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27 【戚千】状若癫狂（3w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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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1-27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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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7 【戚千】状若癫狂（3w已完结）

全文3万字，完结了
腿断了最后才好的几乎全文卧床会唱歌哄人的戚寒雨 X 脾气暴躁神经质失忆的半蛇逼人唱歌的千金少

故事没表面那么简单但是也没啥特别的。有反转，有提示
HE

我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重要吗？假设有人知道我姓甚名谁，喊出我的姓名，我会想起所有的一切吗。
万物无所记忆沉淀，万物皆空，真正的我，坐在这里看窗外冬日枯树，该会有怎样的反应？是打掉枯树上面堆积的雪，还是说就像现在这样，坐在这一动不动，等汤烧开盛一碗浓汤，打开电视机，等无聊的新闻结束后播送美妙的歌谣。
是我这个人的话，应该没这么单一无聊吧。
他摸着右耳上浮夸扎手的耳坠，如常人低谷时思考着人生疑问，在他这里并非哲学上的思考，而是切实的寻找自我——我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距离新闻结束还有十分钟，男子陷在单人沙发里，沙发扶手上放着一碗橘色的浓稠得不见颗粒的热糊汤。汤匙舀起一圈橘，刮过碗边，橘汁流下汇入大片橘色中，他吹着汤匙里那片橘橙，十分有耐心的一口接一口吹温，热雾化小，汤匙含入嘴，抿下细腻的食物，续下生命。
同样的动作重复十遍，机械化的进食消磨十分钟，如果是拥有记忆的他，会这样吃饭吗？惘然间，不抱希望的在心底落下不知第几个疑问，像石头落入幽深空谷，听不见回响。
时间到了，熟悉的歌声通过老旧电视机传出，一声低过一声的唱法弥漫于空荡的卧室，舒缓焦虑又死气沉沉的神经，男子呼出一口气，肌肉放松之余快速吃下热乎乎的浓汤，顺便把碗舔干净。
如果他是个矜持端正的人，记忆恢复后想起今日的吃相是否会感到羞耻呢，还是大方接受呢。
不知道，不清楚。
十五分钟，宛若精神治疗的歌声只持续了十五分钟。如果这个电视机会重播就好了…等等，重播？我知道电视有这种功能？为什么电视只有这一个频道。
既然美好的十五分钟结束了，就让歌声在脑海里重复播放吧。他在幻想里编造歌手灵动的歌唱画面，把电视机呈现出的灰白换成彩色的，幻想里歌手低垂眉眼似是羞怯、万分投入为他歌唱。
前几个月恢复意识后，他第一次打开电视机便被歌手的声音吸引，声从空茫远方传来，击入灵魂，安抚因失去记忆后产生的慌乱与愤怒。
明天要出门越线，扩大可活动范围。刚醒那会儿，他只能在以这间屋子往外半径两公里内打转。看守他的军队架起了电网，某一天他散步，再走十步就要走到起点，继而重复刚才走过的路，不知怎么，突然异常愤怒，伸手就把电网撕开了，甚至感受到电流在身体外跳动崩裂，滋啦滋啦的。撕开电网还活着，这把看守人吓到了，急忙召集人马要赶他进屋，关禁闭。他听到命令、威吓，火上浇油烧得旺，整片电网被他甩起来抽向人群，他们不得不往外散开，盯着目标不敢轻举妄动。
男子嗅出他们的惧意，摆摆手说我要去那边走走。走了多久那群人在远处跟了多久，于是他在一颗大树旁躺下，把枫叶盖在两只眼睛上，装睡。旁边的人不敢靠近，静观他醒来。
从那以后，他的活动范围变成以房屋为中心半径十公里画个圆。他在这里折腾什么都行，还有人定时送物资不愁吃穿。满足了基本要求，懒得跟他们闹，反而时常待在房里，杵在原地盯着墙上的浮雕，不知要做什么才好。
拥有记忆的话，就知道原来是什么人，该做什么事了吧。时间漫长，寂寞如细绳圈绕在脖颈处，绳子收紧，喘不过气。扯去寂寞细绳，随便做一些小事打发时间，打消孤寂氛围。雕刻最费时间，跟着图纸雕出好一些植物动物船只，从不成型到线条流畅，越雕越像样，熟练技艺后成就感少有，没有观众让他炫耀，手工品摆了一仓库放那积灰。他便观望四季更迭，看夜晚星辰，听听虫鸣鸟鸣，日子过得也快，可脑子始终浮现不出以往的记忆画面。
脚踏沙石，人如飘荡幽魂，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防尘木盒的原材料来自桂花树，木盒里挂着许多耳钉耳坠，是他刨地刨出的矿石，火烧定型再加工十几道工序打造而成。书房里的书告诉他的知识，敲打时发现手生，看来没有这方面的肌肉记忆，至少他不是做手艺这行的。
两只耳朵挂上玉石耳坠，耳钉穿插些许，套上大棉袄踏着莫过膝盖的雪出门了。一般来说，这么厚的雪是不会出门的，他不是一般人，甚至不能完全算作人。
上个月不知怎么惹到镇守在外围的士兵，完全没印象，记忆力会这么差可能是忘了怎么把记忆存在大脑里，他就像一个空壳，不知前路不忆曾经。三三两两士兵架着枪狙他，愤怒侵蚀理智，说实在的，连怎么调动或者控制情绪也忘了，愤怒是他表现过最多的情绪，也许他是个易怒的人。
总之，他朝那些人吼：别拿枪指着我！警告两次，不可控制的发动攻击。他以为自己会从地上盘一团雪球砸过去，不是‘砸’而是‘甩’。搞不清楚了，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甩出去的呢？他没带任何武器。
定睛一看，大腿粗的蛇尾爬过雪地。怪了，蛇不是要冬眠吗？怎么会有蛇。
欲避开那条大蛇，往旁边退的时候，下身不太对，他迈不开步子，不是一顿一顿换着左脚右脚移动身体，而是漂游到一边。往下详看，啊，裤子碎在雪地里，皮衣底下一节节蛇鳞，随运动反射粼粼波光。惊得后游十几米左飘二十米，蛇尾偏是缠在他下体。
我不是人？是蛇妖？怎会连基本的自我认知都忘了。
痛苦的垂下头，急切的想要肯定的答案，他冲上前询问围观人员，发现他们早已跑进树林里消失不见。
难怪这样提防，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人。
拍拍本是大腿的部分，上面冰凉，拍起来软，摸上坚硬的蛇鳞片甲。
是人妖哦……用词好像不对，是蛇妖啦。

跳下石头堆积而成小丘，一阵引擎轰隆声吸引他朝远处望，那辆越野车开上森林间的直道，突然打弯拐进树木林，发出翻车的杂音，巨响回荡在空旷树林间。
没见过车，但却知道那是越野车，新鲜的事物似乎能唤醒记忆，哪怕仅仅是想起某些名词也好。刚才车辆拐入森林的方式好像是驱动出问题，方向盘跟不上，刹车也出差错，看来自己对车有所研究啊。
男人脱下裤子现出蛇身，快速事故地点拿出游近，只为找回记忆，能唤醒零星半点的记忆也好，没有记忆片段也不会失望。
越野车底朝天，翻了个彻底。蛇鳞散去，穿上裤子。他奔向惨状的越野车，轮胎脱离出两个，挡风玻璃破碎，车身挤出凹陷，摔成这样里面的人怕是要不行了。
判断一个接两个不断跳出，他很激动，这些反应来自潜意识，说明他的记忆还在，不过是埋在意识深处，需要抓到到能够带出记忆的那条‘线’。这些反应只是本能，并没有回忆起学习这些知识的记忆片段，不急，车里面有人，拉出来问话，没准能想起什么。
醒来后没跟人说过话，这会儿自觉有把握能套出许多信息。没准以前擅长人际交往。
他轻易地撕开车门，没察觉到自身力量不似常人，将晕厥在驾驶座的人拖出来。血液糊住半边脸，粘住棕发，他想，他记得这个人，但不是过去的记忆，是最近几个月的记忆。
是在电视机里唱歌的歌手，名字叫做——戚寒雨。
唱得很好听，好几次听入迷昏睡过去，印象深刻，于是把歌手的名字记得很清楚，就是没想到歌手的脸蛋比电视上的小两倍，嗯…摄像机会放大人脸，是谁说的呢？不记得。
他好像有处理伤患的经验，条件反射查看伤口：右腿折了，玻璃扎进腹侧，声带处有碎玻璃。
再也不能听他唱歌了，是吗？
又对着自己问问题，明明得不到回答。漫过小腿的积雪中，他抱着怀里温热的身躯，鼻息热流穿过低温，吹在男人冻红的脸颊。短促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拂在冷面，他僵硬的圈住怀里的人，望向毫无人烟的雪百森林，脑袋空茫一片。
应该做什么？做哪一步才是对的？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快死了，体温会消失，必须阻止事态恶化。忽然，他眉眼一凝，想到：死了又怎样，反正听不到他唱歌，也不熟识他。
声带处透明的碎片细微起伏冒着血，鲜活的生命逐渐逝去。他忘记脱裤子直接爆出蛇体，急急而冲一溜烟进了温暖的屋子，抢救险些丧命的人。或许他曾经是个医生，接触创伤后知识点如沸水滚滚而出，兴许能保住嗓子。
辅助伤口疗愈的药水输入血管，患者状态良好。他突然感到兴奋，莫名的快乐在心口炸开，炸得他想往后跳，在屋里转圈跑步。他并没有做出无厘头行为，平常安静惯了，即便心中兴奋不已，身体并不能立刻做出表示‘我很高兴’的举动。仅是扩大瞳孔，走出去做一根拐杖。站在玻璃窗外抬眼便能看见床上的男孩。铲开积雪，弄出一片空地，一根木头几根钉子一块绒布打造好拐杖，握起来轻便。手握着拐杖，接触面有绒布裹着，手心触及十分柔软。
拐杖放在床边，他感受到心头热意更甚，难得有此活力，兴冲冲跑去外头另一间房子，开电磁炉烧糊汤。冒出一个疑问：奇怪有电磁炉怎么没彩电。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先记下。
汤汁烧得烂糊，但是还不够烂，在厨房被热气烧得暖，想出去透口凉气，脑门清凉，心里还没想明白脚步先迈出，往卧房里拐，总觉得患者快醒了。
他盯着时钟，免得汤烧焦。端凝少年的面容，总感觉沉睡的人即将苏醒。如他所料，眼睑收入双眼皮。眼皮下透出缕缕金华光芒，迷蒙望向救助他的人，唇口微微开启，前不着调后不赵着尾说了几个字：
“接受……吗？”
男人抬起手，摩挲下巴，揣摩这话什么意思，随即盯着摸下巴的左手。
啊……这是，是以往思考的时候，惯用的动作吗，听人说话而已，竟有这等妙用。这个伤者很有照顾的必要，得出结论，说服理性的自我一同照顾病人，别在脑子里打架。
他露出交友笑容，脑子没组织语言，嘴先开炮乱开玩笑，“接受什么啊，是不是和女友吵架一气之下乱开车，梦里和她道歉等她接受啊？”
一口气讲这么多字，目前没体验过，连本人都感到吃惊——还挺…能说会道。
男孩直直看着他，别开视线看向窗外，闭上眼睛，气若游丝叹道：“……我好像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我知道！”这段时间问自己这么多问题，每一个答得上，没想到记忆缺失的他能回答别人的问题，竞赛抢答一般积极回复，“你叫戚寒雨，唱歌的，我每天都会等新闻结束后听你唱歌，前几天电视上播报你要去度假，还以为听不到你唱歌了，没想到还能有，提前录制的吧。”
好像什么都知道，说话无障碍，记忆里却没有有关‘录制’的画面，怎么录制的，在哪录制呢，一概不清。
疲惫和裂骨痛意折磨着意志，“嗯…稍微想起一些，谢谢。”趁身体情况还不错，急忙询问，“能打电话吗？假期不够养伤，需要跟经纪人报备。”
莫名的，不是很想让戚寒雨接触电话联系外面的人，正好他有个疑问要问，顺便打岔。
“啥啊，你这么快就想起来了，我也失忆了，想了几个月没想起来自己是谁。”
少年仍用气音说话，“想了多少天呢？”
他站在床尾，听得清楚，“一百七十四，我不知道今年哪一年今天是几号。”一个人的时候完全没想起有年历日期这回事，记忆这东西真神奇。
“这样呢…”沉吟不久，沉沉叹气，“这里有电话吗？”
不能顺他心意，不提电话吗！刚才打岔得那么明显，无视疑问，看不出来我不愿意吗，为什么要逼问，为什么要逼我！
逻辑没问题，但是情绪的连环反应有问题，怎会突然极端。他想过要压抑愤怒，自制的念头只存留一瞬，便被怒火烧成灰烬。
怒不可遏，朝着重伤的人大声喊道：“没有电话！！！”
怒吼如雷贯耳，击溃不知姓甚名谁的他。倒退一步，慌里慌张掩饰失态，分析自身愤怒缘由，自责：太没品了，初次见面对方说话都困难，怎么能朝人大喊大叫，冷静冷静，温和些温和些，他能在新闻频道唱歌，一定赚大钱，很多人会去分割这笔钱，他要养活一个团队，很辛苦的，着急打电话是应该的，他是个负责任的好人，不要伤害好人。
他梳理好，做好心理建设，尽量温柔些。
“对不起，许是我一个人独处太久，憋坏了不会控制情绪，请你原谅我…”
戚寒雨面上没有不自在的情绪，反倒是放松了，选择包容理解他。
“没关系，也许你不喜欢接电话，我有段时间赶作品，电话不停的响，接通了只会加剧焦虑，从那之后听到铃声或者震动都会害怕。”
浮现某个模糊画面，“震动……？你用的是手机吗？”
“是啊。”
“对，对啊…是手机！”
转个方向，面对着墙。他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东西，可以一次联络很多人的智能手机，这里的电话只能打给物资补给。
他想，不能让看守他的军队发现戚寒雨。脑子给出这道指令，他反问自己：藏着掖着干嘛，让他们过来治疗，伤势恢复得更快啊。他着急回去制作歌曲，啊，唱歌啊，说起来…等他脖子上的伤口好了，我不就可以全时间段随意听他歌唱。
嗯，暂时不说出去。

吞咽不易，浓稠的糊汤炖得稀烂，小勺子舀四五十次结束喂食。中途戚寒雨实在不好意思，提议自己动手被强势驳回。任何一点不顺他意，怒意显现在脸上，亲近人的面相变得可怖。喂不成型的食物表现得极有耐心，玩一场喂饭的小游戏，舀起每一小勺的黏稠放入张开的嘴，上下唇紧贴汤匙，拿出干净的汤匙，证明伤者有好好吃饭，伤口会在精心照顾下慢慢愈合。
疗愈的过程和结果皆让男人感到欣慰，对失忆后的他来说是一场新鲜的体验，他想要尽全力打通关，把这件事做好，做完整。
“谢谢你。”
男孩郑重道谢后，带着满面潮红再度昏睡。金色的眸光阖入眼睑，他无事可做，是不想做别的事，盯着输液发呆，一滴两滴，关不紧的水龙头。
看似厚重实则蓬松的积雪之上，再添一层皑皑。裤袜鞋用织袋装起来，裸着下身化出蛇体，打伞迎着漫天飞雪朝翻车现场游去，试图掩盖车体，到目的地附近，越野车被积雪盖住，大自然为他做好第一步掩护。蛇尾使劲敲打车底，坚固的越野车瘪下去。
‘喔’了一声，想不到尾巴有此力量。蛇尾抖擞数下，好车变废铁，尾巴卷起铁片们埋在雪地里。这样从远处望来是平整的，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平整。
他在客厅的角落穿好裤子，踩着棉鞋望进卧室内，观察床上人是醒还是睡。
醒了的，正看着窗外纷飞大雪。他从保温瓶倒出一杯热水，放入几片姜端进里屋。
“最近一直下暴雪，看不清路，完全不敢出门。”
慢慢扶人坐起身，垫好枕头，让戚寒雨坐得舒适些喝姜茶。
少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喉咙，“你的手好凉，没有多余的电暖炉吗？”
掩盖心虚，“有啊，体质特殊，怕热不怕冷。”刚才出门，回来忘记暖身了。
“嗯。”视线回到外面斜飞的疯狂雪花，“手机和一部分歌谱在车上，雪停下之后，很难找到吧。”
刚才分尸越野车的时候有发现一个旅游背包，这会儿躺在仓库阁楼里。
他点点眉心，苦恼道：“天气变好后我帮你找，不过雪这么厚，地标不明显，记不得你在哪出车祸。”
“雪天危险，找不到就算了吧，再写就好。”
骤然转头瞪视，“什么叫‘算了’，说得好像我没用一样！瞧不起失忆后健忘的人么，以为谁都像你运气这么好呢，失忆了说两下就找回记忆，哼，到时候找到了，你怎么谢我？！”
幽幽氛围不曾有火星，怎就点燃了炸药包。男孩被火药味惊得扣紧茶杯，半响没回话。
男人看到男孩手上的细节，藏着掖着般的掩盖火药味，“我……抱歉抱歉，我管不住嘴…口无遮拦的，你别在意，我会帮你找的。”
怪啊，怎么又怒了，戚寒雨话里又没责怪的意思，我生气干嘛。
“……谢谢。”察觉到眼前的人不大对劲，“那是一个旅行包，里面的公文包装着谱子和手机，拿到手机后打电话给经纪人，我让他给你一笔钱当做谢礼，你要多少呢？”
收拾好的火药味一发不可收拾，全部爆开，“别给我提电话！”他一把抢走伤者手上的茶杯，茶水洒在地上，一片水渍。
这片水渍尤为刺眼，是他把事情搞砸的证据。发自内心说要做好这件事的，还没一天就犯错失败，他没有消化情绪的经验，好几种杂乱的情绪充斥在心里影响到脑分泌，他说出了连他本人都觉得不可理喻的话。
“你明知道我听不得‘电话’，你为什么要说！！”他大声质问重伤后没得到一天静养的少年，他发现这个可怜之处，深刻意识到脑子有病，不正常，不能够和人社交。
他很寂寞，如果知道自己是谁过去有何种经验未来有何种目标，这种寂寞不至于摧残精神。他需要和人说说话，连简单的需求也无法满足，还暴露心底里莫名丑陋的一面，他不想面对搞砸的这一切，攥着剩下一半的茶水急冲冲跑出去。

到了做晚饭的时间，端着一碗混着多种营养的浓稠汁液缓步踱向卧房门，不得不面对被他搞砸的人际氛围。他叹口气，大不了不说话，不说话就不会生气伤人心。
男孩正好杵着拐杖走回床边，看到他端着冒着热气的吃食，微笑着向他点头，“谢谢你帮我做的拐杖，施力正好，很好走。”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脸有些红，以为要静默一晚，没想到人家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发疯。
“昏迷的时候醒来过一次，听见锯木头的声音。”抚摸拐杖上的木纹，“它看起来很新。”
得到赞美心情好很多，心底的不自在消除，语调轻松，“不客气。”
晚饭结束后是换药时间，纱布卷开固定腿骨的木板松开，裹上草药包，新的纱布卷上，裹上弹性绷带。
静谧中，戚寒雨发问，“你喜欢听我唱歌吗？”
“喜欢啊，每天都会听，想不到本人会跑到这荒郊野外度假，还在恶劣环境下开车。”
“嗯…独自一人才能安心创作。”
“竞争压力很大吧，凭直觉来看，你的车被动过手脚哎。”
“是的，一时半会儿等不到救援。”似乎有些无聊，“可以给我纸和笔吗？用来写曲，声带好了之后唱给你听。”
“好好，当然可以。”
他跑出去拿来纸笔，便出卧房不打扰患者。得到优待满心欢喜，却怕自己突然挑刺大喊大叫破坏情分，一晚上战战兢兢。呼出口气，从门缝窥视正在安静写谱的少年，他想到早已完成的谱曲就在仓库阁楼，手机也在里面，得去调成静音，万一哪天电话铃声响起来可不好了。
旅行包里果然有公文包，一叠文件夹封着的谱曲，旁边放着一部手机。一到手上他便会使用，按动电源键，出现十几个未接电话。调成静音，发现电量所剩无几，拿出充电线续上，不关机让找戚寒雨的人误以为只是对方没接到，要是关机了，对方会起疑心很快会去搜查失踪人员的下落。
此时，手机跳出来电显示，屏幕两端一绿一红，绿的是接听，红的是挂断。
选哪个呢？就好像拆解炸弹，又好像不是，他可以选择不接。
男人按下绿色键，接了电话。对方是个年轻的男性，上来就说怎么才接电话，经纪人问你创作得如何了云云。
“他最近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啊？你是谁啊？”
“寒雨的朋友。”
“哦，你能把他的谱子拍过来吗，着急用啊。”
“能啊，我先挂了。”
他把公文包里的谱曲拿出来，拍了几张之后，界面忽然跳出弹框对话，是刚才打电话的人，拜托他抓紧时间。图片发出去之后，一切收纳整理好。这样的话，暂时不会有人打扰。得出此结论，他才意识到在做坏事，变相软禁啊。
我可以这么做吗？有何不可呢，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分不清好坏，道德感不强烈，犯错时脑子不清醒，比较容易得到法律的宽恕。

声带处的伤口痊愈，为表感谢，戚寒雨启唇低吟，嗓音沉沉一吐两息，声调婉转叹出，丝丝振动声带，声腔唤出治愈心伤的袅袅歌声，引领迷途的孤独的人儿，在心中聚起灵动的活力，如新生精灵，于自然界的百花丛中于绿荫之下欢悦起舞。不忆归处也罢，不忆前途何方也罢，在沉沉缭绕叹息的低音之下，稳固精神，走出当下的第一步。
前路漫漫，分路无数支，不知往哪条路落脚，可活着便要走路，坚信直觉而踏，不论踩上哪一条道路，始终会走到失忆之前下定决心要走的道路。
聆听腔内鸣出的低低曲乐，不知不觉中缚满茧的掌心环住歌喉，贴着握上脖颈，虎口下滑，感受锁骨之间下凹处传来的细细嗡嗡的动静。听觉不足以填补空缺，触感聊以慰藉，两种感官皆不能满足，他的呼吸——点点抽搐成碎，不是空气稀薄了，是暴涨开之后难以消化的情绪在折磨他，反应到生理上。可他的心空荡荡什么也感觉不到，任凭情绪撞击精神。隐约察觉又要生气了吧？如果再不收回手，接下来会掐住为他歌唱的精灵吗？
尽可能的拉长呼吸频率，放松神经，让低吟妙音进入脑海，他感受到起伏微小的音节落在脑神经上，按摩紧绷的神经。随之，呼吸顺畅了许多，大概是听到梦寐以求的歌声，听一点便发了疯的喜欢，无法抑制索要，音乐的饥渴不像食欲，不能通过暴饮暴食缓解，只得静下心来，一点点、一缕缕、一节节的让嗓音进入内心深处，漂游进脑中枢，梳理乱糟糟的感情。
一曲结束，他木讷的赞美：“……太好听了，再来一首吧。”
戚寒雨勉强一笑以示友好，指了指半掐着脖子的大爪子，“能把手拿开吗？”语中满是请求的意思，又怕对方误会成‘嘴上请求实则命令’的意思，万一怒极收紧手指可不好，“这样容易跑调。”
意思是愿意再唱一首歌吧，被照顾的感觉使他飘飘然，挑不出刺发火，万一从鸡蛋里挑出了骨头也不要紧，他凑不上发火的劲头。
收回手，坐在床边看落不尽的大雪纷飞，诚心夸他，“你的话，跑调算是独特风味，一样好听，会比原曲更好听。”
靠着床头的男孩，庆幸一笑，“谢谢，谬赞了。”
一曲接着一曲，从经典曲到民谣，恢复不久的歌喉出现异状。哪怕是低音也唱不下去，温润的嗓音出现卡壳，混着轻咳，男人没喊停，要听下一首童谣，轻咳渐渐恶化成一连串，带着喘气的咳，彻底打乱乐曲里的韵律。男孩捂着嘴，没咳出任何，嗓子麻痒极了，有什么黏在气管上，喉咙打颤拼命地咳嗽。他唱不出空灵的声乐，无法顾及任何事。
他拿来一杯水，直直凝视床对面的钟表，“再坚持一分钟吧。”
马上就十五分钟了，每天都能听到十五分钟的歌声，没道理活人在眼前连十五分钟都不能听完。
欠我的。
说好的，每天都有十五分钟的。
没人跟我做这个承诺，那又如何，我就是这样的，每天听电视机播放的十五分钟，是每天固定的，固定的就是生活质量对我的承诺。我该拥有的，一点也不能少。
戚寒雨喝下几口温水润喉，接上断裂的音符，沁人心扉的歌唱再度回响于房屋内。喉咙深处的麻痒感泛起，一首歌勉力唱完，抹下薄汗喝口水，他以为结束了。
“再唱一首吧。”
第一次，第一次听了十七分钟的歌曲，他想听二十分钟，他感到心中凝聚一股情绪力量，猜是兴奋与渴望。也许听到二十分钟，就想听到三十分钟。
怎么够呢。
他现在明白让他做出掐脖子这个动作是什么情绪——是贪婪啊。
他对着纯白无瑕的雪，亮着眼底亮滢滢的殷红，满足的眯起眼，露出犹不知足的笑，他心底清楚，尚未痊愈的伤会让戚寒雨满足他。
再一首歌谣徐徐绕来，这首唱到最动人的地方被咳声彻底打断。
他被强行拽出愉悦的天国，心情从天跌落在地，摔疼了，脾气滋啦啦的汇聚在心田，长出花苞的心境一瞬化为荒芜。弯弯的眼瞪直，睫毛落下的是阴霾，他的笑容瘪下，臭着脸踹了床边下的木板，整张床平移十几厘米。
握拳质问，“究竟怎么了，伤口不是好了吗，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听你唱歌呢！”
好在这一脚不是踹他身上，不然还要再养一处伤。戚寒雨捂着嗓子，惊疑的撇他，不敢细看，眼神对视也会惹来莫名的怒气。握紧差点洒出水的杯子，一个劲的咳。
男人夺走水杯，跪上床膝行两步，焦急的掐住时不时鼓胀的脖颈，“让我看看！”
抓上后脑勺的发，往后拽，这个角度看不清。另一手抓上少年的腰裤，把人往下拽，可怜的人被强行压在床上，期间动到了受伤的右腿。疼得紧皱眉头，仍是没完没了的咳喘。
说着医生的话，做着暴徒行为。叫他唱歌，应允之后唱个没完，有一点磕绊便动粗，戚寒雨惊慌中有一丝怒意，不配合他。他就骑在人头上，膝盖压着反抗的双手，掰开嘴巴，看看喉咙里有什么截住嗓音的玩意。
手指夹着舌头，扯到外边一些，他看到深喉上有个圆点，像滴落不下的水滴，他要看喉咙里出什么问题得通过水滴之下。心底生出一股旖旎，他觉得有趣极了，可以通过触碰，感受发声的地方。
他伸出舌头，舌尖的前端分叉，两条分开的软舌伸入，绕上小水滴。戚寒雨反射性抽气，又是想咳嗽又是想干呕，如同即将被勒死的受害者虚弱的强劲的吸气。分叉的舌头往下走，往喉口之下滑了几次收回如蛇信子般的长舌。
戚寒雨面无表情淌着生理泪，散着死气，喘喘息着闭上双唇，正好把分叉的舌尖关在嘴里。男人拧紧眉毛，怨而怒的模样，忽然之间，分成两端的舌头都被一个整体的软物触及。
蛇信子流着哈喇子，僵住了。好半天，脑子里出现两个字：舌吻。
啊，这是舌吻啊。
为什么他要吻我？不小心碰到的？报答救命之恩？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出，舌头慢慢收回，并非离开对方的唇内，而是俯下身，一点点贴进，最终在犹豫思索间吻上关着舌头的唇瓣。
两股泪无声无息没入鬓发，戚寒雨张开嘴放舌头回家。那蛇信子却是和他的舌头抢巢穴，炫耀柔软度似的一圈圈裹着整块软舌，甚至在舌苔上转出一个窝，蜷缩着歇息，歇了几秒，又伸向喉咙里的小水滴，缠着它左右摇晃、拍打。戚寒雨湿糊糊地咳，用力呼吸的时候像是热情的回吻。
他尝到了悸动，带着蛇信子倒退往床后爬，两脚踩上地毯。呆滞的看向床上那条裹着厚厚绷带的腿，突然发狂似的大笑。胸口前所未有的饱胀，纯粹的快乐带着他旋转，扶着窗一路笑到床尾。
他从没想到，出门走一走能遇见正好出车祸的戚寒雨。
戚寒雨啊——！静坐于一百多个无边死寂的夜晚里，凭借他的歌声度过，这是最为宝贵的娱乐时间。本来以为，那样美妙的歌声只能从电视机里传出，如今人在他床上，腿断了，走不了，走不了啊！
他看向窗外，白雪一层压过一层，恶劣环境下健全人不敢轻易出门何况是一个病患残废。他癫狂的大笑，开怀地拍打着厚厚的玻璃，感谢大自然馈赠的时机。
前段时间不懂心底里怎么想的，听完超过十五分钟的乐曲，浑浑噩噩好些天，如今他打从心底里清楚他要做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
他将发热的脑袋抵在冰冷刺人的玻璃上，侧过头含着温柔缱绻的笑意，视线蚕食少年的残损的躯体。
当然是让戚寒雨失踪，歌手这个行业总会被顶替的，藏着藏着，名头便落在别人那里了，不会有人再记得他。
他决定延长那条腿的痊愈时间，养坏了最好。

低哑婉转的歌声融入心间，平息燎燎怒火。整个人飘飘然，伸长腿飘进厨房。从冰箱搬出冻住的羊排，烧水解冻时另一锅油烧得旺，正安静的‘沸腾’。羊排解冻后剁成二十多块，装碗里再把它们倒入油锅，热油噼里啪啦炸开，油水打在他手上。
状态平稳哼着戚寒雨教他唱的小调下厨，炸雷声起，手臂挡着脸往后退，心惊得慌，手上尖刺的如冰一般的痛意点燃怒意。气不来，他不想生气，几欲伸手关掉电磁炉，锅里油水溢出来，在他的手快接近按键的时候油锅爆了一声，羊排骨在滋啦啦的滚滚油水中360°翻转，自动均匀了火候。
想不到会有炸第二次，他懊恼的哪来锅盖做防护具，心里后悔：早知道放少一点油，一次下少一点羊排。手上套好棉手套，扑入凌乱的炸响中，一盖一关，油锅渐渐安静。
他想不起来怎么处理被油烫到的伤，兴致勃勃进厨房，焉了吧唧走出来，坐在卧室角落的沙发看雪，迟疑的要说什么，望着雪天，不吱声。
厨房一声闷响后，失败的厨子落寞的走出来，怎么想都是下厨失败了。戚寒雨合上书本，杵着拐杖走到低矮的沙发椅，望见他手上好几处鲜红的烫痕。
“有烫伤的膏药吧，我帮你找找。”
“这么快就知道我被油打了。”瘪下嘴，嫌自己丢人，嘴边跑出这么一句，语气平平，“好痛哦。”
男孩离去的动作滞缓，转个弯回来摸上整齐垂放与脑后的细辫，摸第二下的时候，指尖拨开三两条辫子，抚过脊背。
“辛苦了，被油溅到先拿外面的雪敷一敷，减少痛感。”
察觉后背有异样感，急忙回头查看，把那只手逮个正着。手指嵌入指缝，指缝与指缝间摩挲，手臂上的红伤灼热更甚。
他扣紧五指，逼视对方正面回答提问，“这是关心我吗？”
“是的。”略微点头。
“我动不动就朝你发火，还逼迫你唱歌，为什么要关心我这样的人？”忘了人与人正常的相处模式，好歹知道‘我对你坏，你就不可能对我好’的道理。
“不是说…你是失忆的人，记不得以前的事，心烦意乱是正常的。”回扣住男人的手，“为照顾我的人歌唱，算是种报答方式，再者…唱歌是我的工作，为保持水平需要每天练习。”
窗外是漫天飞雪，没有暖光照进少年的瞳眸中。他便是在无光之下，望见淡金的瞳里闪出一抹光亮，照在他无人探问、关怀的内心。是曲乐赋予歌声迷人心智的魅力，亦或是悠扬歌声之下的歌喉，即使用平凡的声线说客套话也能牵扯他的心绪。
神色空茫直视温和微笑的人，蓦然询问，“……你愿意一直住在这里…为我歌唱吗？”
金色网膜上波光微动，他不愿解析其中的答案，移开眼不肯看。
碎念，“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待会儿我又生气了该怎么办，我去找药就好，你是伤患，养伤休息吧。”恍若自言自语。
他涂好药折回来，戚寒雨正靠在厨房门口细品满桌满地狼藉，剁了的羊排一半在倾斜的大盆里一半在桌上，还有几个在地上，看样子是滚落了几圈躺地上不动了。瓷砖墙上淌过淅淅沥沥的油水痕迹，紧盖的炒锅倒是干净，只不过边缘流着几处油珠水。男孩不好贸然走进去清理，到处是油的地面有可能让完好的左腿也瘸了。
他假意认真地重复涂抹手上的膏药，惨状摆在人眼前，要怎么扯谎才不生硬呢，张口欲狡辩，发不出声，手上不自在乱动，快打出自创的手语了，这就是尴尬到无话可说的氛围吧。
“下锅之前把羊肉上的水去掉一些，就不会爆油得这么厉害。”
“知道了，我去重做。”这点小事都不知道，真丢人。忙不迭踏进去，两只脚踩上发光的地面，任他下盘如何结实，平滑的在油形成的‘冰面’上挣扎，终是屁股着地摔在地上。
又是一声巨响。
戚寒雨默默将视线移开，“要拖地去油的，清洁剂放入水桶再拧开水龙头。”
接二连三的失败，生气的力量给气没了，闷声一句：“我知道了。”
这回倒是真懂了，把居家鞋脱下避免踩出一路油渍，衣服裤子也换过。他拖完地清理完桌面，掀开锅盖，一锅半生不熟的羊排浮在油上，看起来油腻得很。无焦黑，还有救，在戚寒雨的监督指导下，一大碟焦黄鲜嫩，无腥味的羊排上桌。炒两个素菜开饭，说到开饭，他想起来好像没有下米，打开电饭煲却看到莹白饱满泛着米香的热饭。他带着感激的神情望向戚寒雨，眸中千言万语尽在电饭煲散出的袅袅白雾之中。
伤患只要休息就好了，竟帮上大忙了。费半天力气炒菜发现没有米饭是一件痛事，菜凉了饭才来，特别扫兴。
给米饭救世主盛了满满一大碗，为表感谢想要抱人去餐桌，但是人家身残志坚，早就端着青菜一步一步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好。
飞雪在玻璃窗外如棉絮一小团接一小团飘飘荡荡，无声息叠落在雪袄上。一本书不受暴雪天的影响，静静敞开在少年读下的那一页故事，没有响起翻动的声音。戚寒雨大概是看了会儿书，吃了药之后嗜睡，坐在沙发上微垂着头睡熟了。拿来绒绒厚毯盖在熟睡人身上，将书签放在摊开的那一页，合上书本，放在小桌子上，等待阅读人苏醒，跟随着书签继续阅读下一篇故事。他坐在另一边看沉静的睡颜，一会儿拿了纸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将恬静乖巧的睡颜关进画中。
无所事事久了，这些天来为了照顾戚寒雨每天都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完成后心里会生出许多满足感，让他觉得活得有价值、有趣，不在枯燥乏味，孤单的等待时间流逝，逝往不知何处，等待时间的流逝并不能将他推出孤寂的境地。好在有个伴，姑且品尝雪天躲在屋檐下的庆幸与欣喜，还有一丝暖意。他停下速写，望着裹在毯子里熟睡的人。睡意袭来，朦胧了意识，闭眼之前的一幕是那只裹在纱布里的腿，他模糊的祈祷：
不要痊愈啊。不会痊愈的，给他吃的药…延缓治愈。

每天夜里歌唱两小时以上，每当喉咙干哑时，蛇信子游入喉口，分叉的蛇尖打转伸入其下，温润疲倦的歌喉。夜里唱曲的天数多了，养成不用明说的潜规则，时间一到戚寒雨倦怠收回婉转旋律，合上嘴。房间内另一个人张开嘴，蛇信子钻进微微开合的唇口间，看似是少年含着变异的舌头。
每晚掐点，好似蛇信子没有犒劳疲惫的喉口他就不唱歌了。
十多天过去了，暴雪消停，无人寻找男孩。不再提电话，腿脚伤势毫无进展，躺在一个人睡不安心的大床上盖着厚重的棉褥，耐心的等待时针走过一百圈又一个一百圈，毫不心慌。就好像答应男人往后住在这，做他的百灵鸟。
直到某一天，心如止水的心境浮现躁动涟漪，时钟的嗒嗒步子声不再让人静心聆听下一秒音节，按部就班运转着每一天。男人为他换反效果伤药时，戚寒雨突然发问，
“你的舌头一直是这样吗？”
换药的人抬眼怒视，怒意又在顷刻间转瞬即逝，“也许吧，记不起来。”记忆库依然空荡荡，不问这种问题日子还能过，一问就焦躁，恨不得砸碎脑门，死后孟婆汤喝半碗管够。
闭上眼，不与人对视免得激化怒意，随口说道，“很像蛇的舌头。”
眼皮一跳，一圈接一圈缠好绷带，一套故事编好了，“你知道这里的传闻吗？”
少年睁眼，好奇问他，“什么传闻？”
“你不知道就敢来这附近度假啊，这边住着会变成半蛇的妖怪喔。”他伸出左手，手腕下压，指尖上挑，做出蛇类游走的模样，“双腿变成一条很长的蛇尾，上面的鳞片轻易划烂人类的皮肤。”
这里一般会说‘划烂你的皮肤’或者‘划烂我们的皮肤’，说‘人类’的话，有种和人划分开的意思。
戚寒雨诧异的看着他，“人类？难道你就是蛇妖？”
“那是普通的代称啦，我要是妖怪早把你剁了下锅，哪有闲情逸致养你。”缠好绷带，愤懑坐在床边，生闷气：这么快被猜到，逗人失败。
不过可以换个方法逗。
“假设我是蛇妖，你觉得我不吃你还供你吃住，是为了什么？”
男孩秒答，“兴许是很少见到人类，养肥了可以吃很多顿。”
撇嘴，“肥肉有什么好吃的，我该叫你杵着拐杖锻炼身体，长点肌肉供我吃。”故作回味，“肉有嚼劲，啧啧。”
“好啊，今天没下雪，我该出去走走。”
吃惊，心想是不是着了他的道，绕进少年的陷阱里，他就是想找一个出门的理由吧，“还真去啊，雪还没化，你怎么走？”
“慢慢走。”
风呼啸的吹，面上发疼。眼前一片白，白的刺眼。拐杖在前试深浅，确定着力点后朝前走一步。男人跟在伤患旁边，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注意男孩，一不留神走了好远，回头望不到家了。
“你不光是歌手吧，腿断了还能走这么远。”
戚寒雨靠在树干上稍作休息，呼出的白雾模糊冻红的脸庞，“躺太久了，总想再走一段路，这么厚的雪…谢谢你一直在旁照看我。”
“这没什么…”真诚的道谢总让他不好意思，“我不怕冷腿也利索。”
少年点点头，酝酿一阵后，“其实…我想找到冬眠的蛇，用来观察。”
“你喜欢蛇？”
“嗯，研究过很多很多物种，蛇类绕在手上的感觉最好。”回忆过去，露出神往的表情。
有记忆的人真好啊，有那么多事可以回味思考，而我只能望着眼前的东西发愣，什么都没有。
他看到男孩纯粹的笑容，思考从‘记忆’变成‘蛇尾绕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景色。
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就像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告白那样，想要立马说出来。他想立刻把尾巴变出来，为了不把裤子弄坏，必须先脱裤子再变身。那样的场面也太滑稽搞笑了，一定会吓到身边的人。
越是幻想，越要让幻想成真。想知道悉心照料多天的人发现他是怪物会作何表情呢，单纯想看看，搞砸也无所谓，还能吓出医学奇迹，瘸子立马活蹦乱跳飞奔几十公里不成？
不可能呢。
“这么厚的雪，咱们没带工具，不好找，不过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看到半条蛇，想不想看？”
手肘抵在树干，掌心贴着脸，像是面对心仪的人耍帅一般。
“半蛇？传闻蛇妖的老巢就在这附近吗？”
“是啊，非常近，跟你同吃同住。”
失忆后他少有表情，此时他嬉皮笑脸还会挑眉眨眼。
俏皮一笑，他在戚寒雨震撼的目光下把裤子脱了个干净，他甩甩长裤，对折卷好，等待双腿便蛇尾。
时间过了一会儿，少年把所有脱裤子的理由思考个遍，男人洁白的双腿仍然杵在雪地里。
为防止伤害他人的自尊，戚寒雨不准自己的面部有表情变化，木着一张脸把外套脱下来，长袖系在男人的腰间。
不忍心问脱裤子的原因，只关怀一句，“当心冻伤。”
“不是…！”着急解释，“奇怪为什么不变啊，我尾巴呢。”捏着大腿自言自语。
“回、回去吧。”实在太尴尬，根本想不通怎么会从寻找冬眠的蛇的话题，聊到人做出脱裤子的行为，如此寒冷的天，再怎么聊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拐杖杵进雪地里，还没落到实地，他便完全失去重心倒在冰凉的硬壳里，停滞在空中，厚手套搭在棕褐的鳞片上，鳞片反射璀璨的光。戚寒雨被捆在蛇圈里，蛇尾摆起，他在空中坐过山车。
蛇尾卷来捆着的人，与惊异的眼神对视，“我只是失忆，脑子没病，脱裤子是为了变成蛇给你看。”很好玩，等着男孩的表情变化，会从‘惊异’变成什么呢，“好看吧？”
松开尾巴，戚寒雨掉落在蛇尾上，嘴唇碰到了蛇鳞，冰凉的有弹性的硬度，并没有把人划出伤口的尖锐。蛇尾缓缓卷动，趴在上的人时而升起时而下落，像在玩低速版的旋转木马。
“太……太好看了…”
他把脸贴在剔透的蛇鳞上，静静感受蛇类的律动。细细摸过鳞片之间缝隙，脸蛋上的鲜红不似冰天雪地冻出来的。
“你为什么不害怕啊？”好像他早就知道世上有半蛇妖怪，没吓到人有点扫兴。
“存在即是现实，我为什么要害怕现实呢。”持续爱惜的抚摸闪烁的鳞片，“原来真的存在…色泽太过完美。”
少年的热爱灌注于男人的身心，蛇身不动，人身俯下，蛇信子突然弹动伸出，舔舐男孩的脸颊。
戚寒雨由衷的感到快乐，他闷闷地笑，推开男人垂下的刘海，感慨，“好特别。你果然是蛇。”
他接受直白简单的赞美，真情流露，直说心底的愁闷，“可我觉得…我不是一出生就是蛇。”
唇角轻抿两下后笑容消失，有些忧虑，“为什么这么想，你不是没有记忆吗。”
“我要天生是蛇，早该冬眠了。这里有军队看着我，却不敢靠近，也没有解剖我的意图，总感觉我是实验品，他们在观察我。”
眷恋着鳞片，“想过逃走吗？”
遥望天边，“想过，但是不怎么想，没有想去的地方，在这里有吃有喝。”沉沉的叹口气，“没有目标啊。”
似是下定决心，坚定道，“我可以帮你逃走。”
外面的人还不得营救你扣住我，“是帮你自己逃出去吧。”他没有计较，捡起拐杖，蛇尾巴捆着人游向家的方向。

生是戚千人，死是戚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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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11-27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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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树簌簌往后倒退，雪花自雪地浪花般掀起。戚寒雨用手遮挡面庞，阻挡冰凉的雪浪拍在脸上，他艰难的提议能否趴在男人的背上。要求得到许可，他趴在半蛇人背上，望向身后雪浪风景，蛇尾快速游动激起的雪花横七竖八飞溅好远，曼妙蛇身的尽头被朦胧雪雾笼罩，看不见踪影。
从未有过的滑雪体验，他看着如飓风肆意摆动的蛇尾兴奋异常，欣喜溢于言表，男孩勒住男人的脖颈，与之贴紧许多，贴在人耳根旁，言语轻柔寡淡，“很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是我还得工作，不过每次假期我都会来，你会一直在吗？”
略有不满，“不工作不行吗，天天是假期不好吗。”
蛇人的游行速度极快，面前呼啸的风瞬息停止，两人已然到达家门口。他背着人钻入里屋放人单腿落地杵着拐杖，蛇尾变回人腿穿好裤子，跑去厨房倒了两碗热汤。
戚寒雨捧着热汤呼呼吹起，“工作能实现我的自身价值，有所动力活下去。”
他放下碗，语气掉出几点火星子，“给我唱歌比较没意思，让你了无生趣是吗。”
眨着茫然的眼，“不是，我只是想说工作很重要。我很乐意为你歌唱。”
不再说话，等人把汤喝完了抢过碗走去厨房清洗。厨房的水声关闭，人上了二楼没再下来。屋里的清冷持续到下午，厨子从二楼走下，做好了饭菜端进来，看脸色是气消了。少年不敢多说话，安静吃完饭，米粒和菜汁水均无掉落在桌上，这样就不用麻烦人擦桌子。只是不知这种道歉方式能否被察觉到。
他又把碗筷收走进了厨房，水声哗啦啦冲洗碗筷，一连串动作过后，水龙头将水声静音。戚寒雨很是紧张，不知脚步声是上楼还是走回这个房间，如果是上楼，他就要杵着拐杖爬楼梯向人道歉，而且不能说‘对不起’，要自然地聊天，直到让人感受到真诚。难度非常大，很有可能说几句就让他曲解了本意，到时无路可退。
脚步声进了，男孩放松紧绷的神经进入歌唱状态。每晚像在开演唱会那样卖力，今晚也同样。一首接着一首，嗓子发干发热便有蛇信子润喉，他得继续唱下去。寒冬黑夜里树枝不堪重负，沾着白雪摔在雪堆上。男人从天籁声中回神，看了眼时间选择怜惜少年的嗓子，把贪得无厌留给明天。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举动，男人从床沿站起，打算会二楼休息。今夜是与前些夜晚不同的，嗓子不适，声音如即将断裂的生命线，他低哑询问，“睡觉的时候…被子里总是凉的。”
“你怎么才说，这么多天夜晚你是怎样忍下来的？”按了按厚被褥，“这是最厚的被子，怎么会冷到你呢…”
缩在被子里盖住半张脸，十分怕冷的模样，“帮我压住左右两边和下边就不会冷了。”
遮住尖瘦的下巴，一双真诚的眼望过来，男孩变得无比稚嫩，他惊叹，“没发现你长得…挺秀气啊。”他移开视线，跟着鼓动的心跳声寻找可以压住被褥的床上用品。
“你可以变出蛇尾吗？这样寒风就不会吹进来。”
“喔，可以啊。”出去棉裤，蛇尾袅袅盘桓上床，尾巴最细的部分压在少年的左侧，他躺在少年的右侧，蛇尾呈现‘U’形，牢牢压住被褥不让冷风窜入被里。
“没想到它还有这种用处。”不怕未知生物就算了，竟能和半蛇人同睡，虽然觉得奇怪这小孩哪来的这么大胆子，心里是感谢他能全盘接受怪异的自己。
抿嘴点头，“嗯，这是蛇的取暖方式。”伸出手抓住细长的尾尖，将细小的部分绕在手上，感叹说着，“晚安。”
在男孩闭眼的几十秒后，他反应过来是被‘骗’上床的。变异加成视线极佳，看得见戚寒雨出了层薄汗，这棉褥捂上热得很，平时正常盖好被子根本不会冷啊。蛇尾绕在手腕上，这个讯息告诉他，这家伙只是想被蛇尾包围，才编这么一出吧。
一时五味陈杂，做人的时候没什么魅力，露出蛇尾，当晚同床共枕。
哼，我要他歌声他要我蛇尾，各取所需也好，能长久合作。他躺了会儿，觉得有些冷，掀开被角钻了进去，蛇尾也跟着进被褥里，如他所愿盘在他身侧。

一颗两颗飘雪摇摇荡荡，打着圈儿落下，躺在雪绒堆上，接着，三颗四颗五颗空中冒出稠密的白团点，像是能够停滞在空中一会儿而后飘摇游下加入雪绒大地。暴雪沉静过后，由小雪点缀枯树、点缀空茫天地。
眉眼细微拧动，眼皮一眨一跳含着睡雾的鎏金眼眸映照窗外棉絮的雪。纯白的净带来毫无杂念的清晨，戚寒雨试着屈腿，单脚着床撑起身体。无法起身，并非贪恋冬日的被窝而被黏在床上或是被棉褥压在床上。身旁的男人含糊梦呓，蛇尾跟着含糊不清的梦话蠕动，鳞片滑过脚底蹭过脚踝小腿，较粗的蛇尾部分在男孩的腰部反复游动，一排排蛇鳞往下规律运转，冰冷的齿轮。蛇的凉意在暖得发热的被褥里正好，让他感到不好的是，凉意催生了身体里另一种类的热度。
少年慌忙的寻找蛇尾端，睡前握在手上，醒来不见了不知卷到哪个地方。熏红的脸露着焦急的神色，提起好几个半椭圆的蛇身，面上的红烧到锁骨，找不到蛇绳的结口。
“拉我的腿干嘛，很不舒服啊。”蛇尾被东扯西拽，他感觉被冒犯了。
鳞片内旋，缠紧失礼的人，压制在床上准备审问。
人质心虚垂着眼睑，眼前是虚化的卷曲蛇尾和朦胧的睡衣，“我想起床看会儿书。”
“什么书？”
昨天那本已经看完了，没想好接下来要看什么，磨磨蹭蹭打着撒谎的草稿，左顾右盼的，好在没盼来追问，等来的是平稳的呼吸。出于疑惑敢用正眼瞧了，半蛇人背对着雪花簌簌的晨曦小睡，唇色鲜艳下唇饱满，正呼着嘶嘶气息，仿佛会有蛇信子吐出来探寻外界讯息。蛇尾缓缓卷动，燃起少年人的千丝万缕。
他主动去找迟迟不吐出来的蛇信子，濡湿晶莹的下唇，探入唇中向它问好。他记得模糊间问的是书名，难道书名是‘舌吻’吗，那也没必要用实际行动回答吧。每天夜里他们总有一个吻，平淡的舒缓嗓子的吻，从没有热切的舌头缠着舌头，蛇尾缠着人身。人类的舌头撩开分叉的舌，舔舐分开的结点，再把它带到唇口，两唇夹着它含进嘴里吮吸品尝。吃进嘴里并不知足，双唇亦要紧贴着吐着蛇信子的唇。
“娱乐圈真乱啊，你这种一看就是处男的纯良人，居然会这么花的。”耐不住大清早火热的攻势，把人压在颈侧，给自己喘息的空间。
歇了歇，咂咂嘴，探出蛇信子捕捉到了特殊的信息。
“没尝错吧…你是想交配吗？”真诚发问。
“没有，只是需要去浴室。”
戚寒雨从蛇圈中爬出来，他还在嘶嘶品尝空中特别的味道，闻着闻着，蛇体出现变化，小腹下附着的鳞片消失，露出一条缝，缝里有肉块破出穴口升起，在半蛇的状态下勃起了。
他赶忙拽住紧急下床的男孩，“先别走，来看来看！”他指着下体，“我的阴茎居然藏在里面哎！平常是没有这条缝的，你引诱我发情后裂出来了！”
接不住分享欲，不知如何回答，于是，“……需要我帮你吗？”
“好啊，我忘了还可以勃起啊！不记得高潮是什么滋味了，我魅力不差肯定有人跟我爽过。”正好两人处于发情状态，互帮互助搞一下试试滋味。
心虚移开眼，“有吧…”
一只手握上刚出鞘的如白岫的柱体，以往只在乎少年的歌喉，这几天看上少年的脸，就是还没观察过他的手。上面大小伤多处，骨节大，手心的茧很多，搓得蛇茎微疼。
担心被圈住的性器官，“轻点啊，它刚出来很脆弱。”
“好。”
他松开手俯下身用嘴含住它，唇与舌相互交替舔吻，唇夹住龟头把它往上提，长出阴茎的缝隙渗出水。一丝不苟的口活，连牙齿都没碰疼柱体。蛇尾快活的蠕动卷曲，很快下定决心把人包围在尾巴里，如蛇类吞食猎物一般。
“你不会是靠这活获取上电视的机会吧。”技术太好了，这得实验多少次才能有的嘴上功夫。他不愿想太多，只要今后只给自己做这种活就好。
“不是，我之前有过恋人，是他总这么对我。”戚寒雨红着脸，羞赧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眸，呢喃，“很下流…”
蛇尾将人拉近，仍然未痊愈的腿露在蛇尾外面。这回不是火星子，是军火的呛人味，“想念他吗？”
空间过小，男孩撑在男人的肩膀，额头相抵，他欢喜的摸着蛇尾，扬起的嘴角泛蜜，“现在不想了。”
其它的可以不计较，这方面总想多问几个闹心的问题，“为什么分手？”
不能说的，目前不能说，他不想撒谎，于是模仿‘故人’的嘴皮子说话，“因为…因为……”要模仿脸皮厚如城墙的人说话对他而言难度较高，该说什么已经想好了，嘴巴努力的开合，嗓子卡壳好久，偏偏说不出口，他再鼓励自己，装作自己就是‘故人’，嘴巴不是自己的嘴，而是旧人的嘴。
“因为我想做你的恋人。”
他太紧张了，嘴角连着旁边的软肉一直在发抖，眼里闪烁好似眼泪在眼眶打转就要溢出掉下。
“什么话啊…不像你的风格呢，口活学他的，油嘴滑舌也是学他的吗。”但是脑子却不受控制的在为戚寒雨找借口，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分手，就是因为知道会遇上自己，相信能和喜欢的蛇类同居才会和过去的恋人分手，也就是说他们的缘分是天注定。而且这句话有告白的意思，过去的事不谈，总之他是想和我在一起就对了。
“我允准了。”心情好到飘忽，是轻敌的危险前兆，口头警告道，“我和他不一样，不是说分就分，你要是玩腻了蛇，想走，我就拍断你的另一条好腿。”
戚寒雨不畏惧恐吓，闭上眼亲吻恋人，手指深入缝隙搅动，扩开缝隙。蛇穴往外翻开，里头是清透的白，往下是粉，往深处才是红。他解开裤子，挺翘的龟头往下深入蛇穴里，到达一处后往上挤压，挤入产生欢愉的地带，圆润鼓胀的龟头与这里嫩滑的肉缠绵碾压，穴口涌出清透的黏液。
他把人抱在怀里，蛇尾死死缠着他们两具身体，他直觉要分开腿缠上少年的腰，可是他的腿化成蛇尾，只好上下波浪形摆弄与之相交得更加深入彻底。在这样热烈的交合中，记忆空缺的他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从前也容纳过这么一根东西，身边来自男孩的喘息声也很相似，捏住后颈啃咬脖颈的动作以及力度在预料中，存储记忆的地方空空如也，是怎么判断少年的下一步动作呢，凭直觉吗。好像…现在只要用尖锐不着调的声音喊一声喘息，就会得到疯狂的撞击，再然后就会很舒服。他凭直觉喊了一声，果然腰眼被扣住，里面的性器将韧性的内穴撑满，不断地打压在壁垒。他知道有多舒服了，拧着蛇尾扭动着上身，里面的肉要被勾出来或是被撞得破碎，快感窸窸窣窣爬向蛇尾再一齐往上冲。在那股力量冲过来之前，承受撞击变成最甜蜜的事，每一下都逼他高亢呼喊，泄出受不了的喜悦。他的腰摆高，蛇尾拍坏不远处的桌椅，在破坏的暴力声下亢奋的高潮。
小嘴吸食着射入深处的精液，蛇体分泌出的黏液沾在戚寒雨嘴边，一圈亮晶晶反着光，像个扒着蜜穴挖蜜吃的小孩。
好性感啊，这么秀气可爱的脸竟能让他感受到性感，前任一定是色魔吧，把我的爱人教成这样。从今往后他就是我的了，好技术也是我的，和别人无关。
蛇尾巴的细尾端，抬起少年的下巴，他冲人挑眉笑道，“待会儿再清理，再来几次。”
细长的尾改去圈住听到求欢信息后便勃起的阴茎，蛇尾撩过铃口，引它入蛇穴。

这座楼房不过两层，望不到天边无暇景色，地面是一片白，时间久了这抹白纯白得渗人。电视机仅有一个频道，做饭炒菜是很好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基本吃完一顿就可以思考下一顿做什么，除了思考这个没有其它要考虑的。
闲得发怵。
那日清晨过后，拥有了不得了的娱乐活动。是那么兴奋好玩，出一身汗解压之外增多了白天洗澡洗被子的任务。大被子放进特大洗衣盆，盆放在桌上，门前扫出一片空地，诚邀戚寒雨坐着和他一起洗被子。这也是男孩的请求，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在寒冬洗大件被单。黏稠的液体难以洗净，多处污秽估计洗到傍晚，想想要洗那么久的时间就忍不住开小差，两腿相交夹住病患无伤的那条腿，在小腿上下摩擦生热，美名其曰帮人暖腿。腿是热了，他偷偷眯了眼男孩的胯中间，明显那处还没热起来。
难道所有的热度在这张被水浸湿的被单上了吗，记得前不久结束的时候还能硬呢，现在过去几个小时怎么会站不起来。不好好坐在椅子上洗被单，要坐在少年的好腿上搓被子，手上搓，臀也在搓臀下的大腿，大腿热了该热的地方不受热度影响。他似乎跟冷静的跨中央杠上了，两手利索脱下裤子露出蛇尾，缠在少年的腰和腿上，那中间立刻鼓起了一坨圆润。眨眨红眼，收回蛇尾，光裸的大白腿坐在单条腿上。鼓胀的地方渐渐长了皱褶，安分下去。他不信邪，用白花花的膝盖抵在中央，没有硬挺的东西跟他的膝盖较劲，还真软下了。男孩依旧仔细的搓被子，抿着唇嘟起嘴角和红烧的脸色意为接受他的作乱。一双白腿化为褐色的尾缠上，那地方开花一般的生命力，从裤裆升起似要破裤而出。
狐疑道，“你这东西，‘蛇’控的吧，有蛇才能灵敏。”
真不好意思大白天在屋外说这个，“也、也不是，平时也行的……比较难有反应。”
一想到‘平时也行的’指的是和他那个前任的事就憋闷，怎么和我以外的人做这么黏糊亲密的事，想两下气得很。索性让蛇尾一直缠在戚寒雨身上，看他能硬多久。

极夜挂在天幕，一天中夜晚是最闲的时间段。打算要做人好好睡觉，做人有色欲，白天享受过的晚上更是渴望到不行，回味着湿漉交合的甜腻，他临时起色心抱着本来要穿在身上的睡衣裤从浴室里拖着大尾巴游走滑行出来。蛇尾圈住香甜热乎的男孩，吊起来放在床上，拿开他的书将人圈在尾巴做的牢笼里。
少年为难的提醒他，“这么频繁很容易怀孕的…”
“…那也是我怀孕吧，这话怎么从你这张小嘴里讲出来了。”他笑嘻嘻绕着戚寒雨，调侃道，“那是生人还是生蛇蛋？还是小蛇从我肚子里钻出来？”
“是…”停顿了一下，灯光打下的阴影使得睫毛看似更长，睫羽扇两下，模糊着嗓音，“我不知道……”
手臂撞了一下少年人的身体，劝诱他，“生一个看看不就知道了。”
戚寒雨抬起头，金眸里有星辰闪烁，“你会后悔吗？”
“不就多了条蛇或者多了个人嘛。”事情总得有退路，万一后代出来了发现太麻烦，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后悔就杀了，我们一人一半吃掉就好了，我有奶水的话你帮我喝了呗。”摩挲着下巴看着少年的眼认真思考出对策。
想到喝奶的画面，羞赧的红了脸，“太残忍了。”表达看法，并无反驳也无斥责的意思。
“怎么会，发肤授之于父母，我们吃了让它回到我们的身体里，一个循环而已嘛。”他环住端坐的人的上身，“说不定它不想出生在这么无聊的地方啊。对我来说，只有你是重要的，其他的任何一种生物都算第三者，我们的孩子是新的个体，除去血缘之后，它并不是我们的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嗯…是这样呢。”他想到了别处，“那万一…生下的是蛇呢？”
“就当宠物养喽，你总不会对哪一条蛇都会硬吧？”眯起眼审视。
“不会的。”左右摇头，“以前养过很多蛇，我对它们没有性反应，只是喜欢而已。”
他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蛇鳞咔咔往下退，裂出殷红的缝隙，边缘微微翻着卷，人与蛇于黑夜再次交欢。

交配的次数过多，一个月后小腹明显鼓胀，一看上去就不是吃撑的胀。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他无法便回人，挺着圆圆的小肚子溜达，蛇尾再厨房乱窜，一手锅一手锅铲，尾巴还能卷个蔬菜。
戚寒雨的腿伤不见好转，却是习惯坏一条腿行走，此时站在一旁煲汤。菜在锅里小火烧着，蛇人从后拥住他，引他的手摸上鼓起的小腹。
嬉笑着蹭人，“来赌一把？猜猜出来的是蛋还是蛇还是人？”
手心传来温暖，心醉又心慌，“要赌什么呢？”
没想好，就是心情好突然想逗人而已，随口道，“输的人要更努力抚养后代。”
“那我猜出来的是人。”
“我猜是蛋。”忧虑，“如果是蛋，要怎么孵蛋啊？孵不好不会死在蛋里吧？”
回身抱住体温较低的半蛇，抚摸着小腹安抚，“别慌，我们慢慢来，先在肚子里养好它等它出生后，保持温度会好的。”
大抵是戚寒雨安定下来不再说和外界联系的事，他养胎的时段脾气极好。腹中的生命抽走他许多活力，常常无力的躺在床上闭眼嗜睡，醒来总有一瘸一拐的少年端来肉汤喝。细窄的缝隙毫无征兆的出现，它张合着吐出一片白，他虚弱的笑着说自己赌赢了。男孩担忧的跪在一旁，承诺以后蛇蛋的大小事都包了，安抚他分娩蛇蛋。绒毛抚过关着新生命的蛋，变得白净发亮，蛋比较大要两只手捧着。蛇蛋垫着厚厚的绒毯，戚寒雨喂他喝下浓稠的肉汤，很快他就恢复了精力，看着白蛋震撼挺久，没想到真的能生。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原因，他对新生命没有眷恋没有感情，理解不了一颗蛇蛋意味着什么，看了几眼就把戚寒雨拉上床抱着人歇息睡着了。

戚寒雨言出必行绝不讨价还价，白天黑夜怀里总有那颗雪白的蛇蛋，它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裂纹没有即将破壳的迹象。耐心全在少年，他是被耗光了耐心，提议敲破白蛋看它是死还是活，当然这是急躁的气话，人家成天呼着暖着蛋里的小崽子，看在少年的份上他是不忍心弑子的。
他打算出去捉野兔换换口味犒劳辛苦看护的恋人。
房子只剩下他一人，分针走过一刻钟，蛇蛋裹好放在被褥里，戚寒雨依靠拐杖平衡身体，一拐杖一脚步向屋外移动，屋子里拐了几个墙角，他来到老式电话机，滑动圆圈上的数字，打向电话线的另一头。他只说了四个字：情况稳定。听筒扣在电话机上，窗户被风吹开了，挂着凌冽的冷风，风儿捎来一句毫无情绪的话语。
“你在和谁打电话？”
手凝固在电话机上，他吸不进空气，肺部紧张到被人挖去一半，僵化着说出准备好的谎言，“试试这样古早的电话能否拨通，没想到拨对了号码，有人问我过得怎么样…”直立在原地不敢做多余的动作，激起蛇人的愤怒。
冷风逐渐停息，紧张的热回暖全身。下一瞬，戚寒雨毫无征兆的摔落在地上，隔了几秒钟，剧烈的疼痛从双腿直逼脑门，双眼因腿上剧烈的痛而发疼。他攥紧拳头半趴在地，冷汗滚落在冰凉的地面。
“想到一句俗话，‘生了孩子人的心就该稳定下来’。”蛇尾上挂着破开的裤子碎布，蛇尾最后一段滑入房屋，顺带把窗门关上，“你一直很听话，就为了找拨通电话的机会吗。”
褐色的蛇鳞节节蠕动，尾端腾空猛然落下，拍碎倒在一旁的拐杖。男人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蛇尾将他卷起来吊在半空中，无力的双腿无法找到支点，肺里的氧气被挤压出去。
“为什么犯错的时候不懂得再谨慎一些呢，我每天出门都会在门口等待五分钟到二十分钟，你不知道吗。出门打猎，来回的时间是三分钟，如果你赌对时间，只要在三分钟内犯错就行，我什么也不会知道。”
他作为猎杀者，此刻绝望的看着恋人濒死挣扎的模样，阻止不了即将杀死爱人的行为，他无法原谅背叛，爱惜那颗蛋估计也是做做样子。生命在蛇尾间点点流逝，他感受到美妙，戚寒雨鲜活的生命力将全部流逝在他的尾巴上，鼓动的脉搏静止在蛇圈里，等同于他抓住了恋人最后一刻的光华，之后安静的躺在猎物圈里，也许他可以一点点割下爱人的皮肉，口感的劲道、温热糖浆般的血液、撕扯弹性的肌肉韧带，他将永远记得清楚，在接下来无聊单一的日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味、品尝此刻的美妙绝伦。
蛇尾持续收紧，少年的双手挤入蛇尾与脖颈的缝隙，空出延续生命的希望，他奋力喊道：

[ 千金少 ]

蛇瞳收缩，脑海溢出乱七八糟的画面，他看不清。男人歪着头，以为是什么魔音咒语，装作不受影响逞强说笑，“千机伞？”眨了眨眼，笑到，“好像是哪部小说的武器名？喊这个是要召唤它吗，有什么用呢。”
蛇尾连着双手与喉咙一起死死缠住，头钻心的疼，他怕一不小心放走了少年，那就什么也没了。
通过竖瞳的收缩看出喊名字有用，在窒息死亡前，戚寒雨用最后一点气息悄声呢喃：“老师…老师。”
他突然能看清脑子里不断蹦出的画面，半蛇人死死凝视着少年，蛇尾缓缓松开。面前这个在他看来单纯可怜倒霉的少年，变成了另一种气质，一个心狠恶毒、不择手段的三好学生，脑子好、手段好、家世好。
回想前些日子，还处在失忆状态，思索把人关起来将会如何判刑，可笑，他的国家灭亡了，哪来的法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灭国了，恢复了记忆，心较之以往更加迷茫凄苦。
自以为困住了别人，只有他被困住了。
千金少在心里狂笑，嘴上牵扯嘲讽，蓦地，想起故乡大概是被无自我意识的他操作着机甲移平一半的。然后国王以为重要将领叛国，绝望下自尽了吧，再然后…被关在地下实验室里做改造，每天都会看到眼前这个纯良无害的人给他插管子输液，偶尔能听到隔壁实验失败肉体爆开的声音，总以为他下一秒也要炸开，手呀内脏呀放鞭炮那样炸得漫天红纸。那还得是他这个好学生技术卓越，成功让他拥有不做人的机会。
说起来前些年两国塑料交友的时候，他是来这个国家做外交官四处打探，机缘巧合下认识的戚寒雨，那时候他在养蛇做蛊，千金少觉得这小孩长得水灵怎么干阴森森的一行，多管闲事劝他转行，教了他好些本事，从武力到性能力呗。两国彻底撕破脸他才知道这个国家就是个阴暗b，专攻人体实验直接控制人心那套，他人还没出去就掉下实验坑里了，还得多亏他走运收了这个徒弟让自己做关系户，不然他这个不知道编号多少的小白鼠早就被别人搞失败爆炸了。
也让他亲手毁了故乡，还要被关在这里做实验观察对象，害他迷茫孤苦好久，没有任何属于人的尊严。
恨意覆上心头，他们知根知底没必要多说，千金少已是无话可说，冷眼蔑视好徒弟，往屋里游去。
戚寒雨明白他要做什么，忘却双腿剧烈，双手一撑地奋力飞扑在蛇尾上，尾巴拖着他撞了好几个墙角，最终蛇尾甩起来，要打向床褥里的蛇蛋。少年只用双手借力便把身体先一步甩在身上，蛇尾落下只剩下一扫，蛇鳞刮破衣物皮肤，留下皮开肉绽渗人的场景。
这种景色千金少见多了，只觉麻木，他命令道，“闪开！”蛇尾翻动人类的躯体，要刺破晶莹透亮的乳白。
没有说话，只死死护着蛇蛋。
不想杀徒儿，只想让徒儿失去爱惜的事物，叫他生不如死，“倒是十分珍稀你的实验品，能把人变成不人不妖的怪物嫌不够，还想研究人蛇的后代，未免变态过头。”
脱臼的腿扯上来，上身与腿裹住白蛋，“它不是实验品，它快破壳了。”
“我的故乡也不是你们养蛊的实验品！”蛇尾圈住无力的小腿，往床下拽，“你这种毁了他人家园的恶人，凭什么能守住子嗣，我要让你亲眼看看孵化到一半的蛇种，让你品尝回天无力的苦痛。”
床单留下几条鲜明的血迹，少年掉下床，将下身滚进床底，卡在桌腿和蛇尾僵持，“它只是一条未破壳的小蛇，没有参与过战争，为什么要让它承担罪果。”
“谁让他是你的种。”这句会让氛围转变为情人吵架，到时可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恨，没门！
千金少重新说一句，“入世就得承担责任，以为蛇就不用了吗。”
“蛇权是高于人权的。”
“……对你国来说，人才是畜牲对吗？”
戚寒雨想了会儿国内潜移默化的规则，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蛇尾拽破床腿，将人平移拖出来，左抽又打，男孩身上多了十几处血口，地上滚出一片血浆。在蛇蛋快被打中的时候，它突然向外跳开，滚进床底深处。
千金少挑眉，趴下身和满身是血的戚寒雨一同往床底看，蛇蛋滚进床腿与墙壁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一阵后又不动了。蛇尾偷偷摸摸向床底逼近，戚寒雨紧张的拽住他的手，求他留情，尾巴仍是接近了莹白的蛋，蛇蛋突然蹦起滚上蛇鳞凸起的蛇身，蛇鳞下意识收回，让蛋顺利沿着蛇尾滚出床底，滚进床底外盘着的一个蛇圈里，蛇蛋在圈里头跳呀跳的蹦跶，讨好他以图谋生存空间，像是在说求求爹咪给个活下去的机会。
千金少憋闷，抹了两把脸，杀是杀不了了，一腔悲愤无处可去，抓着那蛇蛋往床上仍，落在软软的沾着血迹的被子上。戚寒雨紧绷的神经松了，立马放任身体陷入濒死状态，不省人事昏过去。

失忆的时候拼命找寻记忆，恢复记忆的时候试图撞破脑袋震碎记忆，逃避摆在眼下的死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打不过，逃能逃去哪。
千金少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望着漫天悠悠飘雪，地上的积雪没有前几天的厚。微小的摩擦声让他心烦，不愿和人讲话。
戚寒雨感知四肢，缠着纱带的双手除去皮肉疼痛外与平时没有差别，双腿疼痛难忍，做不出大动作。简单的查看让他气喘吁吁，倒回床上，叹气道：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直视窗外，头也不回，“有什么条件吗？”
闭上眼艰难说着，“我们一起离开。”
果决道，“我拒绝帮助你，咱们就耗死在这里。”踩着皮靴出门上二楼，楼梯发出愤恨的声响。
哀伤的眼盯着天花板，微微转头看向身边完好的蛇蛋，未被纱带缠住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外壳。
吵架归吵架，没想把伤患饿死，那样就不会给他包扎了。晚饭不过一碗肉羹汤，戚寒雨舀起一勺，手肘的纱布渗出鲜红的血液，将白晕染成一片红。早已食用完毕的千金少站窗边抽烟，烟纸卷着烟草，白烟打着旋上飘。观他吃饭如自残，心里松了个口子，泄出些许憋闷。闷气散去，心又软了，嘴边的烟越抽越烦，干脆丢进窗外的雪堆里，关上窗走到床边喂人和肉汤。
以为是嫌他吃太慢，要把碗抢走拿去洗，戚寒雨不顾伤口赶紧多吃两口，就怕伤口痊愈速度更慢。未曾想老师是来喂饭的，受宠若惊的看着男人。
汤勺向前递送，“吃啊。”
“哦…好。”
心中有愧，只知盯着碗里看，快速咀嚼肉羹，咽下，“我知道你把背包收在二楼，里面的手机有逃离路线，你看看吧。”
回想片刻，他感慨，“当初要我帮你找包又一直提电话，是在确认我是否失忆啊，没失忆的话就知道如何查看‘逃离路线’，看完我就跑了，还管你呢。”
汤匙不断递过来，嚼着食物快速吃饭，含糊道，“没有我的话走不了。”
“那就不走，吃饭别讲话。”汤匙用力塞进嘴里。
腮帮子鼓囊，艰难说道，“时间不多了，他们要来验收成果。”
“横竖都是死，随便吧。”最后一口喂完，敢去洗碗，随便冲两下，上楼，反锁。

时针走到晚上八点，月亮微弱的光芒照亮室内，戚寒雨心存希冀，一定要逃出惨绝人寰的基地，终结科研工作。他不想再改造人，他要改变命运。听千金少的劝告，彻底改行。同时赔罪，因他一己之私把老师变成了半蛇人，致使失忆空茫许久。
男孩两手下地，慢慢爬下床，旋转身体，头朝上背贴地，把双腿从床上搬下，接着他在地上滚动，滚向卧房门口，一点点匍匐前进，终于来到通往二楼的阶梯。戚寒雨双手奋力撑在台阶上，随即反转身体，坐在楼梯上，两腿九十度。反手撑在楼梯上，臀部向后移动往上一个楼梯坐下，再搬运持续剧痛的腿。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阶梯，挪到二楼。他匀了好久的气息，敲门两声：叩叩。
“晚上好，突然…想唱歌给你听。”
不等屋里人的回应，他坐在房门口唱起低哑沉闷的童谣：蛇与蛇相缠，粗麻绳。蛇头抓在两手里，天空粗麻绳往后绕过粗麻绳，跳呀跳蛇绳。蛇与蛇相交，俩蛇头绑在树干上，伊人坐在粗麻绳蛇尾上，荡呀荡秋千。蛇尾剪下绑在小拇指上，我与伊人从人到蛇不分离呀。
咔哒解锁，门倏然拉开，“喂…要哄人好歹唱甜美的，好歹我算半条蛇唱这么血腥的是来挑衅吗？”少年手上血红的纱带扎他眼，“哪有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挑衅人的…”
千金少找好位置把伤患抱上床，拆纱带上药。
“在我们国家这是情歌…将死去的蛇做成跳绳和秋千，就可以永远陪主人玩下去，蛇尾用来定情。”
“喔，奇怪的解析。”之前他俩好的时候，没提这事呢，“怎么没送我蛇尾。”
乖乖躺床，不乱动，“送了的，你随时可以变化出来。”
无奈叹气，“是这么个大礼啊…承担不起。”
红纱换成白纱，他看小孩不敢动，心生歹念，想到一种好玩的报复方式。
释然一笑，“怎么说我也得给你回礼，你说是吧。”
棕色蛇尾在暖灯下闪着金色光华，蛇尾袅袅摆动，戚寒雨看一眼便匆忙闭上眼。
蛇鳞冰凉，贴在男孩的脸上，千金少寒声命令，“睁开眼，看看你的得意之作。”
他睁开眼了，细细的蛇尾端撒娇蹭着他的脸，贴上他的唇。双腿虽疼痛无比，胯间却无法抑制的起立。他有所感，裤子正被解开，灼热的性器贴上凉凉的蛇鳞，他心里欢喜极了，红着眼抿着嘴鼓起双颊，一副纯良娇羞的模样。骗人的外表看得千金少一半喜欢一半恨意绵绵，化悲愤为动力亲在稚嫩的小脸和唇上，手上抓住戚寒雨挺立的性器，蛇尾突然化作人腿。
他再度睁开眼，迷茫的眨着，用眼神问：蛇尾巴怎么没有了？
手伸下去，自摸长腿，“我的腿又长又白，你看不上？”
蛇尾突然没有了，被欺负一般，委屈得很，只想把人哄好，再让他看看蛇尾，顺从说着，“看得上。”但是性器官明显萎靡下去。
千金少用力搓着少年的性器，“给我站好了！不准软！”
坐起身，盯着从勃起状态变成半勃状态的阴茎，上手左右扇了它两巴掌，阴茎被他打得左摇右摆，铃口淅淅沥沥吐着汁水，不过一会儿委委屈屈的挺立——站好了！
恶劣嘲讽着，“你们国家的人全是变态吧，好这口呢。”
戚寒雨哑口无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进入的穴口不是老师的蛇穴，开口求情，“能不能…”
捂上他的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撑开的菊穴吃入龟头，“不能，你就只配操屁眼。”
又被凶了一句，戚寒雨是猫咪的话今夜多次闭眼睛飞机耳。
不能触碰浑身是伤口的人，他的双手撑在少年头部两侧，泄愤摆动腰臀榨出精液。
摸不到老师的身体，下体交合，身体却离得那么远，感受不到他的体温，落寞的快乐。他再次朝威严的老师请求，“可以接吻吗？”
千金少没说话，低下头将分叉的舌头伸进去与之共舞。他尝到了老师的温度，忘记腰胯上也有伤口，一下两下的往上顶，小心的伸出手，虚虚环着男人的生猛扭动的劲腰。

结痂粗糙发硬，如山河蜿蜒于手臂，千金少抚摸着丑陋硌人的伤，流连反复。抽完的火点变成烟灰，洒在山路沟渠间，烟上的红光熄灭在痂上，不痛不痒的凌虐伤不及男孩也不会让他心软。他在伤者的胯间拱火，用嘴把它吸硬了使用，下面的嘴吃性器，上面的嘴抽烟，尼古丁与多巴胺麻痹自我。
烟灰一段一段落在戚寒雨胸前，在交合剧烈抖擞后，他获得烟草苦味的吻。
不带有个人情绪思考后，他说，“我答应合作，出去后各走各的路。”
“…我们得照顾它。”身体装着烟灰，动一下就会掉在床，他用眼睛看了看蛇蛋。
翻白眼，“你自己照顾。”谁要和仇人养后代养宠物。

结痂脱落，深色硬壳下是发白的蛇鳞痕迹，这种痕迹很多，那天蛇尾鞭打了哪些地方就有多少白痕。自然肤色下突兀的白鳞痕迹，类似生物遗留下的痕迹，蛇人产生特殊的归属感，失去家园的他意外制造出血亲的幻觉，对着仇人涌出莫名责任感，空茫的心境绕上数条纠葛的线。
谁都懂晚上越狱是良机，所以夜晚时分基地戒备森严，逃离的时间挑选在正午，他们披上白色的布料，蛇尾穿梭在雪地里。悄声避开一个个监控点，半蛇如狐狸捕猎跃起，砸入一块松软的土壤里，蛇尾卷来积雪，雪面一切如常，他们消失在这片孤寂的白色。挤开土壤游行在内，终点是海洋，戚寒雨裹紧了蛇蛋，紧勾着千金少的脖子，蛇尾一推，他们涌入海洋，跟随洋流以及鱼群的活动范围游向另一个终点：小岛之外的陆地。
海水冰冷，对腿部不利，尾巴弯弯绕绕急速向前游进，再怎么快也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上岸。刺骨的寒冷险些浇熄少年的斗志，好在科研人常处于逆风，习惯用顽强的意志对与实验数据做斗争。依稀间，双眼于一片深蓝海水中望见怀中的一抹白，是从雪白色的小岛上带出来的白色纪念品，纪念他们在两层楼的房子里发生的一切记忆，是意外迫害老师到真诚解救老师的转折点。
开启新人生的愿望，有着强大的支撑力，即将失力的手重新抓住千金少身前的衣物。背着少年爬上岸，面前正好一辆列车驶过，非人类的他跟着列车跑轻易抓住车窗往里爬。淡季，车上没什么人，他摊开列车上的被褥裹住少年的身体拭去部分海水。从防水包里拿出两套干净的衣物，帮着少年帮着自己快速换好衣服。衣服口袋里有事先准备好的假证件和假车票，以备路过的工作人员查看。
高级车厢有可上锁的门，一门之内两张床，空间比普通车厢大一些。现已深夜，千金少偷了盒快餐和部分纸钞放在小桌子上，车厢上的灯灭了，只剩走廊一两盏微弱的光。他盯着男孩惨白的脸，不知睡着了还是怎样，撇下一句：
“我走了。”
拉动移动门，湿漉漉的辫子扯着他。
含糊着念称谓，“老师……”很久没这么喊了，没脸这么喊，“再帮我一次吧…送我到房子里……我走不了，没人会帮我。”
黑夜里讲话压着声音，愤恨听得明白，“那我就要帮你吗。”
热症把清亮的眼烧出氤氲雾气，短促呢喃，“老师已经自由了，有大把时间自由自在，对未来的你来说，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不过是虚幻…帮帮我吧，明天下午就到站了。”
说得真好听，声音够可怜的。他又心软了，总是心软，每次出错前必定心软，以后怕是也要死在心软上，身为纯粹的人的时候，确实因心软死过好几回。
移动门关上，大开着腿坐在床边，龇牙咧嘴抓着头发，死活狠不下心离开。
千金少放弃做心理斗争，顺从本心后，呆滞的看向前面的空床，他说道：
“我真恨你。”
戚寒雨抬起手，握上抓耳挠腮的大手，神色坚定道：“我仍然选择爱您。”
冷眼一横，斥说，“废话，被你搞得能变成你最喜欢的生物，在你身上绕啊绕，你当然爱我了。”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把你改造成蛇的，并不是因为蛇……嗯…是想要你又是人又是蛇……”
真想骂粗话啊，从闽南语骂道河南话、天津的北京的乡下话顺便一块骂了最好。以前和他恋爱的时候就说不出脏话，对着那张稚嫩的脸，说粗话好像扇巴掌扇在纯良的小脸上，总归还是心软舍不得。
“……你的喜欢！”怒不可遏，有很多话要说，怒火当头不知从何说起从何处骂起，“是、是什么啊？！改变他人的命运，生物结构也给改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该用两条腿走路还是干脆在地上爬，爬起来比走得快，我现在爱上在地上爬的滋味，他妈的…你会改造物种，却不懂分裂的苦痛吧，精神不知道是偏向人还是蛇，我好好的人……”不说了，说下去无非大怒一场，并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老师强大了很多，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方法生活。”
物种进化了能不强么。
白眼，“哼。”
起身，想去对面躺下消消气。
手被拉住，起不来啊。
与人对视，无语道，“你还要怎样？”
虚弱开口，“我发烧了……需要降温。”捏住冰凉的手。
做这么多天的保姆也做习惯了，索性脱裤子露出蛇尾，刚好额头大小的细段尾巴盖在戚寒雨的额头上。
身体脱离苦热，抓紧老师的手沉沉睡去。

列车在冬日暖霞的照耀之下暂停前行，千金少背着戚寒雨下车，多次受到当地农民工人的关怀：这人怎么了，没事吧？
遇什么人说什么话，“我老婆，在工地做实验伤到腿了。”
大家表示在理，安慰两句各回各家了。
几经辗转，来到戚寒雨说的房子前，这里偏郊外冬天不会下雪，不过该有的必要设施都有，看到少数人在公园喝酒野炊。
少年从柜子隔间里拿出一沓纸币，“我没有轮椅，帮我买一辆吧。”
于是他在外问路，好一会儿找到大型超市买轮椅，顺便买了一堆菜和肉，放在轮椅上推回家。
到家的时候电视机在播放悬疑电视剧，他把肉物放进冰箱的时候总被剧情吸引。让少年试试轮椅的时候他就看电视剧，直到遥控器按了暂停键。
戚寒雨放下遥控器，提议，“吃饭的时候再看电视吧。”
好吧，确实肚子有点饿。他很快就炒好菜，炖好汤，开始收看精彩的悬疑故事。回过神来晚上十点了，电视又被按了暂停键。
“睡觉吧，明天也可以看。”知道老师记着离开这回事，“就当是在朋友家看电视。”
做实验品的时候什么娱乐活动也无，电视机真是个好东西，这里不光有电视机，还有游戏柄。制作精美的游戏画面和顺滑无比的操作体验，弥补他空缺的好几年光阴。苦难之后，报复性享受。
煮饭占用时间，蹭电视蹭游戏也很费时间，迅速的消耗时间，男孩的腿逐渐恢复。他不介意早年骁勇善战的老师染上死宅的瘾。反正前半生的努力，是为了后半生的玩乐，变成蛇是他的最终目的，接下来只要养蛇过生活就够了。
戚寒雨缓慢的走到沉迷分析剧情的千金少身侧，递了一瓶雄黄酒。遮掩味道的酒香引诱男人一饮而尽，不稍一会儿蛇尾粉碎裤子翻卷而出。
电视屏幕上出现暂停符号。
“现在还不到睡觉时间啊。”现形的问题排第二，指指蛇尾，“你不会是要我陪你做睡前运动吧。”
“是的，老师愿意陪我吗？”腿部没有力量，顺势趴在蛇人怀里，抚摸着变成蛇尾巴的臀。
“好吧。”反正也有段时间没做了，爽一把也好。
戚寒雨抱着他，手指陷入缝隙，翻开边缘的嫩肉，手指一下两下勾出黏腻拉丝的液体。指腹压着穴里的花蕊，打着圈戳几下，汁液从花蕊喷出来滴落在不安蠕动的蛇尾上。千金少被放倒在沙发上，穴口淋漓的大开着，他性急的握住少年的那根东西，可戚寒雨比他还要着急一些，扶着性器直直插入外翻的穴口。被侵入的饱胀感使他下意识收缩穴口，蛇尾在地上狂乱拍打，交合处操弄的拍打更快些。蛇尾在男孩的双腿时间，腰部被抬起来，死命怼着穴抽插。满屋子在晃，视线很模糊，千金少后知后觉身体高潮得太快，且长时间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他想退后歇口气，奈何蛇尾缠在少年的腰上，酥酥麻麻动不了，肯定是酒有问题。耽于享乐，忘记这是个就喜欢操蛇的小变态。
人生经历大起大落的千金少，受够了清晨做尊贵的人中午被押送地下实验室，晚上做逃犯的紧张刺激的生活，他想念稳定，偶尔也想安顿下来，不希望有外来势力打破生活平衡。平淡的幸福延绵下，生理逐渐认为他已经拥有了安定的家园，路上的行人遛狗遛猫，公园上有人喝酒打牌，这些平凡的人类不会发现他是一非人非蛇的怪物，这种秘密有人知道比较好，可以帮他分担压力，帮他遮掩，这个人就是改造他的戚寒雨。说是恨吧，却拥有可靠性以及爱意。蛇尾可多功能使用，人不会排斥可利用性很强的东西，游走起来速度快得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上等的待遇福利，以及小蛇破壳而出，弱化了恨意。蛇鳞下浮着金粉的棕色小蛇本是缠在戚寒雨手上，他们两手相握，小蛇感知到千金少来了，从他俩交握的两手间游过去，游上男人的手臂。
小小的蛇身一圈一圈绕在粗壮的手臂上，他想：被蛇缠住的感觉蛮好的。

END

主旨可能是飘渺不知前路的“静”，拥有记忆也没有前路的迷茫人生一直这样迷茫。有恨不要紧，做出改变真诚的勾搭，还是得妥协过日子。本文千金少实惨，啥都没了，人也不是，还得给仇人做老婆，不过福利好，被坑一坑也就习惯了，生气了就揍寒雨，人家也不敢还手，就爱纯良的卖可怜：可怜巴巴眼泪打转，谁让他真诚呢，真心的把老师变成蛇来养，追求大大滴

一直想塑造理性远大于感性的寒雨，本文戚寒雨那是真不怕疼啊，腿断两次仍坚持勾引老婆，还好他不是渣男，实在可怕。

最后千金少说要走，在戚寒雨世界里就没有让老师离开的可能性，不然他辛苦搞科研养出来的蛇跑了，搁谁谁乐意啊。（农业大学毕业论文跑路既视感，笑）于是让老师去他家里，买轮椅肯定习惯性买菜要做饭嘛，买菜就要吃饭看电视，悬疑剧吊人胃口第一名，游戏也是蛊人的玩意，最后是性爱多巴胺，三连击，你想走？想得美啊，家里啥都有你还去外面捕猎啊？捕猎还不是为了吃为了享受，躺下摆烂做宅男蛇蛇8！被温柔的吃掉啦！这也是一点，人真的容易被侵蚀呢，就像生活中，很多父母会劝你做家庭主妇，不用上班管着老公有钱花。笑死，你老公是戚寒雨吗，是的话你也不忍心让这么可爱的人辛苦加班吧。当然了生活中没有让你白嫖的，戚寒雨那也是看中千金少还要让他做蛇呢。都给我出去上班啦，单身最好哦~

生是戚千人，死是戚千魂。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