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10 [苍赭苍] 漏雨（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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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jitian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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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8-10 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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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0 [苍赭苍] 漏雨（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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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雨>

“小白，”赤云染撑着花纸伞，望向封云后山的茫茫雨雾，“师姐错怪你了，这次好像确实不是你的错。”

“师姐！”白雪飘眼沁泪水，“师姐，其实我——”

“但是总得想个法子啊，已经下了快十天了……”

气候居于四境之首的道境，理论上讲通常是风调雨顺的，封云福地更是四季如春，鲜有暴风连雨。基本上一旦落雨不止，从水性功体过于强盛的苍师兄的情绪上找问题就能揪出症结所在。比如上上上次是白雪飘温书时睡着，口水洇了苍师兄最宝贝的太古典籍；好在苍师兄向来强记，很快默出一份副本代替。上上次是白雪飘练琴过于专注，以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弹棉花般的动静在苍师兄面前绷断了玄宗世传名琴的琴弦；苍师兄默默续好琴弦之后，给白雪飘抱来奉弦，从此专人专琴专用。上次则更为玄宗内部广泛流传，白雪飘帮苍师兄取笔，半路险些绊倒，苍师兄的爱笔脱手飞出摔断成四截。那次封云山上忧郁的小雨下了五日之久，直到宗主万般无奈忍痛割爱将青玉龙毫转赠高足，这才拨云见日重新放晴。然而今次这十日之雨，却是空前绝后、闻所未闻，赤云染相信即使是白雪飘，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大师兄气到如此地步，于是，确乎，应该是天气本身的问题了。

“事到如今，刻不容缓，只能动用玄宗秘传的止雨之法了！”金鎏影在年长弟子联席会议上说。

众人皆转头看苍。

苍起身，清了清喉咙，“此法吾不可自施，需一功体不下于我之人施法于我。师尊如今又在闭关，若无他议，便叫赭杉军今晚到我房中。”

紫荆衣说，“哎？会都开了半天了，赭杉呢？”

红衣道者此时挽着裤脚湿着头冠，异常狼狈地推门进来。

“抱歉，屋子漏雨，来迟了。”

玄宗房屋多数年久失修，也就是个漏多漏少的问题，否则大家不至于如此急于止雨。众弟子心有戚戚，都十分同情地看着赭杉军。

“先施个防水咒撑一段啊。”翠山行说。

“我还没修习过霍格沃茨常用法术那一门呢。”赭杉军被雨淋得有点委屈，“我那是床的正顶上漏雨，被褥淋得一塌糊涂，今晚上没法住了。”

“我们刚才商量过了，你晚上去苍那里施止雨之法，一旦生效，过两三个时辰雨就会停，你就先在墨尘音那里挤一夜吧。”金鎏影总结陈词，坐下。

苍看了赭杉军一眼。

“不好吧，”赭杉军说，“我听说我睡觉有点打呼噜，尘音睡觉那么轻，我去他那挤，他也别睡了。”

在众人的年资还未升过标准之前，四奇是合住的，赭杉军睡姿不好的时候确实有轻微的呼噜，金鎏影是知道的。墨尘音年纪小没来开会，金鎏影也不能随便帮说没关系，于是他说，“谁睡觉沉啊，谁睡觉沉举手，收留一晚吧。”

“那个，”苍说，“我肯定是今晚睡得最沉的。”

所谓玄宗秘传的止雨之法，用通俗的语言解释，就是用安神法术使苍深度入睡。他的水性功体一旦被抑制而完全静止，会导致封云山周围环境的轻度失衡，从而驱水气而散雨。

金鎏影用十分怀疑的表情盯着苍看。紫荆衣抖抖衣服站起来说，“终于商量完了，饿死了，吃饭吃饭。”

众人追随而起，蜂拥去向玄宗食堂。

是夜，赭杉军抱着他的木盆走进苍的房间的时候，苍已经散了头发除了外衣，穿着那件贴身的灰色袍子坐在桌前写他日日不辍的笔记。他看见赭杉军进来，放下笔合上册子插回旁边的架子上，站起来。

“……澡堂也漏，我没下去洗。”赭杉军说。

“淋了一天也淋干净了吧。”

“也是。”

两人隔屋对看。自从六弦四奇分班，赭杉军和苍没有一起住过，空气有点僵。

“你拆头发么？”苍问。

赭杉军点头，在门边放下木盆，走到苍用来梳头的小台子前坐下。苍走过来帮他拔了簪子，拆散发带把龙头冠取下来，放在他自己那堆亮晶晶的头饰旁边。

赭杉军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鬓角，苍的手指从火红的发丝里穿过去，轻轻按着他发顶和耳侧的头皮。有些酸酸的微疼。

“总扎这么紧不难受么？”

“我不像你头发软，没事。”

雨的声音不断打在窗户上，苍在帮他把长发里的几个小结梳开，赭杉军发觉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非常静，像雨夜下的湖，一点一点的小涟漪。

他开始怀疑今夜要被催眠的究竟是谁。

苍放下梳子从他身后走开，赭杉军转头去看时，苍已经掀开被子在床的里面躺好。

赭杉军跟过去，坐在床边。除了通铺以外，玄宗的床都是单人制式的，虽然不至于睡不下，但躺两个人，确实是挤。

苍看了看身边的位置，“其实应该让你去和墨尘音住的，他小，不至于挤。”

“尘音的睡相可不怎么好呢。”赭杉军笑。

“……我只是”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修为高深的道者是几乎从不会真正入睡的。于是在放开周遭世界的一切、彻底无防备地沉入梦境的时候，他不在，不安心。

赭杉军向他笑，“你醒过来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的。”他伸手按住苍的额头，想了想，除掉鞋子在苍身边侧身躺下，咒文喃喃响起，恰在苍的耳边。

我会一直在这里的。所以睡吧，睡吧。

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深沉绵长，赭杉军放下覆在苍额头上的手，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确实挤，手臂除了搭在苍的身上以外无处可放。不过意外地，很舒服。

好瘦啊，赭杉军想，不吃肉还是不行吧，都是被一步莲华给带的。

暖和。

他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然而确实暖和，四肢百骸都是融融的放松，屋外落雨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私密，在这样的夜里不入睡，对不起天地造化吧。

赭杉军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苍还在这。他闭上眼睛。

夜尚长。

夜尚长然而房间门上突然响起猛烈的拍击声。

“阿苍啊，小苍？”

赭杉军猛地坐起来。

“师尊的闭关室漏雨了，你快来，帮师尊施个防水咒先撑一段。”

真极……怎么放来着？

“这个西洋来的咒术吧，师尊自己不能随便施，被无双他师傅知道了要笑话我的，你一下就施好了对吧？”

赭杉军回过神，伸手去抓外衣。

“乖徒儿？师尊那里满地都是水呢，在你这挤一晚上行不？”

那个在被声声呼唤的人此时整张脸埋在赭杉军身侧，睡得正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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