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11 【陰陽宗主檐前負笈】焚心（完）16~2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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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治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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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10樓發表於: 2020-05-31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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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風逍遙夜走覆舟虛懷，滿懷歉意試圖救出被囚禁的寄鯤鵬。
「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寄鯤鵬身陷囹圄，即使剛向逍遙遊伸出橄欖枝被拒絕，現在見到風逍遙，也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你有什麼辦法？」風逍遙心悅誠服地問。
「你來了，我就有辦法。」
「可是……」風逍遙有點為難，「我只會刀宗的武功，無論我做什麼，都只能算在神嘯刀宗和師兄的頭上？」
「你還要救無情葬月嗎？」
「……」
「我幫你。」
寄鯤鵬娓娓道來。只要剷除皓蒼劍霨，飛淵就會繼任劍宗宗主，那時他有把握從仙舞劍宗下手再次控制四宗和道域；殺皓蒼劍霨嫁禍檐前負笈，剷除陰陽學宗不穩定分子；皓蒼劍霨死，桃源渡口組聯盟破裂，天雨如晴重傷，話語權大大削弱，不用擔心她意願；風逍遙能影響千金少。這樣，四宗盡入寄鯤鵬掌心，他就可以為風逍遙救無情葬月。
「我離開四宗救你，現在要怎樣影響我師兄？」風逍遙問。
「內戰。無情葬月從來沒說出過內戰全部真相，你據此挑撥學宗和刀宗的關係。」
「如果陰陽學宗的人搞破壞……」
寄鯤鵬交給風逍遙毒藥和解藥，讓他用藥物控制精通精神系術法的學宗人物，學宗擅長術法但是不瞭解藥物。此刻檐前負笈功力大進難以得手，就針對入道歧音；如果入道歧音太警惕就動凱風弼羽。
「現在不能讓血神死。血神殺四宗之人不眨眼，我們得借血神之手剷除反對的力量。」寄鯤鵬叮囑。
「對了，你還複不復活黓龍君，我幫你把墨狂搶回來？」
「你沒這本事，算了，先去幹別的吧。這期間就靠我拖住休琴忘譜對付血神的腳步。」寄鯤鵬說。

話分兩頭。千金少發現風逍遙不見蹤影，立刻知道師弟又去幹了什麼好事，通知四宗。千金少心情複雜，對著三宗要人破口大駡。檐前負笈被從溫暖的被窩裡妻子身邊叫出來聽刀宗人的精彩詞彙，心情同樣複雜。
千金少正罵著，星宗弟子通報，風中捉刀求入。
四宗要人面面相覷，顥天玄宿開口：「神嘯宗主，你去見他吧。」
「我們等著。」檐前負笈接話。

「我想起月成這樣，我信任的寄鯤鵬又那樣，心裡堵，出去晃悠了一夜。」風逍遙說著寄鯤鵬教給他的話。照他的本意是直接勸師兄再聽寄鯤鵬一句，寄鯤鵬說按照神君性格怕不是開口要送他去見老宗主。
風逍遙繼續說，千金少半信半疑地聽著。他是很想相信他師弟，他師弟說的也確實有幾句在理。比如師弟提到內戰，四宗昨夜剛議定儘快找出內戰真相。紫微星宗派出的弟子好像已經……
風逍遙還在說著，千金少心念一動，打斷他問：「內戰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成了！為了月。
風逍遙這樣想著，那點欺騙師兄的歉疚也被丟到一邊。

三宗宗主加丹陽侯，四人通過檐前負笈的紙人看直播。聽千金少問起內戰真相，四人都悄悄捏了一把汗。
「醉翁之意不在酒……」檐前負笈小聲對皓蒼劍霨說。
「不在酒在什麼？」皓蒼劍霨小聲回問。
「少廢話，認真聽！」丹陽侯呵斥。

那邊風逍遙還在信口開河。他跟寄鯤鵬串過供，有把握差不多能騙過千金少。這邊四位要人聽著，和紫微星宗調查來的真相對照，心裡很快有了分曉。看師兄的反應，風逍遙知道他已經從半信半疑偏向相信，心中竊喜又有一絲愧疚。
這時千金少突然說：「不管怎麼說，內戰和陰陽學宗完全沒關係，和劍宗倒是關係不小，無情葬月、鬱劍須臾跟陰謀者關係都匪淺。血神復活先攻上陰陽學宗殺了泰玥皇錦，實在是無妄之災。」
皓蒼劍霨一激靈，檐前負笈趕緊搭他肩膀讓他冷靜。
風逍遙一聽方向錯了，咬牙補充：「老宗主死於陰陽碎骨掌，日前檐前負笈對付逍遙遊不正是用陰陽碎骨掌。內戰罪魁禍首還有陰陽學宗的黓龍君……」
「是啊，本來能和平解決，他非要流血，可不他是罪魁禍首，害死了多少人。」
風逍遙聽著不大對勁，但好歹方向沒錯，硬著頭皮接嘴：「所以還是和學宗有關……」
「師弟。」
千金少難得鄭重，風逍遙一驚。師兄正歪頭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露出多年前邀他去偷看女生洗澡時的表情。
「師弟，你不會覬覦檐前負笈老婆吧，不然怎麼總想著針對陰陽學宗？」
這次輪到皓蒼劍霨按住檐前負笈，顥天玄宿按住丹陽侯。
風逍遙現在滿腦子變質兄弟情，還真沒想到女人，頓悟師兄究竟是個愛偷看人洗澡的正常直男。千金少一臉八卦表情，風逍遙更深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
「……總之師兄，你小心他們。」最後他只能說。
「知道，四宗是四宗，刀宗是刀宗，我是神嘯刀宗的宗主。」千金少一臉天經地義。
風逍遙放了心，托詞回去休息。千金少轉身回了浩星神宮，和等在那的其他三宗要人會合。
四個人還都等著，表情一個賽一個嚴肅。千金少問：「都聽見了？」
「聽見了，還看見了。」皓蒼劍霨說。千金少撓撓腦袋。
「神嘯宗主，可能有人利用你師弟挑撥你和陰陽宗主的關係。」顥天玄宿鄭重地提醒。
「知道。他提內戰我就發現了。他引導我認為老宗主是檐前負笈殺的，雖然我還是很不滿，但老實講，檐前負笈動手的可能性還沒我自己動手的可能性大。」
「……」檐前負笈知道自己應該感謝千金少的信任，二十一年前的他是個不如現在的士心一半本領的小菜雞。
顥天玄宿嚴肅地繼續說：「既然有人著意挑撥，必定不會停留於口頭。」
千金少皓蒼劍霨檐前負笈臉色大變，同時想到是否有人對自己宗內下手。三人朝三個方向狂奔而去，兩個去看自己徒弟另一個去看家裡孩子。
「喂！檐前負笈！」
丹陽侯喊了兩聲，檐前負笈早跑沒影了，更沒搭理他。丹陽侯鼻孔裡出氣：「觀察風中捉刀知道用紙人，通知凱風弼羽不知道。這個菜雞！泰玥皇錦怎會想到將陰陽學宗交給他！」
「或許她有不得已的理由。」顥天玄宿淡淡地說。
丹陽侯立馬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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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11樓發表於: 2020-05-31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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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逍遙直接放棄了針對入道歧音。正常人不和瘋子打交道。他將寄鯤鵬交給他的毒下在風月無邊裡，請孩子們喝。
酒香撲鼻，四個小孩加上飛淵都好奇不已。凱風弼羽使勁聞了聞，悻悻拒絕：「宗主不讓我喝酒……」
「開玩笑吧，你們宗主前幾天還喝交杯酒呢。凱風你行不行，是不是怕了？」飛淵打趣。
「我不是說現在的宗主，」凱風弼羽說，「是前宗主……她不讓我喝酒。」
飛淵意識到戳了小孩痛處，又想起自己前不久亡故的父親，心裡難過，掩飾道：「不喝就不喝，我先來一杯。」她仰頭一飲而盡，眼睛一亮：「真香！凱風，你不喝一定會後悔！」
「我不喝。」凱風弼羽還是說。
「小雨？」飛淵問夜雨凋楓。
「師父也不許我……」
笑殘鋒千金少，以及夜雨凋楓的父親西江橫棹，對於酒都管得很嚴。一言以蔽之，刀宗眾人除非修習醉生夢死否則不准飲酒。夜雨凋楓很聽話。
「蒼蒼？」
「讓我嘗嘗。飛淵姐姐，寒雨哥哥，士心哥哥，你們別告訴丹陽師叔。」
「不告訴。」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眾人趕到時，飛淵和蒼蒼已經不省人事。丹陽侯立刻要殺了風逍遙，不需要任何證據。
皓蒼劍霨看著昏迷不醒的徒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突然靈光一現：「鮫人血！我們留著鮫人血！鮫人血可以解毒！」
「萬一有毒怎麼辦！」丹陽侯吼道。他一樣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丹陽冷靜。」顥天玄宿強壓著心悸，「人血喝了也沒事……」
「他又不是人！」
丹陽侯堅持要從風逍遙身上取得解藥，皓蒼劍霨飛奔去取交換雲杖前留的鮫人血。他和入道歧音前後腳回來，卻不見檐前負笈。入道歧音似乎有事要通知。
「有話快說！」丹陽侯這個時候實在沒什麼耐心。
「醉夢無花被發現，重傷，宗主和劍雅在搶救他。」
真正亂成一團。

霽雲醒來，交代傷勢是逍遙遊所為，原因是他按寄鯤鵬吩咐盜取七閏傳薪被逍遙遊發現。霽雲還不知道寄鯤鵬的真面目已被揭穿，寄鯤鵬在本人被交給覆舟虛懷後仍舊試圖利用這個少年。莫離騷立刻倒戈向激進派，夥同丹陽侯等給風逍遙搜身，搜出了他身上所有可能是解藥的東西。
「這個是嗎？」莫離騷問。
沒人敢回答。更沒人敢拿著不知是毒藥還是解藥的東西給昏迷的孩子和少女試。
飛淵和蒼蒼服了鮫人血，被和霽雲放在一起。霽雲臉色還發白，氣色卻不錯。他聽說寄先生是壞人，既憤怒又傷心，拿出他給自己的冰晶玉交給師父：「我本來想說我沒出賣朋友，既然他是壞人，師父，這個給你。」
「這好像很值錢。」莫離騷看著冰晶玉，想起在小勝雪那裡見過類似的東西。
霽雲還是心情不好，莫離騷安慰他：「你休息，我去找那誰誰誰一談。」
皓蒼劍霨立馬制止：「冷靜點，寄鯤鵬正在覆舟虛懷手中！」
「風起肖去得，我就去不得？」莫離騷反問。他自信比風逍遙功夫高得多。
「萬一是逍遙遊故意放他進去、好借他之手挑撥四宗關係呢？你忘了你上次被活捉？」皓蒼劍霨絞盡腦汁試圖打消天之道的異想天開。
「上次我有傷在身……」
「現在他有冥海歸元勁，你不是對手。」檐前負笈幫朋友說話。
「我看未必。」莫離騷不同意。但兩個宗主聯合反對，他不吭聲了。
檐前負笈見沒完全打消他的念頭，試圖繼續開解：「以我對逍遙遊的認識，他大概率不能容忍墨家人，你不必親自動手。」
「嗯……嗯。」莫離騷明顯沒在聽。
飛淵突然發出一聲呻吟。皓蒼劍霨立馬沖到床前。霽雲叫道：「飛淵姐姐！」
「師父……」飛淵辨認出眼前人，又扭頭尋找另一個聲音的來源，「那個聲音，是阿雲？你們找到阿雲了？阿雲！」
「是我。姐姐，你終於醒了！」霽雲非常高興。
「我怎麼了？」飛淵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喝了逍遙哥哥的酒……」
緊接著蒼蒼也醒了，被丹陽侯劈頭罵了一頓。皓蒼劍霨想訓飛淵，聽著丹陽侯教育晚輩，訓不出來了。
這邊剛放下心，外面又喧嘩了起來。風逍遙的聲音威脅：「放我離開！不然我殺了他！」聲音十分兇狠。
檐前負笈突然臉色一變，急匆匆跑了出去。丹陽侯跟著離開。皓蒼劍霨見孩子們都脫離危險，交代了兩句，和莫離騷一起出去看發生何事。

風中捉刀挾持了凱風弼羽。
入道歧音發現風逍遙要暴起，欲護凱風弼羽，速度不及風逍遙，被打到一旁。風逍遙神逸架在陰陽學宗世子脖頸上，兇狠地威脅：「讓開，不然我殺了他！」
「都讓開！」命根子被捏住，檐前負笈立刻舉手投降。
星宗弟子並沒聽他的話，直到顥天玄宿重複：「讓開一條路，讓風中捉刀離開」才退到兩旁。
「保持距離！」見四宗人要跟過來，風逍遙又下令。
檐前負笈和入道歧音既不敢靠太近又不肯眼睜睜看風逍遙挾持士心走，不死心地跟在後面。四宗人義憤填膺，看著眼前挾持少年的墨家手下，恨不得將其食肉寢皮。風逍遙心裡掠過一絲愧疚，凱風弼羽畢竟還是個孩子。接著他想起非救不可的無情葬月，心又硬了。
「報告，宗主……」週邊的星宗弟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見這個架勢，站直了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就在這裡說吧。」顥天玄宿溫然吩咐。
「萬學天府方向有異變，似乎是血神動作……」
亂上加亂。風逍遙看天都幫助自己，靈機一動，趁機放狠話：「我下的毒靠鮫人血解不了，至於怎樣解，去問寄鯤鵬。」
「寄鯤鵬！」數人同時恨恨咀嚼這個名字。

風中捉刀挾持凱風弼羽退往荒野。四宗人亦步亦趨，凱風弼羽驚慌失措。路徑越來越偏僻，四周荒無人煙。凱風弼羽不敢亂動，只有眼珠子能轉，檐前負笈掩飾不了的焦急和入道歧音隨時要崩潰的緊張全被他納入眼裡。
凱風弼羽突然一頭撞向神逸。
「士心！」「士心！」
檐前負笈和入道歧音同聲驚呼。入道歧音發瘋地撲過去。就在同一刻，千金少嘯穹脫手飛出。
風逍遙沒想殺凱風弼羽，除了他不想和陰陽學宗結梁子之外，更重要的是凱風弼羽還小、殺小孩他良心有些不安。但他並不介意殺，何況凱風弼羽自己找死，若以為找死能嚇得風中捉刀放了他就大錯特錯了。可他手中的神逸突然一沉，沒抹了凱風弼羽脖子，反而深深割入他肩膀。接著凱風弼羽已經掙脫了他的控制，大地之鏈束縛住風逍遙的腳步，嘯穹遠遠飛過來，將神逸擊脫手。
「雷旨泣神方！」
驚雷從天而降，風逍遙差點被劈成焦炭。
入道歧音一把抱住凱風弼羽，死死抱著他，伸手按他肩上血流不止的傷口。白衣染血襯著他猙獰的神色，比他那位血紋黥面的宗主還嚇人。凱風弼羽呲牙咧嘴：「樂師，我沒事，別擔心……」入道歧音不聽，拼命按他的傷口想止血。檐前負笈正追打風逍遙，千金少過去撿起刀宗雙鋒怒駡數典忘祖的師弟。
「樂師，我真的沒事，你看那邊……」凱風弼羽用沒受傷的手臂指著附近的山崖，「我知道那是鐵松核，能大幅增強術力，宗主給我講過……我偷偷施展五行定位，讓他的刀變沉，因為只是五行定位沒有具體術法，他沒發現。我知道不會傷到我脖子只會傷到肩膀……」
他口中的宗主，是檐前負笈死去的姐姐，陰陽學宗的前宗主泰玥皇錦。
其餘人正驚訝陰陽學宗世子的處變不驚，就見入道歧音默不作聲地鬆開了凱風弼羽。樂師潔白的衣服和簫管上都染了血。
入道歧音手起手落，一耳光。
凱風弼羽捂著臉踉蹌後退了兩步，眼冒金星。
「……樂師，對不起。」凱風弼羽抽抽搭搭地說。

[ 此帖被宇治芳魂在2022-07-20 18: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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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0-05-31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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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少撿回神逸和嘯穹，風逍遙已經趁機逃走。入道歧音堅持要追殺風逍遙，檐前負笈正在攔阻。鳴觴身上有傷，精神不穩，就算追上風逍遙也可能遭逢危險。
「你一個人不是我師弟對手，要追殺我陪你去。但追殺不追殺得宗主說話，你說了不算。」千金少說。師弟幹下這種事，他痛心疾首，護短的心都少了幾分。
「一個風中捉刀掀不起風浪，對付血神和覆舟虛懷才是正經。寄鯤鵬，他能給風中捉刀出謀劃策，證明他還不夠虛弱，交換之前取的血肉還不夠多。」丹陽侯說。
「你是想潛入覆舟虛懷大本營刺殺寄鯤鵬？」皓蒼劍霨問，「莫離騷，你在覆舟虛懷待過，你看可行嗎？」
「霽子有地圖……」
入道歧音打斷：「你們說的都是廢話。我要殺了風中捉刀。你們怕，不用跟過來，我自己去。」
他說著就要走。檐前負笈搭他的肩膀，被他拂開。檐前負笈另一手借機在他後頸狠狠一敲，入道歧音暈了過去。
「莫離騷，你的話還沒說完吧？」
沐浴著皓蒼劍霨訝然的目光，檐前負笈把昏迷的入道歧音扛在肩上，問。

莫離騷果真有辦法，他不慌不忙娓娓道來：「我想，問問霽子，我們直接去殺藍河豚，或者借刀殺人，讓覆舟虛懷的人替我們解決藍河豚算了。」
「怎樣借刀殺人？」皓蒼劍霨問。
「直接散播風聲，覆舟虛懷抓到了當初道域內戰罪魁禍首的墨家人士，他的血肉都有解毒功能，吃了延年益壽。覆舟虛懷要民心，就會殺藍河豚。大概，是淩遲處死吧。」
莫離騷說的很篤定，眾人茅塞頓開，又不敢相信，看神仙一樣看他。
丹陽侯杠他：「解毒的功能怎麼試驗，難道你還去給平民百姓下毒？如果這樣，你和墨家罪人有什麼區別？」
「至於下毒嗎，誰家孩子還沒有個吃壞肚子的時候？我家小勝雪以前……」
話題越扯越遠，眼看莫離騷要沒完沒了地說起家長里短，大家讓他閉嘴。
「那你說延年益壽的功能怎麼試驗？」丹陽侯繼續杠。
「延年益壽的功能不用試驗。只要說有可能，眾人自然會信。」
「怎樣散播風聲？」
莫離騷有些無奈：「這個都要我教……」
「學宗去百姓間散播風聲。」皓蒼劍霨突然說話了。
檐前負笈應聲看皓蒼劍霨，皓蒼劍霨正好也在看他：「疏散百姓時，學宗百姓最信任宗門，他們會相信學宗人士的話。」
丹陽侯不以為然：「哼，學宗百姓信的是泰玥皇錦，還是小白臉和神經病？」
士心和鳴觴已經夠他憂心，丹陽侯還不肯善罷甘休，檐前負笈的臉色很難看：「逝者已矣，請丹陽侯不要再滿口先姊了。」
你想見她，你去死啊。檐前負笈死咬著後面這句話。
「丹陽。」顥天玄宿示意師弟注意言辭。
「哼！」丹陽侯又響亮地哼了一聲，轉而問，「那怎麼將消息傳到跟著覆舟虛懷的百姓耳中？」
「這嘛，我想百姓自會有辦法的，畢竟覆舟虛懷提防的是四宗之人，不是百姓。」莫離騷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問題，看起來見識過家庭婦女家長里短的威力，「然後我們就可以趁覆舟虛懷公開處決藍河豚的時候去解決血神。」他最後說。
眾人都呆住了。丹陽侯不甘不願地讚揚他：「真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無恥的天之道。」
「贊謬。大概這是師門所傳吧。」
「你後來的師父？他都教了你些什麼？」
「比如……斷你陽鋒。」
皓蒼劍霨和檐前負笈笑出聲。顥天玄宿忍著笑按住暴怒的丹陽侯。
「這只是其中一句……」莫離騷繼續說。
「別說了別說了！」皓蒼劍霨趕緊去攔天之道。
現在是不可能追得上風逍遙了，檐前負笈扛著入道歧音往回走。凱風弼羽肩上的傷口已經止了血，半邊臉腫得不像樣，大人們看了都心疼。皓蒼劍霨感歎：「入道歧音對自己人下手也這麼狠啊。」
「早給你說過，他就是個瘋子。」檐前負笈背著瘋子，儘量讓他舒服，向朋友抱怨。鳴觴簡直比修練醉生夢死的刀宗人還可怕，他完全可能談著談著暴起發癲，兩種狀態間根本不需要轉換。
「宗主，劍雅先生的意思是不是，只要用民意逼覆舟虛懷處決寄鯤鵬，連風中捉刀的行蹤也能一併把握？」凱風弼羽問。
「士心真聰明。」檐前負笈自豪地誇他。莫離騷的方法不錯，風逍遙如果想救寄鯤鵬，必然會出現在覆舟虛懷的刑場。至於處決的寄鯤鵬是真是假，覆舟虛懷在這麼幾天裡上哪兒再找一個血肉能解毒的鮫人去？
「……檐前負笈……」
肩頭傳來沙啞的聲音，皓蒼劍霨和凱風弼羽都條件反射地躲遠。
「醒了？」檐前負笈問入道歧音，「能自己走嗎？」
「放我下來。」
被宗主背的機會難得，偏入道歧音毫不留戀。凱風弼羽親近他又怕他，想想晚上兩人還得共處一室，湊過去問候：「樂師。」
入道歧音摸了摸他腦袋，問：「還痛嗎？」
「不痛了，不要緊！」凱風弼羽得他關懷，霎時受寵若驚。
接著少年的臉痛苦地一扭，入道歧音出手如電，用簫管捅了一下他肩上的傷口。
「鳴觴！」
入道歧音好似沒聽見宗主的話，淡淡地對凱風弼羽說：「痛，就記住，專心精進，以後別再讓人輕易抓到你了。」
「是。」凱風弼羽忍著呲牙咧嘴，認真地保證。他知道樂師是為他好。

回到星宗，散播風聲的命令被傳遞下去，眾人商議對付血神。現在天師雲杖和劍鞘都在手中，檐前負笈血紋完成蔓延，理論上他既可以用九字訣也可以用移魄摘魂。
「泰玥皇錦的形在魂消能直接煉化血神。」丹陽侯說。檐前負笈想著自己還沒姐姐的姘頭瞭解她，愧疚地低下頭去。
他誠實地說：「理論上我可以。」
「煉化極招對身體負擔很大，你為何想著煉化血神？」顥天玄宿問。
這句話說出來，像是帶了祈求。「……可能考慮與血神交涉嗎？我是說，內子的傷……」
入道歧音猛地抬起頭：
「宗主是血神害死的，你居然想與血神和談。你倒對得起宗主在天之靈，還是你反正沒打算去見她？宗主屍骨未寒，你娶了妻子就忘記了死去的姐姐，你真不配做她弟弟。」
凱風弼羽見狀連忙安撫：「樂師冷靜，和血神接觸需要四宗共決……」
「哼，當初風中捉刀要你救無情葬月，不也是說要四宗都同意。」入道歧音不為所動一針見血。
檐前負笈大怒：「那是我姐姐，不是你的！」
「你還知道就好，我以為連我的提醒都沒法讓你想起宗主是你胞姐。」
「吾也反對。」
是丹陽侯。「舒遠心的命重要，但血神為惡天下受害，血神絕不能留。既然不能留，有什麼談判餘地？」
皓蒼劍霨謹慎但堅決地發言∶「吾贊成誅殺血神，前宗主之死應有定論。」
一瞬間皓蒼劍霨身上集結了兩道仿佛受背叛的痛心目光，其中一道的主人檐前負笈很快反應過來了，畢竟提攜皓蒼劍霨的是敖鷹不是玉千城，皓蒼劍霨現在是仙舞劍宗的宗主。
飛淵就不那麼能接受了，她叫道：「師父，那是飛溟哥哥！」
「飛淵，那不是飛溟，是血神，」皓蒼劍霨語氣柔和但不容置疑地說，「他殺了你的父親。」
千金少表態：「我反對留血神，但你們要是想先談判套套天雨如晴傷勢的辦法我不反對。至於我那個不成器的師弟，留條命還喘氣就行了。」
「如有可能，吾不反對與血神交談。」顥天玄宿說，「但出征者性命為要，不能擒則直接殺之。」
四宗達成共識，別的話說也沒用了。
「某些人是不是該精進一下自己？如果你還想上戰場為親人報仇。」丹陽侯鼻孔朝天地說。

[ 此帖被宇治芳魂在2021-05-28 23:2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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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0-05-31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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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檐前負笈和皓蒼劍霨接受特訓了。他們配合得密切無間，但是對作戰不甚熟悉，配合再好用處也不大。
「不管怎樣，你們兩個菜雞宗主爭氣一點！」丹陽侯訓他們。
入道歧音是指導兼陪練，一對二。「宗主，打人不能這樣，要那樣。仙舞宗主，你這樣會被躲開。你要怎樣抗衡這？」
最後他下了總結語：「你們配合得很好，但這樣的程度，是要怎樣配合？」
皓蒼劍霨小聲對檐前負笈說：「我頭痛。」
皓蒼劍霨因為熟悉血不染，檐前負笈因為接受泰玥皇錦的力量，兩人都必須出征。入道歧音為了宗主的命，順帶上宗主朋友的命，再次請來莫離騷和丹陽侯陪練，力圖把檐前菜雞揍得對長姐的力量融會貫通。
天雨如晴坐在輪椅上曬太陽，一邊笑吟吟地看著丈夫和朋友揮汗如雨。
入道歧音過去向她施了個禮：「夫人，如果不能打臉，請直說。」
檐前負笈聽到，覺得鳴觴就算不打臉自己也沒臉見人了。
「沒關係，我不嫌棄。」天雨如晴笑著說。
那邊莫離騷正在一對一指導皓蒼劍霨。皓蒼劍霨有些擔心：「現在指導是不是太遲了？」
「不遲，什麼時候都一樣。」
皓蒼劍霨感動了一下，然後才在檐前負笈的竊笑中意識到莫離騷是說反正他都沒有那塊材料，怒從心頭起。
再遠是四宗的年輕一代。醉夢無花和凱風弼羽守在場邊觀摩對練，他們年紀小，不在戰士名單內，把握難得的學習機會。夜雨凋楓握著剛拿來的神逸練小碎刀步，務求全面發展。蒼蒼偎在天雨如晴身邊睜大眼睛，天雨如晴已經把天市鏡的口訣傳給了他，他熟悉了幾天，已經得到師父的答允稍後可以和幾個哥哥對練。
「你更耐打了。」入道歧音說。
這次輪到那邊皓蒼劍霨笑檐前負笈，還沒笑完他就被莫離騷的劍柄戳了牙。
「但你的武學沒什麼傷害。宗主修煉的是什麼？」
檐前負笈懶得糾正現在他而非長姐是宗主：「九字訣，按東瀛那個‘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的版本。」
「中原的版本呢？」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可以融合嗎？」
「應該可以，但是……」
沒有但是。入道歧音擺好攻擊架勢，檐前負笈馬上應對，沒幾個回合又被打趴下，和同樣鼻青臉腫的皓蒼劍霨一起過去和天雨如晴商量對策。
天雨如晴看著他倆樂不可支：「兩隻大花貓，備戰天元掄魁的感覺如何？」
「我可不想輸。」皓蒼劍霨說。
「早輸了算了。」檐前負笈說。
「你們的問題不在配合。」聲音從背後響起。
兩人一回頭，莫離騷正站在身後。再往後幾步是入道歧音。檐前負笈心裡一咯噔。鳴觴沒什麼表情，但他一定聽到檐前負笈剛才不思進取的話了。
「皓呆劍霨，我建議你上了戰場不要往前沖。檐前火雞，你要有傷害對方的意識，才能發揮出攻擊別人的武學，不要只是防禦，現在你身體的強度可以近戰。”
天雨如晴笑得要伏到膝蓋上，皓蒼劍霨和檐前負笈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我能有什麼傷害別人的武學？陰陽碎骨掌？雷旨泣神方？」檐前負笈問。這兩個好歹拿得出手，雖然陰陽碎骨掌他還沒真正意義上地用過。
「前陰陽宗主的招數呢？」
「長姐的招數我……可能還不會。」
「你必須會。」入道歧音在後面說，「太微垣同意幫你。」
檐前負笈和皓蒼劍霨站起來，不知什麼時候，丹陽侯、顥天玄宿甚至千金少都到了身後。
「你的狀況你家樂師跟我們說了。」千金少摸著下巴，「他說九字訣是天師祖先的武學，要不把天師雲杖給你試試，看能不能幫助發揮？」
留侯張良師承黃石公，黃老之術，道家，縱橫家，陰陽家……理論上可行。檐前負笈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摸到天師雲杖。
「既然近距離反應跟不上，不如外場輸出。」入道歧音說，「你防禦控場，近戰交我。」
「如果上戰場，你們二位宗主的任務就是互相保護，別被打死。」莫離騷說，「現在至少你們都耐打了。」
顥天玄宿痛快地化出天師雲杖，遞給檐前負笈。檐前負笈猶豫了一下，恭恭敬敬地接過。
「宗主，去吧。」入道歧音催促。

丹陽侯非常不看好師妹的小白臉丈夫兼情人的小白臉弟弟，動手之前先詢問檐前負笈進度：「泰玥皇錦的九明聖火和九煉天火你學會了嗎？」
「不會。」
「是不會還是不想用？」
「……不會。」
「點三清開天光，你會幾招？」
「玄心正法·道海遺方，障靈四方，地縛克四方，雷旨泣神方……」
丹陽侯打斷了他：「不過爾爾。」
他動手了。
丹陽侯掌力剛猛，檐前負笈手忙腳亂地招架。天師雲杖可以加成點三清開天光系列的學宗術法，但檐前負笈的點三清開天光系列沒什麼攻擊的，而他看到丹陽侯就不想防禦。雷旨泣神方他還不熟，無法在丹陽侯毫不停歇的攻擊中使出。
「用術法！」入道歧音在場邊厲聲提醒，「宗主的術法！」
檐前負笈想起姐姐的死心裡難過，出招更無章法；丹陽侯聽了心情不好，打得更猛。差距更大別說術法，掌法檐前負笈都快用不出來了。這就是丹陽侯的真正實力嗎？長姐……比丹陽侯還強嗎？
「泰玥皇錦到底為什麼為你死？」丹陽侯質問他。檐前負笈從那聲質問中聽出了似曾相識的傷痛。
「她願意為你死只因為你是她弟弟。」入道歧音在場邊冷冷地說。
別說了，都別說了，是我害死她的。是我竊取了她的力量，她活下來的機會。
「因為有你這麼個沒出息的弟弟，所以泰玥皇錦死了！」丹陽侯毫不留情。
「目睹宗主死在眼前，讓你恨還是那麼難嗎？」入道歧音口出誅心之語。
檐前負笈忍無可忍，出手驚濤拍浪。——為什麼還是這招？
「極道星流掌！」極道星流掌對驚濤拍浪，簡直割雞用牛刀。
「用術法！天師雲杖能加成什麼用什麼！」入道歧音厲聲呵斥。
「瑤光掃風雷！」丹陽侯繼續出招。
檐前負笈所在之處一霎亮了起來。他沒喊招數，但丹陽侯一眼就認出來了。在丹陽侯的毆打中檐前負笈終於使出了第一招物在人隕。他臉上的紋路像火燒一樣發著光，眼睛如同爐中融化的純金。
簫聲突然響起。
「樂師……」凱風弼羽看檐前負笈幾近癲狂的狀態，小聲提醒。入道歧音沒停下，沖他比了三個指頭，意思是還有三招。
「不要急於求成，你們要考慮陰陽宗主的承受度。」莫離騷說。士心在一邊點頭。
鳴觴和丹陽侯都沒認同。現在不成更待何時，繼續。
在簫聲的刺激下檐前負笈連續打出了物在人隕、日月在抱和佛魔在抱。丹陽侯沒逼他用煉化極招，不再空手出了太微幻，引導他熟悉已經把握的招數。訓練結束時檐前負笈再次使出他的防禦招式，在天師雲杖加成下很順利地擋下丹陽侯最後的攻擊。他鬆開雲杖，茫然四顧，仿佛尋找著什麼人。他的口型說著長姐，卻沒發出聲音。
大夢初醒。茫然四顧也沒有姐姐了，他的姐姐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招式引燃的火還沒有熄滅，創造招式的人卻不會再回來了。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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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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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20-06-01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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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檐前負笈没死泰玥皇锦也不会那么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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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0-06-10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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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編劇還好歹有些可以稱之爲邏輯的邏輯，或許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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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0-06-10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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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前負笈的樣子令觀者淒惻。皓蒼劍霨見他心情不好，引開話題：「你們看最後一招的強度能防住血神嗎？」
氣氛輕鬆下來，眾人商量著回去休息準備出征。豈料，入道歧音叫住了丹陽侯。他捏著簫管，骨節突出：
「宗主為誰死，豈容你置喙？你以為你是她什麼人？」
丹陽侯向來不怕嗆人：「你管得著？」
皓蒼劍霨連四宗情誼都說不出來了。
眼看新的糾紛一觸即發，千金少上去拉架：「你倆都不是她什麼人，都閉嘴，閉嘴，沒糾紛了。」
二人聞言一起瞪千金少。
千金少無謂道：「我說的是實話啊，丹陽侯你也沒跟她去結婚不是？那就是沒關係。別吵別吵，都回去休息，回去休息啊？」
神君發話，所言有理，入道歧音罷手。臨走他不忘給了丹陽侯一個很挑釁的眼神，打算晚上用操夢術對付他。
丹陽侯現在看到他那個眼神，就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千金少大聲勸架：「別打！別打！不聽神君話了是不是！哎呦我的雲杖呢？」雲杖還在檐前負笈鬆手的地方，千金少趕緊回去撿過來。「別打！別打！人家親弟弟在這站著呢，你倆都不算啥！檐前負笈你說話！」
檐前負笈不知道有什麼話可說。倒是莫離騷，想起慕容甯轉達的淩風歌那句「侵爾姐之穴」，於是說：「讓他們打吧，這種事情弟弟沒有勸架的空間。」
聽起來像是檐前負笈默許了入道歧音。千金少懶得管，他有他神君的本分：「好了！入道歧音！你再打，我不同意追殺我師弟了啊！」
聽到這句威脅，入道歧音反應過來馬上收手，丹陽侯不知是沒收手抑或沒守住，一拳打到入道歧音臉上。旁邊的人看到機會一擁而上，不由分說扯開兩方攔住。可憐入道歧音吃了一拳的虧，但誰都知道他可以夜間吹簫報復。
「死人看不到活人的勇氣。」入道歧音選擇了現在言語報復。
「夠了！那是我姐姐！」
檐前負笈終於說出了話。他的血紋和眼睛又像燒起來了。
入道歧音做了個遵命的手勢，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以為血神會追上來，可是沒有……我只能看著長姐化成火焰散開。我試圖擁抱四散的火焰，火沒有溫度，沒有灼傷我，沒有燒毀花草。但是我留不住，一點點火星都留不住。散開，點亮，沒了，什麼都沒有留下。長姐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記憶中沒有母親，她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到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母親去世後，父親是怎樣活著的。我那時才明白姐夫英年早逝後，長姐是怎麼熬著日子支撐學宗的……現在，輪到我了……」
他逃不掉，誰也逃不掉。
天雨如晴握住了他的手。
檐前負笈抬起臉看妻子。他美麗溫柔的妻子。秀外慧中，外柔內剛，沒有比她更適合這兩個詞的。他們在無憂無慮的時光中相識相知，一朝劇變，她沒有棄他不顧，世事難料，滄海桑田，唯有他們心心相印的愛始終如一。
「你不會落入同樣的境地，」天雨如晴堅決地對他說，「我不會離開你。」
檐前負笈覆住她的手，她也同樣覆上他的手。
「你也要答應我，你不會離開我，不會讓我像你的父親、你的姐姐一樣。」她繼續說。
「我答應你。」
檐前負笈動情地摟住妻子。此刻他心中突然一痛。天雨如晴馬上就察覺了異狀，抓住他手臂關懷地問：「怎麼了？」
「沒事。」檐前負笈強忍著心臟的絞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不想讓妻子擔心。
天雨如晴一眼看穿了他的偽裝：「有事。你現在把入道歧音叫來，問問他怎麼回事，不然我就派人去請顥天師兄！立刻，馬上！」

入道歧音當著天雨如晴的面給檐前負笈進行了全身檢查，誇他血紋有藝術感，最後說：「好消息，宗主你的基礎比我想的好太多，方才的練習沒對你的身體造成任何負擔，你只需要一點休息和更多的練習。」
「壞消息呢？」檐前負笈知道入道歧音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可還是希望他別吐出太匪夷所思的內容物。
「壞消息是，你說的心如火焚，確實是心臟病，但我想沒紫微宗主的嚴重，不會影響你們夫妻生活。」
天雨如晴臉紅了，檐前負笈恨不得把入道歧音打出去。天雨如晴問：「要怎樣辦才好？吃藥有用嗎？」
「沒用，沒辦法，習慣就好，習慣成自然。」入道歧音敲了敲檐前負笈肩膀，「你可以就心臟病去和顥天玄宿交流感情，也可以請他來和我們這群精神病交流感情，畢竟你們的孩子十有八九會遺傳到你的精神問題。」
「我沒有精神問題！」
「會有的，你遲早有，宗主。」
入道歧音走了，天雨如晴問：「這就是你那位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還有一位，昊辰——荻花題葉，他後來行蹤無定，我們見面就少了。”
「真的是個瘋子。」天雨如晴感歎。
「我是陰陽學宗的異類。」檐前負笈說。他至少現在既不是瘋子也沒有精神病。鳴觴，他是個神經病。
「但你是陰陽宗主。」天雨如晴說。
檐前負笈對她微微笑：「我會做個好宗主的。」
「加油，夫君。我就靠你青史留名了。」天雨如晴笑著說。

覆舟虛懷抓到了內戰罪魁禍首的同門、潛入道域妄圖再次掀起內戰的墨家之人，即將公開處決，這個消息令道域民眾歡騰。血神的陰霾也被沖散了。畢竟，連二十一年前的內戰罪魁禍首都能抓住，對付血神指日可待。民眾已經自發把血神複生當成了墨家的陰謀，覆舟虛懷則是揪出陰謀者的大英雄。
處決日到了，道域萬人空巷，四宗就趁這個時機出發第三次戰血神。
留守的弟子架起星宗學宗雙重陣法防禦，四宗大人物幾乎傾巢而出。入道歧音壓陣對抗血神控制，他立下軍令狀，不成功就提頭來見。顥天玄宿手持天師雲杖，莫離騷隨心不欲，二人是最主要的戰力。其他的，丹陽侯，千金少，檐前負笈，獨眼龍，或刀或術，以及正常人中最瞭解血不染的現任仙舞宗主皓蒼劍霨。
獨眼龍已經知道了風逍遙幹的好事，他沒多說，依然幫助四宗。荒野金刀是拎得清的人，更是難得的善人仁刀。
令人驚訝，或者說，理所當然的是，這次沒有寄鯤鵬，眾人十分順利地將血神擒下。寄鯤鵬在道域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可能就是幫他們確定了一個絲毫不貪戀權力的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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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0-06-10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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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只要夠強，制服血神，就有可能從它口中逼問出什麼。萬雪夜與眾人會合，和入道歧音互相僵硬地點頭問好。上次出戰時入道歧音被託付去請獨眼龍和萬雪夜前來主戰局幫忙，萬雪夜拒絕，說要留下感化血神，鳴觴聞言破口大駡，罵得獨眼龍趕緊把他拖走去打血神。現在他們幾個又碰到了一起。
入道歧音撕破臉的時候大概在想泰玥皇錦已死，他沒必要當好寶寶了；現在知曉萬雪夜是女性，想起上次的口吐芬芳，神色有些微妙。
萬雪夜沒在意，依舊守在血神身旁，和神君千金少一起試圖勸血神開口說出治療邪染的方式。這一方面是為了天雨如晴，另一方面是為了知曉內戰真相的無情葬月。
兩個路數截然不同的人同時施行話療，萬雪夜常常覺得千金少的話還不如不說。還好，她還沒開口，千金少先失去了耐心，開始對接受煉化的血神進行言語打擊，比賽花式賣慘。
「為什麼你輸，因為你就是不行，不是因為你慘。這是道域，人均鰥寡孤獨，看看你周圍這一圈，誰不比你慘。那邊拿著雲杖的老帥哥，老而無妻無子；年輕一點皺著眉頭渾身基佬紫的那個，他姘頭前不久給你殺了；煉化你的這個，從小被姐姐撫養長大，他姐就是基佬紫的姘頭；我活半輩子了不知道爹娘是誰，還母胎單身；劍宗一臉呆相的宗主和我一樣；我徒弟生下來沒娘，沒長大爹也死了；你旁邊那個少俠姑娘……」
「你們慘什麼，你們都還活著！」血神陰狠地打斷千金少的話。
「你他媽不是自殺的嗎？」
「能好好活著誰願意自殺？」
「你也知道啊？能好好活著誰願意這麼慘？我們慘怎麼沒自殺？」
血神陰鬱地斷言：「因為你們缺乏勇氣。」
「活著直面慘境都不敢，還談什麼勇氣。你的勇氣就是用來自殺，難怪千年前楚漢相爭楚敗。都自殺掉了。」
血神怒不可遏，一旁的皓蒼劍霨擔心這樣話療會讓血神破封。
「不怕，顥天玄宿拿著雲杖看著呢。」千金少說。
拿著天師雲杖看著的顥天玄宿其實在悄悄想年輕人真能折騰。檐前負笈從上來就開始煉化血神，到現在都沒表現出脫力；千金少唾沫橫飛，和血神比賽口若懸河；皓蒼劍霨武功在眾人中最低微，但他一點也沒表現出害怕……不服老不行啊。
煉化——有什麼方法挽救傷害？不說；——煉化。檐前負笈的態度很明瞭：說，你早點去投胎，不說，你沒得投胎。
皓蒼劍霨心想看不出你是這樣的檐前負笈，果真人結了婚就是會有點變化。
「不說，陰陽宗主就連魂魄給你煉化了，之後看誰還記得你心上人。」千金少幫腔。萬雪夜再次覺得他的話還不如不說。
入道歧音目光在兩方四人間逡巡。他開始擔心檐前負笈支撐不住。誠然此時此刻的檐前負笈絲毫沒有支撐不住的樣子——應該說，他的樣子像極了他去世的姐姐，泰玥皇錦。
隱隱約約，無可捉摸，無可名狀，無可否認的像。
入道歧音從來沒像現在一般意識到他們是親姐弟。
血神抬起頭，充滿怨毒的目光鎖住檐前負笈：「你想救人，有一個方法。」
「什麼？」檐前負笈毫不猶豫地問。
「你接受邪染，成為我，自然會知道。」
檐前負笈看神經病一樣看她，不假思索地把煉化催到最強。
千金少發現了新的打擊方式：「喲，原來這麼神經病的不止一個，要不給你介紹個二婚？白頭發吹簫的那個，你倆肯定有共同語言。」
要不是環境不好，入道歧音現在就能和千金少打一架。
煉化催到最強，沒有放緩的意思。入道歧音察覺不對，立刻上前欲攔阻。他不是泰玥皇錦加檐前負笈的功體的對手。千金少對陰陽學者術法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怎麼辦。顥天玄宿還在心悸發作後的休息期。只有丹陽侯能上來阻止。千金少在檐前負笈耳朵旁邊大喊：「現在不停手你老婆新婚幾天就要守寡了！」檐前負笈停手了，但是丹陽侯差點拍死千金少。
這個時候，血神抬起頭，神色變了。
「大哥？」他盯著千金少，朦朦朧朧地說。
千金少立刻跳起來躥到了一邊。

顥天玄宿撥開人群，走到無情葬月面前。檐前負笈平復著呼吸。入道歧音守在他身旁，執簫警惕地盯著血神。
「你們……問的……什麼傷害？」無情葬月勉強問。他模模糊糊能聽到一點對話。
檐前負笈回答了他∶「血染不絕的傷害。」
他的聲音是嘶啞的。
無情葬月看出他是陰陽宗人，於是問是不是陰陽弟子受害。
不是。
男性女性。
女性。
無情葬月投來的眼神，讓入道歧音意識到他以為受害者是泰玥皇錦。
「我沒用過血染不絕……血不染的傷害是血神的怨念所致……血神如果不死，傷害不可能消除。血神必須死，形神俱滅。」
「血神形神俱滅，傷害就可能逆轉嗎？」檐前負笈追問。
無情葬月短暫的沉默讓他知道了回答。
「時間緊迫，我失禮了……大多數情況下無救，這不是普通的邪染……但是類比另一種特殊傷害，除非受傷的女子當時正懷著孕，這種情況下傷害會轉移到腹中的胎兒身上，母親會活下來。」
千金少在一邊聽了慶倖自己沒結婚。
「…………血神能不能和你分開？」檐前負笈沉默良久，問。
他不喜無情葬月，但是分得清血神和無情葬月，殺了崇賢的是無情葬月，崇賢之死的真相，內戰的真相，都需要無情葬月說出。
「我不知道，我不是邪染的行家。這個問題還是留待請教陰陽宗主。」
「你眼前的就是陰陽宗主。」和他對話的人回答。
「……閣下有些面熟。」
「三年前你隻身漂流到桃源渡口，接待你的人中有我；你前些日子見過的陰陽宗主，是先姐；你在中原殺死的禹曄綬真，是我的外甥。」
無情葬月聽到這裡，掙扎著起身向檐前負笈行禮，問他受傷的是他什麼人。
新婚妻子。
檐前負笈終於露出了人類的脆弱。在場的怕他一個控制不住就遷怒了，但是他很冷靜，前所未有的冷靜。
「……我很抱歉。」無情葬月說。
顥天玄宿開口了：「必須給無情葬月說出內戰真相的時間。」
「請陰陽宗主繼續如此削弱血神的意識。」
「你必須保證不會先於血神被煉化。」檐前負笈說。他再次運起煉化極招，卻沒有就向血神壓下去。
無情葬月又沉默了一下：「此事牽涉死者……」
「那就牽涉唄。我們只想知道個明白事，人死都死了還追究個屁啊。」神君說。
「老宗主如畫江山，不正是被牽涉的死者。」陰陽宗主說。
「我們老宗主也是被牽涉的死者。」神君又說。
「還牽涉生者。四宗至今仍有隔閡。」無情葬月見過的丹陽侯說。
「敝宗前宗主和前執劍師……」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皓蒼劍霨說。
「活著的人比死人重要多了，你說就是。四宗只想知道當初的真相，至於參與進去的死人，既然死了，還能怎麼追究呢？」神君保證。
「……真相是，是劍宗的錯。……」
無情葬月說清楚了，皓蒼劍霨痛心疾首：「飛溟，我告訴你，血神之亂也是劍宗的錯。你眼看就要死了，我這個活著的宗主怎麼活？」
「關你屁事，血神是你放的啊？」神君說。
「是劍宗沒將血神看好。」皓蒼劍霨似乎正在考慮切腹自盡謝罪。
檐前負笈拍了拍他肩膀：「過去的都過去了，人總要往前看。」
「就是，那我是不是也該為我師兄師弟一系列事沒臉活？學學我，一生卑鄙，從來不會覺得沒臉活著。四宗都一個樣，誰也別看誰不起了。」
「星宗……」丹陽侯有異議。
「星宗那不培養陰謀家的溫床，但你們的陰謀家也死了，算了。」神君說。
墨家降臨後，四宗出奇團結友愛。
眾人還在消化真相，無情葬月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血神的意識又上來了。
檐前負笈有些透支，千金少讓他一邊歇著去，自己拿著天師雲杖和幾個人圍著血神坐下開始話療。檐前負笈習慣地過去就在皓蒼劍霨旁邊坐下，和他一起鬱悶。
莫離騷過來了：「二位是不是心情不好？」
廢話。
「我教你們幾句很能舒緩心情的短句子：日你魄門。斷你陽鋒。」
兩個年輕宗主抬起頭，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
正話療的千金少對血神說：「聽見沒有，連天之道都忍不住威脅你了，你還不趕緊想開點！」
「……這一千年，道域……一點也沒有變正常……」

[ 此帖被宇治芳魂在2021-05-28 23: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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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20-06-10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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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神被擒回星宗，風逍遙聽說了，扔下寄鯤鵬，跑來救「小弟」，正入四宗天羅地網。四宗將自投羅網的風逍遙解下和血神關押在一起。血神繼續一邊接受訊問一邊接受拷打，無情葬月的意識有時浮出，就會和風逍遙說上幾句。
入道歧音原本負責協助話療，聽說風逍遙被擒，立馬要殺了他。
「樂師冷靜，沒關係的，我的傷已經好了。」凱風弼羽安撫他。
入道歧音故技重施，一簫管下去，凱風弼羽呲牙咧嘴。樂師冷冷地問：「好了？」
「……好了！是你捅得太用力了！」
這下還差覆舟虛懷需要對付。四宗統計戰力。溫和些的皓蒼劍霨很願意考慮與覆舟虛懷和談，年輕力壯的神君首先考慮出兵拿下。
「談判的話大概得看逍遙遊。覆舟虛懷裡有以前是我們刀宗的人，他未婚妻被我兩個死了的師侄欺負了，他大概不會和談，會也影響不了大局。」千金少說。
「霽寒霄……大概也不會。」皓蒼劍霨想想自己宗投入覆舟虛懷的人，「但他可能會為了霽雲……」
「鐵楓零要戰，她恨四宗。」和鐵楓零接觸過的天雨如晴說。
「說來說去，還真是星宗屁股最乾淨。」神君感歎，似乎完全忘了不算西江橫棹與風中捉刀，他刀宗才是最乾淨的那個，「你們陰陽學宗在覆舟虛懷的又是怎樣一回事？」
「逍遙游大概被長姐寵壞了，長姐對他太好。」檐前負笈說。天雨如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精神病不考慮，我是說上次來傳信的那個。難道他未婚妻也被欺負了？」千金少挨個看檐前負笈入道歧音凱風弼羽，好像要在他們三個中找出幹這事的人。檐前負笈和凱風弼羽都無言以對。
入道歧音十分自負：「哼，我如果喜歡他未婚妻，那還會是他未婚妻？」言下之意，我鳴觴風流多才，俘獲任何女子芳心都不在話下。
神君跳起來：「破案了，是不是你做的，老實交代！」
檐前負笈起來講和∶「絕無可能！我陰陽學宗一向男有分女有歸。」
「貌似只有你一個人有欸。」
「我沒辦法，我心上人死了。」入道歧音說。
「你看。」千金少指著入道歧音。
「他有病，結了婚也得離婚。」檐前負笈說這話的時候想起英年早逝的王元澤。
入道歧音接受了這個評價，仗著自己有病當眾和宗主打起來。

血神一邊接受話療一邊接受煉化。風逍遙被迫一起接受話療，聽了幾天感覺三觀被刷新腦袋要爆炸。「給我酒，不然我要被迫醉生夢死了！」
千金少給他酒，風逍遙喝著感歎自己才多少年沒回來師兄怎麼就這樣了。
入道歧音有時來吹簫，輪值的人都注意不讓他靠近風逍遙。每到這個時候千金少的話療就更不著邊兒了。
無情葬月試圖和血神交流套出些什麼，套了幾天發現這就是個本來就沒多少腦子的戀愛腦。有這麼強的念力不是因為自殺，是因為出自陰陽學宗。意識佔據主導時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四宗。
「陰陽學宗的女人就是可怕。」千金少感歎，「都是陰陽學宗的，怎麼虞姬既沒泰玥皇錦好看也沒泰玥皇錦有腦子？難怪虞姬的男人輸。」
「主人，不是男人。」一旁的入道歧音放下簫管糾正。
風逍遙感覺血神如果氣得爆炸他一定被殃及。

一天檐前負笈例行煉化後離開，接班的入道歧音還沒出現，只有千金少在，風逍遙借機向師兄提出要求：「你們就這麼控制著月唄。」
千金少喝了口酒：「天雨如晴等不及。」
「……」
「煉化對檐前負笈是負荷。」
「……」
「無情葬月這樣也很痛苦，你以為成天被煉化舒服。血神和他沒辦法分離了，囚禁他幾十年也不是個辦法。”
「……」
千金少又喝了口酒：「老實講，我這幾天也在想怎麼對你說。既然你們已經道別了，給無情葬月一個痛快吧。」
「師兄！」
「你下不了手我幫你。」千金少冷靜地說。
「月！」
血神聽到風逍遙對自己的稱呼大怒。
風逍遙轉而哀求千金少：「師兄，再給月幾天不行嗎，現在月每天還有一段時間是清醒的，怎麼能這樣殺了他，你是神君啊！」
「你等得起，檐前負笈和天雨如晴未必等得起；你不動手，星宗學宗劍宗有的是人願意動手。無情葬月的死是為了血神不再危害道域。」
風逍遙負隅頑抗：「血神殺了泰玥皇錦，檐前負笈不也同意留血神幾天……」
「你是傻了？他姐姐已經死了沒辦法了，讓血神多活幾天是可憐你、可憐月、需要內戰真相。要是看著血神的邪染把他老婆折磨死，我信他那個溫文爾雅的脾氣都能跳起來殺人。」
血神突然提起了興趣。它聽到了關鍵字，老婆。
千金少看了血神一眼：「你也聽到了？可惜不是你老公。要我說，自己眼光不好不能怪別人，要怪怪你自己或者你瞎眼看上的。」
「……」旁聽者依舊覺得這話療很危險。這個話療非常具有衝擊性。萬一沖過頭了怎麼辦？
千金少坐下開始大講特講現在這一代人的愛情故事，有99%出自笑殘鋒原創。母胎單身的神君講起臆想的愛情故事唾沫橫飛，有經驗的血神當然不信。
「我給你講件真事。」
入道歧音來探監了。
「我愛過一個人。」他說。
「現在不愛了？」千金少抓出過去時。
「我還愛。她死了。」
入道歧音的故事講完，其他三個人都沒說話。他吹了一曲。這一曲中沒有煉化的力量，千金少聽著，仿佛看到了年幼的鳴觴仰望的光輝燦爛的身影，總是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人。到她死他都未能為她做什麼。
一曲吹完，牢房內繼續安靜。
入道歧音一簫管幫風逍遙解決了問題。
風逍遙反應過來，暴跳起來。千金少趕緊拉住。神君也沒料到陰陽學宗的神經病如此果斷，明明他一點都沒察覺殺意……
入道歧音冷冷地看著風逍遙，一點都不害怕：「宗主夫人的狀況停止惡化了，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千金少想起無情葬月說的參考其他特殊邪染的可能救治方式，意味著天雨如晴受傷的時候大概就已經懷孕了，但是這個孩子肯定活不了。千金少聽了，確實覺得為這孩子和他父母不好意思：「比舍大保小好吧？」說完他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血神欺我陰陽學宗太甚。」入道歧音說。
「也欺紫微星宗太甚。」千金少幫腔。一個瘋子神經病已經被解決了，他希望另一個也趕緊離開現場。
入道歧音瞪了他一眼，拎著沾滿血漿腦花紅紅白白的善惡分簫走了，白的紅的以及骨頭碎片隨著往下掉，掉了幾步，入道歧音甩了甩。
把腦袋打爆……挺噁心的。但是入道歧音那人，他洗了簫管能繼續吹吧……
千金少正偷偷想這些漫無邊際的事情，就聽見簫曲又起來了，於是更噁心了。還沒洗呢！
……神經病做什麼都不奇怪……
千金少歎了口氣，打算去請顥天玄宿，確認血神玩兒完。他臨走看了一眼風逍遙，說：「師弟，你都看到了。事已至此，你回苗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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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0)

19樓發表於: 2020-06-10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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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神已死，血染不絕歸了莫離騷。莫離騷頗滿意：「和我的顏色挺搭配。」
四宗正在休整準備對付覆舟虛懷的期間。逍遙遊的冥海歸元勁夠可怕，但遠不如血神可怕，血神都對付了，四宗的年輕人充滿信心——就是說，顥天玄宿和平時一樣淡然，他心臟不好，不愛管事。
檐前負笈的心臟病自鳴觴診治確定後果真隨著他動武愈加頻繁，他漸漸習慣了，反正除了疼沒別的事，疼嘛疼多了也不是事。
道域四個宗主，一個重度心臟病，一個心臟病加精神病，一個不喝酒就會爆發狂犬病，另一個是格格不入的正常大齡好青年皓蒼劍霨。
千金少這幾天弄走了風逍遙閑著沒事，又不需要養傷，到處打探入道歧音故事裡暗戀多年的女子是不是泰玥皇錦。
他先問了凱風弼羽。
「什麼？樂師還有這麼悲慘的過往？以後我要對他好一點。」凱風弼羽說。看來他還沒千金少知道的多。
千金少放不下好奇，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問檐前負笈或入道歧音，前者大概不知道姐姐的桃花債，後者是個神經病千金少儘量避免打交道。他思來想去，只能找丹陽侯，欸，你姘頭當年……可想而知差點被丹陽侯追打出星宗。
千金少依然不死心。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可能知道的人選，莫離騷。入道歧音這幾天不開心就吹簫，莫離騷跟著他吹，兩人時常形影不離，樂曲纏綿交錯，好似小半輩子的歲數裡已經有了大半輩子的交情。千金少以為莫離騷可能知道。說幹就幹，神君去找了莫離騷，將入道歧音在獄中對血神所講的故事全盤托出。
「哦，小時候看到她美麗一見鍾情，大了來不及表白就失去機會，以後更沒有機會。實不相瞞，我也有類似的經歷。我找機會開導開導他。」
千金少又開始對莫離騷的類似經歷感興趣，莫離騷說他喜歡過兩個人都失敗，一個是慕容府不喜歡他的九師叔，現在她孩子都比飛淵大了；另一個，初戀對象，莫離騷死活不肯說出名字，為此還扯了個特別離譜的謊，說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莫離騷言出必行。兩天后四宗閑坐交流感情，他突然發言：我八歲那年……
他八歲那年突然被帶出院子參加比賽，第一輪遇上一個仙子。莫離騷拼命表現，想給她留個好印象，結果比賽完畢他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帶走。下一場比賽，他在人群中搜尋，沒見到她。再然後就沒有下一場了。之後他離開道域，意識到自己牽連陰謀，不敢回歸，以後再也沒有女子給他當時的感覺。三十三載相思，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檐前負笈忍無可忍：
「莫離騷，家姐已逝，你若有話對她說，我送你去見她！」
莫離騷大驚失色：「那是……令姐？！」
「三十三年前天元掄魁，陰陽學宗出戰代表，首戰敗於天之道，不是長姐還能有誰？你若不信，去星宗藏書閣，好好看看當年的記錄資料！」檐前負笈大怒之下，家姐直接變成了長姐。
莫離騷根本沒在意檐前負笈的態度，話的內容夠他消化了。他張口結舌良久，坐到入道歧音身邊拍他的肩膀：「我的心上人也去世了，現在我和你一樣了。」
「我不會自盡去見她。」入道歧音說，「我會好好活著，替她監督，以後向她交帳。」
凱風弼羽聽了，悄悄擦去眼淚。
這下破案了。千金少卻沒有預想中的開心。他想，我幹嘛閑著沒事打聽這個，現在自己心裡也不舒服。

皓蒼劍霨和檐前負笈在外面散步。他們的關係一直很好，有事沒事有機會就湊到一起沒事找事。
「天雨如晴還好嗎？」皓蒼劍霨問。
「她很難過，但是在迅速恢復。我想，等邪染傷害完全消失，就可以進行引產。儘快進行，不會對她身體造成太大影響。」
檐前負笈說得輕，但皓蒼劍霨知曉他的朋友在短短數十日內已經先後失去了一個姐姐和一個孩子，險些也失去他的妻子。檐前負笈聽著平靜，是他非平靜不可，現在他是陰陽宗主，就像皓蒼劍霨是仙舞宗主。
「幸好她平安。」檐前負笈說。他的聲音微微發抖。
「對不起。」皓蒼劍霨說。
檐前負笈看了朋友一眼：「你對不起什麼？」
「劍宗對不起陰陽宗。」皓蒼劍霨說，「如畫江山的死，內戰的汙名，令姐的死，甚至……你和天雨如晴……。」
「別說了。」
檐前負笈堅決地打斷了他。「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該接受道歉的更不是我。如果除了家人還有真心希望我好的人，那就一定是你這個朋友。」
「你是陰陽宗主。」
「我不是。」檐前負笈說，「我只是替長姐做完她來不及做的……陰陽宗主是長姐，是士心，但不是我。」
「我也想，等飛淵再長大，我要將宗主之位傳給她。」
「沒必要。你是很好的宗主。我想傳位士心，是他從小被當作宗主培養，沒人比他合適。」
「你也同樣。」
檐前負笈露出笑容：「我想起北方的一句諺語。」
「什麼？」朋友終於打起精神，皓蒼劍霨也為他開心，跟著笑起來。
「狗和狗都恭維對方是獅子。」

說到北方，就有北方的消息傳來。海境之主北冥封宇因為寄鯤鵬在道域被處死，聯合苗疆要攻打道域。
「喔噢噢噢噢。」千金少說。他有點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
「假消息。」丹陽侯說。
「我知道，我就是感歎，逍遙游連這個消息都敢傳。」
皓蒼劍霨問：「你們怎麼確定消息是假的？」
「苗疆和海境要聯合攻打道域，須得借道中原，中原不可能讓苗疆和海境的大軍通過。就算苗疆海境和中原聯合，我們守住桃源渡口地利，別說三界，八界大軍也難以攻入。」丹陽侯說。
「好想法，到時候有勞太微垣了。」入道歧音陰陽怪氣地說。
「學宗出你，劍宗出天之道，我刀宗人手不足，照舊輪空。」千金少說。
眾人想像莫離騷鳴觴丹陽侯三人與世隔絕的相處，都覺畫面美不勝收。
「異議。等此間事了，我要回慕容府。」莫離騷說。
「事情完不了的，你留著吧。」
眼見神君和劍雅要開始扯皮，顥天玄宿補充：「海境自年前亂後休養生息，皇子死仇尚不能報，何況一條因出境來他界作惡而生死未蔔的鮫人。」
「所以還剩覆舟虛懷，」千金少說，「裡面還有……我想想，鐵楓零這個恐怖分子，霽寒霄這個反社會人格，逍遙遊這個法外狂徒。」
「如果我沒記錯，是後兩個放出了血神。」莫離騷說。
千金少看看其他宗主：「但百姓眼裡，他們是對付墨家和血神的英雄吧？」
丹陽侯哼：「處死他們又不一定要民眾知曉。」
「好主意。」千金少擊掌，「我們能打過血神，自然也能打過逍遙遊——檐前負笈你打得過逍遙遊不？」
「大概打不過。」檐前負笈突然被點名，誠實應對。
「那檐前負笈不用去了，繼續發揮學宗的親民，準備好摘桃子就行。你那個神經病樂師借我們一下？」
「鳴觴也不是逍遙游的對手。」現在鳴觴還打不過他。
「那豈不是還得指望顥天……不對，你們學宗是不是還有一個七雅活著？莫離騷和寄鯤鵬都提起過。」
「老酒鬼？」莫離騷反應很快。
「正是。陰陽宗主，你去找他談。」
提起浪漂萍，檐前負笈鄙夷之情溢於言表：「眼見宗門困境，袖手二十一年，若神君以為浪漂萍會援手，未免大錯特錯。」
「不是說讓你找他，是如果我們抓住逍遙遊軟禁或處死，總得有個人裝作他出現在民眾面前。」
「鳴觴，你來。」檐前負笈毫不猶豫地下令。
「宗主，你想讓夫人守寡嗎？」入道歧音反唇威脅。
見神經病又要發病，皓蒼劍霨引開話題：「神君當初提到有神秘殺手用四宗的武功，那些人是來自覆舟虛懷嗎？」
「紫微星宗在調查。」顥天玄宿說。意思就是沒調查出什麼。
千金少搔搔腦袋：「先解決覆舟虛懷，然後我們就能知道那群殺手是不是屬於他們。好，就這樣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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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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