攤上販賣的烤魚，未加任何配料的魚肉只有滿口原始的甜香，細細咀嚼後，隱約可以品出一絲天然海咸……料理白癡的劍子未作細想，只覺得這看似簡陋的烤魚實在很合自己胃口。

“是該贊你又多又精。”
龍宿顯然對廚藝被肯定相當高興，隨手抓起一串烤魚，湊到劍子旁邊跟著啃起來。
“還有很多，吃吧吃吧。”
“嗯嗯。”
“再來一串……”
“好……”
“……”

桔紅色的冓火迎著夜風顫出幾點火花，埋頭大吃的劍子感覺到什麼似的突然抬起頭來，踹了踹對面正華麗挑著魚刺的龍宿。
“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好像是忘了什麼……”
“…………”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繞著火堆捂耳逃命的劍子相當後悔，怎麼一時吃得開心，就把外出觀察地形的和尚佛劍分說給忘記了。
出家人的禁忌，殺生和肉食，眼下他和龍宿犯得都不清啊……

夾著霜寒的空氣隨著跑動而迎面撲來，劍子想起不就前龍宿利如薄冰的話語。雖然龍宿威脅似的提醒他與佛劍，今後的路程必需建立在信任之上，當時硬是打哈哈糊弄過去的劍子，現在也無法完全相信一同玩鬧的龍宿。
但是……
他與佛劍都明白，同伴間的信任，是需要時間來培養的。
畢竟他們還有很長一段路途，可以試著相伴渡過不是麼？

“護生之路，不由分說。”
劍子望著分頭逃命卻被佛劍逮到，往生咒渡化得有翻白眼傾向的龍宿，一邊手抓著還來不及丟掉的罪證烤魚，不禁心情大好。
看來抵抗不了佛劍大師念咒的人，遠遠不只他一個~~~~~

————————————————————————————————

終于把三尊大仙大神大佛給踢上路了……T T
龍宿究竟是不是劍子要尋的龍，劍子小道士是什么，佛劍到底有沒有吃肉（歐）……
慾知詳情為何，且看下回，下回，下下回分解……-V-

順，因爲最近要復習考試，還要趕作業==||
所以更新會無限、不定時……緩慢- -b
我會盡量抽時間寫的……||

[ 此貼被丹青在2007-04-20 03:0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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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月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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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11樓發表於: 2007-04-20 18: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篇的剑子好纯良好可爱……
虽说还是有些黑，但根本就是被大家牵着鼻子走么
佛剑欺负他，咻咻调戏他（？）
可怜滴剑子XD
更新慢没什么，最重要就是麦坑啊>_<

一愛才高八斗二愛英傑瀟灑三愛兄友弟恭
四愛父母健在五愛百年好合六愛早生貴子
七愛美食佳餚八愛風景宜人九愛友遍四海
十愛日行一善十一愛武林和平十二愛世界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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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ye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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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2樓發表於: 2007-04-20 22: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更新惊喜莫名。
作者写得太好也是一种麻烦……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帖才能表达内心的感动。
总之，所有出场人物形象都很鲜明饱满，细节更是不乏诙谐逗趣。偶尔闪现的回忆片段又带着些微的酸楚，淡淡的苦涩与惆怅。
最后，我只能说，请作者多多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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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十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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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07-04-21 02: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呀~~好文~~

发现剑子虽然腹黑，但是可怜的被人一路欺负下来……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么……
佛剑果然不愧是最强的流氓阿~~~剑子被往生咒念的到处跑的样子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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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_huan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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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07-04-21 05: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哈哈，三位终于上路了（偶貌似听见了纯良的山民松了一口气的声音XD）
话说龙宿青年出了本职工作外，一路上就在诱拐剑子嘛
剑子汝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哦，千万麦给几条鱼给拐了啊
那什么，感觉大师总处在被遗忘的角落哦，难得当了一次可以被忽略的电灯泡哩（往生咒持续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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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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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5樓發表於: 2007-04-21 14: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萌到打滚啊~健康正直高原觅食二人组和晴朗向上预定食材龙~~这个歹林实在太可爱了~~不过珠片包太厚的话，剑子要小心睡觉被扎到哦><

花色终移易,衰颜代盛颜。此身徒涉世,光阴弹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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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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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07-04-22 06: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章四•西風疏樓

所謂的堂皇富麗，大概就是指這樣的所在吧。
劍子望著層層迭迭的曲橋亭台，軒廊水榭，幽暗的視野裏玉砌的雕花扶欄仿佛也隔上一層塵埃的霧。皺皺眉，劍子怎樣也適應不了身處這種環境內的堂突。
在荒涼卻不單調的高地裏餐風露宿幾天後，原本有著吃飽就睡優良習慣的劍子，坐在龍宿特地清理出來‘比較簡樸’的房間裏，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反常的失眠了。

這裏是在旅途第五天落日前，龍宿帶領他們來到的遺跡。
推開無人看顧卻因保養很好而沒有絲毫褐色的朱漆大門，龍宿帶著他們輕車熟路穿過錯綜複雜的回廊，儼然一副主人姿態擅自分配了各人休息的房間。若非遺跡裏不可忽略的歲月流痕，劍子幾乎要認為這裏不過是龍宿家的後院。
或許，只是漫長的守護過程裏，龍宿用來打發時間的亂逛遊戲？劍子歸結，身為不能離開禁地的引路人，平時應該很無聊吧？特別是看起來應該那麼適合繁華的龍宿……
雖然還不確認他是否真實。

躺上鋪著鬆軟錦被的豪華大床，已經習慣自家便宜被套的劍子相當悲哀的發現，滑膩的絲綢蓋到身上時，他竟然有些心神不安。
果然是天生的貧窮命麼……T T
悻悻然爬起身來，環視相比一路看到的其他房間顯得樸實許多的陳設，劍子無法理解這座‘豪宅’的原主人，會出於什麼原因而將這裏裝飾得如此不合風格別出心裁。靜靜坐在紅木的矮椅，他突然不想繼續待在這簡潔卻用心佈置的房間裏，一刻也不想。

意想逐行，踏出莫名查覺不安的房間，劍子將視線調整到飛翹的屋簷下不時彎起的一個個雲勾。夜晚的樓閣透著昏沉月光，劍子眯起眼睛，有些困難地辯認起陰影下模糊不清的路，然後慢悠悠穿梭在光影斑駁的走廊上。

抬頭看著清冷月光下越發蕭然的樓群，十裏宮燈繁瑣的影像就這麼浮上心間。劍子向來不喜愛非自然的人為景致，然而用無數燈籠火光來裝潢這一切的念頭，卻牢牢地紮根腦裏。是被龍宿傳染了吧？劍子不負責任地想，沒聽說華麗癖也能傳染的……

身體的行動先于意識，路經類似庭院的屋舍時，劍子鬼使神差地繞了過去。
像海一般廣闊的遍野曇華，就這麼肆無忌憚開得正盛，夜風裏四散的暗香湧動，翻卷飛揚的花瓣一時恍惚了劍子的眼。

“……宮燈夜明曇華正盛，劍子，來一曲琴蕭合奏吧。”

抬眼向著意識裏什麼地方望去，亭子中一身珠寶華衣的青年坐在琴前，背光的身影讓劍子只能依稀看清他含笑的唇和金色的眼，額上嫣紅的龍印微亮。
晃如隔世。

“劍子？”

再抬首時，華衣的青年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同樣華麗的龍宿從亭子的陰影下步出，紫扇遮掩起一絲意外驚喜的臉。

“汝也睡不著麼？”
掩起被人撞見的尷尬，劍子背起手故作鎮定地望天。“耶，我可不像某人虛度年華，出來觀夜罷了。”
“哦？可有觀出什麼？千萬別成為望空，望去全成空啊~~”龍宿舉著小扇子滿臉‘汝瞞不過吾’的得意，直扇得自己冷冷打了個噴涕。
“山夜寒冷，好友注意身體。”劍子面不改色地瞥了龍宿一眼，那雙即使在夜裏仍泛著光華的金眸，讓他想起什麼似的微微梢愣，又複扭回頭來，繼續看天。
“吾無妨。”龍宿輕輕步入曇海，站到劍子身後。隔著厚厚的衣物，劍子仍感覺得出屬於龍宿的溫度與氣息。
“總是有瞧出個端倪吧？說出來互相討論下？”
“瞧出來了。”劍子不著痕跡地悄悄移開半步，太過靠近的距離讓他稍微不自在。“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耳邊傳來龍宿明顯壓抑過的輕笑，然後是轉身，步子踏過花海，衣服劃過枝葉的零碎聲響。劍子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到某個背對著離去的身影。

“疏樓更迭，龍鱗不減風采。紫金蕭，白玉琴，宮燈夜明曇華正盛，共飲逍遙一世悠然。”

印象裏何處何時曾聽誰詠過的詩句。劍子還未來得及尋問對方這詩句的出處含義，龍宿已經揮著扇子隱入黑暗更迭的樓閣。

“機會難得，劍子。待吾取琴來，為汝奏一曲助興吧。”

睜開眼，劍子仰望著床頂上一片繁複水繡的雲紗，一時反應不出他身在何處。
細細鑒賞，繞著金絲的流蘇垂落兩旁，中央一片雪色的白紗上刺著無際祥雲瑞海，以及翱翔其中，飛轉山巔的紫龍。
劍子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奇妙的夢。

他記不起昨夜究竟是怎樣回到臥房，記不起揚言要替自己奏琴助興的龍宿指間流暢出怎樣的樂曲，記不起曾經對龍宿說過什麼，或者龍宿跟他說了什麼。或許似乎在悠然琴聲中看到的那一片潔白曇海，如視珍寶般抱著白玉雕刻的素實古琴的龍宿，甚至遇到龍宿前自己幻見的華衣青年，都只是自己莊生蝴蝶的一場夢，以及，夢中之夢。

劍子沒有去向龍宿求證的興趣，想像到龍宿可能會擺出怎樣的厚顏神采自傲‘汝竟然想吾想到入夢，吾真感動’，劍子便忍不住心底一陣惡寒。

是夢也好，真實也罷，劍子搖了搖起床時略微昏沉的頭，決定把重心轉回此次的工作上。昨天抵達此地的時候，龍宿以一句“今天太晚，先好好休息一夜，明早再作打算。”便將他和佛劍哄進房間，讓劍子尚來不及確認這禁地中可能有龍存在的聖域。稍做整理後，劍子摸索到應該是大堂的地方，準備在龍宿通知他們集合前，探一探傳說中的龍潭虎穴。

“佛劍？好早啊~”

發現大堂中已經有人率先到達，劍子雖然有些驚訝，很快便適然地同好友打起招呼來。然而背對門口盤坐在大堂中央的佛劍並未回答，仍然聞聲不動。

“佛劍？”得不到向來很有禮貌的好友回應，劍子好奇地湊到佛劍身後張望。大理石質的地板上擺滿一地法器，不知哪里尋來的龍型香爐冒出嫋嫋檀香，佛劍握著松制的木魚，不緊不慢的敲擊著。

“兩位起得真早，是龍宿招待不周麼？”隨著富有特色的儒音，一大早便散發著華麗光澤的發光體也走入大堂。注意到佛劍異常的龍宿同樣好奇地湊到劍子身旁，滿臉興奮。“這是什麼？”

遲遲不動的佛劍終於有了動靜。回身給兩個旅伴一人一張佛經貼在臉上，佛劍大師一臉遇上危機的嚴峻。

“此地怨念過重，我需要念經超渡。這兩張護身佛經你們收好，小心讓執迷不悟的魔瘴纏上了。”
…………………………

龍宿聞言，咬牙切齒了半天，在劍子懷疑他額上的青筋是否要爆掉之時，終於惡狠狠地擠出話來。“實在抱歉，吾家就是這麼怨念深重……”

“你家？”劍子竊笑的同時也沒忘記注意龍宿的用詞。“這座大得過份的豪宅是你的？”

“吾是說這麼豪華的住宅，自然只有華麗無雙的吾才配得上~想必此地的舊主也會認同吾之想法吧。” 龍宿驚覺失言，一把小扇子晃得像翩翩起舞的蝶，下一秒便會脫手飛去。“好了好了，待佛劍超渡完，吾們早點上路。此地離聖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哈？”正要替紫金香爐燃上新燭的劍子和佛劍同時停下手邊動作，兩雙瞪著龍宿的眼睛讓自大如龍宿者也忍不住嚇退一步。

“這裏不是聖域？”

“耶~自然不是啊。”龍宿儘量擺出最無辜的表情妄想安撫眼前殺氣騰騰的兩人。“只是覺得汝們難得來禁地一趟，去聖域之前吾就順便帶汝們參觀下附近的名勝古跡嘛……哇哇，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汝們麥靠過來……！！”

和佛劍一同‘斷業殺生’討伐龍宿的劍子，一路追殺出彎折縈迂的瓊台樓榭。再次經過朱漆的紅門時，劍子下意識回頭，望向掛在門簷上見證時間流逝的橫匾。蒼勁不失輕靈的字體，一筆一筆，勾勒在木制的匾牌，像昨晚花海中青年的身影，一點一點，融入劍子心裏。

“疏樓西風”
這是他的字吧。沒有理由，劍子直覺便是如此。
等等……

佛劍說這裏充滿怨氣……他看到的那個類似幻影的青年，不會就是被啥不乾淨的東西纏上吧？= =|||
即使是不信鬼神的劍子也止不住背瘠發寒，發現龍宿與佛劍已經卷起一地塵埃即將跑出視野之外，最後看了眼重歸寂靜的疏樓，劍子不再留戀。

“佛劍好友，龍宿，麥跑這麼快……”

———————————————————————

唔==下周日之前最後一次更新
認真作業去了……
謝謝大家的小花~~這篇估計應該不會成坑滴~
至於劍子純良嘛……
雖然很想說，他不是真傻而是在裝傻（咳）
三先天裏面，一直私覺得不會對佛劍大師腹黑的劍子，其實基本上都在腹黑歹林……（被小扇子拍飛）
但是目前的劍子還有太多弄不清的事情，所以暫時還是掌握先機的歹林略勝一籌了~
感謝賞文~

翻滾回來廢話一句……
23號龍劍結婚（歐）紀念日快樂~

[ 此貼被丹青在2007-05-11 07: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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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07-04-22 23: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呃～居然把家整个搬到了西藏的深山里面，看来龙大汝有向小谈学招嘛
剑子汝越来越接近那古老的牵绊咯
看来龙大的怨念果然深重，也怪不得大师担心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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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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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07-04-28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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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豁然仙境

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臨時各自飛。

劍子站在離疏樓西風不遠的雙岔路口，不知怎麼突然就想起這句詩。
方向不同的兩條小徑，在各自主人不同趣味的裝飾下，或零亂散植幾株奇花異草，或富麗堂皇在路邊點綴上精雕木欄，皆在彎彎延延中，伸向鬱鬱蔥蔥的樹叢深處。劍子望向尚不曾涉足的另一道幽徑，岔路兩旁茂盛過頭的藤蔓攀伸，遮蔽了任何路標的存在。

“想去看看麼？”

一雙流金的眸子始終跟在他身後，不需回復，注視他一舉一動的龍宿便已率先動身踏向岔路的另一端，沒漏過劍子略微猶豫的神情。
“那邊……離此處不遠，不會耽擱多少時間。”龍宿頓了頓，瞪著灰濛濛的天際唉聲歎氣。“劍子，汝昨夜果然是白白望空了。”
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劍子偷偷瞥了眼抬手捧起雨珠的龍宿，雷打不動地欲蓋彌彰。“那是通向何處？”

“仙境。”

龍宿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紙傘，緩緩撐起一片阻隔雨絲的狹小天地。四十八節烏骨錚錚，劍子聽著朦朦細雨打在油紙上，凝聚成串，延著傘骨滑落，滴在腳邊響起的微弱水聲。
起初並沒有放在心上，無論是幻見的青年還是突如其來的夢。劍子只覺得有趣，日無所思卻依然不請自來，夜夜入夢的青年，他相信必有始因，即使是水土不服的幻覺。是什麼時候開始真正在意起來？劍子也說不清楚。
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身側撐著傘的龍宿，劍子分不清究竟是因為幻覺而去注意這個人，還是因為注意所以成夢？
龍宿與青年太過相似的眼，如出一人的氣質，甚至是相似的裝束相同的品味，劍子很難想像世界上還有誰能將狂傲演繹得如此完美。恍然憶起出發前那夜曾夢到的那尾笨龍，同樣是閃閃發光又自高自大呢，劍子禁不住嘴角往上翹地笑。
看來昨晚的一切或許也並非僅是一場荒誕的夢，至少，從龍宿的言語觀之，他們確實偶遇過。
是他多心還是龍宿在盤算？幾次有若無意的試探與較量，劍子尚不知龍宿替他們引路是為了得到什麼，不過……

眼下三個大男人不得不同擠一把小紙傘，真不是人幹的事啊。

道路盡頭豁然開闊，雜亂無章的山藥和長長的狗尾巴草零星散佈在不合時序盛開的花叢裏，隔著雨霧朦朧，若隱若現。小橋流水，香菇樣的草棚搭起危危斜斜的亭，枯藤茅草砌成的小屋越發寒酸，座落在不修邊副的院子裏，竟也簡陋得貼切。
風起而雲湧，劍子愣愣地看著滿天薄霧裏碎花飛舞，時光像脫了序的洪流，鋪天蓋地，瞬間將他淹沒。點點碎光中交錯浮現的場景像一部無聲的電影，按下快進的鏡頭湧進記憶的平湖裏。

煙霧彌漫間白傘白衣，肩上三尺秋水蕩漾，白髮的道士仰著頭，漫步雨中，水袖翩翩。
晴朗時或觀雲，或觀風，小小院落裏素色的身影無處不在。煮酒品茶，時不時坐在亭子下望著某個方向，就這麼不懷好意地笑上整日，嫋嫋輕煙也遮不住額上溫潤的靈玉。突然轉過頭，劍子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紫扇華衣，某個笑得燦爛的身影就這麼閃進了他的眼。紫發三千纏繞，盤成一個再解不開的髻，從此糾結。
這是……黑耀的瞳孔驀地收縮，劍子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容。
龍……宿？

“劍子！”

發覺異狀的佛劍手將搭在他肩上輕搖。猛然驚醒，劍子捂著頭，腦海裏什麼地方痛得撕心裂肺，胸口處的心臟揪得生緊，仿佛要把幾十年來積累的情緒一次暴發。能想像出此刻自己臉色會多蒼白，劍子仍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極力要把洶湧侵入的記憶驅逐。

“劍子？”久久的靜默使撐著傘的龍宿顯得有些著急，彎下腰將修長的手指探到額前，一雙冰冷的眸子流露出淡淡擔憂，接下來的話卻不是那麼動聽。“有些熱，望空時涼了？山夜寒冷，好友注意身體啊~”
如果嘴上不是笑得那麼幸災樂禍，會更具說服力，劍子心想。
“先到屋裏休息會吧。”龍宿這麼提議，半掩的華扇下看不出真意。
“我沒事，還是繼續趕路……”不想計畫被打斷，劍子尷尬地急急站起身，卻被佛劍攔住。

“進去休息。明天再上路。”

不由分說便被兩人架進院子內，佛劍既然下了決定便不會更改，劍子只好作罷。
待擾人的頭痛和幻覺稍微平復，劍子轉著腦袋，四處打量讓自己幻視無端惡化的小小院落。近看院子更顯雜亂無章，枯萎的枝葉無人清掃，厚厚堆積在根上，待流逝的時光一點點將它腐化成泥。不曾修剪的花木茂盛，淡白的喇叭花藤爬滿在石道上，每前進一步，總避不開踩在花葉上的沙沙聲響。
雖然急著趕路，劍子其實很喜歡這個花園。
院子裏的一草一木，即使模模糊糊，劍子依稀記得曾經放任它們自由生長的樂趣，以及這個‘仙境’，名為豁然。
道法自然嘛……

“劍子汝果真寒酸，吾疏樓西風的庭院還不如這破院子入眼麼？”注意到他的興致勃勃，龍宿一副痛心疾首樣。
“哈，小氣寒酸的劍子適合小氣寒酸的地方嘛。”
“唉唉唉，”龍宿挑眉，斜睨著腳邊一枝不知名的野藤，“真不知該形容這裏寒酸之氣盈然，還是雜草叢生比較不損汝顏面……”
“不勞費心。”劍子眯起眼，面不改色地回敬，“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般好面子。”
“耶~吾這是華麗的……”龍宿還準備例行性抬杠，發覺全身一片雪白的那人正愣愣盯向自己，“劍子？”
沒得到回應，龍宿一時喜上心頭，如枯木逢春般恨不得馬上撲過去搖晃。“劍子汝這樣看吾，莫非終於發覺吾之華麗，進而迷上吾了？”
“別動！！”龍宿才邁開腳，劍子已經如臨大敵地喝令禁止了。手腳麻利地走到龍宿身邊，劍子自動忽視一臉期待朝他伸爪的紫衣生物，逕自蹲在差點慘遭踐踏的藤蔓前，面帶驚喜。

“是蕃薯！佛劍、龍宿，今天我們改善伙食，有蕃薯吃了~~~~”

“劍子……”
“再等等。”
“劍子…………”
“快好了。”
“劍子………………！！”
“龍宿你就這麼餓嗎？”劍子垂著眼，繼續撥弄冒著熱氣的一鍋甜湯。“你不是嫌棄蕃薯寒酸麼，這會怎麼就變得迫不及待了？”
“劍子……”龍宿自動自發坐在茅屋裏看上去不太舒適的木椅上，無限哀怨地睨著劍子的背影磨牙。“吾是想問，可不可以改吃別的……”
回頭對視半響，發覺龍宿不似在鬧脾氣，劍子有些不解地皺眉。“龍宿，挑食是不對的。”
“吾不是……”
“這裏的蕃薯可是集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等閒輕易吃不到啊。”劍子撚起一片散落在灶邊的葉，隨意擺弄。
“……吾對蕃薯有太多不好的記憶。”龍宿僵著一張俊臉，仿佛回想起什麼悲慘往事似的打了個寒顫。“吾可以去找幾尾魚……”
“咳、咳。”劍子指了指一旁打坐中的佛劍，相當友善地提醒。
“……吾去尋些水果，這附近應該有果樹。”話音未落，龍宿早已遠遠跑出幾步之外。
似乎跑得更快了，是訓練出的成果麼？望著迅速逃遁的身影，劍子勾起嘴角，兩撇雪眉飛翹。

“劍子。”
轉過身，佛劍已經結束冥思，探視的眼裏流動關切。
“你有心事。”

什麼時候認識了佛劍分說這個朋友，劍子已經記不清。
因為怪異名字而在學校裏經常受到同學嘲笑的劍子，和同樣有著怪異名字的佛劍結成‘怪小孩聯盟’，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雖然佛劍從來都不是一個活潑愛說話的好玩伴，異于同年齡孩子的好動而喜歡靜靜隨性的劍子，卻意外的與之相處默契。
相對偶爾仍會衝動行事的自己，泰山蹦倒依然安然處之的佛劍甚至很多時候，成了劍子煩惱的優秀顧問。
即使離開學校，一起成為搭檔為工作奔波賣命的現在，也不例外。

從初見龍宿時的怪異熟悉，到日漸嚴重的幻覺與概視感，劍子緩緩將一切講述的同時，自己也在思考。幾乎他所見的所有幻像共通點，便是那與龍宿相似一身華衣的紫發青年，而引動這些幻覺的起因，基本都始于龍宿本身，或是越來越熟悉的這兩個場所。雖然目前除了偶爾空白的記性而造成的臨時頭痛外，日漸頻繁的幻覺並沒有帶來什麼別的影響，劍子仍從中嗅出了滿滿算計的氣味。

無論這些幻影出現的始因為何，瑣碎的幻覺裏並沒有透露出些許有用資訊。若是有人想利用這些幻境向他傳達什麼……
劍子揉了揉酸澀的腦門，一襲華衣的青年總在數不清的幻境裏朝他微笑，或冷漠或高傲，或欣然或悲哀。若真帶著什麼目的而接近，劍子唯一能想到的，時不時出現的青年，似乎……是希望不被遺忘？

回首二十多年的經歷，劍子非常肯定他絕對沒有見過青年，也絕對沒有到過類似這裏的地方。然而浮現在腦海裏雖不清晰，卻深刻的印象，又使他猶豫了。世說人生百態，終入輪回，劍子並非不相信轉世來生一說，相反用來解釋現今的狀況會輕鬆不少，然而潛意識裏，還是無法接受。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時常引導著幻覺出現的龍宿絕對是有所求地接觸他們，而且目的不明。
這個認知沒有讓劍子有所好轉，心情反而更沉重一分。

“劍子，你不相信龍宿。”佛劍靜靜聽完，將劍子的神情看在眼裏。
“佛劍……我不清楚。這些幻覺真是憑空出現麼？還有我見到的那個青年，龍宿肯定知道什麼。”劍子有些懊惱，“無論出於何種考慮，他確實有事瞞著我們。”
“所以你心亂了。”
“是。雖然他不像帶著惡意，但把我們帶到這個地方，引我看到那些幻像，有所計畫的接近始終令人不安。”
“或許他有苦衷。”佛劍皺眉。
“哈，佛劍好友，你能想像龍宿會有什麼華麗的苦衷麼？”
佛劍大師的嘴角明顯抽觸幾下，最終還是沒再說話。
一室沉默。
“我還是懷疑龍宿……佛劍你覺得呢？”劍子歎氣，無法說服自己妥協。
“我相信劍子你。”
“唉呀，佛劍也學會打太極了……”劍子捂起胸口倒退三步，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直到細碎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劍子才收起促狹的笑。
“暫時，再觀察一段時間吧。”劍子低語，微澀的嗓音，幾不可聞。

抱著一堆水果走進屋內的龍宿，孰不知關於自己的一番討論，才剛結束。

——————————————————————

雖然作業交了，還有考試……
只好繼續緩慢更新了……|||
謝謝大家的小花~

[ 此貼被丹青在2007-05-11 06: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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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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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07-05-05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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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不解

有山有岩，名為不解。

跟著龍宿一路北上，路邊植物日漸稀疏，強風吹過裸露一地的深色戈壁時，劍子畏寒似的縮起脖子。
不是未曾聽聞塞外蒼涼，然而親自見識到的震撼感，依然比劍子預料中強烈太多。
離開豁然之境後的山路，一路蜿蜒著開始盤山而上，劍子不記得從何時起腳邊的泥土已經脫離灰褐，轉由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塊取而代之。偶爾一株頑強的植被從石縫裏鑽出，斜斜飄舞在風中也只剩略微枯黃的草葉。
銀白瀑布從懸頂上飛流直下，幻作白龍，掀起陣陣水霧。冷風吹在臉上有些呼呼生痛，劍子眉心皺得可以擰出幾斤苦水來。
為何會如此荒涼？

龍宿尤在一邊涼涼地介紹：“很久很久以前，這裏也是有花的……”
那有點事不關己的口氣讓劍子臉色更差了，雖然理智告訴他，這確實不關龍宿什麼事，但是這世上有種神奇的情緒，叫遷怒。
“現在怎麼變化如此巨大？水土流失也太嚴重了點。”
“這嘛~”龍宿閑閑揮著扇子，另只手隨意地理了理被風蹂躪得慘不忍睹的髮髻。“就如此地地名一般，令人不解。”
“龍宿。”
“唔？”
“直說你不知道也只會被我嘲笑一下而已，佛劍大師不會落井下石的。”
“唉呀，滋事體大，滋事體大……”

雖然身為對職業沒有硬性規定的攝影師，考慮到要活著完成上司不負責任佈置下的變態任務，劍子和佛劍休閒時仍鍛煉出足以應付大多數險惡環境的體能，只是很顯然，不包括眼前這座斷壁似的山頭。
幾乎垂直的岩壁上僅有一條只容單人通過的小道，強力的山風加上一旁瀑布帶來的水汽讓本來就難以下腳的山道更加潮濕，稍有不慎便會直直掉落底下的深潭。
有驚無險地爬上崖頂後，佛劍由於長年苦修（？）情況還比較好，劍子卻只能坐在石頭上胡亂抹汗，平復因運動而急促的呼吸。出乎所有人意料，本應非常熟悉這些山路的龍宿此刻比劍子狼狽不少，趴在一邊直抱怨，“累死吾了。”

理論上，行過山道無數遍的龍宿應付這段路應該遊刃有餘才是吧？
劍子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看龍宿的樣子，也是不常走這類險路吧。”
“是啊。”龍宿咧嘴喘氣，有些不屑地搖晃起腦袋。“誰會沒事往這麼難走的路上跑……”
“這麼說來，此地應該也不是去聖域的必經之路了？”
“是……啊！”龍宿有些懊惱地縮了縮，撇嘴數落。“劍子汝真不厚道，竟然設計吾。”
“有嗎，你心中是這麼盤算，才會脫口而出吧。”
瞪眼咂嘴，龍宿一臉冤枉。“吾也是為了不讓好友錯過這難得一見的景觀，才順路帶汝們到這來……”
“哈~”劍子轉著一雙墨黑的眼，心知肚明地笑。“你的心意劍子差點就承受不起啊。”
“唉唉唉，真是誤交損友……”龍宿翻過身，擺出一幅吾不跟汝辯的姿態。

待劍子休息夠了，確實難得一見的景色讓他站起身，東張西望起來。
放眼看去皆是層層山巒，縹緲雲海間，風起時雲紗飛濺，腳邊直落九天的瀑布翻騰，透出冷冽清澈的水光粼粼。劍子扒了扒丟在一邊的行囊，翻出心愛的相機打算把這絕境記錄下來，儼然一副觀光客的模樣。雖然拍攝動物才是本職工作，劍子一向認為在拿著雜誌社薪水工作時順便遊山玩水，才是真正的勞逸結合……
透過四方的鏡頭調整焦距，回頭看見某個華麗物體依然擺著‘吾受傷了’的哀怨樣，劍子暗暗笑著搖頭。

“這裏風景不壞。”
“是吧！”龍宿立刻閃亮著雙眼爬起身來，大大咧咧搖著扇子走到劍子旁邊，動作流利得宛如蓄謀已久。
難得沒去揭穿，劍子笑笑，繼續撥弄手上的相機。“很適合拍電影。”
“英雄所見略同啊~”龍宿得意。
“不過，只適合大場面。”
“哦？汝怎麼想。”
“耶~不是英雄所見略同麼？我所想的必於你所想相同，這才是默契。”
“這不好猜，總有提示吧。”龍宿皺眉。
“例如，‘鐵達尼克’。”
“唔……那部電影的大場面麼。”龍宿歪著脖子想了想，走到懸崖邊上。“站在高處那幕，‘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對。”一聲算是回答，爽快得反而讓龍宿詫異了。回過頭，卻發現劍子不知什麼時候已把相機鏡頭對準自己，狂按快門。
“青春啊~~”劍子笑吟吟地從相機後抬起頭。“就如龍宿剛才那般……”
想起自己剛剛的動作和臺詞，龍宿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五顏六色姹紫嫣紅。

從山顛爬下，半途有條毫不起眼的小路，咋看通向那道波光粼粼的瀑布間，實則卻是繞到水幕隱藏下的石洞裏。
佛劍說，這是個清修的好去處。
劍子捧著茶杯微微頷首，也不知是在沉默中認同還是在沉默中誹腹，一旁龍宿轉著滴溜溜的眼，半開玩笑半刻薄道：“果然適合石頭腦袋修行~”，然後引來一陣暴打。
劍子笑得生怕龍宿看不出他的幸災樂禍般，一不小心差點樂極生悲，把手裏的茶抖到身上。

石室裏的擺設簡陋得比之前到過的豁然之境還要寒酸，然而石壁上裝飾般掛著的鎦金念珠和香案上供著類似金佛一樣的物體，又讓人懷疑此間的主人是否真如陳設般貧窮。和尚們果然是財不外露啊，劍子感慨，心裏打起無數算盤，考慮把拖欠和尚友人的小錢繼續忽略……

三人所在的石室只有一個出口，外間飛濺的流水不時隨著氣流飄進洞中，灑在漆黑石壁上，泛起點點星光。劍子半闔著眼，懶懶看著濕潤卻不知何故長不出綠苔的門道，突然感覺輕鬆。
離開豁然之境後的景物上，異於尋常的熟悉感已經漸漸消退。自從在幻境中見到長相相似自己的道士之後，時常困擾他的幻覺也幾乎不再出現。這是個好現象吧？劍子有些不確定。
幻象雖然消失了，後遺症卻依然存在。

那些湧進腦海裏的記憶，一幕一幕，會在劍子不經意間，悄悄滲進骨裏，然後某天突然鮮明地跳出，混淆了思緒。
分不出做過，或者沒做過；認不出到過，還是完全不曾涉足，百般滋味湧上心頭，這種有些脫序的感覺讓劍子略微不快。
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一般……

然而石室的熟悉卻不會讓他感到突兀，相反地，令人安心。
看來以前的‘他’雖然不常到這來，卻相當喜歡此處呢。
估計，是懶惰爬山所以才鮮少來訪吧？劍子越想越合理，理直氣壯埋怨起主人將石室安置得如此隱秘難尋。

……不對。
佛劍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內找到這麼隱秘的所在？劍子警覺似地抬頭，尋找起方才便不見蹤影的佛劍。
並非不信任自己多年搭檔的能力，然而劍子仍不認為佛劍能在一瞬間便發現到隱藏得極好的小道，何況這個石室還處於基本無法察覺的瀑布之後，若非事先便清楚，有誰想得到水簾之後別有洞天？

抬眼便見心憂的那人從內室裏拿著幾張墊子走出，鎮定自如得宛如自家一般。
劍子很清楚自己好友的性格，即使是相熟如他們的交情，佛劍在到劍子家做客時，若非劍子開口，佛劍絕對會很守本份地不亂動主人家任何物品。
可現在佛劍不僅動了，似乎還很毫無自覺……

劍子托著下巴，心裏升起的不安加劇。“佛劍你上哪找的墊子？”
“壁櫃裏有。”
劍子搖頭歎氣，“佛劍，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擁有動物般的直覺啊……”
“不是直覺。”佛劍的語氣相當平淡，“我記得如此。”

……似乎，不太妙……

“佛劍你不曾到過此地吧？”
佛劍依然一幅無關當事人的雲淡風輕：“到過，也沒到過。”
無視一旁龍宿‘吾不明白’的蚊香眼，劍子仰臉望著佛劍，發覺好友並非一時幽默神經覺醒的嚴肅時，終於認命地當起翻譯機。“到過，是指你對這地方有印象。沒到過，是說你記憶裏不曾有來過？”
佛劍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在香案上的木魚邊來回巡棱半響，才複答道：“是。”
劍子拿起佛劍遞過來的墊子隨意拍拍，抖落一地塵埃。

“佛劍……你聽過概視感會傳染麼？”

————————————————————

= =表扬我吧……囧
（其实是作业写不下去爬去码字发泄……）
><这一章内容太长了，于是决定分成两章，刚好补完章六~
那么下章……-V-希望下周末之前，有空写完吧……
感谢赏文~

[ 此貼被丹青在2007-05-11 06:4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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