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24 【蓮善】不可說（1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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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蘭斯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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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9-24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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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4 【蓮善】不可說（1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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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純架空，請勿與原劇會刊做任何聯繫
其實是因為有個大BUG沒法改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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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說

善法天子一開始並不叫善法天子，最初修行時，師父給他取的法號是善法。
善法，善法，善一切法門，修自在天子。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和尚，他並不是極有慧根之人，卻勝在認真刻苦，每日裏打坐念經，參禪悟道，決不懈怠。
善法在寺裏打了很多年的坐，念了很多年的經，日日見院前那菩提花開了又謝，直到那株菩提樹從盈盈小苗長成了參天大樹，卻還是參不透禪，悟不出道。
他很苦惱，他是一個認真而勤奮的人，可卻因天資不夠而進步有限，他皺眉問他的師父，什麼是禪，何為道，為何悟了這許多年，卻仍是尋不到法門？
師父笑眯眯的看著他，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佛在舍衛國，問須菩提，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須菩提如何而答？”
善法略想了一下，隨即道：“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
他的師父笑眯眯回答道：“那就是了，你每日裏勤奮刻苦，努力不懈，這本身便已是一種法，佛法無邊，世間萬物皆為法，何須遍尋？”
善法，善法，善一切法門，何須遍尋？
善法恍惚的聽著他師父的話，似乎有些懂了，卻仍是找不到答案。
這是師父最後一次為他講法，沒過多久，他的師父便圓寂了。
師父死前他在座下，他的師父顯得極為安詳，沒有一絲痛苦，笑看著他，被召來時他以為只是與平常無它的講法，師父卻只拍了拍他的頭，像兒時那樣，對他道：“你是我最為關心的弟子，我所見過的弟子中沒有哪人比你更加刻苦，專于修行是好事，你卻過於執著於佛。佛說四大皆空，無我無他，無眾生萬物，無色相法門。你當修佛，卻不可執著於佛，唯有此，當可了悟。”
“善法，善法，善一切法門，你又怎會悟不出？”
“萬聖岩接引之人即日便到，到時你便隨他們去吧。”
寺中眾多師兄弟，修為高於他的人甚多，善法不明白為何獨獨是他能入萬聖岩修行，待再想問時，卻見師父已含笑而終。
他的師父面朝西方，神態與往常無異，閉著雙眼，仿佛只是平日裏打坐一般。
萬聖岩是一個莊重森嚴的地方，並不像寺中那般隨意，卻極為適合善法這樣的人，循規蹈矩，一板一眼，正如善法雙眉間微皺的紋路，常年不展。
萬聖岩中唯一讓人意外的，是一個人，也只有這一個人，大日殿的最高領導者，聖尊者一步蓮華。
善法不知道一步蓮華修行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一步蓮華成為聖尊者有多少年，在他一開始知道的時候，一步蓮華就已經是聖尊者了。
那時候善法還是個光頭的小和尚，站在人群中，遠遠看著站在大日殿正中的一步蓮華，只見到一步蓮華的一頭白髮，那麼長，在金色的佛像下熠熠發光，不沾一絲塵埃，那樣聖潔。
善法心中想，若是有一天，他也能悟透法門，是否也會如一步蓮華這般，聖潔明亮，摒除一切污穢？
他知道他犯了癡念，執著表相，卻無法把那個模糊的身影從心中消去。
善法，善法，他的師父說他善一切法門，他卻總也戒不去貪嗔癡。
小和尚見了老和尚，老和尚空有一頭白髮，卻一點也不老，善法近看一步蓮華，略略吃了一驚。
那一眼只是白駒過隙，一閃而過，卻仿若驚濤駭浪。
佛說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
紅顏白骨皆為空，那一刹他卻看不到四大皆空，看不到佛祖拈花一笑，他看不到世尊法門，只有貪癡妄念。
一步蓮華笑眯眯的模樣與他師父有三分神似，看著他，輕聲道：“色相皆為虛妄，既是善法，便不該看不透。”
善法恍若大夢初醒，閉了眼，低著頭，皺眉道：“弟子知錯。”
那一刻他第一次恨透了自己的這個法號，他明明看不透，為何師父卻要給自己取號善法？
他知道此刻自己又犯了嗔念。
貪嗔癡，他明明是最不善法的。
菩提花開了又謝，無數年過去了，小和尚也變成了老和尚，修起了三千長髮，泛著幽藍的光芒，那一點看不透的貪嗔癡念，也早被嫋嫋佛香所掩蓋，埋在了心底的最深處。
他修的是菩薩道，執戒，以慈悲心度眾生，奉天揚善法。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最戒不去的人。
聖尊者說：“善法，善一切法門，修自在天子，恭喜即導師，即日修為更高一層。”
自那一日起，再沒人稱呼他善法，他是大日殿即導師，聖尊者之下的大日殿主事，善法天子。
師父摸著頭開導的那個總是皺著眉認真刻苦的善法，仿佛前世那般遙遠，連師父喚他法號的聲音，都記不起一絲一毫。
善法，善法，善一切法門，何須遍尋？
善法，善法，善一切法門，你又怎會悟不出？
善法，善法，善一切法門，修自在天子。
善法，善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從不善法。
他知道這已是他此生修為的頂峰，六根不淨，他做不到四大皆空，能修到這番程度，已是極為難得。
他想此生大概就這樣過去了，做大日殿的即導師，看聖尊者超脫凡俗，出六道輪回，坐地成佛，然後他便能斷了紅塵凡欲，輔佐下一代聖尊者。
卻不想一步蓮華竟然分出了心魔。
萬聖岩上下一片震驚，他們怎樣也想不到會是聖尊者質疑於佛，甚至產生心魔，這樣漫長的時間竟無一人察覺，直至聖尊者分出惡體。
那一刻善法天子突然有些想笑，他此生第一次想要放聲大笑，竟是在這般情形下。
連聖尊者都會產生心魔，他的那點貪癡又算得了什麼？
善法天子沒有笑，他的眉頭甚至皺的比往日更緊，惡體已因一步蓮華一時心軟而被放走，萬聖岩與聖尊者都面臨著莫大的危難，作為執法者，這一次他執的卻是聖尊者一步蓮華的法，仿佛一個天大的笑話，卻一點都不好笑。
他卻仍是盡心的去修正這個天大的笑話，為了那個垂著三千白髮指點他迷津的老和尚。
在善法天子成為善法天子之後的很多年，他們都死了。
寧可身入地獄，不願眾生入地獄。
他們是這樣說的。
佛渡眾生，捨身而入地獄。
他們也是這樣做的。
他不知道進入風水禁地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可是他不願一步蓮華去。
“為大局著想。”他是這樣告訴一步蓮華的，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他戒不去貪嗔癡念，卻仍是謹記以慈悲心度眾生的菩薩道。
生前的一幕幕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仿佛夢境一般，漫長的仿佛沒有止盡的時光中，大多數的歲月他都是跟著一步蓮華修行而過，此刻卻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看著生前的種種。
最後的一幕，是一步蓮華站在大日殿的正中，垂著一頭長長的白髮，模糊的看不清樣子，卻異常的純淨聖潔，光著頭的小和尚站在人群裏，遠遠看著，認真的目光中滿是憧憬，他和小和尚站在一處看著，心中滿是眷戀，他知道他六根不淨，這一回卻終於可以正視自己，他頭一次感到如此平靜。
善法，善法，善一切法門，怎會悟不出？
他悟了這許多年，此刻終於悟到了。
喜為誰，悲為誰？
生為何，死為何？
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步蓮華，善法一生為何，你可知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