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7 【元襄】海上明月共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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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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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3-09-17 18:2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17 【元襄】海上明月共潮生

　　魔族有一奇特的分支，此族天生魔力充裕之人出生时手腕处会印有名字，那是他们命定之人和杀他之人的姓名，但只有本人才能看见。

　　

01

　　自打恨潮生出生以来，族里族外都知道他们家出了一个帅小伙。小孩子哪有不皮的，恨潮生从懂事开始天天到处上蹦下蹿，因长得好看加上性格又好，很快成了孩子王，一群毛头小子整得族里每天鸡飞蛋打。但恨潮生长得俊俏嘴又甜，任谁看了他那双漂亮的紫眸和可爱的脸蛋，认错时还摆出一副乖乖道歉的模样，都会叹口气放过这小子。

　　年少总是不知劳苦，小孩子除了被家里人督促练武之外平日里没什么事干。刚好前阵子恨潮生一不小心把族长的屋顶给点了，被家里狠狠地训了一顿，短时间内不敢再造次，一群小孩就跑到后山草地上晒太阳打发时间。

　　一群人在草坪上打闹了一会，玩累了躺在草坪上开始聊天，不知谁先提起了手腕上名字的事情。

　　“潮生，你手腕处有名字吗？”一个男孩问道。

　　“有一个名字。”恨潮生摸摸手腕回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我命定之人的名字！哎呀，看来我此生无敌，最后寿终正寝咯！”

　　恨潮生曾经对这个人产生莫大的兴趣，每天都期待着他的出现，但至今为止这个名字的主人他都不曾听说。孩子的兴致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如今的恨潮生虽然好奇，但已经不会过多的在意，毕竟这是未来才发生的事。

　　另一个捣蛋的孩子玩笑说道:“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是你仇家的姓名呢！”

　　恨潮生听了，爬起来假装要打他:“去去去，你才一辈子打光棍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状，孩子们笑成一团加入混战。

　　很快太阳西斜，孩子们吵吵闹闹地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恨潮生被这样一闹，又开始猜想那个许久没有想过的问题。

　　襄君，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恨潮生脸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去，脸部轮廓更加立体。看上去少了几分稚嫩，增添了几分英气。

　　与生俱来的天赋加上不懈的努力，恨潮生很快脱颖而出，成为族里亮眼的新星。

　　就在他们这代准备出门游历的前一年。一股强大的魔能覆盖了整个村子。出于对力量的渴求，没有魔族可以拒绝这股力量，所有人都沉迷在这股魔能之中，忘我地修炼。无人在意这魔能伴随着黑暗悄悄吞噬了全村。

　　时间对于魔族来说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在浓郁的魔能面前，没有人在意时间的流逝，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人停止修炼。直到有人功体大成准备离开去闯荡时，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没有办法离开了。

　　长时间地沐浴在黑暗里，吸收着这些的魔能，使他们无法再忍受光明，一旦离开，他们将灰飞烟灭。但他们一族的身体构造又无法长时间地在无光的黑暗中生存，没有适合的食物与水，已经有年纪小的族人出现了不适，除了魔能，这里一无所有，过不了多久族人会一一衰弱下去，最后迎来死亡。

　　长老们聚在一起试图寻找解决方法，在不断地尝试下他们发现若集全族人之力，可以让一人拥有抵御阴影之末的能力。大家决定推选一个代表让他去外面寻找可以让族人摆脱黑暗的办法。

　　经过深思熟虑后，长老们决定让恨潮生前往。

　　恨潮生永远不会忘记，他带着踏出阴影之末的那天，年迈的族长坚定地看着他，告诉他：

　　“恨潮生，你是我族唯一的希望。”

　　

02

　　带着沉重的期盼，恨潮生迈进光明的世界。因长时间处于黑暗，再次看见光亮时双眼不受控制溢出眼泪。但恨潮生不愿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任由泪水一滴滴落下。

　　从此刻起，恨潮生踏上漫长的旅行。他不曾停下，也不敢停下。仿佛每次休息，族人痛苦的呻吟就会在脑海中盘旋。

　　为寻找解救之方，恨潮生查阅了无数典籍，拜访了无数秘境，终于寻得一本残书，书中记载曾经某处也遇到过类似情况，释放魔能悉非是唯一的解法。

　　好不容易寻得线索，他马不停蹄地赶往魔能悉非曾经出现的地方。

　　行至中途，天空下起小雨，为了抓紧时间，恨潮生顶着风雨在树林里急行。忽然他瞧见路边一个凉亭，亭中有一名白发白衣的男子。

　　一袭白衣在阴雨天格外显眼，乍一望去，那人好似散发着柔光。月亮，恨潮生心里蹦出一个词。

　　雨逐渐变大，也许自己是应该进去等雨停了再出发，但时间不等人。恨潮生犹豫了一下决定继续冒雨前行。

　　亭中人也注意到了恨潮生，他开口道:“雨夜急行，未必能达阁下目的，或许你该休息了。”

　　轻飘飘的话语重重地砸在恨潮生的心上，他停下了脚步。明明是初次见面为何这人却看透了自己？

　　“进来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只会越下越大。”亭中人说道。

　　漫长的旅途早已让人麻木，可此时恨潮生却久违地产生几分兴趣。他没有拒绝这个建议，果断钻进草亭：“多谢兄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敢问兄台姓名？”

　　“襄君。”

　　襄君，襄君。这是他手腕上的名字，是自己的命定之人。恨潮生听到了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他弯起眼眸，笑着说:“我叫恨潮生。我与兄台一见如故，交个朋友怎么样？”

　　襄君没有作答。

　　恨潮生并不在意，继续问道：“我可以直接喊你襄君吗？襄君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无，四处游历。”襄君身为游侠居无定所。

　　“你我竟如此有缘，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恨潮生兴致勃勃地再次发出邀请。

　　襄君看着眼前人沉思一会儿，答道：“好。”　

　　在相处的过程中，恨潮生很快发现襄君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故意装作刚出门游历的愣头青，看不懂天气，不懂野外生存。襄君看不下去，自觉担任起照顾他的角色。

　　恨潮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心动的，或许是终于有了相陪之人，或许是命中注定的安排。恨潮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他知道他们最终会走向殊途。身陷局中，执棋之人再也看不清棋盘。

　　

03

　　在游历途中，他们意外认识了落花朝和擎风岳。四人因对武道的追求，一同建立藏渊阁以存放收集来的武典。

　　这是恨潮生到地面上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最近天气好，我们一同出游吧！”恨潮生一向闲不住，一有空就想拉着另外三人四处跑，“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襄君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旁的落花朝听见这番话笑着调侃：“元君，你也不能厚此薄彼，怎么专挑襄君会喜欢的地方。”

　　恨潮生赶紧打哈哈解释道：“这不是襄君比较挑吗。如果连他都喜欢，我相信大家都会喜欢的。”

　　“但愿吧。”看到恨潮生求饶向她摆了摆手，落花朝放过了他。

　　四人说说笑笑地到达目的地，只见此处环境优美，一条银色飞瀑映入眼帘。

　　落花朝惊喜地说：“确实是个好地方，元君这次找到地方真的不错！”

　　“比之前找的那些亮瞎人眼的冰川，热死人的沙漠好多了。”擎风岳表示赞成。

　　“哼哼，都说你们会喜欢的啦。”恨潮生骄傲地说，“襄君，怎么样是不错吧！”

　　“嗯。”襄君也难得赞赏。

　　恨潮生提议：“既然大家都喜欢，干脆在这里搭一个亭子，这样就可以在休息顺便下棋，以后可以常来。”

　　“依我看不如就叫这悬心山亭吧。”落花朝道。

　　“好好好，飞瀑悬天，心系彼此。懿君好文采。”恨潮生连连称奇。

　　见此落花朝无奈道：“元君，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计划一步步进行着，棋手将棋子一一摆放在对应的位置。藏渊阁找到了魔能悉非。以守护封印的借口，恨潮生成功将他放在了藏渊阁中。有了知己好友，成为了元君，但他还是恨潮生。

　　剩下的每步对他来说都是煎熬，恨潮生感觉自己好像被分为了两个人，一个人依然在与襄君快乐地相处，另一个在不断算计，持续推进计划中的每一步。恨潮生感觉自己被困在命运的漩涡中，不得动弹。

　　心细的落花朝率先发现了他的不对：“感觉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是有点。”恨潮生揉着眉头，找了个借口，“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守护魔能封印，本来事情就很多了，现在彻底做不完啦。”

　　“你之前发现魔能时受的伤才刚好，正是需要多休息，分点事给我们吧。”落花朝担忧道。

　　恨潮生摆摆手：“没事，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了，等忙完这阵我们去悬心山亭吧，好久没去了。”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和襄君他们说一声。”

　　“最近大家的事都很多，过了这阵就好了。就不用再和他们说让他们担心了。”

　　落花朝见恨潮生坚持，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如果坚持不了记得告诉我们。”

　　恨潮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优柔寡断了，他在房中想了一宿。在他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名字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闭上眼抵着这两个字喃喃自语：“原来如此，这样也好……”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四人来到悬心山亭。恨潮生拉着襄君在亭中下棋。这是恨潮生的一大爱好，每次的棋局他总是赢多输少。而襄君虽然常输，但每次恨潮生发出邀请他依然会答应。

　　恨潮生不出所料赢下一局，他不经意地问：“如果有一天我也像这局棋，设下陷阱欺骗了你，你会怎样做？”

　　听到这个问题襄君眉头一皱：“世上没有如果。”

　　“欸，就说是如果了。”恨潮生轻松道。

　　襄君看向恨潮生，试图辨别他是否真的在说笑。看着眼前人戏谑的神情，他双唇一抿：“你明白我的个性。”

　　“我明白，但我也希望想你能明白，若真有那一天，我会原谅你。”恨潮生笑着说。

　　他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也猜到自己的结局，对此他很满意。

　　襄君看不清恨潮生眼底隐藏的情绪，心中浮起一丝不安，恨潮生最近表现有些反常了。但很快恨潮生转移了话题，他也没有再提。得找个时间单独和他谈谈，襄君心中盘算。

　　可惜他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04

　　襄君离开了藏渊阁，不告而别。

　　落花朝安慰恨潮生说襄君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独自去解决了。

　　而擎风岳一口咬死襄君背叛了他们，叛出了藏渊阁。

　　恨潮生大约知道是擎风岳做了些什么，不久之前，他将魔能悉非的封印弄得松动了些，让它有了可乘之机。

　　一切都按照设想的那般进行下去。

　　落花朝为了加强魔能的封印自封，擎风岳被魔能影响性情大变，独自掌控了藏渊阁。表面上恨潮生行动受阻，困于藏渊阁内，私底下他用分灵寄体之术继续寻找能彻底解封魔能悉非的办法。

　　他又变回了那个流浪的旅人。有时，他会悄悄去看身在万愿同归的襄君。

　　襄君用白色眼罩遮住双眼，收起刀锋，成了万愿同归的导师，他已成游师无方。他教导着一批又一批的信徒，无论在何处都被信徒们簇拥着。恨潮生远远地看着他，就像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

　　回到自己的身体，恨潮生看着漆黑的房间，自嘲道：“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时机也成熟了，恨潮生主动去见了游师无方。就在一次次暗示与引导下，游师无方再一次踏入了为他准备好的棋局。

　　不止一人在长久的分离中体会到了思念的苦涩。再次见到恨潮生时，游师无方看着故人百看不厌的眉眼，听着他轻描淡写地略过自己在藏渊阁过的日子，游师无方尝到一丝酸涩。

　　“说真话，不会要你的命。”

　　“嗯？这么体贴，你发烧了？”收到好友的关心，恨潮生心中一暖。

　　看他这副不着调拒绝配合的样子，游师无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他挡住恨潮生伸过来的手：“别跟来。”

　　待游师无方取回愿力找到恨潮生时，见到的一幕，让他手脚发凉。

　　恨潮生半跪在地上，靠撑着剑才没倒下，鲜血从他胸口的伤口涌出，打湿了半身衣服。

　　高悬的刀刃就要砍下他的头颅，游师无方挡下致命一击。

　　“你取回愿力了？那懿君……”看到游师无方赶来，恨潮生疼得冷汗直出，却开口就是问懿君。

　　“安静。”他还是这般看重四君的友谊，伤到这种地步了，还记挂着懿君，游师无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恨潮生的伤势拖不得，看着眼前血色尽失的面孔，游师无方忍住了将敌人千刀万剐的心。

　　游师无方带着人往净思神源赶，半路上恨潮生就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看着怀中人的呼吸渐弱，体温也开始下降，游师无方心如火焚。

　　好在及时愿力归位，一切都来得及。庞大的愿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恨潮生体内，为他争夺生机。游师无方不敢大意，悬起的心紧系眼前昏迷的人，无人注意时间的流逝。

　　就这样一天一夜过去了，恨潮生终于从昏迷中苏醒，游师无方高悬的心也得以落地。

　　万幸后面发展十分顺利，他们如愿唤醒了落花朝，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至局成，梦醒。

　　游师无方从没有设想过他们会站在对立面。亲眼见到恨潮生抽出神源核心，游师无方肝胆欲裂：“藏渊阁的一切皆是算计。”

　　恨潮生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有等游师无方愿力被抽取昏迷，他才敢透露自己的真心：“藏渊阁的一切并非都是算计。如果可以，我从不愿与襄君为敌。”

　　苏醒后的游师无方耗尽体内最后一丝残留的愿力强开领域，只为阻止恨潮生。

　　手中的刀不断悲鸣，眼前明明是最爱的人，如今却只能刀剑相向。双方激战数回合难分伯仲。

　　游师无方是最了解恨潮生的人，恨潮生亦然。他知道游师无方还是下不了手，恨潮生出声提醒：“你明白这样阻止不了我。”

　　游师无方听懂了他话语中隐藏的含义，但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

　　“恨潮生，回头！”

　　恨潮生平静地告诉他这个事实：“自我踏出阴影之末那一刻，我就回不了头了。”

　　意识到恨潮生坚决的意志，游师无方知道这是恨潮生为自己早就写好了结局，他不会妥协，也不会有别的可能。游师无方只能服从恨潮生的选择。

　　问心划过恨潮生的身体，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器断裂的声音，月照潮汐的哀鸣声停了。往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恨潮生知道自己这漫长的旅途终于要迎来终点。伤中要害的他晃了晃身子，向地上倒去。

　　但他没有落入泥土中，而是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游师无方感觉着怀中人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失去重要之人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我们回净思神源！只要愿力回归……”

　　“然后我们就会再一次，重复同样的轮回。”看着惊惶失措的襄君，恨潮生打断了他，“恨潮生的一生，与你反目一次就够了。”

　　他挣扎着从游师无方的怀里站起来，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一个吻落在了游师无方唇上，带着不曾表达过的爱意，诉说着漫长时光里压抑的情感。

　　游师无方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下意识地进行回应。原来你我之间早已错过了太多。

　　吻毕，恨潮生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眼纱，吃力地替游师无方绑好。眼纱盖住游师无方装满哀伤的双眼，恨潮生后退一步看着他，此时襄君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的游师无方。

　　“还是做众人追崇的游师无方更适合你。”恨潮生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情景，但他知道皎洁的明月应该高高挂在天上，而不是落入黑暗的潮水里。

　　可他不知道，当月亮升起，照在水上时，潮水就拥有了月亮。

　　他累了，长途跋涉的游子终于等来了旅途的终点。他放心地倒下了，因为他知道有人会接住他。

　　恨潮生躺在游师无方的怀里停止了呼吸。眼纱之下游师无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恨潮生的脸上，像是他们共同流的泪。

　　游师无方将恨潮生安置在悬心山亭的瀑布中，再用功法将瀑布冰封。光线可以透过冰层照亮恨潮生，这样他就不会再永久处于黑暗之中了。

　　一切结束后，游师无方回到悬心山亭，看着冰封里的人他将佩刀取下立于瀑布前，代他一直陪着沉睡的人。

　　这未尽之局由他替恨潮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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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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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4-01-20 23: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恨潮生不願意背叛遊師，一旦背叛他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償還，這感情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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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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