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14 【剑蝶】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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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2-14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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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4 【剑蝶】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饭

神田京一可以对宫本总司发誓，或者任何其他人，别管了，他可以对任何人发誓，在把那两张票塞进师弟手里时，他绝没有要坑害剑无极的意思。
此处的坑害是偏义复词，重点在后者，假若是前者，那么他绝没有底气发这种誓。简而言之，当他看到青着眼眶的剑无极坐到他面前时，他不禁回想了一下他递出去的那张票里到底有没有包含一些不太能在公开场合说的、满足特殊癖好的项目。
结论是没有，即便有，大概也不会是这种表现方式。
“你这……昨晚到底去哪了？”
神田京一自认问话已经十分委婉，有充分顾及师弟的心情，毕竟仔细一看，对方的头发比前一天见到时更杂乱无章，还显出干枯分叉，加之青眼眶下还隐隐有着黑眼圈，一看就是彻夜未眠。
然而剑无极半点也没领他的情，只听他这师弟用一种类似于“我刚起肖过现在不想和你计较就怕不小心把你打死”的语气说：“你最没资格问我这句话——当然是去了你给我介绍的好地方啊，我的好师兄！”
剑无极把最后三个字咬得贼重，一字一顿，末尾那字拖得老长，尾音锥子一样往神田京一耳膜上扎。神田京一查其言观其色，心念电转间似乎明白了很多，想了想昨晚可能有的情景，好奇心压过了讽刺的欲望，神田京一决定不和剑无极计较。他给剑无极添了点热茶，难得好声气地安抚：“师弟啊，你这样说，我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是要找我算账，也得把事情说明白，叫我心服口服吧？”
剑无极举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气势比酒楼上与风逍遥对瓶吹风月无边也不逊色。神田京一见状不禁咋舌，不等他说上两句俏皮话，剑无极开口了：“昨晚我和蝶蝶去了那家夜店。”
“等等。”神田京一并不想在故事开头就进行打断，但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的‘蝶蝶’，是指你一直在追求的那位吗？”
剑无极看着他，神情平静，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神秘且可怕。
“是啊，不然呢？”
神田京一看起来就像刚刚听到赤羽信之介和宫本总司宣布了婚讯，若是往常，看到他这副表情，剑无极必然大肆嘲笑，然而此时的剑无极宛若鬼上身，竟然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剑无极的追求对象叫凤蝶，神田京一偶然地碰见过，印象是安静却尖锐的女子，但若仔细回想，凤蝶说话做事总是恰到好处，绝不会叫人难堪，甚至谈得上体贴且有礼，和“尖锐”似乎毫无瓜葛。可他偏生觉得这女子应当如剑一般锋利，若真是一把剑，定要叫许多剑客为之痴狂。而身为东剑道少主的剑无极也似乎正中了神田京一的想法，他总爱拖长了声音叫“蝶蝶”，人前人后都腻得叫人恶心，好像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正热烈地爱慕着这只美丽的蝴蝶。
调整了一下表情，神田京一问：“你带她约会，居然选在这种地方？”
“那根本不是约会！”剑无极的声音倏忽拔高，又很快落回原地，“而且这地方又不是我选的，是你选的。你给我两张票，我当然不能浪费，所以我问蝶蝶要不要一起去，本来我没抱什么希望的，结果她居然答应了。”
“而且，你这混蛋给我票的时候根本没说那是什么表演！”
神田京一眯了眯眼：“怎么可能？上面不是写了吗？”
剑无极在口袋里摸了摸，抽出两张票拍在桌上，把桌上茶杯震得一抖。神田京一凑上前看了看，上面写着大大的“给你带来夏日一般的火热演出！”“神秘嘉宾来袭！”，感叹号加粗放大，两行字占据大半张票根，底图是三个人的剪影，头像处还附带三个问号。
神田京一质疑道：“就算这宣传语写得有那么点隐晦，你也不该看不出来吧？”
剑无极瞪大眼睛：“你觉得这话就只是‘有一点’隐晦？”
神田京一道：“店家又不是演完这场就关门，以后还要做生意的好不好。要是门票上直接写个‘热辣劲舞’、‘内含脱衣舞女’，早就被以‘淫秽色情’的名义惩处了，这里是中国，都来多少年了，还没有入乡随俗吗师弟？”
“问题不在热辣劲舞身上。”剑无极摆摆手，“算了，问题也不在‘脱衣舞女’身上。”
“那问题是什么？”
“问题很多，但最要命的问题是，”剑无极惨笑一声，手指按在发青的眼眶上，热泪盈眶地说：“问题是那地方没有舞女。”
“啥？”

冽凤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舞台。
她来之前听风间烈描述，说是收到师兄的赠票，听说是非常火爆的表演，希望能有机会请她一起观看。收到邀请时凤蝶双手在打字，随风起的周报做得一塌糊涂，她在写修改建议，字数已经接近八百。凤蝶左耳贴在手机屏幕上，歪着头听剑无极的声音，打到最后一句时她听见风间烈状似十分随意，但听得出十分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凤蝶按下“发送”，抬手按住手机，打断了风间烈已经开了个头的挽尊自白：“好，什么时候，在哪里见？”
她今天的日程表并不紧凑，且温皇没有叫她加班的意思，事实上温皇很早就同她说过，这几日都有事，不会回公司。凤蝶早就习惯了不去多管多问，故而也不曾打听缘由。
风间烈常试图约她出去，但她一半是以工作繁忙拒绝，这是实话。凤蝶不讨厌风间烈，如果要更详细具体地说，她至少不会去编造理由拒绝风间烈的邀请。
这也是她现在站在舞台前的原因。
场面确实很火爆，来的人不少。不知怎么办到的，风间烈给她的还是第一排的票，只不过需要站着。对此风间烈表现得十分愧疚，慌乱地试图去场外给她找个凳子来，凤蝶摇摇头捉住他的手臂，说没关系，我想站着更能体会到现场的氛围。剑无极的脸涨红了，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她的手。凤蝶见他窘迫，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说表演要开始了。

表演果然如门票的宣传语一样火热，开场便是一段性感的热舞。中规中矩，凤蝶在心中评价，她有个热衷唱跳的义父，早几年就阅舞无数，尤其是街头舞蹈，这点程度并不足以叫她惊艳。凤蝶转头看了看风间烈，风间烈脸上红得蒸腾出了热气，好像被人按进了蒸炉里烤了一阵，汗水黏着额前碎发，眼珠不知所措地转动，就是不敢看她。
“那个，那个……”风间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穿过尖叫声与欢呼声传到她耳边，“蝶蝶，我……”
音乐声停了，“轰”的一声，现场陷入了一片黑暗，嘈杂声戛然而止。

“所以是停电了？”
“不。”剑无极深吸一口气，“这是为神秘嘉宾的出场，造势。”
“你确定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剑无极瞪着他，神田京一很识时务地改口：“好的，造势。那么神秘嘉宾出场了，他们是谁？”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台上出现了三个人，三个，风姿各异的，男人。
剑无极站在第一排，离舞台的距离可以用“假如有人要跳舞那么十秒内你可以被舞衣扇五下”来形容。所以即便是近视四百度的双眼，也很难不把舞台上的人形容装束看得清清楚楚。很不幸的是，剑无极的视力很好，上周体检时测出左眼5.0，右眼5.1。故而他将台上那三人看得更加明白，用神田京一的话来说就是：“清楚到悲哀的境地”。
天啊，须佐大神，耶稣基督，玉皇大帝！——不管哪个神都好，能不能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噩梦？？？
那三个人……剑无极想闭上眼，可他似乎连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浑身僵硬到可怕的程度，就像被塞进了零下八十度的冰柜。戴了面罩的肌肉猛男，性感迷人，让人心头一颤——但不是激动，而是恐惧。看着那双熟悉的蓝眼睛，还有耳边两团白色绒毛，剑无极心想这地方该让史仗义来，这不是他能承受的场面。旁边那个拿着电吉他的红发男是谁？这人也很眼熟，他应该见过才对。但最要命的是站在中间的那个人，熟悉的小眼睛，配上极为drama的蓝色闪粉眼影，剑无极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这个场面了。他现在后悔了，他早该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晚饭，神田京一以往坑了他那么多回，这一回也绝非大发善心……

“给我等等。”神田京一打断他，“我好不容易发一次好心，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剑无极毫无波动地继续说：“总之，我看到了温皇。”
神田京一重复道：“温皇？”
剑无极：“他是凤蝶的……算是老板吧，但对凤蝶来说，可能更接近于父亲这种角色。”
神田京一的表情终于精彩了起来：“所以说，你带着凤蝶，去看了她爹的表演。”
“还是脱衣舞。”剑无极把第十一杯热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神田京一看见他的手在颤，“脱到内裤的那种。”

温皇的表演非常火辣，如果要具体形容的话，他眨着那双迷人的蓝色闪粉加持的小眼睛，扭动着水蛇腰，雪白的脚在钢管上缠绕着，整个人都像一条真正的蛇。性感，真是太性感了，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温皇的话。剑无极快要过呼吸了，他此前见过最令人惊恐和最令人作呕的事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一并换成了眼前的景况，毫不留情地储存在他脑海里，格式还是视频文件。他的余光里是凤蝶专注的侧脸，是的，专注，剑无极忍不住要怀疑凤蝶其实是高度近视，根本认不出眼前这个即将脱到内裤的妖娆男人其实是朝夕相对的老板——等等，他开始脱内裤了！剑无极险些按捺不住跳起来捂住凤蝶双眼的冲动，下一刻他被按回了原地，因为凤蝶抬起双手，鼓起了掌。
剑无极眼睁睁地看着温皇优雅地勾下那性感的蕾丝内裤，只觉得他大概是上辈子作恶多端才得到了这种报应，凤蝶鼓掌的声音不大，但很稳定，剑无极心想不是吧难道蝶蝶你很喜欢看这种场面吗？那我也能脱啊！
这话只在心里打了个转，没等他被刺激到脱口而出，下一刻视野就被狂野的腹肌充斥，铆钉外衣落在他面前，豹纹皮裤以一种极为奔放但奔放中还带着一点莫名拘束的气势甩到了舞台边缘，肌肉男走下了台。剑无极和他对上视线时只觉浑身一冷，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人的大地色眼影。他听到一声冷哼，显然肌肉男很不高兴。剑无极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肌肉男已经挺起胸膛以万夫不当之势往人群中走去。他只穿了一条内裤——居然还是平底裤——走了一圈回来后剑无极看到他的平底裤里已经塞满了钱，鼓鼓囊囊好似胸肌——等下，他的胸肌里也夹着纸钞！剑无极有些震撼，但他没有太多时间震惊，因为肌肉男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目光比刚刚下台时更加凶狠可怕。剑无极毫不怀疑，如果他的反应再迟一点，下一刻拳头就要击中他的太阳穴。

“所以，你做了什么？”
“……”
“师弟？”
剑无极给自己倒了第十四杯热茶，良久，他才颤抖着说：“我拿出我兜里的所有钞票，塞进了他的……里。”
“……”
“这不能怪我。”剑无极辩解，“当时他的表情真的太可怕了，我怕不给他会不开心，所以想也没想就……”
“很有勇气。”神田京一感慨，“就是下次出去别和人家说我和你是一个师门出来的，师兄我丢不起这个人。”
“那后来呢？你给藏镜人塞了钱，后来怎么样？”
“后来，那个红毛吉他男——也就是千雪孤鸣也下来了。”

千雪的身材不如罗碧那般火爆，但胜在有双诚恳的眼睛，加之外貌条件优秀，自有一种亲切感，好像你不给钱心中总是不安。他也不像罗碧那样凶恶，还会同观众谈笑，因而收到的钱居然最多。剑无极惊恐地看着凤蝶从小提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认真地塞进了千雪的手里——还好不是内裤，剑无极今天真是受够了惊吓。
但这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刺激，剑无极浑浑噩噩地扭头就走，挤出人群来到洗手间。他往脸上泼了三次水洗了五次脸，等到出来时T恤已经湿了大半，水珠顺着额发往下流，狼狈得像刚淋了大雨。
还没走两步，就见到凤蝶站在面前，从提包里拿出纸巾拆了一张递给他。剑无极洗了脸，但看到凤蝶还是脑袋里一团浆糊，擦脸擦到一半，脱口就是一句“我也能跳给你看”。
凤蝶的眉毛诧异地挑了挑，剑无极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温度才下去的脸皮又变得滚烫。他支支吾吾地想解释一句，凤蝶却轻轻地笑了一声。
“刚刚那个是我的义父。”
剑无极呆呆地看着她，一下子没明白前后逻辑。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表演，不过既然我恰好在这里，那支持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剑无极突然明白凤蝶在说什么了。
她居然看出来了——她看出了剑无极失落的原因，而且还专门来解释。剑无极的心脏怦怦乱跳，声音大到险些盖过台上的音乐。
“那，那你其实喜欢这种吗？”
话一出口，剑无极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是说的什么话！
凤蝶却没有恼火的样子，她打量着剑无极，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剑无极甚至有种错觉，他总觉得凤蝶其实在笑，至少眼睛在笑。

“听起来，这是个挺不错的进展。”神田京一有些疑惑，“为什么你看起来像是被打了一顿？”
“这就要回到刚才的问题了。”剑无极扯了扯嘴角。
“什么？”
“台上那个红毛男，是蝶蝶的义父，而温皇，是蝶蝶的父亲。”
“这个我知道。”
“而温皇和藏镜人其实都认识我。”
“……”神田京一似乎知道剑无极要说什么了。
“在蝶蝶开口说话之前，千雪孤鸣就来了。”剑无极指着他的青色眼圈，“他很愤怒地说我是个混蛋，居然带他可爱的女儿来看这种表演，显然居心不良。后面的话我就不说了，因为他随后就给了我两拳，后面的话我都没听到了。”
神田京一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今天早上我是在宿舍醒过来的，笨牛和我说昨晚凤蝶打电话给他说我昏过去了，让他来接我。”
神田京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他忍笑真的忍得很辛苦。
剑无极冷冷道：“某些罪魁祸首如果敢笑，我一定会和他决斗。”
神田京一咬住两侧的腮肉，平静地说：“没有的事，中国有句古话，叫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要气馁，虽然你带着你心上人去看了她父亲和她义父——没记错的话是不是还有你师弟的叔叔——的脱衣舞，还被人两拳揍晕了过去，甚至还要人家姑娘打电话送你回去，但我想你还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剑无极：“……”
剑无极：“受死！”

从神田京一处往学校走，独特的手机铃声便打断了剑无极愁云惨淡的情绪。
颤抖着摸出手机，剑无极看着屏幕上的“蝶蝶”两个字，手指颤抖到险些拿不住手机。
但他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蝶蝶，我……我……”
“风间烈。”
凤蝶的嗓音依旧柔和，无形中平息了洪水般涌上心头的恐慌。
“关于昨天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虽然并不讨厌，但下次如果约我出来，还是换一种节目比较好。”
“啊……啊？”
“像是吃饭，或者随便逛逛，都是可以的。”凤蝶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喜欢什么，可以直接问，不用总是费劲猜来猜去。”
“啊……”
“你是只会说这一个字吗？”
幸福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就这样刚刚好地砸到他头上，把他砸得晕头转向。剑无极立刻跳了起来，用一种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音量回答道：“好！我一定会努力的，请蝶蝶往后多多指教！”
这一次，他确定自己听见了一声轻轻的笑。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