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07.26【遊俠】1~35（古代武俠，開朗攻vs心機受），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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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真

逆者（蒼金）緩慢慢連載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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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樓主發表於: 2009-06-19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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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6【遊俠】1~35（古代武俠，開朗攻vs心機受），9F

　　（１）　
　

　　蒙著面，從頭到腳一身黑色裝束，遠夜背上負著一具以墨色布條包起的長柄，他孤身一人在這寂靜無聲的暗沉林間，疾速奔馳著。
　　
　　必須盡快離開此地不可！
　　
　　能走多遠是多遠！
　　
　　否則讓那些人追上他，就大事不妙了。
　　
　　微喘著氣，遠夜紊亂的氣息微微洩露了他的緊張與心慌。
　　
　　沒想到自己奉師尊之命離開雲劍山莊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那些人竟能如此輕易找到他的蹤跡。
　　
　　遠夜咬了咬唇，師尊對他寄予厚望，他萬萬不能令他失望！
　　
　　況且他身負雲劍山莊未來能否繼續存活的重責大任。
　　
　　就是死，他也要將師傅交代他的任務辦妥！
　　
　　突地，遠夜像是踩到青苔般腳底打滑，整個人因為重心不穩，在陰暗的重林之間往後方栽去。
　　
　　就在眨眼一瞬，遠夜借力一躍，他身手俐落地在空中翻了個筋斗。
　　
　　但在遠夜落地後以為自己安全地吁出一口氣的同時，無聲無息的，數把冰冷銳利的刀刃架上他的脖子！
　　
　　「識相的話，把那東西交出來。」低沉的聲音穿透夜的帷幕，傳入遠夜的耳裡。
　　
　　四名黑衣刀者悄無聲息地持刀圍著遠夜，與之說話的是其中一名。
　　
　　遠夜不答話，他抿著唇，神情自若地不理會身旁逼命的四個人，直到其中一名不耐煩地恫聲大喝道：「說！快說！」
　　
　　吼聲威脅完，冷涼刀鋒跟著沒入遠夜的脖頸寸許，鮮紅的血絲順著刀痕染上刀身，一股微腥的血味飄散在寒林之中。
　　
　　緊緊閉著眼，遠夜冷漠地沒有半點反應，刀者們就是問他再多問題，遠夜也不說話。
　　
　　等了一會兒，四名刀者見他如此不配合，準備拔刀相向，動手殺人之時，遠夜霍地有了動作！
　　
　　「喝！」大喝一聲，視線就著幽微的月光，遠夜身子朝後一仰，閃過自他左、右、前三方而來的猛擊。
　　
　　身影旋迴，遠夜讓那三方刀氣轉而攻向一開始持刀傷他的刀者。
　　
　　昏暗之中，一人倒下。
　　
　　見狀，遠夜以迅雷之速脫離剩餘三人追擊的範圍。
　　
　　「想跑？慢著！別讓他跑了！」
　　
　　顯然讓遠夜的舉動惹毛，刀者的頭目低吼一聲，怒火難歇地抽出腰間暗藏的暗器，作勢往遠夜的身後，疾射而來。
　　
　　就在逼命時分，那名施放暗器的刀者銀針還未射出，右手手掌竟霍地讓人以一陣冰風凌厲地削斷！
　　
　　「啊啊啊－－」鮮血狂湧，刀者驚天動地的痛苦尖叫劃破黑夜寧謐的詭譎氣氛。
　　
　　「我的腿！嘶－－」叫聲未停，另一名刀者竟跟著哀號倒地！
　　
　　抹去額角的晶汗，遠夜半跪在遠處低低地喘著氣。
　　
　　只見曖昧不明的月光，映出幾片落葉散落在倒地兩名刀客的身周。
　　
　　灰綠色的細長竹葉染著濃腥紅豔的血珠，像是闇夜中微微閃動的幽光在腥臭不已的血泊之中，餘波盪漾。
　　
　　「救、救命……」餘下的那名黑衣刀者，見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地一個個倒下，心中雖是發毛，但想逃卻又顧及傷殘倒地的其他刀者，猶豫不決著……
　　
　　「唉！就壞人來說，你也算是有情有義了。」
　　
　　一道男音忽如暮鼓晨鐘般清亮地穿透林蔭的夜幕而來，黑衣刀者聞言，疑惑地看向四周。
　　
　　倏地，一道銀華光亮凌空飛來！
　　
　　那道光華撞上那名黑衣刀者之後，強悍的力道將他逼向一株百年老樹，身受襲擊的同時，黑衣刀者的手腳竟被一條銀鍊牢牢地捆住！
　　
　　「誰－－是誰！」黑衣刀者大叫一聲。
　　
　　「看在你沒有惡意傷害他，對夥伴還算有點良心的份上，本遊俠……大人有大量，好心放你一馬吧。」邊說著，一名同樣身穿黑色勁裝的黑髮男子，模樣愜意地持著火把，步履悠閒地緩步而來。
　　
　　「遊、遊俠？你、你就是他……」黑衣刀者愣聲一呼。
　　
　　為人不淫貪，誓斬惡人奸；要請我遊俠，大爺先給錢！
　　
　　江湖傳言，遊俠是個性喜遊山玩水的俠義之士。
　　
　　但聽說他的個性古怪，除了靠賞金生活之外，這個人的不學無術以及好管閒事也是武林一絕！
　　
　　被綁在樹上的黑衣刀者當然聽過遊俠的大名，遊俠過去的事跡暫且不提，傳說位於東北，雄霸一方、無惡不作的北宮世家，一夕之間讓人殲滅之事，就是遊俠一人所為！
　　
　　遊俠乃布衣之俠，其劍法神行萬變、天下無雙。
　　
　　雖然他愛錢如命，處理事情全憑當時心情所為，我行我素，但他偶爾的殺人犯武，總是以正義為名，力折公侯卿相。
　　
　　這樣的俠義精神，各界給予他程度不一的批評。
　　
　　但對大多數的人來說，遊俠是個身懷絕技的恐怖人物！
　　
　　至少，現在被綁縛在樹幹上的黑衣刀者是這麼膽戰心驚的想著。
　　
　　只見來人手掌微微揮動，一道強勁的掌氣擊中被綁在樹幹上的黑衣刀者。
　　
　　「啊啊啊－－」胸腹受創，黑衣刀者發出淒厲一吼，登時兩眼一翻，竟昏了過去。
　　
　　「遠夜。」簡單解決刺客後，來人朝遠夜的方向輕喚一聲，挺拔的身形走了過來。
　　
　　「你－－你別過來！」明白來者何人，遠夜制止了那人前進的動作。
　　
　　「唉，才幾個時辰沒見，遠夜……你怎麼又變得這麼生疏？」幽幽晃動的火光清楚地照出來人的臉龐，一張相貌非屬英俊過人的平凡臉孔。
　　
　　倘若不仔細注意，一般人只會以為這個男人是尋常的老百姓，但在遠夜的心裡卻很清楚的知道他是誰！
　　
　　這個黑髮黑衣的男子，就是那赫赫有名的賞金獵人－－遊俠。
　　

　　－－－－－－－－－－－－－

　　（２）

　　　　
　　「你別生氣，我先把這些人處理完，咱們再來徹夜長談啊，呵。」
　　
　　遊俠的話甫一說完，只見他那隨意紮起的過腰長髮，幾許凌亂的黑色髮絲於火耀光華之中，輕巧的散逸飛揚起來。
　　
　　噘著細小枯枝，遊俠態度輕鬆、好整以暇地走到其他幾名受傷的黑衣刀者身邊，仔細地將這些人一個個以銀鍊捆好，之後他笑瞇瞇的道：
　　
　　「要是你們今晚能躲過野獸的襲擊，那就表示你們命不該絕。」
　　
　　膽敢傷害遠夜，他沒有當下將之擊斃已是對這些人最大的寬容了。
　　
　　想到遠夜，遊俠自認莫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轉頭看向不遠處那個倔強不語的黑色身影。
　　
　　「遠夜。」再一次走到遠夜身邊，遊俠放柔聲音的喚道：「你瞞著我離開客棧也就算了，還這麼不小心讓自己受了傷，你也多愛惜自己一點嘛，你看看……傷口又流血了，痛不痛啊？」
　　
　　將上衣撕破一角，遊俠在遠夜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快速地點了能讓他頸間止血的穴道，以及讓他暫時麻痺無法動彈的要穴。
　　
　　「我知道，這肯定很痛喔……想到會在這麼漂亮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醜陋的疤痕，我就覺得很捨不得。」彷彿是傷在己身般心疼地喃喃自語著，遊俠取出一罐隨身的療傷聖藥，替遠夜在傷處塗抹了些許青綠色的藥膏之後，接著再細心地將遠夜的傷口包紮好。
　　
　　緊抿著唇，遠夜皺著眉忍著不要說話，他讓遊俠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忙著替遠夜包紮的遊俠，動作專心地幾乎忘記了他們身旁還有其他人存在。
　　
　　任遊俠替他處理頸間刀傷，遠夜寒著一張臉，他盡量忍著不回應，直到遊俠動作輕柔地為他在傷處上打了個漂亮的白色蝴蝶結之後，遠夜才又聽見遊俠再次朝他開口說話的聲音。
　　
　　「好了，大功告成。」跟著解開遠夜被禁錮的穴道。
　　
　　「放開我！」一恢復行動自由，遠夜嫌惡地用力拍掉遊俠的手，語氣陰沈地朝他逼問：「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麼？」
　　
　　表情冷峻地瞪著眼前這個貌似有著溫柔笑意的男子，遠夜瞇細雙眼，再一次打量遊俠接近他的動機。
　　
　　一個月前，他同樣與這幫緊追不捨的刀客們，在雲劍山莊附近的山道上展開一場生死惡鬥。
　　就在那時，他遇見了遊俠這個好管江湖閒事的男人－－
　　
　　一如今天，遊俠出手相救，替他解了圍、幫了他的忙。
　　
　　可在他們兩人初見的那日後，遊俠便不請自來般賴上了他不放似地天天黏著他！
　　
　　自認識開始，遊俠在這短短一個月以來幾乎與他同出同入、形影不離，日日夜夜地死纏他不放！
　　
　　雖然他數次遭劫，都是因為遊俠的幫助而化險為夷，但遠夜雖知遊俠不會傷害他，但他們結識的時機安排太過巧合，遠夜打從心底不信任遊俠！
　　
　　這個對他而言，根本素昧平生、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過去師尊曾與他述說不少江湖情事，對於遊俠的盛名，遠夜也曾有所聽聞。
　　
　　遊俠這人行事乖張、性情執拗、渾身怪癖、與人不同。
　　
　　遠夜知道遊俠接近他不可能單純沒有原因，他不知遊俠究竟為何而來！
　　
　　難道只是為了伸張正義？
　　
　　他不相信！
　　
　　人心叵測，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
　　
　　因為早在他逃離雲劍山莊時，就已經領悟太多、太多了……
　　
　　「你問我為什麼跟著你啊？當然是因為我們很有緣啊！遠夜，我越看你就越順眼，所以一分一秒都不想離開你嘛……」遊俠甜滋滋的一笑，順著遠夜的方向伸手抱過去。
　　
　　
　　
　　－－－－－－－－－－－－－－
　　　

　　（３）

　　
　　不料遠夜聽見他的話後，非但臉色變得更加嚴肅，右拳一揮，一記狠烈的攻擊倏地往遊俠的臉龐招呼過去。
　　
　　「別兇、別兇，遠夜你聽我說……」遊俠安撫性的說著，並側過身子，不著痕跡地躲開遠夜的拳頭。
　　
　　順勢捉住了遠夜的右手，遊俠將人往懷裡一帶，跟著在他耳旁嘻皮笑臉的道：「這是你表示友好的方式嗎？呵，真熱情啊。」趁機在遠夜的頰邊偷捏了一下，遊俠一臉陶醉的羞道：
　　
　　「遠夜，喜歡一個人其實不要半點理由，我會跟著你，想無時無刻都跟你在一起，這種為你心動的感覺，你覺得……我要如何對你明說呢？」笑容可掬地望著遠夜，遊俠眸裡凝滿真摰感人的情意。
　　
　　「胡說八道，快放開！」又聽見這種蒙騙三歲孩童的荒謬歪理，遠夜怒斥一聲，冷冷地瞪了遊俠一眼之後，猛地推開了遊俠摟著他不放的手臂。
　　
　　態度拒人於千里之外，相較於遊俠的熱情，遠夜顯然根本不領情！
　　
　　「遠夜，你好兇喔。」見遠夜臉色凜冽沉冷，遊俠委屈至極的哀怨一喚。
　　
　　對那聲喚恍若未聞，滿心憂慮的遠夜不再理會遊俠。不吭一聲地背對遊俠走往一旁，遠夜彎下腰，將方才打鬥時不小心遺落在地的墨色長柄撿回。
　　
　　重新背好長柄之後，遠夜看也不看他的「救命恩人」一眼，長步一邁，黑色身影逕自往那流曳著冷藍月光的前方走去。
　　
　　月華銀燦如脩絮，流螢點點而飛喧。
　　
　　萬籟俱寂的黑暗大地流淌著寧謐安逸的氛圍，龍首崗裡的大千萬物除了漫天流螢飛舞之外，彷彿皆已停止了活動。
　　
　　遊俠與遠夜兩人默默地在林間裡穿梭著。
　　
　　像名剛過門的小媳婦一樣，遊俠乖巧地跟在遠夜身後，安安靜靜地陪著他走了很長一段山路。
　　
　　但是越走他越覺得無聊……
　　
　　靈機一動，遊俠竟想自得其樂，索性兀自引吭高歌了起來。
　　
　　「愛人啊！此時請想起我在你的身邊……」可遊俠歌還沒唱完，遠夜往前邁進的身子瞬間僵住。
　　
　　回過頭來，遠夜扯去方才蒙住大半臉龐的黑色面罩，表情不善至極的狠狠瞪著遊俠，沉聲吼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不料遊俠竟痞痞一笑，柔聲道：「遠夜，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所以想唱首歌來讓你開心呀……」
　　
　　「不必，你離我遠一點！」遊俠的這番話聽在他人耳裡或許很動聽，但遠夜知道自己身繫師尊遺命，他實在沒有閒情逸緻花費心力與遊俠天南地北的胡亂鬼扯！
　　
　　刻意對遠夜的怒意視而不見，遊俠默不作聲地盯著遠夜心火惱怒的俊顏良久。
　　
　　「你做什麼？」被看得渾身不對勁，遠夜怫然一問。
　　
　　「我在享受此時只有你我兩人的寂靜安寧，這彷彿置身幻境的美好感覺，實在令人不願自夢中清醒啊！」瞇細眼睛，遊俠愉悅一笑，望著遠夜讚歎的道。
　　
　　扯去面罩，不同於一般人的墨黑髮色，遠夜一頭淡茶色的及腰長髮在月光之下閃爍著柔和瑩光。
　　
　　迎風翾揚、輕舞飛翔，那沉靜端正的五官帶著一點看透人心的銳利，狹長美麗的鳳眸直勾勾地探入遊俠的眼裡，滿是敏銳的探詢意味。
　　
　　就是欣賞著遠夜那份冷漠高雅的氣質……
　　
　　遊俠淡然一笑，他發現遠夜的體格比之自己略顯精瘦，遠夜相貌雖然不是十分俊俏，但卻也不過份陰柔，長年練武的肌膚呈現一種迷人的淺褐色，整體看起來是堅定而充滿自信的。
　　
　　遠夜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屬於他個人的特別風采，介於青澀少年與成熟男子之間的優雅味道，如此反而將他整個人襯托得無比耀眼，斯文俊秀。
　　
　　像是藏於璞玉之中的綺麗珍寶，越是平凡無奇的表相，越有挖掘其甄至完美極致的無限潛能。
　　
　　遊俠饒富趣味的一笑，他的確是對遠夜很有興趣呢。
　　
　　

　　－－－－－－－－－－－－－－
　　
　　　　
　　（４）

　　
　　遠夜對他為何如此防備的原因，遊俠十分清楚。
　　
　　不可否認，他承認自己接近遠夜的確有特殊目的。
　　
　　雖然他是名收銀買命的賞金獵人，但遠夜在一開始就弄錯了。
　　
　　自己的目的若真是只為單純殺人，那麼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前來救他？
　　
　　唉，遠夜一點也不了解他的用心良苦……
　　
　　可當他看見遠夜臉上那俊雅英飛的劍眉，似乎有越來越糾結的趨勢，遊俠卻不客氣地大笑出來，心情愉快地觀賞遠夜的反應。
　　
　　過去與李氏一族，像李阿琛那樣的紈絝子弟相處久了，遊俠發現遠夜的個性與他們那票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十分不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喜歡這樣逗著遠夜說些無關緊要的玩笑話，感覺輕鬆無須考慮半點爾虞我詐的逼命壓力。
　　
　　遠夜的外表雖然總是冷淡不已，但其實他在面對自己時根本隱藏不住半點心思。
　　
　　這種外冷內熱的個性……還真是可愛的緊啊，呵呵……
　　
　　「你說話非得要這樣不正經嗎？」繃緊著臉，遠夜算是不悅至極的下了最後通碟。
　　
　　殊不知，遊俠偏偏很喜歡遠夜那微微瞋怒的表情，只聽他肉麻兮兮的道：「遠夜啊，在我的心中已經只能容下你一人，這字字句句均是出自我的真心真意，感人肺腑、其心可鑑天上日月啊！這世上肯定不會再有比我對你更認真的人了……遠夜！等等，你要去哪？」
　　
　　遊俠話還沒說完，遠夜直接掉頭離開！
　　
　　知道自己的武功打不贏遊俠，所以他不會冒然出手攻擊，但他有權利選擇不要理會遊俠這怪人的糾纏！
　　
　　他－－真－－是－－受－－夠－－了！
　　
　　在遊俠身邊再多待一秒，再多聽遊俠那滔滔不絕的荒誕理論，哪怕只是一秒鐘，自己絕對會－－
　　
　　徹、底、崩、潰！
　　
　　「遠夜、遠夜、遠夜、遠夜……」
　　
　　毫不理會背後那不曾間斷的呼聲，耳邊那一句句的殷切叫喊令他倍覺厭惡。
　　
　　遠夜怒極了，筆直的長腿逕自往那沉暗的山道前方走去。
　　
　　他不回頭，心中煩怒，更不希望遊俠又跟上來！
　　
　　在他心裡，遊俠是個無聊至極、莫名其妙的渾蛋！
　　
　　但在獨行了一會兒之後，霍地，遠夜發現天地間只剩下風聲與自己的呼吸聲，身後那人的腳步聲……忽然消失了。
　　
　　忽然！
　　
　　一股詭譎不已，說不恐怖感覺的慘慘陰風，自黑暗的林蔭間吹來。
　　
　　察覺如此，遠夜心中雖覺納悶，可強忍回頭探究的慾望，遠夜加快腳步，持續向前。
　　
　　走了也好，遊俠半途離去，沒跟上來才好！
　　
　　他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他！
　　
　　「嗚嗚，遠夜，你好壞……我還沒走啊。」一道哀呼頓時自前方不遠處傳過來。
　　
　　遊俠的身影翩翩然地站在遠夜的前方，令他微微嚇了一跳。
　　
　　「你！」心火翻騰，遠夜終於忍無可忍，雙掌一握，以拳法攻向遊俠。
　　
　　反觀遊俠則是站在原地，一臉笑盈盈地靜觀一切，面對遠夜的怒擊，他不閃也不躲。
　　
　　正當遠夜的拳頭即將毆上遊俠那張瞇瞇傻笑的臉龐時，冷不防地，遠夜聽見遊俠這麼對他說……
　　
　　「遠夜，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好嗎？」遊俠俏皮的朝遠夜眨眼。
　　
　　「廢話休提！」遠夜阻止了遊俠再往下說的意圖。
　　
　　但下個瞬間，遠夜卻自遊俠口中聽見了令他震驚不已的事。
　　
　　「其實這一路上，委託我一直跟著你的人啊，是你的師尊雲劍宗師。」
　　
　　
　　
　　－－－－－－－－－－－－－
　　
　　
　　
　　有看過闇真在飛象花間集出版的那2本＜愛錯＞的讀者應該都知道，
　　李琛有個好朋友名叫遊俠，這篇文就是在講他的故事～
　　遊俠滴個性很可愛唷～闇真難得會寫個性這麼開朗的小攻＠////＠
　　
　　沉睡電腦裡好久的遊俠，終於有機會可以讓你重見天日了Ｑ////Ｑ
　　嗚嗚嗚嗚～～～感動>Q<～～～還請大家多多指教了！

[ 此帖被闇真在2009-07-26 09:1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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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1樓發表於: 2009-06-19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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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５~10（古代武俠，開朗攻vs心機受）

　　（５）

　　
　　「委託我的人，是你的師尊雲劍宗師雲劍天。」遊俠自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遠夜，「遠夜，如果你不信，這封雲劍宗師的親筆信，你看看就明白了。」
　　
　　遠夜聞言，移近火炬，拆開了那封信，並仔細閱讀。
　　
　　這一次，他沒想到遊俠竟沒有騙他，自己果真瞧見了他的師尊……雲劍天的親筆字跡。
　　
　　「遠夜啊，這下子，你願意相信本人是發自真心的對你好了吧！」遊俠見遠夜看完信後，臉上原先的冷漠線條與對他的防備一瞬間似乎有些鬆懈，隨即笑得十分開心。
　　
　　聽著遊俠的話，遠夜表情複雜地再次抬頭看他，那雙狹冷的鳳眸對上遊俠晶亮亮的大眼瞳，一陣無言。
　　
　　既然事實如此，為什麼一開始時遊俠不馬上將真相告訴他？
　　
　　看他一路上為了逃避追兵，躲躲藏藏地緊張擔憂很好玩嗎？
　　
　　莫名其妙的糾纏了他一個多月，還故意讓自己以為他別有用心？
　　
　　先不談遊俠的個性輕浮、輕挑是如何的令人討厭，遠夜一想到他竟如此故意耍人玩，原本早已平歇的怒火竟又狂焚滿心！
　　
　　「該死！」突如其來地，遠夜一拳憤怒地擊向遊俠的胸前，並還不偏不倚──
　　
　　正、中、紅、心！
　　
　　「嗯……」悶哼一聲，遊俠沒有閃躲，他的確欠遠夜一個延遲的解釋。
　　
　　原以為遊俠會如前一樣像條滑溜的蛇般躲開，但遠夜沒料到遊俠竟然老老實實地讓他打，而且還沒半句怨言，不吭一聲。
　　
　　總是嘻皮笑臉的人，一本正經的默默承受，遠夜以為遊俠會閃開自己……
　　
　　「你，為什麼不躲開？」大可不必理會遊俠的動機，但遠夜執拗地朝遊俠冷冷一問。
　　
　　遊俠並不答腔，但他實在正經不了多久，見遠夜似乎開始關心他了，遊俠又故意眥牙裂嘴，露出一個吃痛不已的表情，討好道：
　　
　　「遠夜你氣消了嗎？只要你不氣，再多打幾下，我都願意。」大大方方的閉上眼睛，遊俠雙手一攤，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見狀，遠夜毫不猶豫，順著遊俠的美意，他狠狠地再揍了他幾拳！
　　
　　「好痛、好痛──輕點、輕點啊！遠夜你還真打我呀，嗚嗚……」裝模作樣的揉揉眼睛，遊俠一臉哀怨的表情，假裝有如深宮怨婦般的哭泣道。
　　
　　冷眼觀看遊俠的即興表演，遠夜心想，既然明白遊俠的來路與目的，那麼對遊俠他不再有所忌憚，索性不理遊俠。
　　
　　轉過身，遠夜再次往龍首崗深山的方向行去。
　　
　　「遠夜！等等我，你、真、壞──蹂躪完人家之後怎又不理人了啊……」
　　
　　擰起俊雅的眉，遠夜兀自往前走。
　　
　　他再也不想聽見身後不速之客的殷殷叫喚。
　　
　　因為此刻，遠夜想要整理思緒，他回想著自己離開雲劍山莊時所發生的事。
　　
　　遊俠的時間，為何會算得如此巧合？
　　
　　師尊找遊俠幫忙，故意與他會合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師尊早就清楚雲劍山莊會面臨的重大災厄？
　　
　　將雲劍天給遊俠的信細心收好，遠夜想著那封信上雲劍天的親筆字跡。
　　
　　師尊……究竟你留給我的，是什麼樣的難題與難關？
　　
　　遙遙望著遠方伸手不見五指的紘黑夜幕，在逐漸黯淡的月光下，遠夜顯得越來越沉默了。
　　
　　
　　－－－－－－－－－－－－
　　　　
　　　　
　　（６）

　　　
　　　　
　　那一日的夜裡，月光如水，明月如鏡。
　　
　　一如以往，遠夜習慣在晚膳過後，獨自一人安靜地坐於自己的小屋內休憩，手持一本前秦古策，遠夜靜靜研讀著古書。
　　
　　他專注地審思著書中字裡行間的文字脈絡……
　　
　　就在此時，距離遠夜小屋相隔不過數十尺的雲劍天房內，驀地傳來一股濃膩的腥臭味！
　　
　　「血？」遠夜疑惑一問，鼻尖所聞的腥臊之氣，正飄散在怡然的夜色之中。
　　
　　這血味……濃腥駭人，不對勁！
　　
　　拋下書本，遠夜當下起身，他往雲劍天房間的方向，急奔而去。
　　
　　但一入門，遠夜竟看見了令他肝腸寸斷的一幕。
　　
　　「師尊！」不敢置信的一喚，遠夜被眼前景象狠狠震懾住，他瞋大雙目，一個箭步衝上前，長靴踏入一片駭人的血泊之中。
　　
　　顧不得沾染了滿身恐怖的腥紅，遠夜心慌地想將此刻躺臥在血地上，他最親近的師尊給攙扶起來。
　　
　　「師尊！這是怎麼一回事？怎會如此？」抱著倒在地上面無血色的雲劍天，遠夜心緒紛亂的呼喚道。
　　
　　而在聽見了遠夜的聲音，雲劍天幽幽地睜開眼，瞧見遠夜的臉，他困難的開口：「遠夜，為師身中劇毒，走不了，你快逃……」
　　
　　「您說是誰害了您？我馬上去找大夫！您再忍忍……」將上身衣衫撕成長布條，遠夜將之壓在雲劍天腰上那鮮血狂湧的傷口上，小心翼翼想將雲劍天揹起，並奔逃出去。
　　
　　可就在遠夜即將離去之際，一雙手卻猛地揪緊他的胸口，將他按捺住。
　　
　　「不！」堅決的聲音傳來，說話的人是雲劍天。
　　
　　「師尊，我揹您逃出生天－－」遠夜十分憂慮，擔憂雲劍天性命垂危的恐懼感像荊棘般爬滿了身，緊揪著他的心。
　　
　　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師尊如此反常的模樣，遠夜不清楚發生何事，事情太過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但他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救雲劍天的命，師尊養了他十幾多年，這世上除了雲劍天之外，他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無論如何，他萬萬不能眼睜睜看著雲劍天沒命！
　　
　　「遠夜，是你的三師叔，什麼原因……你應該清楚……」緊抓著遠夜的衣襟，雲劍天悽愴一笑。
　　
　　就為了大哥離去時，留下的一部武功秘笈，三弟竟不顧兄弟情份，與他反目成仇，置他於死地……
　　
　　雲劍天話才說到一半，登時吐出一口鮮血！
　　
　　「師尊－－」遠夜伸手替雲劍天將唇角的血跡抹去，哀慟不已的低吼一聲。
　　
　　「遠夜，別管為師，快帶著這東西……去找『九沐雲』。那人能幫你找到你的大師伯雲劍宗。」雲劍天抬手指向角落一只以墨黑布幔包起的長柄，表情十分悽苦。
　　
　　「三弟不會放過我的，既然要死，為師不能自私讓你跟著我一起死。遠夜，從小到大你最聽為師的話，別讓為師操心！快走……」雲劍天抬手輕撫遠夜的臉龐，催促他道。
　　
　　哪裡不知道遠夜的孝心，但是情勢轉變至此，實在身不由己。
　　
　　「師尊，我、我……」一放手就是生離死別，兩難，無法鎮定自己的情緒，遠夜焦慮的憂心如焚。
　　
　　若順了師尊的意，他一離去就成了人人唾罵，枉顧師徒情份，忘恩負義、貪生怕死之徒。
　　
　　但師尊的苦衷，以及三師叔一家人對他們長久以來的慳吝逼迫，遠夜比誰都還明瞭。
　　
　　先前他與其他人一起通過晉級比試後，三師叔便一直暗中打探師尊是否有將雲劍三訣的其他二訣拿出，教授予他。
　　
　　莫非這就是三師叔痛下殺手的原因？
　　
　　「遠夜快走，聽見沒！還是你希望為師當場死在你面前？」以死相逼，雲劍天自懷中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鮮血淋漓的手緩緩抬起，竟要自裁！
　　
　　遠夜神情黯淡不已，他心如刀割，師尊竟如此逼他。
　　
　　心痛如絞的無奈，但遠夜面對雲劍天的堅持卻只能莫可奈何。
　　
　　「師尊，您等我！找到大師伯後遠夜必回雲劍山莊為您復仇，以償今日血恨！」心中悲憤交集，遠夜看了雲劍天一眼，然後像下了重大的決心般，遵循雲劍天的吩咐逃入地下密道。
　　
　　就在遠夜離開雲劍天的房間不久，雲劍天竟引爆了早已埋在他天劍居地下已久的雷火彈。
　　
　　一記轟然巨響劃破了寧謐夜空，震懾整座雲劍山莊－－

　　－－－－－－－－－－－－－－－

　　（７）

　　
　　「離開雲劍山莊後不久，就不斷遇上搶奪這東西的黑衣刀者，之後才又碰上你。」撫摸著師尊遺留給自己的那只墨色長柄，遠夜極為冷靜的說著。
　　
　　但他的表情卻顯得怏怏不樂。
　　
　　「你一個人帶著這把不知啥玩意的鬼東西，東躲西藏的？那些想殺你的人……遠夜，你能肯定是否為雲劍山莊之人？」聽完遠夜的話，遊俠回應道。
　　
　　照遠夜所言，遊俠認為事情不會如此單純。
　　
　　「單看武功招式自然不是雲劍山莊的人，但難保不會使詐。雖說黑衣人輕一色用刀，但三師叔與師弟們有可能勾結北宮世家。江湖上盛傳北宮世家以刀法變幻詭譎見長，我曾在那些黑衣刀者的身上找到北宮世家的刀盟令。」
　　
　　「北宮……咦？」這名字聽起來頗為耳熟，遊俠想了一下。
　　
　　「啊！我想起來了！北宮世家北宮益，不就在半年前，被我跟李……所殲滅的那一票笨蛋？」差點說出與李琛一同前去的事，遊俠想起北宮世家那票軟腳呆瓜，心裡不禁洋洋得意。
　　
　　他偶爾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帶那名紈絝的笨皇子李阿琛出京城去見見世面，不過隨意遊憩，簡簡單單就讓他遊俠的小荷包賺了一筆。
　　
　　吸金吸金……努力地吸的飽飽。
　　
　　呵，他絕不是貪財。
　　
　　只不過拿了區區十萬兩白銀的賞金，他絕對不是貪財啊！
　　
　　禁不住邊想邊笑，遊俠心想這樣的美差事，倘若再多個百來件，他也絕對不會嫌多。
　　
　　不過如果他沒猜錯，他與李阿琛那次的任務算是失敗了。
　　
　　就遠夜所言，單純殺了北宮益似乎於事無補，看樣子這事隱於幕後的主使，根本還未出現。
　　
　　「遊俠，你所滅的應該只是表面，北宮益不過是個傀儡！北宮世家暗地裡潛藏的勢力才是真正可怕！否則為何自我逃出雲劍山莊，他們總能輕易追上我的腳步，仇殺不斷？」
　　
　　師尊曾暗示過他北宮世家的真正主人，並非大當家北宮益，背地裡那個姓名就連師尊也不知悉！
　　
　　但這麼一想，那人肯定與三師叔雲劍勝搭上，並合謀奪取雲劍三訣！
　　
　　雲劍山莊──「雲劍三訣」獨步武林，傲睨天下。
　　
　　而他的大師伯雲劍宗更是本領過人，一套雲劍三訣使得出神入化、變化多端，可謂天下無敵。
　　
　　在江湖上更有「人劍合一、無心無劍」的美稱。
　　
　　但傳聞大師伯的個性豪放不羈，酷愛劍行千里、使酒放歌，他在雲劍山莊創建後不久，便如閒雲野鶴般自武林道上退隱而去。
　　
　　遠夜偶爾會聽見師尊與三師叔雲劍勝論其為人，可內容大多是大師伯丟下山莊眾人，獨自遊山玩水、浪跡江湖的埋怨。
　　
　　三師叔一向與師尊互有心結，遠夜曾聽言，自大師伯離開雲劍山莊後，三師叔雲劍勝對代理雲劍山莊主人的師尊就多有怨言。
　　
　　但導致師尊與三師叔兄弟鬩牆的主因，還是天下無雙的劍法秘笈──雲劍三訣。
　　
　　雲劍三訣分為上、中、下三部。上部「浮雲訣」，中部「行雲訣」，下部「甘雲訣」。
　　
　　一般而言，初習雲劍三訣者，須由下部「甘雲訣」開始練，為了紮下基礎，修習者自甘雲訣紮根並一層層由下而上練起。
　　
　　過去十年來拜師於雲劍山莊門下的弟子，沒有成千也有上萬。
　　
　　在雲劍山莊中，大多數的弟子們光是修習甘雲訣一式的白打、拳術、兵器，便已耗去數十年光陰！
　　
　　其中更遑論他們必須面臨的種種困難與問題。
　　
　　再者，就算修習者順利突破下部的修練困境，但他們也未必能夠順利通過雲劍山莊之主為其設下的晉級比試與考驗。
　　
　　二十多年來，除了當初的雲氏兄弟三人之外，資質駑頓而被迫離開雲劍山莊者，不計其數！
　　
　　的確練成雲劍三訣，就能成為天下第一。
　　
　　唯一練成雲劍三訣的大師伯雲劍宗，在多年前的確是此生無敵。
　　
　　照理說，大師伯既是天下第一，那就應接掌武林盟主一位。
　　
　　但他為躲紅塵紛擾，一別雲劍山莊就是十多年。
　　
　　直到有人傳聞大師伯雲劍宗早已氣絕身亡，這天下第一之名才跟著他浮雲般的腳步，虛無縹緲而去。
　　
　　雲劍山莊的名氣越大，背地覬覦那部獨門秘笈，妄想成為天下第一、一統武林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可為何會造成雲劍天與雲劍勝兩兄弟的反目？
　　
　　原因還是出在三師叔雲劍勝一家人。
　　
　　雖然擁有下部甘雲訣，但由於師尊雲劍天一直不願透露中部行雲訣的內容，致使三師叔一直懷恨在心，甚至懷疑他的師尊雲劍天私藏三訣的武功秘笈。
　　
　　自遠夜有記憶以來，三師叔一家人不斷對他與師尊軟硬兼施，但他的師尊卻始終不願對三師叔透露剩下的那兩部雲劍秘笈究竟身在何方？
　　
　　但遠夜跟在雲劍天身邊那麼久了，也不知道師尊擁有的行雲訣是放在哪？
　　
　　而大夥更傳言，大師伯在離開雲劍山莊時，早就親手將雲劍三訣中那部最珍貴的浮雲訣給了他的師尊雲劍天！
　　
　　或許就是這份緣由，所以他的師尊雲劍天與三師叔雲劍勝一家人的嫌隙才會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演變至無法收拾，甚至泯滅良心、枉顧師兄弟情誼的地步。
　　
　　無論是敵是友，人人都想坐擁高位，享受大權在握的名利雙收。
　　
　　為了那份至高無上的權利，行使私慾，有多少人泯滅良心，殘殺弱勢忠良，只為達成目的、不則手段？
　　
　　殺人、人殺，惡貫滿盈的因果不斷。
　　
　　醜惡無比的人性、貪婪、罪愆、欺騙，以身入魔的邪念，會讓眾人通通變成恐怖的厲鬼。
　　
　　明明是人，身心卻成了鬼……
　　
　　還有什麼比人與人之間的自相殘殺、互相迫害更為恐怖？
　　
　　遠夜回想他的師尊雲劍天死前的那副慘狀，三師叔既然走火入魔，那麼下一個陷入天下第一這團迷思泥淖的人，又會是誰？
　　
　　
　　－－－－－－－－－－－－－－－－－－－
　　
　　
　　（８）

　　　　
　　「遠夜，你真看不起我。」遊俠的話，猛地打斷了遠夜的思緒。
　　
　　「你想說什麼？」遠夜看向一副就是天掉下來也有別人撐住，笑得無比愜意的遊俠。
　　
　　雖然與遊俠說了不少事，但其實遠夜心裡一直都在猶豫著是否要真心相信遊俠。
　　
　　遠夜移開眼，斂下修長的眉睫，腦中思慮翻騰。
　　
　　遊俠雖是師尊雲劍天為他特地找來的幫手，但光憑一封信並不能證明什麼。
　　
　　自離開雲劍山莊，他對這人心險惡、爾虞我詐的花花世界就又有了新的認識。
　　
　　一直以來，遠夜對荀子所言的「性惡說」，總是深信不疑。
　　
　　除非他十分了解對方的為人，否則這世上，除了他的師尊，沒人值得信任。
　　
　　在他出生時，被父母狠狠背叛過一次，所以遠夜自小便養成在接觸任何事物前，必先以懷疑的眼光看之。
　　
　　有一句俗諺，雖說眼見為憑；但遠夜深深覺得外在事物的表象，林林總總的呈現，仍會騙人。
　　
　　並非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話，他確實藏在心裡，沒有全盤告知遊俠。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與遊俠相識不久，遊俠是不是值得相信，遠夜還必須再仔細審慎的加以評估。
　　
　　「毒害你師尊的人，肯定是雲劍勝了……」瞧遠夜的面色有些古怪，遊俠並沒有刻意去戳破他的防備。
　　
　　防患未然、有備無患的道理，他當然懂。
　　
　　雖然遠夜這麼做令他有些難過。
　　
　　但，不知為何遊俠直覺這件事件，並非遠夜所言如此單純。
　　
　　倘若遠夜所說不假，那為何他的師尊雲劍天死前那席話，彷彿話中有話，意在言外？
　　
　　就他遊俠這一個多月來的敏銳觀察，遊俠相信他絕不會看錯遠夜的個性。
　　
　　這事走到了這種地步，遠夜雖然隱瞞他某些事，但遊俠知曉遠夜不會騙他。
　　
　　那麼問題就出在雲劍天身上。
　　
　　呵，如此的話，事情可就越來越有趣了。

　　－－－－－－－－－－－－－－－－－

　　（９）

　　　　
　　沒有停頓，遠夜與遊俠在龍首崗的深山裡走了一天一夜。
　　
　　遠夜心中只想盡快離開龍首崗，尋到師尊口中那叫「九沐雲」的男人，再將師尊託付的東西交給他，好完成第一項師尊遺命。
　　
　　前些日子，他曾向人打探消息，聽說只要越過龍首崗，再走十來里路，便有一處叫「九家村」的地方。
　　
　　「九」這個姓很特別，但江湖上卻無人聽過九沐雲這個名字，所以遠夜覺得或許他在九家村能探詢一些關於九沐雲的消息也說不定。
　　
　　無論是否海底撈針，希望渺茫，只要能有一絲線索、一線希望，就是天涯海角，遠夜必定追隨而去。
　　
　　所以遠夜不願稍做歇息。
　　
　　整整一天一夜，他不停奔走，大氣也不肯喘一下，執拗著要盡快離開龍首崗。
　　
　　相較於情緒緊繃，時刻顯得戰戰兢兢的遠夜，跟在遠夜身後那模樣悠閒的彷彿只是出來郊遊踏青、隨意散心的黑髮男子，一路上，他的那張愛講愛鬧的大嘴巴似乎都沒有休息過。
　　
　　走完一里路，黑髮男子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遠夜，你渴嗎？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遠夜拒絕，頭也不回地筆直往前走。
　　
　　再走一里路，黑髮男子忍不住又開口。
　　
　　「遠夜，你會不會無聊啊？我講個笑話給你聽吧！」
　　
　　「不必。」遠夜拒絕，往前邁進的腳步絲毫未停。
　　
　　半晌，又是一里路過去，黑髮男子禁不住再次動動嘴皮。
　　
　　「遠夜，你累不累？我們都走半天了，你想不想休息一下呀？」
　　
　　「不想。」遠夜還是拒絕，他直視遠方峰巒疊嶂、崛然高起的山頭，步伐依舊不願停下。
　　
　　黯然地，遠夜望了望太陽的方向。
　　
　　日暘的軌道逐漸北移，再過半個時辰就是正午時分。
　　
　　可依龍首崗山勢的南北走向來看，要離開這片杳無人煙的森林地帶，至少還要再走上二天。
　　
　　找人的時間多拖延一天，師尊的事就再延宕一天！
　　
　　一想到師尊雲劍天含恨而死、屍骨未寒，遠夜就是累得快睜不開眼，心力交瘁、身心疲憊，也要盡力撐下去！
　　
　　直到他找到師尊口中的那個人為止……
　　
　　「遠夜。」
　　
　　安靜不了多久，遊俠又開始說話了。
　　
　　「你有沒有想過，倘若你師傅口中那叫九啥東西的人，根本不存在，或是你大師伯雲劍宗，早在幾年前離開雲劍山莊後就死了，那我們這一路不就白忙瞎找？」
　　
　　姑且不論是否大海撈針，遠夜離開雲劍山莊後，遊俠其實幫著這一對師徒暗中調查了一些事。
　　
　　遠夜的憂心如焚他十分了解，只是遠夜似乎弄錯某些方向，遊俠覺得他有必要告知遠夜，便如此分析。
　　
　　而他的話，成功地令遠夜轉身過來直視他。
　　
　　「遊俠，別再說了。」
　　
　　他與師尊擁有多少年的師徒情份，並非遊俠這個外人三言兩語就能挑撥，遊俠所言頓時令遠夜覺得十分荒謬，大感不悅！
　　
　　師尊為了他連命都丟了，這不是能夠隨便開玩笑的事！
　　
　　但顧及遊俠是雲劍天委託前來幫助他的人，遠夜忍下心中憂煩，一路上都盡量心平氣和的回應。
　　
　　「遠夜，你好幾天沒睡了吧。」瞧遠夜越來越慘白的臉色，遊俠禁不住關心他並放低姿態的軟言勸道：「如果我保證能替你找到那叫九啥東西的人，你願不願意先休息一下？就當是陪陪我吧，我體力不濟啊！遠夜，我腳好痠哪……」
　　
　　遊俠邊說邊給了遠夜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
　　
　　「呼啊！別跟我說『我、不、累』唷，我好累啊－－」遊俠說完竟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他索性倒在的草地上，隨意一躺。
　　
　　賴在地上、閉起眼睛，遊俠那副愛睏的模樣彷彿馬上就能呼呼大睡。
　　
　　「你──」見到遊俠這副耍賴的模樣，遠夜一時氣結，但話才說到一半，他竟突感一陣頭暈目眩。
　　
　　身體失了力氣，遠夜頓時昏了過去。

　　－－－－－－－－－－－－－－－－

　　（１０）

　　　　
　　「遠夜！」遊俠見狀，驚呼一聲。
　　
　　一直偷瞄遠夜反應，發現他情況不太對的遊俠立刻跳了起來。
　　
　　遠夜跌倒在地之前，遊俠將他撈過安穩地抱在懷裡。
　　
　　一改先前的輕佻模樣，遊俠擔心不已，他迅速檢視著遠夜。
　　
　　直到他確定遠夜只是過度勞累，才會昏厥過去，遊俠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差點被你嚇死！」抱著遠夜，遊俠走到一旁陰涼的樹蔭下落坐。「都累出了病，你這愛逞強的個性……還真是固執己見、不知變通！」
　　
　　遠夜明明就比他年輕好幾歲，可是他的個性卻比自己還要像個小老頭。
　　
　　但難得見遠夜不朝他惡言相向、冷漠非常的模樣，遊俠望著懷中這張虛弱的容顏，忍不住伸手摸摸遠夜有些發燙的臉頰。
　　
　　「遠夜……」喃喃自語似的，遊俠放柔目光，他輕聲低喚。
　　
　　看著眼前這張沉睡的俊秀臉龐，遊俠彷彿又看見從前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那道小小身影。
　　
　　時光挪移的實在好快好快，轉眼，遠夜都長大成人了。
　　
　　他可是從未忘記過遠夜……
　　
　　回憶著過往的片段，遊俠情不自禁地呵呵笑了起來。
　　
　　可只要想起遠夜的師尊雲劍天，游俠的笑臉隨即一垮，忍不住搖頭直嘆氣。
　　
　　在與遠夜共處的這段時間，遊俠一度感到奇怪，遠夜對於孩童時自己的記憶，竟一點都不存，好似壓根兒什麼都記不得了。
　　
　　可在他的腦中，往事仍然歷歷在目，相較之下，遊俠發現遠夜的記憶像是被刻意洗掉一樣。
　　
　　難怪雲劍天要求自己必須先易容，才能接近遠夜，目的就是防他發現遠夜的改變。
　　
　　查覺到遠夜的異狀，不曉得在雲劍山莊這幾年，遠夜究竟過得如何？
　　
　　有機會他一定找雲劍勝那票人問個清楚明白。
　　
　　不過遊俠心裡十分清楚，遠夜肯定有事沒告訴他。
　　
　　說到透徹人心，他可是鼎鼎大名、江湖上消息最靈通的遊俠，但一想到遠夜的心事都只關係雲劍山莊，滿腔熱血的遊俠就不免灰心。
　　
　　原本他是打算在適當的時機，要與遠夜來場感人肺腑的相認，但經過這一個多月來的相處，他非但無法讓遠夜對他多加在意，就連對他好言好語，遠夜也是吝嗇不已。
　　
　　遠夜根本就不記得他了嘛！唉──
　　
　　「老頭子們埋下的禍根應該自己善後，做什麼推諉到徒弟身上？還牽連到遠夜，讓他這麼傷心！這筆帳啊，早晚有一天要討回來！」遠俠憤憤不平的抱怨著。
　　
　　但當他的目光再一次望向懷中的遠夜時，又不禁柔和了起來。
　　
　　一切……都是因為雲劍天那封信提及了遠夜，令他無法拒絕。
　　
　　以前老頭帶著他雲遊四海，天上地下，他們什麼地方沒去過、什麼地方沒玩過，但偏偏唯有雲劍山莊，老頭說什麼也不肯再帶他回去。
　　
　　老像躲避著什麼，哼，明明就是自己心裡有鬼。
　　
　　不過之於雲劍山莊，現在的遊俠是外人，他並不急著追究雲劍天之死的真相與答案。
　　
　　特別是雲劍山莊的恩怨本就與他無關，遊俠對蹚那種渾水沒有興趣。
　　
　　心中所掛念的是很想再見到遠夜。
　　
　　淺淺一笑，遊俠心想若不是再相遇，他都要忘了自己到底多久沒見到遠夜了？
　　
　　十年，還是十五年？
　　
　　但若非配合雲劍天，遊俠也無須以易容術易容，才接近遠夜，他知道雲劍天肯定有什麼計謀，因為他的死與當初協議並不一樣。
　　
　　連自己徒弟都設計欺騙的師傅，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以前總愛纏我的小師弟，如今雖說俊美有禮，但卻不夠坦率。遠夜……你真是個彆扭的小子……」遊俠邊說邊笑，又動手偷捏遠夜的臉頰。
　　
　　他一直都喜歡遠夜，以前到現在感覺絲毫未變。
　　
　　但真是造化弄人。
　　
　　當初他接到雲劍天密函時，遊俠就知道其實他不應該答應幫忙，無端惹來一身腥。
　　
　　遊俠嘆了一口氣，讓遠夜更舒服地躺臥著並枕著他的大腿，雖然烈日當空，可躲在樹蔭下休憩的遊俠，卻始終是眉目含笑地瞅著遠夜的睡臉。
　　
　　「無論如何，我們總算又碰在一起了。」遠夜睡著的臉蛋還是在他記憶中那副可愛的模樣，一點也沒變啊，呵呵。
　　
　　只見樹影輕搖，斑駁幽微的光采，在遠夜輕閉雙眼的臉頰上映著淡淡的金光，光影溫柔的蕩漾著……
　　
　　那影子，柔和溫暖的，一如遊俠的心。
　　
　　可就在遊俠心中感覺十分放鬆之際，數枚致命的暗器突地自樹林中疾射而來！

頂端

闇真

逆者（蒼金）緩慢慢連載ing

級別: 精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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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2樓發表於: 2009-06-19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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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11~14（古代武俠，開朗攻vs心機受）

　　（１１）

　　
　　　　　
　　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遊俠並未對此驚慌失措，他伸手凌空一揮，數枚細如牛毛的銀針竟被他徒手抓住！
　　
　　「唉唉，又是這種老技倆，現在的山賊就沒點新鮮的玩意嗎？」遊俠將遠夜安置於樹蔭下後，他朝著樹叢後突然出現的數十名彪形大漢，搖了搖頭。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除了對方身材清一色的魁梧有力之外，這票山賊不但身著黑衣，手上還拿有各式各樣作工精良的武器、暗器。
　　
　　看來龍首崗的傳言果真不假，眼前的這票山賊果真有使官府頭痛的本事。
　　
　　「這位少俠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賞金獵人遊俠吧。」一道帶著少年稚氣的年輕嗓音忽然自大漢們的背後透了出來。
　　
　　「正是。」懶得看向來人，遊俠下巴一抬，狂妄的笑了笑，揚聲道：「本人行不改名、座不改姓，正是閣下口中鼎鼎大名、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武林救星──遊俠是也。」
　　
　　「那好。」少年話說完，那票彪形大漢竟乖乖讓出一條路，讓他緩緩自後方走向前，直到遊俠跟前，他才又開口道：
　　
　　「遊俠，在下仰慕閣下尊姓大名已久，但這龍首崗沒我的允許，你們是絕對離不開，只要你願意讓那名少年留下來作客，我不會為難於你。」
　　
　　少年的話，令遊俠饒富興味的挑了挑眉，笑道：「說真的，這世上能夠為難我的人還真沒幾個，你的建議是很不錯啦，可要我留下他自己先走，抱歉，我只有一句回答你－－我、辦、不、到！」
　　
　　「那就只有武力相見了。」少年說完，便逕自退向後方。
　　
　　那票彪形大漢們見狀迅速地護在他的身前，確定自己的主人平安無事後，接著這一夥人便開始與遊俠纏鬥起來。
　　
　　「人多勢眾，你們算不上什麼英雄好漢！」遊俠邊打邊喊，一個抬腿便踢倒一名彪形大漢，左手一記肘擊又攻向另一名大漢的腹部。
　　
　　「依辭典上的名稱說來，應是綠林大盜。」少年笑了笑，竟也認真回答遊俠的問題。
　　
　　「大盜？哈哈，就不知你們要盜什麼？在我遊俠手上盜一個男人？」說來真不屑。
　　
　　「遊俠。」少年的聲音倏地變的有些低沉，「龍首崗的人雖身在綠林，但對江湖恩怨沒有興趣，我們本就獨善其身，只重買賣、利益。」他似乎話中有話。
　　
　　「有人花重金要他？」遊俠哪會聽不明白，他邊跑邊問，一記直拳倏地打斷一名彪形大漢的鼻樑，大漢哀號一聲，抱著鼻子蹲在地上，痛得眼淚直流。
　　
　　「你的話算是說對了一半，實不相瞞，我們只知道這名少年身上擁有雲劍山莊的劍譜，而那本劍譜現已開價到一百萬兩黃金的天價，既然知道有利可圖，自然不能放過。」少年說明來意，毫不隱瞞。
　　
　　遊俠一聽，差點為之氣結。
　　
　　可惡！遠夜逃出雲劍山莊的消息，竟被有心人宣揚成是挾帶雲劍山莊的劍譜？
　　
　　那本劍譜在不在遠夜身上，他是不知道，可這樣散佈遠夜的消息，根本就是有意加害於他！
　　
　　靈活的身子閃過五人夾擊，遊俠不慌不忙的追問少年，「你就那麼肯定，奪到劍譜後會拿到一百萬兩黃金？我看對方是騙你的吧！要是有那麼多錢，我遊俠不早就將這小子賣了，哪還輪得到你們？」遊俠故意如此說。
　　
　　攻心為上啊，看樣子，他與遠夜要順順當當地離開龍首崗，不費一番功夫是不成的了。
　　
　　「此話何意？」少年似乎真被遊俠的話給吸引住了，他手一揮，命部下們暫時停止攻擊。
　　
　　不過由於遊俠身形飛快流轉，他看似胡鬧的滿場亂跑，或踢、或踹、或拳，耍得這票孔武有力的大漢們團團轉，所以即使對方解除攻擊，可挨打不斷的還是龍首崗的人。
　　
　　「唉唉，你的這些下屬們還得再訓練訓練，給我當沙包打都不夠格呢……」遊俠一臉惋惜，可在看向少年後，隨即一改輕浮臉孔，正經道：
　　
　　「小子，看你講話還算真誠的份上，爺爺我有筆真正值錢的交易，說出來肯定值得……你信不信？」遊俠的眼睛轉得骨碌碌地，晶亮晶亮。
　　
　　少年望著他，黑色深邃的眼瞳牢牢地盯著遊俠，遊俠知道對方正打量自己，他也不客氣地瞪了回去，更不忘要曖昧的對少年眨眨眼。
　　
　　方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不見，這兩人一時間竟是大眼對小眼的，好不滑稽。
　　
　　被遊俠皺臉拋媚眼，又不忘頑皮扮鬼臉的表情給逗笑，半晌，那名少年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舒心一笑，他和氣的邀請道：
　　
　　「遊俠，我叫北宮燕，是龍首崗的少當家，我想請閣下與你的朋友到我們的山寨子作客。」
　　
　　少年禮貌性的一揖，遊俠卻是斜眼打量般瞧了瞧對方。
　　
　　看了看講話起來一副少年老成模樣的北宮燕，遊俠又望了望一旁昏睡的遠夜，心想眼下他也不適合再趕路了，於是便高聲一笑。
　　
　　「哈哈，既然你誠心拜託，那好吧，大爺好心就答應你們囉。」
　　
　　遊俠打定主意，抱起遠夜便跟著龍首崗的人離去，他就是要去看看這北宮燕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

　　（１２）

　　　　
　　一間靜悄悄的廂房，屋內的圓木桌上，此時正點著淡雅的檀香。
　　
　　裊裊而昇的白煙，輕拂羅帳，在房中微微飄蕩著。
　　
　　陽光穿過窗幔的遮掩，映亮了房中的布置。
　　
　　這間廂房擺設的出奇簡單，僅僅只有一張床與一張圓木桌。
　　
　　床上躺了個正熟睡的少年，少年有張十分俊秀、幾乎可說是漂亮也不為過的臉孔。
　　
　　在少年床旁有名相貌平平的黑髮男子，他正趴在床沿打著盹，黑髮男子的身邊擺著一個用過水盆與一條濕布巾。
　　
　　位於山寨中較偏遠的地方，這房間的四周十分安靜，此時除了躺在床上安穩而眠的少年，以及那名趴在床沿的黑髮男子所傳來的打呼聲外，屋內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響。
　　
　　「嗯……」
　　
　　一縷陽光突兀地照上躺在床上的少年，令他淺淺地嚶嚀一聲。
　　
　　闔起的墨色羽睫隨著少年均勻悠長的呼吸慢慢起伏，優雅如墨的眉睫輕輕閉起，疏密有緻的翦影落在少年的睡臉上，斑斕成影的金色線條勾勒著他的五官輪廓，矇矓中彷彿有種溫和的美感。
　　
　　這名躺在床上休憩的少年，就是遠夜。
　　
　　而那守在一旁照顧他好些日子的黑髮男子，便是遊俠。
　　
　　當遠夜輕輕睜眼，自床上醒來，他見到遊俠累極了睡在他的床旁。
　　
　　遠夜身體細微的動作引起了遊俠的注意，他抬起頭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遠夜，你醒了啊……」
　　
　　「嗯。」淺應了聲，淡淡地瞥了遊俠一眼，遠夜環顧四周。
　　
　　為何他覺得這房間的感覺有些熟悉，於是開口道：「這裡是哪？」
　　
　　奇怪……他們已到九家村了嗎？
　　
　　「遠夜，這是龍首崗山寨裡的一間房間。」遊俠態度輕鬆的說。
　　
　　「什麼？」遠夜疑惑一問。
　　
　　「這個嘛……實在說來話長啊，雖然我們被請來龍首崗的山寨作客，不過等你休養的差不多了，我們馬上就離開。」親切地拉住遠夜的手，遊俠坐到他的身旁解釋道：
　　
　　「遠夜，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實在不適合再趕路了，你就安心休息幾天，等一切沒有什麼大礙之後，我們再悄悄離開這個鬼地方，你說可好？」
　　
　　「不，我要馬上離開。」遠夜堅決拒絕遊俠的提議，但他想起身卻沒有半點力氣。
　　
　　遊俠見狀，阻止了遠夜的動作，以掌背溫柔的探了探遠夜額頭的溫度。
　　
　　確定不是因為發燒引起的渾身無力後，遊俠擔憂的說：「遠夜，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整整昏睡了二天？好在你福大命大，大夫來看過你，說你只是勞累過度要多多休息。來～來，你再乖乖的躺一會吧。」體貼的服侍遠夜乖乖躺入被褥之中，遊俠關心的再道：
　　
　　「二天沒吃東西了，餓不餓？我去準備一點清粥給你吃好不好？」遊俠說完，人就往外走。
　　
　　「別去，你等等……」遠夜虛弱一喚。
　　
　　「怎麼了，遠夜你還好嗎？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聽見遠夜的聲音，遊俠又緊張地走回床旁。
　　
　　遠夜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你人不舒服就別太逞強，雖說男子漢必須頂天立地，但人的身體並不是鐵打的，你應該多愛惜自己一點嘛！不然我會很為你擔心耶！」望著遠夜蒼白的臉孔，遊俠憂心忡忡，眸中盡是一片真摯。
　　
　　遊俠的話，令遠夜抬頭看著他。
　　
　　暄和怡人的陽光自窗櫺緩緩透入，一折折成束地照在遊俠身上，光影清楚地映出遊俠臉上新長出的些許鬍髭。
　　
　　遠夜見狀，心想在他昏迷的這些天，遊俠定是細心不已的照顧自己。
　　
　　遊俠這般關心著自己，遠夜感受到了他這番真誠，頓時有些許感動。
　　
　　他認為遊俠大可一走了之，何必管一個處處提防他、對他不甚友善的人呢？
　　
　　而且遊俠根本沒必要如此照顧自己。
　　
　　遠夜很清楚遊俠不像其他人，妄想自他身上奪取雲劍山莊的東西，倘若遊俠對他另有所圖，一開始接近他到後來有許多次下手的機會。
　　
　　但是遊俠沒有不利於他，不管是不是因為雲劍山莊的劍譜，他甚至沒有對遊俠說明師尊交代他的任務究竟是什麼。
　　
　　面對遊俠的這份恩情，遠夜發現自己很難再擺出冷言冷語的姿態面對遊俠。
　　
　　「遊俠，謝謝你……我不餓。」遠夜掙扎著坐起，遊俠見他執意坐好，扶起他後又聽遠夜開口問道：「先告訴我，你打算何時離開這？」
　　
　　對此，遠夜仍是十分在意。
　　
　　師仇未竟，他就一日不得安心。
　　
　　聽聞此言，遊俠突然默不作聲地站在遠夜面前，寂靜的室內緩緩流過一絲詭譎的氣氛。
　　
　　「遠夜，你先聽我說。」遊俠搔搔頭，表情靦腆的有些難以啟齒，「我的論點是這樣的。」
　　
　　遊俠觀察著遠夜的臉色，輕咳一聲，「在下認為呢……我們就算拼命趕路去了九家村，也肯定見不到你要找的那個人。」佯裝表面無比鎮定，可遊俠的內心卻波濤洶湧。
　　
　　怎麼辦啊？糟糕啦──
　　
　　遠夜聰明絕頂，肯定發現事有蹊蹺。
　　
　　要是遠夜知道他根本不想帶他去九家村，肯定氣得七竅生煙，說不定一捉狂，病情加重不說，遠夜還會跳起來不顧一切與他搏命廝殺！
　　
　　他狠不下心傷害遠夜半分，但更不願看遠夜傷害自己呀，真是大事不妙！
　　
　　他得隨機應變，趕緊想個兩全其美的方式瞞他一瞞。
　　
　　「為何？」不知是否看出遊俠心中有鬼，遠夜面無表情的淡然一問。
　　
　　「因為……」讓遠夜冰冷的眼神看得直發毛，遊俠自認膽識過人，可是面對遠夜，有些時候他的英雄氣慨似乎也不得不暫時消失。
　　
　　唉……遠夜……
　　
　　你真是太過固執己見了，被人騙了都還不知道！
　　
　　事到如今，只有快想一個說服他的強力理由才行。
　　
　　霍地，遊俠腦中靈光乍現！
　　
　　面色一整，他故作鎮靜的微微笑道：「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個叫九啥東西的人，我剛好……認識。」
　　
　　遊俠識得九沐雲？
　　
　　這個念頭，令遠夜震驚不已！
　　
　　「你說的可是真的？」皺眉看向遊俠，遠夜壓根兒沒料到遊俠竟有自己朝思暮想的線索。
　　
　　「當然是真！想我遊俠何許人也！有什麼人是我找不到的？」遊俠拍拍胸脯的自誇。
　　
　　遠夜果然是把他瞧得太扁了，真是氣人！
　　
　　「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早一點說？」遠夜面色陰沉。
　　
　　但見遊俠忽然向前殷切的抓住遠夜的手，熱切道：「遠夜……因為你……」
　　
　　學著古典畫上仕女們微微蹙眉的憂鬱神情，遊俠裝模作樣的將臉撇向一邊，輕嘆一聲後，他表情十足悽涼的哀怨嘆道：
　　
　　「因為你……之前對人家都好兇啊……嗚嗚……所以人家很害怕……才沒機會好好告訴你嘛……」有些哀傷的口吻喃喃傾訴，遊俠邊說邊抖還邊扯起袖口有模有樣的拭淚。
　　
　　遠夜一聽，登時啞口無言。

　　－－－－－－－－－－－－－－－－－－

　　
　　（１３）

　　　　
　　讓遊俠故意開玩笑的舉動給弄得哭笑不得，遠夜先前對遊俠的態度確實不太友善。
　　
　　每次遊俠與他說話，遠夜都覺得遊俠態度輕浮，像在開玩笑。
　　
　　不管遊俠與他說了什麼，遠夜總是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可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師尊既然要遊俠前來相助，那麼遊俠有九沐雲的下落，並不足為奇。
　　
　　再者，以遊俠在江湖上的盛名與本領，他要找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絕對比自己盲目瞎尋的容易許多。
　　
　　想到這裡，感覺復仇有望，遠夜對遊俠也慢慢地卸下了心防，甚至還有一些高興。
　　
　　「遠夜，你別自責，我已經原諒你了，乖啊～乖，沒關係的，沒關係的。」遊俠表情誇張的在瞬間破涕為笑，他伸手將遠夜摟入懷裡，眼神還十足曖昧的朝遠夜眨了眨，又開口道：
　　
　　「這樣一來，你就知道今後要對我好一點，不可再隨便對我生氣、使性子，唉……其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我對你是多麼用心良苦，你可知啊？」遊俠注視著遠夜的雙眸，表情極認真。
　　
　　遠夜不著痕跡地推開了遊俠環抱自己的臂膀，執意一問：「遊俠，告訴我九沐雲是誰，還有他人在哪？」
　　
　　雖對遠夜的小動作有些在意，但遊俠仍是回答他道：「九沐雲……說來與我算是頗有淵源，他人在長安，他的真正身份……其實是名尊貴無倫的皇子，更是我的忘年之交。」
　　
　　好友李阿琛啊……
　　
　　只好先對不起身為十三皇子的你了，找你當當擋箭牌先。
　　
　　思及此，遊俠再拍拍遠夜的肩膀，為使他安心的再道：「沐雲與我雖非師出同門，但他自幼與我一同習武，我們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遠夜，我對你向來都是直話直說，現在更以人格向你保證，只要你聽我的安排，遊俠一定幫你找到九沐雲，順便再跟你一起殺到雲劍山莊報仇。還是……你終究不願相信我？」
　　
　　遊俠說得真誠無比。
　　
　　但他的腦中卻想著：只除了九沐雲，他口中的每句話，絕對句句出自肺腑，沒有半點虛假。
　　
　　「我……」遠夜很想相信遊俠，但心中仍有顧忌。於是，遠夜思考著沉默了一會。
　　
　　「遊俠。」再開口，遠夜跟著抬頭，他眼神銳利地牢牢鎖住遊俠臉上所有的表情，哪怕是一丁點細微的變化，遠夜都不放過。
　　
　　「你是收銀買命的賞金獵人，我不曉得你因何條件答應幫助師尊，但我允諾你，倘若你助我一報雲劍山莊之仇，遠夜必將雲劍山莊名下一半的產業過繼予你。」
　　
　　只有事先與遊俠訂定契約，他才不擔心遊俠信口開河。
　　
　　遠夜的話，遊俠是聽見了，但那張原本笑嘻嘻的臉龐卻瞬間垮下來。
　　
　　說到底，遠夜還是打從心底不信任他……
　　
　　「好吧！為了讓你信我，遠夜，如果你非得如此堅持，遊俠願意配合你，照本宣科便是。」
　　
　　其實雲劍山莊一半的資產，遊俠根本不放心上，他每年從好友李阿琛那邊擋來的瑯就不知道能買下多少座雲劍山莊！
　　
　　遠夜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作法，實在令他傷心。
　　
　　但沒辦法啊，唉唉唉，誰叫老天爺就是安排他遇上這個不知變通的傻小子呢？
　　
　　雖然他無法明目張膽的直言，但他就是喜歡遠夜嘛，唉……
　　
　　從遊俠臉上那頓時變得黯淡無光的哀怨模樣，遠夜不難看出此刻他內心的失落。
　　
　　雖然不懂得安慰人，但遠夜卻開口道謝，「謝謝你，遊俠。」
　　
　　微勾弧線優雅的唇，遠夜給了遊俠一個幾乎是曇花一現的淡淡笑容。
　　
　　「哇啊……」驀地瞪大雙眼，遊俠連眨眨眼也捨不得，他傻愣愣地望著遠夜的臉。
　　
　　不會吧！
　　這、這、這這這──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遠夜對他笑耶！對他笑耶！！
　　
　　雖是淡然到幾乎瞬間消失了，可是遊俠還是開心到快要手舞足蹈起來，他樂的簡直就快要飛上天了！
　　
　　「呵呵，不謝不謝～不謝啦！遠夜，你開心就好，來來來……你的肚子一定餓了，我去找點東西給你吃，你乖乖的先躺著睡一會兒，等我回來。」樂陶陶的遊俠讓遠夜再次躺下，他笑臉盈盈的感到無比滿足。
　　
　　遠夜真是個彆扭又可愛的小子，不枉他那麼喜歡他了，呵呵。
　　
　　絲毫不懂為什麼遊俠會因為自己的態度軟化而高興成這樣，不過遠夜一見自己的目的與協議已經達成，索性順著遊俠的意而點了點頭。
　　
　　「好。」為了令遊俠放心，遠夜一躺下便安靜的闔眼休息。
　　
　　瞧遠夜總算是一副被他擺平了的乖巧模樣，如此聽話又可愛，遊俠在替他蓋好被子後，便心情大好的走了出去。
　　
　　當務之急必須讓遠夜盡快養好身子，然後他們再離開龍首崗這個鬼地方，至於剩下的，亂成一團的謎團呀……
　　
　　那就之後再去煩惱囉！

　　－－－－－－－－－－－－－－－－
　　
　　
　　（１４）

　　　　
　　在龍首崗的山寨子裡隨意亂逛，遊俠表面上看起來雖然十分愜意，但尋常人想瞧見他迅如銀星的蹤影，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見遊俠一下子在屋脊上行走，一下子又藏於林間的濃蔭之中，他的身形忽隱忽現，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已順利越過幾座建築得頗為精美的屋子。
　　
　　在成群綿延的墨色屋簷中，居正中的那間主屋有數名魁梧大漢嚴密把守。
　　
　　去去去，一副就像是機關重地似的模樣，還怕人不知道裡面有寶有重要人物啊！
　　
　　遊俠見狀嘻嘻一笑，他索性再往內移，準備待會大顯身手，直搗北宮燕居處。
　　
　　潛伏於暗處，遊俠暗中觀察一切。
　　
　　原本他只想到山寨中的伙食房找點食物給自己與遠夜裹裹腹，雖說北宮燕對他與遠夜的招待頗佳，但由下人們送上的食物與飲水，他根本不敢喝。
　　
　　在江湖上行走，事事都得小心謹慎，就是無色無味的水也難保不會被人加料。
　　
　　再說，倘若他遊俠在這龍首崗被人陷害成功，栽了個大跟斗，那他辛苦經營的一世英名豈不全毀？
　　
　　像北宮小燕子一臉少年老成的奸相，講起話來處處頭頭是道，他要防範的比起心思單純的遠夜，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是自己有任何把柄給落到了北宮燕的手上，遊俠知道肯定是被吃乾抹淨，連點骨頭都不剩。
　　
　　就不知道同樣名為北宮圈圈北宮叉叉的北宮燕，他與前陣子自己去圍勦的北宮世家有沒有任何關聯？
　　
　　要是有，他與遠夜想要安然無恙的走出龍首崗恐怕就有一些難度了……
　　
　　才這麼想著，遊俠遠遠的就瞧見一夥人正簇擁著北宮燕，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不過這回那隊伍中間多了幾個生面孔，不全是那日護著北宮燕的彪形大漢。
　　
　　人群中有一人特別醒目，雖說他與其他人一樣是黑衣黑髮、黑布蒙面，但那長年練武的雄健體魄，遊俠認為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人肯定是個使刀的練家子。
　　
　　況且這北宮小燕子在說話時，總是不經意地瞧瞧那人，一副很有姦情的模樣。
　　
　　既然能得到北宮小燕子的重視，遊俠特別多看了那人幾眼，心中突然有一種高手惜高手的情愫產生。
　　
　　「燕河，此次遊俠雖來龍首崗作客，可他生性十分狡猾，對我們定是多有防範。命令大夥務必嚴加防備。」北宮燕沉吟一會，又道：「我若沒猜錯，遊俠很有可能會在半夜偷偷離去。」
　　
　　說完話，北宮燕看向令那名令遊俠十分在意的黑衣人，徵求他意見般的隨後又問：「與他們的人連絡上了沒有？」
　　
　　「沒。」名為燕河的刀者沉聲回應。
　　
　　「必須盡快連繫，我擔心若是慢了，奪取秘笈的事……」北宮燕越說越小聲，只見他附耳在燕河的耳邊低語，一一交代命令著。
　　
　　「是。」一陣討論過後，燕河一個重重的頷首，他隨即與北宮燕的其他屬下們一同快步離去。
　　
　　聽到這裡，遊俠不動聲色，他躲在屋樑之上，待北宮燕進入主屋，遊俠就又神不知鬼不覺般的溜走。
　　
　　一路緩行回去，繞到伙食房裡拿了些食物與飲水，遊俠邊細細思考著北宮燕等人密謀的目的。
　　
　　還是想要錢吧，總之就是為了那本秘笈吧，說來說去，惹禍的源頭就是它了。
　　
　　秘笈的主人是雲劍天，而遠夜雖說是被陷害，但他到底有沒有隱瞞他什麼？
　　
　　實在不想對遠夜使用心機，遊俠只要一想到遠夜，就忍不住又頭痛起來。
　　
　　他應該要怎麼做，才能讓遠夜乖乖的對他說出實情呢？
　　
　　想要得到遠夜的信任，不想拐他騙他瞞著他，想他遊俠何時行事這般光明正大了？
　　
　　還真是傷他的腦筋啊！
　　
　　於是遊俠就這樣邊走邊想，手裡還拿著一個熱騰騰的包子邊啃，他若有所思般的回到了遠夜所在的房間裡。
　　
　　
　　------------------------------
　　
　　
　　燕河哥哥又出現了u////u～～～
　　雖然不是＜千年＞一文裡的好哥哥～～～
　　但是他與北宮燕也有曖昧唷！哈哈哈！！！！

頂端

闇真

逆者（蒼金）緩慢慢連載ing

級別: 精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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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3樓發表於: 2009-06-19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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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15~19（古代武俠，開朗攻vs心機受）

　　（１５）

　　　　
　　半夜時分，龍首崗裡仍舊是一片的燈火通明。
　　
　　「遠夜，我說的沒錯吧，北宮燕怕我們偷偷溜走，叫這些綠林弟兄們半夜不睡覺把守在這哩。」
　　
　　此時，遊俠與遠夜兩人極小心地潛伏在主屋附近的屋頂上，遊俠比了比底下一排排立正站好的山賊們，他賊兮兮的悄聲說道：
　　
　　「憑這些人就想攔阻我們？北宮小燕子太小看遊俠。不耍他們玩玩，實在太委屈遊俠爺爺我了。」
　　
　　「你想怎麼辦？」遠夜輕聲問。
　　
　　「這個啊……」
　　
　　正當遊俠準備說出他的想法時，主屋前廣場上來來迴迴巡邏踏步的山賊們，停下了腳步。
　　
　　「報告頭子，沒有異常！」其中一人高聲喝道。
　　
　　「好，到天亮之前都要維持警備。」人群中走出一名應該是頭子的大漢，只聽那名大漢喊完話後，眾多山賊就又高舉火把，一隊挨過一隊的在山寨裡面巡邏、站崗。
　　
　　「人那麼多，你想怎麼離開？」冷冷瞧著底下少說也有百來人的大漢，遠夜的目光疑惑地看向遊俠。
　　
　　「先別擔心，」遊俠得意一笑，「看我的！」
　　
　　自懷裡掏了掏，遊俠隨即一攤雙手，在他掌中頓時出現一大把的小石子。
　　
　　「中！」只見他貌似輕鬆的微微一笑，手指動了動，彈指連發，眾多山賊們手中的火矩竟一排一排地通通滅掉。
　　
　　「中、中中、中、中中中、中中……」遊俠嘴裡碎碎念著，可他指下狂暴卻是彈無虛發！
　　
　　指間彈出小石子的力道暗藏內勁，就在龍首崗眾人騷動不已的同時，不知打哪竟傳來了一記尖銳的吆喝聲
　　
　　「鬧鬼了啊！鬧鬼了啊──」恐懼般的鬼吼鬼叫令眾山賊們慌張起來。
　　
　　不到一刻鐘，數百隻的火把就全被遊俠給盡數打滅了。
　　
　　龍首崗上下頓成一片黑暗之海，宛若鬼城。
　　
　　一陣陰風吹來，寒意入骨，那名盜匪頭子見底下的山賊們噓聲不斷，大吼斥道：「冷靜點，大夥冷靜點。」
　　
　　「那個……報告頭子，黑鴉鴉的伸手不見五指，現在要怎麼辦？」一名山賊斗膽問出大夥的心聲。
　　
　　盜匪頭子靈機一動，回應道：「大家不要動，先原地坐下，從右往左一個一個報數。」
　　
　　躲在屋上的遊俠聽到這裡，「哈哈，遠夜，機會來囉！你在這等我，我先跳──」
　　
　　遊俠甫一說完，他人就摸黑縱身一跳，緊接著遠夜就聽見了黑暗中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數數聲。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二……」答數聲不知為何到了第十二名山賊的時候，他小小的悶哼了一聲。
　　
　　「十二怎麼了？」盜匪頭子惱怒追問。
　　
　　「啊？」十二的方向傳來了衣物磨擦的窸窣聲，隨後他答道：「頭子，我、我肚子痛，沒事！」
　　
　　趴在屋頂上的遠夜微微皺眉，那名十二的聲音怎麼聽就怎麼熟悉。
　　
　　「嗯，再來！」盜匪頭子接著命令道。
　　
　　「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等到眾人答數完成了所有的人數，剛好滿三百一十四。
　　
　　可是突然一個響聲，嘩的一下，一隻超大的火炬在廣場中央明亮了起來。
　　
　　就著光亮，眾人面面相覷，之後人人都扭動身體掙扎著，原來他們都在黑暗中被不知不覺地用繩索給綑綁起來。
　　
　　「遠夜。」朝遠夜所在的屋頂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
　　
　　一身黑色的帥氣勁裝，瀟灑過人的盈盈一笑，遊俠以刀抵著那名盜匪頭子的脖頸，他姿態輕鬆笑臉迎人的道：
　　
　　「你們的人都被我擺平了，接下來要玩點什麼好呢？」
　　
　　
　　
　　－－－－－－－－－－－－－－－
　　
　　
　　遊俠好像要去大鬧天宮的孫悟空喔~哈哈~~

　　－－－－－－－－－－－－－－－

　　（１６）

　　　　
　　「要殺要剮，隨、隨便你們！」盜匪頭子一聲吼道，一副慷慨就義、準備赴死般的悲慘模樣。
　　
　　「哎呀～」遊俠一聽，敢情這名盜匪頭子還是名鐵錚錚的漢子唷，他收回刀，貌似安撫似的拍拍對方的肩膀，「我們也不想怎麼樣，只是想要離開而已。」
　　
　　「你可以走，但是那名少俠不能走，」那名盜匪頭子急忙看看遠夜，又轉頭瞪了遊俠一眼，「他是少主人的客人。」
　　
　　「講這什麼鬼話？」雙手叉腰，遊俠擺起臭臉與他理論道：「北宮燕請人到家裡作客，客人想離去了，竟使用武力逼我們強行留下……」
　　
　　說到這，遊俠狡黠的眸光閃了閃，他靈機一動，「那好吧！既然這樣，大家來比一場，我與遠夜倘若比輸了，就留下來住個十天八天一個月，如何？」
　　
　　「成。」盜匪頭子重重的頷首，遊俠放開了他，並揀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大刀丟給他。
　　
　　「那就，開始了。」擺出架勢，遊俠站到那名盜領頭子的前方，他勾了勾手指，一臉的挑釁。
　　
　　可那名盜匪頭子卻不動作，半晌後，他竟看向遠夜要求的說：「我想跟他比。」
　　
　　「什麼？」知道爺爺厲害就想挑軟柿子吃？遊俠惱火，才要出言怒斥，但遠夜卻早了他一步，直接站到了盜匪頭子面前，淡然應允：「好。」
　　
　　不等遠夜有所反應，那名盜匪頭子為求勝利竟掄起刀刃，不喊開始就直接猛攻遠夜，兇殘猛烈的刀勁劈頭一記直砍遠夜的面門。
　　
　　「小心！」遊俠見狀，他心一急就挺身去擋。
　　
　　危急之際，遠夜也不是什麼軟腳蝦，他反手抽出遊俠腰際的一把長刀，噹的一響，遠夜硬生生接下了盜匪頭子的攻擊。
　　
　　「卑鄙小人。」遊俠不爽的啐了一聲，當下就準備動手回扁對方，可遠夜制止了他，「我來就可以了，別多事。」
　　
　　「喔。」被遠夜趕到一旁看戲，遊俠悶悶一應，「遠夜，你千萬要小心些，別傷了自己啊，要是你身上少了半根毫毛，遊俠一定鏟平這龍首崗！」
　　
　　故意當著龍首崗數百名山賊的面前撂下狠話，遊俠惡狠狠地瞪了那名盜匪頭子一眼後，這才不情不願的乖乖走到一旁坐下。
　　
　　吞了一口口水，那名盜匪頭子不知是否真怕了遊俠的警告，額角頻頻冒出冷汗。
　　
　　「請。」遠夜有禮的拱手一揖，隨即與對方在廣場中央纏鬥起來。
　　
　　雖不及遊俠，但遠夜的身手亦是十分俐落。
　　
　　只見遊俠的那把刀在他手上像是舞劍一樣的迅如流星、飄渺冷傲，他出手攻擊，招招快狠準，一招甘雲訣的雲破千嶽逼得對手逃竄無門，沒過多久便落敗了。
　　
　　「哈哈，遠夜，好棒啊！」遊俠樂得拍掌大笑，他朝那名趴倒在地上，氣喘如牛的盜匪頭子，得意洋洋的一問：「遠夜贏了，這下子我們可以走了吧？」
　　
　　「這……」盜匪頭子面有難色，卻在這時，離眾人不遠處傳來了一記低沉威嚴的男子嗓音。
　　
　　「再比一場，遊俠。」一名魁偉英武的黑髮男子霍地出現在遊俠與遠夜面前，這般要求道。
　　
　　而遊俠卻是看著對方，微微皺起了眉，奇怪了，這人是誰？怎麼他覺得有點熟悉？
　　
　　「雙方都是兩人，兩人全勝，比試才公平。」冷漠的敘述，黑髮男子冷峻剛毅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說話的聲音……是他！
　　
　　遊俠這才恍然大悟，都怪對方沒蒙面，害他一時認不出。
　　
　　這名男子名叫燕河，是他那日偷聽北宮燕與之談話的蒙面刀客啦！

　　－－－－－－－－－－－－－－－

　　
　　（１７）

　　　　
　　遊俠皺眉看著燕河，不知對方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但就算來十個八個燕河，他也沒在怕的，倒是北宮燕去哪了？
　　
　　主屋方向沒什麼動靜，他與遠夜鬧大半夜了也不見北宮小燕子的出現，主人不在，找這麼一大票人來故弄玄虛，遊俠再仔細瞧瞧燕河的臉，心中有了譜。
　　
　　拾起一把掉落地面的殘刀，刀尖挑釁地指著燕河，遊俠應允他：「好，不過這次你們不要食言，等下輸了也要乖乖讓我們離開。」
　　
　　「成交。」燕河目光冷凜地看著遊俠，旋即俐落的抱手一揖，正當兩人準備動手比試，一陣大喝霍地中斷了這場比武。
　　
　　「少爺！少爺！不好了，少主人他又發作了！」一名僕人自主屋後方冒冒失失的衝出來。
　　
　　燕河聞言，沒有表情的英俊臉龐頓時眉頭深鎖，可很快的，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並向遊俠道：「這場比試，燕某棄權，你們可以走了。」
　　
　　燕河說完，頭也不回的直接離去。
　　
　　一見燕河走遠，剩餘的龍首崗盜匪個個面面相覷，大夥像是心有戚戚焉似的搖了搖頭，之後便像要各自散開去做自己的事。
　　
　　「這是怎麼一回事？」遊俠問遠夜，遠夜表示不清楚，「一會兒費盡心機要把我們留下，現在又什麼都不做放我們走？還真是莫名其妙哩！」
　　
　　「我們有事待辦，既然願意讓我們離開，遊俠，走吧。」
　　
　　遠夜看了看夜空，星子移動的方向，約莫再一個時辰天就亮了，現在走時間剛好。
　　
　　「嗯。」遊俠覺得疑惑，但遠夜既然堅持，那麼他也只好答應。
　　
　　「遊俠大人，等等！」一開始與遠夜對峙的盜匪頭子突然出現叫住了他們。
　　
　　「又有什麼事啊？」這下換遊俠不耐煩了，「這次再不好好解釋清楚，你爺爺遊俠我肯定把這龍首崗山寨給拆了，變成烏鴉鳥頭山！」
　　
　　「大、大俠，是這樣子的……」
　　
　　只聽那名盜領頭子這才向遊俠兩人娓娓道來──

　　－－－－－－－－－－－－－－－－

　　
　　（１８）

　　　　
　　聽完盜匪頭子的解釋，遊俠當下不客氣的放聲大笑。
　　
　　「閣下所言可是真的？」就連遠夜都忍不住詢問，臉上表情更是絕妙的微微忍笑。
　　
　　盜領頭子一臉挫敗，灰頭土臉的說：「大俠，您小聲些，我家二少爺自小就怪病纏身，是個標準的藥罐子。倘若不是大少爺為了照顧他，非得傾家蕩產，變賣家產，訪遍天下名醫，想想我們這偌大的北宮世家怎變成今日這副模樣……」
　　
　　「哈哈，說起來您老還真值得同情啊！」遊俠笑得更大聲了。
　　
　　「等等，你說北宮世家？我見你們人人拿刀，似乎個個虎虎生風、精通刀法，難道是江湖上頗具盛名的北宮一門……」
　　
　　奇了，北宮世家不是幾個月前就被他與李琛給滅了？
　　
　　遊俠心想，那日他一見到北宮燕時就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怪意，北宮燕的相貌俊秀端雅，擺明了就是一副官家公子的嬌貴模樣。
　　
　　這樣的人在龍首崗的山道上打劫，實在是太引人注目。
　　
　　其他人雖然精於刀法，但那神韻氣質可與那些兇神惡煞般的盜匪差的遠了，全無半點戾氣，那麼現在龍首崗山上這一窩子老小的山賊究竟是誰？
　　
　　「慚愧啊。」盜匪頭子臉上一紅，羞憤爭辯道：「小人其實只北宮世家的老管家，在這落草為寇絕非自願！」
　　
　　遊俠一聽，懶懶哼笑：「可我看你演戲倒是有模有樣啊！方才與遠夜打得你死我活，很來勁唷！」
　　
　　「這……」盜匪頭子也就是管家阿伯，面露難色，「那是萬不得已，倘若不想辦法留下遠夜少俠，二少爺治病金，還有我們今年的薪俸恐怕是拿不到了。」
　　
　　「真有這麼缺錢啊？」遊俠故意一問。
　　
　　「遊俠大人，您忘了？幾個月前，您還到我們那去將我們的屋子與家產燒光了。」管家阿伯一臉怨懟地看著遊俠。
　　
　　「噗，我還以為你們不知道呢！」遊俠挑眉，笑得很欠扁。
　　
　　「還真是複雜，管家阿伯你等等可別說我殺死的那些人是冒充的，北宮世家真正的當家是燕河啊。」
　　
　　「就是那樣啊。」管家阿伯笑著點點頭，眼神流露出對遊俠的崇拜，「你幫我們清理門戶，大少爺其實很感激你，為了二少爺的事，他沒空處理就全交給了小人我。」
　　
　　「哈哈哈──」遊俠笑得更大聲了，「那現在沒事啦，我們走了。」
　　
　　甩甩手，遊俠往前走了幾步。
　　
　　「等等。」遊俠詫異地回頭，因為開口阻止他的人是遠夜，「他得了什麼病？」
　　
　　「家醜不可外揚，」遊俠聞言，掄起拳頭壓得咯咯響，管家阿伯一見他兇惡的樣子，嚇得不敢再隱瞞，「二少爺這陣子是好多了，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
　　
　　「快說到底是什麼病？」。遊俠催促他，表情明顯不耐煩了。
　　
　　「那絕對是全天下男人最恥於開口的毛病……」管家阿伯被逼得欲哭無淚。
　　
　　「不舉？」遊俠憋不住大笑的問。
　　
　　「不是啦。」雖然他不知道二少爺是不是有不舉的問題，搖了搖頭，管家阿伯左右觀望一下，確定四周無人偷聽他們談話，這才謹慎小心的悄聲說：「二少爺他瘋了，一心只想當女人。」
　　
　　「什麼？這是什麼怪毛病？」遊俠扯唇，眉開眼笑，笑得風馬牛不及，「不過確實頗有幾分姿色，哈哈哈。」
　　
　　「二少爺他發起病來簡直是六親不認啊！」管家阿伯邊說邊扯著衣角頻頻拭淚，「他滿腦子就想著幹些刺繡、針線一類的女兒活，日日穿著粉色裙裝，唇點胭脂，裝扮成女孩家的嬌媚模樣……小人是看著二少爺長大的，不將他這怪病醫好，來日九泉之下，小人到了陰曹地府去，真不知要如何向老主子交代啊！」
　　
　　管家阿伯說完已是老淚縱橫，其他北宮世家的人們不知何時也聚集到他的身邊，默默流著眼淚。
　　
　　在這麼悽慘哀傷的氣氛當中，遊俠實在忍俊不住，爆出大笑。
　　
　　「哈哈哈哈──這樣吧，我看讓我跟他談談，保證可以好好開導他。」當男人多好啊，做啥想當女人，這北宮小燕子實在是太有趣了，有意思。
　　
　　「別鬧了。」遠夜打斷了遊俠的胡扯風涼話，指責管家阿伯：「為了醫病，所以需要金錢能夠理解，但在這人來人往的龍首崗上強搶商旅路人，並不光明正大。」
　　
　　遠夜的一席話，說得眾人慚愧地低下頭，不知打哪飄來了一句。
　　
　　「那是因為二少爺想當山寨夫人，我們才會來這。」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想找個地洞，直接鑽進去算了。
　　
　　遊俠掩嘴輕咳了聲，難得好心的安慰這一票人，「心病自有心藥醫，你們別擔心，我看你們大少爺那麼關心北宮燕，又那麼費心在幫他醫病了，肯定不會有事的。」　　
　　
　　
　　－－－－－－－－－－－－－－－－－　　
　　
　　可愛的北宮小燕子~~嘿嘿~~~~
　　遊俠他們快要離開龍首崗囉^^

　　－－－－－－－－－－－－－－－－－

　　
　　（１９）

　　
　　　　　
　　「唉，大少爺為了二少爺，其實更是好幾次都耽誤了他自己的婚事。」
　　
　　其中內情，管家阿伯不忍詳述，頻頻搖頭嘆氣外加捧胸搥心肝。
　　
　　「真不想插手你們北宮世家的家務事，」遊俠白了管事阿伯一眼，他對燕河還有北宮小燕子的事沒蝦米想了解的，「既然是我燒了你們的屋子，再讓你們這一夥兒待在這也不是辦法。」
　　
　　從懷裡摸了摸又掏了掏，遊俠像是在抓癢似的找了老半天，終於他找到了他要的東西，並將東西交給管家阿伯。
　　
　　「這是我的信物，你就拿著這個東西到長安城的靖王府去找靖燁王幫忙，他會好好安置你們的。」
　　
　　見遊俠一臉認真，管事阿伯雖覺狐疑，卻仍是拿著他交付的信物，一條破手絹，並感激的大聲答謝道：「謝謝大俠──」
　　
　　「其實你們大少爺也不是沒有能力的人，就別為他們擔心了，好好過日子才是真的。」
　　
　　「是、是，小人遵命。」管家阿伯連同他身後一大票北宮家的人們都點頭答允。
　　
　　「不過我有一事好奇，北宮燕要遠夜身上的秘笈，他的消息何來？要把秘笈賣給什麼人？」
　　
　　遊俠切入重點，這才是他想最了解的事，到底是誰想對遠夜不利？
　　
　　「遊俠大人、遠夜少俠，都是大少爺或是二少爺在與賣家聯繫，我們其實也不清楚這件事。」並非他們知情不報，而是真的不知道。
　　
　　遊俠一見管家阿伯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他沒有說謊，他淡淡一吟：「看樣子，還是要找到那對麻煩兄弟才能問得清楚明白了。」
　　
　　不過輕而易舉，不起半點紛爭血腥就解決了龍首崗的山賊流寇問題，並為地方上帶來了和平。
　　
　　如此美事啊，呵呵，遊俠心情大好，因為他又有理由可以找李琛伸手拿錢，並且對方還不得不給他哩。
　　
　　遊俠命令管家阿伯並還不忘調侃他，「好了，帶我們去找你們的大少爺與二小姐吧！」
　　
　　「好的，遊俠大人、遠夜大俠，這邊請。」
　　
　　在管家阿伯的帶領下，遊俠與遠夜兩人來到了主屋，但一進屋，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哪裡還有燕河與北宮燕的身影。
　　
　　遊俠還未與這對詭異的北宮兄弟說上話，燕河就已經帶著北宮燕離開了。
　　
　　不過燕河倒是好心的留下一封信，簡單交代了幾個字。
　　
　　「後會有期？」遊俠望著手上白紙黑字的四個大字，這燕河還真是惜字如金，比他的親親遠夜還要寡言。
　　
　　「離開吧。」遠夜見狀便直接說道，接著他去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便站在山寨之外等遊俠交付事情到結束。
　　
　　北宮兄弟遠走高飛，一大票的北宮舊部也安排好了後路，遊俠與遠夜就沒有再留下的打算。
　　
　　遊俠遠遠走來，只見一名少年衣袂飄飄，身姿俊秀挺拔、雅緻瀟洒，在遊俠眼裡，他整個人沐浴在初晨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如晨星般燦爛的模樣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換句話說，遠夜實在可口的讓人直流口水哩。
　　
　　遊俠心想，自己如果是一名待字閨中的閨女，肯定日日夜夜巴著遠夜不放，非君不嫁，呵呵。
　　
　　足下輕點，遊俠一奔，如流光疾影，轉眼已來到遠夜面前。
　　
　　「遠夜，走吧。」親密一喚，遊俠笑盈盈地跟在遠夜的身邊，而在兩人離開龍首崗之後，遊俠帶著遠夜一路往東方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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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4樓發表於: 2009-07-06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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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20（古代武俠，開朗攻vs心機受）

　　
　　一路上，遊俠雖與遠夜說說笑笑，但卻不時以著眼角餘光偷偷觀察著遠夜。
　　
　　他發現經過龍首崗山寨一事，加上自己告訴了遠夜尋人的線索，遠夜雖然嚴謹拘束依舊，但整個人明顯比較放鬆，已經沒有離開雲劍山莊時那般眉頭深鎖、抑鬱不樂。
　　
　　早知如此，他應該早一點騙遠夜的……
　　
　　他好喜歡一直瞧著遠夜臉上偶爾浮現的淡淡笑意，就算那抹微笑只是曇花一現，也讓遊俠倍覺珍惜。
　　
　　可遠夜卻不太喜歡笑，最多時候，他是面無表情的。
　　
　　彷彿從未有人教他如何開懷大笑……
　　
　　就過去一個多月他與遠夜的相處情形來看，遊俠猜遠夜在雲劍山莊的生活，肯定不快樂。
　　
　　雖然遠夜說雲劍天對他有如親生兒子般，但遊俠肯定事情絕非表面上簡單！
　　
　　在遠夜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在遠夜身上發現了一件極不尋常的事。
　　
　　可遠夜對雲劍天十分信任，先前他稍微提及一些疑問，遠夜就有非常大的反彈。
　　
　　唉……他該怎麼告訴遠夜，雲劍天的事絕非單純？
　　
　　遊俠想想也是無奈，人的感情啊……真是世上最甜蜜卻又最麻煩複雜的東西。
　　
　　那兩個先天人的臭老頭！真是害人不淺！
　　
　　雖說遠夜與他師傅這事有些棘手，但他遊俠的個性向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他會想法子，完美的讓遠夜明白一切。
　　
　　當務之急，是轉移遠夜的注意力，萬萬不能讓他回到雲劍山莊。
　　
　　然後，他再暗中與李阿琛聯絡，事先佈下「請君入甕」之計，讓那兩個死老頭來唱齣雙簧！
　　
　　哈哈，想到這裡，心情不錯的遊俠索性開啟話匣子。
　　
　　「遠夜，你從小就沒有離開過雲劍山莊，肯定沒去過長安吧！容小的我來跟你介紹一下。」
　　
　　他十分殷勤地開始向遠夜解釋長安城中，有哪些稀奇古怪的趣味玩意兒。
　　
　　「要說起這京都長安城啊……可是住了上百萬人的大城！壯麗雄偉、熱鬧繁華、百物薈萃，我們從明德門走朱雀大街進入白日的宮市，各式各樣的店舖、酒肆林立。」
　　
　　遊俠邊說邊比手畫腳，「酒簾彩旗迎風飄搖，南北往來的胡人商旅不斷，奇花異草、珍禽美味，嘿嘿……好吃好玩到極點了呢！」
　　
　　遠夜望著遊俠，遊俠臉上生動的表情，令他忍不住一問。
　　
　　「真有你說得這般有趣嗎？」遠夜疑惑的問。
　　
　　遊俠口中的種種對他來說都很陌生，看著遊俠不時擠眉弄眼的滑稽樣貌，遠夜忽然覺得好似真的挺有趣。
　　
　　「當然！」繞到遠夜跟前，遊俠擺出一副悠閒得意的模樣，繼續描述。
　　
　　「咱們可以先去逛逛南北大街，吃吃胡麻餅啊、油茶麵、豆腐腦等的小吃，再去看看旁邊的江湖雜耍，要是玩得高興了，咱們還可以到京城裡最有名的酒樓『華夢樓』去喝酒！哈哈哈……」拍著胸脯，遊俠誇張的大笑道。
　　
　　「你吃太多，會消化不良的。」讓遊俠陶醉不已的模樣給逗笑，遠夜淡然一笑，「酒喝多，傷身。」絕對相信遊俠會喝得酩酊大醉，遠夜禁不住又補上一句叮嚀。
　　
　　「遠夜，你錯了唷！不不不……你真是太小看我的能耐了！」遊俠朝遠夜搖搖手指，爽朗一笑。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遊俠乃堂堂酒國英雄是也，舉凡所到之處，無不所向披靡－－金樽美酒入我肚，酒酣耳熱似雲長，我願與爾痛飲三萬六千觴，咱們要揚名長安酒肆，喝他個不醉不歸、不醉不歸啊啊啊－－」
　　
　　笑話！他遊俠可是天大的海量，長這麼大了，拚酒從未輸過！
　　
　　「真誇口。」遠夜笑著搖搖頭，調侃遊俠。
　　
　　從小到大，除了師尊雲劍天之外，遠夜對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
　　
　　他不喜歡與人接觸，面對師兄弟，也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
　　
　　或許就是如此，遠夜外表令人覺得難以相處，而他也早已習慣如此，未曾想過改變自己。
　　
　　這冰冷寡言的性子，讓他沒有交心的朋友。
　　
　　從小開始，遠夜只對他的師尊雲劍天言聽計從，師尊就是他的一切。
　　
　　雲劍天教會他－－
　　
　　人，生下來就只有自己，只要顧好自己，就是沒有朋友亦無所謂。
　　
　　但多日來，在與遊俠的相處當中，遠夜逐漸習慣了身旁多個人的感覺。
　　
　　與遊俠相處，他很輕鬆，可以自在的表達情緒。
　　
　　他甚至想對遊俠微笑，感覺自己像是擁有一個知心朋友一樣……
　　
　　而遊俠就是那個處處關心自己、時時為自己著想的好朋友。
　　
　　一想到遊俠在自己危急落難之刻，曾出面幫助過他許多次，如果他們不是朋友，遊俠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呢？
　　
　　在他生病之時，非但沒有拋下他，還不辭辛苦，照顧了他好些日子。
　　
　　遊俠對他的好，是因為他們……是朋友，對不對？遠夜在心裡疑問著，可卻問不出口。
　　
　　師尊從小就教他要隱藏自己的想法，別讓人輕易看破，進而發現他的弱點，因此養成了他這麼內斂又拘謹的個性。
　　
　　可像遊俠這樣無拘無束、過得無比逍遙的人，他以前從未遇過。
　　
　　認識了遊俠之後，遠夜才慢慢恍然大悟。
　　
　　原來……可以讓自己過得這麼自在與快意。
　　
　　遊俠身上的那份豁達確實影響了他，面對遊俠，他似乎有那麼點不一樣的感覺，遠夜覺得自己正一點一滴地慢慢改變著。
　　
　　也許在不知不覺中，他已變得與以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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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5樓發表於: 2009-07-08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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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21

　　
　　但若不是師尊之仇，遠夜根本沒有機會與遊俠相識－－
　　
　　想起了雲劍天，遠夜心中一沉。
　　
　　可知道尋人有望，他隨即又恢復了精神，接著又問：「遊俠，你為何這般嗜酒？」
　　
　　屢次聽見遊俠述說飲酒的種種，遠夜不由得心神欣羨起來，好像很多事一到了遊俠口中，就變得特別令人嚮往。
　　
　　由於體質的關係，遠夜從未喝過半杯酒。
　　
　　數十年來，滴酒未曾沾唇，酒的味道，遠夜只在古書上前人的描寫當中得知。
　　
　　見遠夜被他勾起興趣，遊俠一陣開懷，模樣好不得意。「當然喜歡啊！酒者，天之美祿也，用以和血行氣，壯神禦寒，消愁遣興，乃至頤養天下呀，哈哈哈－－」
　　
　　默默看了遊俠一眼，遠夜淡聲一吟：「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以往書中所言的酒，多是孤獨悲憤。
　　
　　古人借酒澆愁，買醉解脫的那一套，他不喜歡、更不欣賞。
　　
　　「借酒澆愁？沒這麼嚴肅啦！」遊俠笑盈盈的一步向前，大方地牽住了遠夜的手，跟著豪情萬丈的唱道：
　　
　　「我們是盡情歡飲！一飲一千石，一醉三千秋，高臥五城十二樓！遠夜啊……你應該對自己好一點、開心一點嘛！讓本遊俠作陪，我保證帶你玩遍京畿內外，享盡人間的四時美景……」
　　
　　「遊俠。」遠夜輕輕掙脫遊俠的手，逕自往前走去，「我很想跟著你在長安城裡暢飲，但師命難違，一日沒見到九沐雲，我就一日不得安心。」
　　
　　「這個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妥當了。」遊俠笑容可掬的快步跟上。
　　
　　「安排？」遠夜停下腳步，看向遊俠。
　　
　　「是啊，遠夜你別懷疑！」遊俠邊說邊勾住遠夜的肩膀。
　　
　　「我發了飛鴿傳書，等我們抵達長安，九沐雲那小子肯定乖乖在城裡等我們，遠夜你大可放心！」
　　
　　一離開龍首崗，遊俠就發出了封密函給「九沐雲」十三皇子李琛，這樣做的目的是怕到時他與遠夜到了長安，李阿琛會當著兩人的面前穿幫。
　　
　　另外，他也向李琛交代了一下要照顧北宮世家的舊部，眼下雖然希望所有的事都能在長安一次解決，可是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安撫好遠夜，其他的再慢慢想辦法。
　　
　　哪裡會懂遊俠的別有用心，只見遠夜眉心悠悠舒緩，微微點頭，輕聲應：「嗯。」
　　
　　他相信……遊俠不會騙他。
　　
　　遠夜忽然間發現，自己也開始期待，若有一天能與遊俠一同痛快豪飲，那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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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6樓發表於: 2009-07-09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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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22

　　
　　幾日後，遠夜與遊俠騎著馬來到離京不遠，一處民風簡樸的小鎮。
　　
　　夜裡，他們在鎮上唯一的一處客棧落腳。
　　
　　「遠夜，這裡離長安不遠了，再過兩天，我們就能抵達長安，到時我帶你上靖王府去見九沐雲。」話說完，遊俠身手俐落地翻身下馬，跟著將馬繩交給一旁等候的客棧馬伕，領著遠夜往客棧的方向走去。
　　
　　「嗯。」遠夜淡應了聲，在馬上奔馳了整日，他著實有些累了。
　　
　　進入客棧，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兩人找了乾淨的位子入座。
　　
　　坐定後，遊俠隨意叫了幾樣菜，明顯注意到遠夜精神不濟的倦容，遊俠體貼的道：「遠夜，吃些東西，等等要是累的話，就先睡吧。」
　　
　　「好……」打起精神，遠夜動了動筷子。
　　
　　「遠夜，這燒魚味道不錯，多吃點。」挾了幾樣菜到遠夜碗裡，遊俠表面上殷勤地招呼著遠夜，要他多吃點飯，可其實遊俠看著遠夜的倦容，暗地裡卻越來越擔心。
　　
　　最近幾日，遊俠發現遠夜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對勁。
　　
　　遠夜的眼窩開始變得凹陷，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現在幾乎到了毫無血色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遠夜的唇一入夜就變得異常青紫，一看便知那是慢性毒發的徵兆……
　　
　　遠夜應該發現自己的異狀，但卻只向他推說是因為旅途疲累。
　　
　　可遊俠卻非常明瞭，遠夜身上隱藏的毒即將發作！
　　
　　早在龍首崗的山裡，遠夜因為過度勞累而昏厥時，遊俠就查覺到雲劍天在遠夜身上，種下那名為「寒漪」的劇毒。
　　
　　只是隱忍多日，遊俠一直不明白，雲劍天為何要對遠夜施毒？
　　
　　此舉究竟有何意義？傷害自己的愛徒，有害無利。
　　
　　遊俠相信遠夜不會對他有所欺瞞，那麼究竟誰在搞鬼，就很明顯。
　　
　　再說寒漪是慢性之毒，中毒之人不會立刻發作，而是在中毒後的一段時日，症狀才會慢慢浮上檯面。
　　
　　換句話說，中了寒漪之毒的人只要不發作，就不會有事。
　　
　　一旦毒發，剛開始，中毒者平日只是臉色蒼白、體力不濟，時日漸增，漸感四肢無力、疲憊不堪，體力消耗逐步加遽，一入夜，體溫更會隨之越來越低，終至冰點。
　　
　　練武之人，為抵禦自體內湧現的寒意，必定運起內力，強迫自身真氣運行於身體的各大要穴。
　　
　　但因寒毒發作，功力弱者，丹田真氣無法匯聚，行武者的內力剎時如同一洩千里，短時間便會全部耗竭！
　　
　　這毒，等同令人武功被廢！
　　
　　最可怕的是，中毒者除了原本的武功施展不開，更因體力耗盡、身體衰弱，終至死於毒發時的嚴寒。
　　
　　易言之，寒漪是種讓人有如死在冰天雪地般，肢凍體僵的奇毒！
　　
　　也只有像雲劍天這樣心狠手辣之人，才會用這麼恐怖的毒害人。他自己服毒，或許有對應的丹藥可解，但餵自己的徒兒中毒，簡直居心叵測，手段惡毒！
　　
　　偏偏就只有遠夜查覺不出他的師尊雲劍天，才是有心害他之人。
　　
　　「唉……」遊俠嘆了口氣，莫可奈何地放下碗筷，因為遠夜已累得癱在桌上睡著了。
　　
　　起身將遠夜抱起，遊俠跟掌櫃要了間雅致的上房，便往樓上走去。
　　
　　進了房，遊俠迅速脫去遠夜身上的衣褲，並將遠夜以盤腿的姿勢安置在床上。
　　
　　遊俠坐到了遠夜身後，自懷裡取出一顆增強內力的火暘丹服下，接著開始運起全身功力，遊俠幫助遠夜抵抗體內毒性強烈的寒毒。
　　
　　當遊俠的手掌一搭上遠夜的肩胛下窩，他運起的內力便飛速流失，開始壓制遠夜身上的寒漪。
　　
　　為解寒漪這天下第一奇毒，遊俠沒有傳說中的冰蓮果，就只能以這種耗去畢生功力的方式，每晚都這般不厭其煩的為遠夜解毒。
　　
　　接受了他的內力，遠夜體內的真氣不斷震蕩，與寒毒拼鬥著。
　　
　　直到遊俠的真氣在遠夜體內運行一周天，遊俠才慢慢將所有度給遠夜的功力，引導到遠夜身上的各處要穴。
　　
　　身體慢慢被溫暖了，瞧遠夜的臉色微微恢復正常的紅潤，一向薄凜的唇瓣也出現了淡色的光澤，遊俠知道今晚算是平安度過了。
　　
　　不過一晚，他體內的真氣也漸漸趨於耗竭。
　　
　　汗流浹背的遊俠忍不住在氣空力盡之後，往後方的床壁倒去，當他的手一離開遠夜的背脊，幾乎沒有半點力量支撐，當場疲軟下去。
　　
　　倘若不是事先服用那顆火暘丹，現在的他內力絕對剩下不到三成！
　　
　　明知這是最挺而走險的方式，弄不好說不定還會因此走火入魔，但偏偏現在卻只能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為遠夜壓制毒性。
　　
　　遠夜大概也不知道，每晚當他沉沉睡去，自己卻必須如此辛苦為他解毒吧……
　　
　　唉，吃力不討好就算了，真是活活累死自己呀！
　　
　　「沒想到，他竟值得你為他這麼做。」
　　
　　「誰！」突如其來的一道沉嗓，令遊俠整個人霍地彈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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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9-07-11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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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23-25

23

　　
　　敵人？護住遠夜，遊俠將昏迷不醒的他推往床褥裡邊。
　　
　　糟糕，現下是他功力最弱的時候，敵人來襲，遊俠擔心會保護不了遠夜。
　　
　　但遊俠還未細想其他，那道沉嗓忽又響起。
　　
　　「遊俠，面對故人，是用這種慎戒的態度嗎？」聲音的主人跟著出現在房中，遊俠抬頭看向那人，當他一瞧見那張俊逸非凡的熟悉面孔時，原本緊張的情緒也在瞬間消弭而去。
　　
　　「拜託！李阿琛，小的心臟無力，你要嚇唬人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吧！」
　　
　　來人竟是遊俠的好友，俊貴無比的十三皇子．李琛。
　　
　　「接到你來信說有那人下落，我就馬不停蹄的驅車趕來，怎麼在我幫你收拾善後時，在你床上的這名男子……便是『他』（註１）？」冷冷一問，李琛目光凌厲的盯住遊俠。
　　
　　「不是！不是！你是想到哪去了？」遊俠摀住了頭，忍不住哀號。
　　
　　要讓李琛誤會遠夜是那人，他就麻煩大了。
　　
　　「李阿琛，你的眼睛也未免太大了，他是我的遠夜，不是你的『他』（註１）啦！」
　　
　　不料，遊俠的話卻令李琛俊顏一沉。
　　
　　「既然沒有那人的下落，遊俠你為何還要易容？」快馬加鞭前來，卻不見心愛之人的下落，李琛的脾氣可不比遊俠的小。
　　
　　再者，若不是怕人認出自己的相貌，李琛不解遊俠何必易容？
　　
　　遊俠身上的不尋常，李琛不是沒有感覺。
　　
　　「這裡很危險，你的警戒心何時變得這麼低了？」直到他方才入屋之前，客棧裡處處都是想對遊俠不利的人馬。
　　
　　倘若李琛不是對遊俠的行事作風瞭若指掌，否則李琛根本認不出眼前這個相貌平凡無奇的男人，竟是遊俠。
　　
　　而他也不相信，一向心思細膩、武功出神入化的遊俠竟會失常到這種地步！
　　
　　此時的遊俠，看是隨便一個凡夫俗子都打不贏吧！
　　
　　「李阿琛，這個實在……說來話長耶……」將渾身赤裸的遠夜蓋滿棉被，遊俠痞痞地抓了抓頭髮。
　　
　　雖然他頗想含糊過去，但瞧見李琛質詢意味濃厚的目光之後，他知道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個清楚明白，李琛是不會輕易答應幫他的忙了。
　　
　　唉……好人難為啊……
　　
　　
　　
　　＊
　　
　　
　　
　　「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李阿琛啊……我都已經具實以告了，希望你能答應幫我的忙，暫時假冒成『九沐雲』讓遠夜安心。事成之後，遊俠自然雙手奉上『他』的下落。」
　　
　　遊俠朝李琛曉以大義，滔滔不絕。
　　
　　遊俠相信李琛是個聰明人，經過他一番權衡利害之後，李琛不會斷然拒絕他的。
　　
　　可僅僅沉吟一會，李琛突地朝遊俠開口問：「遊俠，你喜歡他？」
　　
　　遊俠聞言，瞠大雙眼，不解的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回答我。」李琛不理會遊俠，態度強硬的逼問。
　　
　　「哎呀！琛哥哥，你別那麼兇嘛……」
　　
　　對李琛曖昧的眨眨眼，遊俠玩樂心大起，他笑嘻嘻的道：「你是不是看到我對遠夜這麼好，所以在吃醋呀？哎呀！討厭啦！人家喜歡的是你呀！」
　　
　　遊俠話說完，就嘟起嘴巴，作勢要去親李琛。
　　
　　「遊俠！別用那麼醜的臉與我說話，更別想因此轉移話題。」李琛不愧是遊俠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眼就看穿遊俠故意擺下的迷魂陣。
　　
　　「唉！真是無趣。」將雙手交疊於腦後，遊俠調了個舒服的坐姿，再道：「想聽真話的話，我承認我很喜歡遠夜。」
　　
　　「哦？」看向遊俠，李琛的目光多了抹饒富興味的光彩。
　　
　　「都說喜歡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啦！」遊俠的臉紅了紅，雖說他為人坦率無比，但面對李琛唇邊那抹曖昧不明、擺明調侃他的笑，他還是會覺得受不了。
　　
　　哈，好難得！竟能看見遊俠如此害羞的模樣，李琛忍不住在心中狂笑起來！
　　
　　「李阿琛，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本遊俠大人有大量，你想笑就笑吧！」笑完了之後，保證你永遠找不到那個人。
　　
　　怎會聽不出遊俠的弦外之音，李琛斂去臉上的笑意，開始正經的與遊俠對話。
　　
　　「遊俠，要我答應你可以，但李琛的條件永遠都是那一個。」
　　
　　「李阿琛，我也不是心狠之人，你放心吧！遊俠一定會幫你找到你要的人。」
　　
　　遊俠頓了頓，思考後再道：「就遠夜身上的寒毒跟老頭子們的事，實在麻煩。」
　　
　　遊俠此言一出，根本就想拖他下水，李琛又怎會不懂？
　　
　　「說吧，就等你的計劃。」
　　
　　「哈哈哈，李阿琛啊，你真了解我耶！唉，要是沒有遠夜，我肯定愛上你呢！」遊俠甜滋滋的對李琛笑。
　　
　　「少來，想吐！這種恭維的話，對我沒用。」李琛皺起劍眉，忍不住抱怨：「你究竟要易容到什麼時候？與我說話，別用那張醜臉對我。」
　　
　　「是，是，琛主子，您可真難伺候！」遊俠苦笑著，接著依李琛的心意撕去了他始終覆在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他原本俊秀清逸的臉龐。
　　
　　「好了，現在開始言歸正傳……」
　　
　　於是，遊俠開始向李琛述說，他與遠夜那一段遙遠的過往。
　　
　　
　　
　　-------------------------
　　
　　
　　
　　
　　註１：這一句的「他」，所指的是李琛的情人「楊律」（又名焱緋），由於李琛委託遊俠代為尋人，並且支付酬金，所以李琛才會在收到遊俠的信後，快馬而來。
　　
　　關於李琛與楊律的故事緣起，詳細請見闇真的另一部作品「愛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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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那時遠夜應該還在強褓時期，而他也還不到十歲吧……
　　
　　當年，他的師父雲劍宗帶著他四處雲遊，過著與世無爭的自在日子。
　　
　　某一日，師父與他行經一處戰禍之地，鎮日無憂、年紀尚輕的他才知道，原來這世上存在的，不是單單只有快樂與逍遙。
　　
　　其實更多的……還有痛苦與悲哀。
　　
　　一大一小的身影，就這麼站在這讓戰火襲擊的滿目瘡痍，殘破不堪的小村子的入口之處。
　　
　　抓著師父的手，小小年紀的他瞪大眼睛，望著恐怖的血跡與刀劍在廝殺後所遺留下來的打鬥痕跡。
　　
　　那時，他尚稱單純稚幼的心靈，滾過一抹恐懼的感覺。
　　
　　就在這時，師父輕輕回握他有些發冷的小手，語重心長的開了口：「小九，這些村民大多死於野心家挑起的戰火，遭受波及的同時亦喪失性命，何其無辜。」
　　
　　仰起小小的臉龐回望師父，這是第一次，他如此近距離看見人與人屠滅彼此的血腥戰場。
　　
　　雖然心中震撼不已，但他隨即想起師父教過他。
　　
　　男子漢就是要有堅強的忍耐力與毅力，於是強忍內心不斷攀升的恐懼感，小九囁嚅的輕喚一聲。
　　
　　「師父……」
　　
　　「小九，你怕了嗎？」雲劍宗溫柔的眼神落在小九有些膽怯的小臉上，微微一笑，拍了拍努力讓自己表現出勇敢一面的徒兒。
　　
　　雲劍宗放軟了聲道：「師父教你擁有勇氣，但不要你事事逞強。小九，像這種場面，師父自己也會害怕。」
　　
　　「師父，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小九不解的問。
　　
　　「哎呀，那是面對敵人挑釁嘛！師父武功高強，當然不把那些蠢蛋放在眼裡。可像這樣直接面對生死，再強悍的人也得學會謙卑。」
　　
　　師父的話，令當時的他似懂非懂的思索著。
　　
　　可當他望向那片只餘死寂的村落時，仍舊忍不住抓緊師父的手。
　　
　　「師父，我怕……你會怕嗎？」
　　
　　「小九啊，你聽著，師父允許你平時怎麼頑皮搗蛋都沒關係，但是唯有一事要你記得。」
　　
　　見師父忽然露出不同以往的輕鬆表情，難能可貴的正經一面，小九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態度變得十分恭敬。
　　
　　「是，弟子謹記師父的教誨。」
　　
　　不料，雲劍宗轉頭痞痞一笑，他睨了小九好幾眼，樂不可支的說：「小九，為師亂說的，你認真起來了啊？哎呀！真是可愛的小鬼頭。」
　　
　　雲劍宗微笑著摸摸小九的頭。
　　
　　「師父！」小九嚇得驚呼一聲。
　　
　　「開開玩笑，放輕鬆一點嘛，傻小子。」
　　
　　收起玩笑姿態，雲劍宗面色一整，目光移回只剩斷垣殘壁的小村子。
　　
　　「小九，死者為大，既然來了，咱師徒倆就好人做到底，替這些無名屍首找個安身之地，讓他們早點安息轉世投胎吧。」
　　
　　「好。」
　　
　　一大一小，就這麼在這座村莊裡忙碌起來。
　　
　　正當雲劍宗掘好了數十個大土坑，準備將死者們一一安葬妥當的同時，不遠處的小九卻突然像是尋獲了什麼古怪事物的吼：「師父、師父，你快過來！」
　　
　　讓小九的呼聲引來，雲劍宗走近一向古靈精怪的徒兒身旁。
　　
　　「小九，你是挖到寶了啊？這樣大呼小叫的。」
　　
　　雲劍宗一走過來，頓時發現小九懷裡正抱著一個黑黑小小的東西。
　　
　　「這是？」雲劍宗眉心微皺的低問。
　　
　　「師父！小娃娃還有一口氣，快救救他！」
　　
　　焦急地抱著已奄奄待斃的小娃兒，小九動也不敢動，轉頭以懇切的眼神哀求般望向雲劍宗。
　　
　　「好，快讓我看看。」雲劍宗抓過徒兒懷裡的小傢伙檢視。
　　
　　「師父，怎麼樣了？」小小的臉蛋仰著，擔憂的直問。
　　
　　方才瞧見那麼多死狀悽慘的村民，現在乍然發現這努力活著的小生命，小九滿腦子希望小娃兒可以活下來！
　　
　　他的師父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一定有辦法救小娃娃的！
　　
　　給了小九一記令他安心的笑容，雲劍宗以內力貫注為瀕臨死亡的小娃兒護住心脈。
　　
　　一會兒後，他一手抱著那名小娃兒，一手摸摸緊張不已的徒弟，柔聲道：「小九，這村子裡的人雖然通通都死了，但卻唯有這小娃兒還活著，這代表什麼你知道嗎？」
　　
　　一名讓死去親人給單獨拋下來的孩子，將來會活得多麼辛苦？
　　
　　雲劍宗知道徒兒肯定聽不懂，但眼見一條小生命消逝，他這不懂世事的小徒兒肯定說什麼都不願意。
　　
　　唉，還真是會給他找麻煩啊……
　　
　　「師父！」小九似懂非懂，猛然覺悟，激動的大吼一聲。
　　
　　一瞬間，他竟在他的師父眼中看見一抹想要放棄這名小娃兒的狠絕眼神，那眉宇間冷漠的疏離感令他震驚不已。
　　
　　師父怎能狠心的……見死不救？
　　
　　「小九，這小娃娃活不久了，救他也是害他，你知道嗎？」雲劍宗冷靜的分析著，並不是他狠心，而是這命運弄人啊！
　　
　　「我不知道！師父，別丟下他，弟子會照顧他的，我會像師父對我好一樣的對他，師父……」一邊說著，小九眼框一熱，咬緊唇瓣忍著不哭。
　　
　　「師父，弟子求你不要丟下他……」小九跟著哀懇一跪。
　　
　　「先起來。」摸了摸小九的頭，雲劍宗嘆了口氣，感慨的道：「心地這麼善良，將來苦的人可是你啊！」
　　
　　他真是收了個傻徒兒了。
　　
　　「師父？」睜著佈滿水霧的眼睛看向師父，雖然師父的話他並未完全聽懂，但是從師父變得柔和、不復方才狠戾的表情來看，小九知道他的師父已經不會丟下小娃兒不管了。
　　
　　「這小娃兒才剛滿月吧，身子還十分虛弱便逢此大難，現在的情況師父也救不了他，只有先帶回雲劍山莊了。」
　　
　　「好。」小九點點頭，乖巧的回答。
　　
　　「要是你平時也像今天一樣溫順多好……」
　　
　　「師父！救人要緊！」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乖徒兒。」雲劍宗認命的說完，領著小九在小村子裡做完最後的善後工作，一大一小的身影便又馬不停蹄地連袂而去，直奔雲劍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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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說起雲劍山莊，在道上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現今江湖的三大巨擘，以「雲劍山莊」為中心的武林聖地，再來便是南方靠船運起家的「征天堡」和北方統領數十間鑣局的「北宮世家」。
　　
　　每隔二十年，這三大巨頭便會舉辦一次比武大會，由各路英雄推選出一位武林盟主，帶領正道人士與邪惡組織對抗。
　　
　　如今的雲劍山莊，握有營運大權的是響譽中原武林的雲氏三兄弟，即為雲劍宗、雲劍天、雲劍勝。
　　
　　雖然傳聞中，雲劍山莊以一套「雲劍三訣」獨步武林，傲睨天下。但上一屆的武林盟主，卻是北宮世家的大當家北宮毅（註２）當選。
　　
　　實際的原因，是因為雲劍山莊並未派人參加盟主比試。
　　
　　要說這雲氏三兄弟，武功最高的，當屬雲家大哥「雲劍宗」。
　　
　　雲劍宗的本領過人，一套雲劍三訣使得出神入化、變化多端，更曾單劍擊殺令武林人士聞風喪膽的陰陽雙煞與閻面判官。
　　
　　獨力剷除黑白兩道都寢食不安的可怕雙魔，雲劍宗一身傲人的武功可謂之天下無雙。
　　
　　但雲劍宗的個性豪放不羈，不喜歡受到禮教的束縛，所以屢屢與雲劍山莊的另兩位主人意見不合。
　　
　　皺眉，雲劍宗帶著徒兒小九與那名奄奄一息的小娃兒，出現在自家山莊的門前，但想到要進門，雲劍宗卻猶豫並還躊躇了起來。
　　
　　「師父，我們不進去嗎？」小九焦急的問。
　　
　　再不進去找二師叔雲劍天，小娃兒就要死掉了！
　　
　　「小九，唉……」雲劍宗瞧著小九向自己殷切盼望的目光，「該來的，還真是躲不過。」長嘆一聲，雲劍宗寵愛的摸了摸小九的頭，「進去吧。」
　　
　　「謝謝師父！」小九一馬當先，衝進了雲劍山莊。
　　
　　一入大廳，不同於心急如焚的小九，雲劍宗走一步退三步似的緩慢前進。
　　
　　雖為師父，但雲劍宗那副貌似在逃避著什麼，不願意去面對的模樣，令走在前頭的小九忍不住回頭頻頻呼喊。
　　
　　「師父！快一點、走快一點啊！」
　　
　　「這臭小子！」雲劍宗一邊唸一邊在心裡嘀咕，但在耳邊隨即聽見一道男子溫柔喚他的悅耳嗓音。
　　
　　「師哥、師哥。」
　　
　　是他……雲劍宗並未回頭，身後遠遠傳來熟悉的聲音，由遠而近。
　　
　　「你終於回來了。」再聽見，那人已是近在咫尺。
　　
　　無奈至極，雲劍宗明白，縱使這次回來他不願直接面對他，也還是必須有求於他。
　　
　　那人，他的二師弟雲劍天。
　　
　　杵在原地，雲劍宗老半天了也不肯回頭看，這讓等在他身後的雲劍天索性晃到他面前，「你就這麼不願意見我？」
　　
　　「劍天，你這又何苦？」雲劍宗抬起頭，視線對上一雙比女人還要嬌媚的眸子。
　　
　　許久未見，劍天的模樣又越發俊秀絕倫了。
　　
　　雲劍宗看向他的二師弟雲劍天，心中因眼前出現的雲劍天而百轉千迴不已。
　　
　　雲劍天穿著一身雪白衣衫，微敞的前襟露出了溫玉般瑩潤的皮膚，他的膚色白裡透紅，若順著白皙的頸子往上看，會瞧見一張令天下人都沉醉的絕美容顏。
　　
　　「師哥，」憂心似的喚了一聲，再也顧不得任何禮教，雲劍天向前一把抱住雲劍宗，「我好想你……你終於肯回來了。」
　　
　　不動聲色地抽離雲劍天的懷抱，雲劍宗故意不舒服地咳嗽了一聲，才對雲劍天開口道：「我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對雲劍宗而言，雲劍山莊曾經是他溫暖的家，但這裡卻也是埋葬他的墳墓，又愛又恨，有著太多的回憶，沉重的讓他想要逃離。
　　
　　哪裡不懂雲劍宗的心思，雲劍天雀躍的眸子黯淡下來，雲劍宗從來就不肯對他說真話。
　　
　　面對雲劍宗的模糊其辭，雲劍天不以為意的道：「這次回來，師哥能待多久？」
　　
　　「能待多久？我能嗎？」雲劍宗突然笑得滄涼。
　　
　　「師哥，你……你明知道。」
　　
　　這話令雲劍天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哀傷的表情，瞬間慘白到透明。
　　
　　瞧見雲劍天擺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雲劍宗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卻感覺十分厭惡。
　　
　　劍天總以這樣主動示弱的面具來欺騙眾人，多年前，倘若不是他信了他的那一番話，或許就不會釀成當年的悲劇。
　　
　　「人的心是肉做的……往事隨風，劍天，我回來不過是想與你說說話。」
　　
　　違心之論也罷，雲劍宗在心裡盤算著他要雲劍天答應他的事。
　　
　　「我也很想與師哥敘舊。」雲劍宗的這句請求讓雲劍天欣喜若狂的眉開眼笑，漂亮的眉宇瞬間轉過三月春風，他溫柔地牽住了雲劍宗的手便要往內走。
　　
　　反觀雲劍宗卻只是冷眼瞧著雲劍天的熱絡，這樣子的盛情，在他心裡並不當一回事。
　　
　　對雲劍天，雲劍宗的心裡湧出了萬般感情，但再多的疼惜，到最後卻只有心寒徹骨。
　　
　　劍天，當年的你可以騙得了全天下的任何人，卻瞞不了我。
　　
　　你曾做過的一切……
　　
　　
　　
　　-----------------------------------
　　
　　
　　註２：北宮毅，燕河（化名）與北宮燕的父親，北宮世家（亦稱北宮鑣局）的老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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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闇：超愛劍天的（雖然他不是主角）>//////////<~~~愛心飄飄~~~~~好萌啊~~~~~~~~~~
　　遊俠：喂～－.－|||,女人妳專心點,本大爺才是主角吧,做啥一直在萌老頭子－_－”
　　遠夜：（喝茶看書翹二郎腿完全做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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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真

逆者（蒼金）緩慢慢連載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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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8樓發表於: 2009-07-12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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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26-30

26

　　
　　雲劍宗與小九回到雲劍山莊後，小九雖然不曉得師父雲劍宗與他二師叔雲劍天，兩人之間究竟做了哪種約定，但在隔天，他二師叔便一臉歡欣的將小娃兒帶回醫治。
　　
　　說起他二師叔雲劍天，二師叔是個英俊瀟瀟的美男子，他長得非常好看，比他師父雲劍宗還要漂亮好幾百倍，但是二師叔的個性陰晴不定，向來喜怒無常。
　　
　　師父說他二師叔是當今武林手段最厲害的藥師，也常常告誡他誰都可以惹，但是千萬不要惹他二師叔這樣的用毒高手。
　　
　　因為要小心，怕哪天自己是怎麼被毒死的都不知道！
　　
　　雖然小九知道他二師叔好像不太喜歡他，但有師父出馬，小九相信他二師叔絕對能醫好小娃兒。
　　
　　一想到自己救了小娃兒，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小九忍不住笑彎了嘴。
　　
　　「師……」才剛要開口，便瞧見師父的表情好像有點凝重，嗯……師父好像心情不大好，自己暫時還是不要說話好了。
　　
　　就這樣小九平穩安逸的過了半過月（但師父好像都悶悶不樂？）某日，在雲劍山莊的練武場上，小九總算是見到了他一心掛念的小娃兒。
　　
　　「小九－－小九！快過來！」悠悠而來，雲劍宗出現練武場旁的涼亭中。
　　
　　「師父！」一見雲劍宗，辛苦蹲馬步的小九馬上收回基本功，興沖沖地跑了過來。
　　
　　「叫那麼大聲，看見為師這麼開心呀！」遞出一條布巾給徒弟擦汗，雲劍宗揚眉一笑，「小九快看，為師帶誰來見你了。」話說完，雲劍宗將一直抱在懷裡的小娃兒遞向因練武而滿身大汗的徒弟。
　　
　　「這是……上次那小娃？」小心翼翼的問著，小九有些遲疑地接過嬰孩，他滿臉疑惑地看著懷裡那白白嫩嫩的小嬰兒。
　　
　　好可愛的小娃娃啊！
　　
　　小九瞧著眼前這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晶瑩剔透的小臉頰還圓呼呼的，淡淡的紅潤色澤有著一股說不出的甜美與可愛感覺……
　　
　　困惑的小臉由一開始的疑問，慢慢變化，最後小九像中大獎似歡天喜地的高呼：
　　
　　「哈哈！師父好厲害！那天的小娃娃真的活過來了！」高興的又叫又跳，小九開心地抱著小娃兒，他只差沒有瘋狂地手舞足蹈起來。
　　
　　「小九啊~你可先別太高興。聽著，既然我們雲劍山莊收留了他，咱們對這小娃兒自然就有份責任存在，你認為呢？」雲劍宗不忍潑徒弟冷水，但該提醒的自然不忘。
　　
　　「嗯，師父，我會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疼愛的！」小九微笑答允。
　　
　　小心翼翼的抱著小娃兒，小九一想到那日瀕死的小娃兒而今果真是平安無事，他臉上的笑容就變得好滿足。
　　
　　「傻小子…他應該算是你的師弟。」一手拎回小九懷裡的小嬰孩，雲劍宗接著道：
　　
　　「這小娃兒福大命大，那日的情況其實為師也無能為力，要不是及時將他交給你的二師叔……否則小九啊，我們根本不可能這麼順利治癒他的。」
　　
　　「師父英明！」小九一聽當場就想拍雲劍宗馬屁。
　　
　　但雲劍宗卻是搖搖頭，嘆道：「你二師叔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小九不解。
　　
　　「你二師叔說了想要收這小娃兒為徒。」
　　
　　「為什麼？」他還以為師父會收小娃娃當弟子，那他就多一名直屬師弟，可以在其弟子面前逞威風了。
　　
　　心中惋惜不已，小九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失落。
　　
　　哪裡不懂徒弟心思，雲劍宗拍了拍小九的臉龐，道：「小九先別一臉失望，你二師叔雖然怪了點，但還不至於喪盡天良，這小子在他那會沒事的。況且這番波折之後，為師發現這小娃娃的體質也不適合待在為師身邊練武，把他交給你的二師叔去調養，不無不可。」
　　
　　聽完雲劍宗的話，小九乖巧地點了點頭，但他心裡並不希望小娃娃到他二師叔雲劍天那去習武。
　　
　　因為小九小腦袋瓜裡裝的印象中，他二師叔看他的眼神向來十分不友善，自小到大都彷彿……對他有著許多恨意。

-----------------------------------------------------------

27

　　
　　小九依稀記得，小時候師父總是一再告誡他，千萬千萬要離他二師叔遠一些。
　　
　　師父說，二師叔給的東西絕對不能拿，二師叔做的菜餚絕對不能吃，二師叔說的話也千萬不要聽。
　　
　　他年紀小，一直不懂師父為什麼說他二師叔不喜歡他。
　　
　　直到有一次，他不小心在湖邊遊玩溺了水，二師叔經過卻見死不救，冷眼瞧他拼命掙扎而後沉入湖底，他才恍然原來師父說的通通都是對的。
　　
　　小九很清楚，如果不是師父一直暗中庇佑他，說不定他二師叔還真的想要害死他。
　　
　　姑且不論二師叔究竟是什麼原因不喜歡他（他長大以後也不會比二師叔美啊！），但一想到他的小師弟必須離開他到二師叔那邊生活，小九的表情頓時氣苦了起來，百般的不情不願。
　　
　　見到徒兒這副悶著氣的樣子，雲劍宗只當他是小孩心性，於是便又微笑著捏了捏小九白白軟軟的小臉頰，「我看你這小子關心你這小師弟的事都比關心為師的多，真是好偏心啊！」
　　
　　扁扁嘴，小九知道雲劍宗只是想調侃他，索性人小鬼大的道：「師父你不用徒兒特別關心，你自己會照顧自己的。」
　　
　　小九的意思就是要雲劍宗，別那麼愛跟一名小嬰孩計較。
　　
　　哪裡會聽不出小九挖苦自己的話，雲劍宗擺擺手，故作哀怨的說：「小九，你不知道其實為師是有苦難言，我常常……都很寂寞。」
　　
　　此言一出，再加上那麼動人的表情，小九竟讓雲劍宗認真說出自己落寞的模樣給唬住，但才剛覺心軟，卻又看見雲劍宗眼角含笑，偷偷睨著他的偷笑模樣。
　　
　　「師父！」知道自己又被雲劍宗給耍了，小九氣得叫了聲。他的師父就是不正經，老是這樣以欺騙徒弟為樂，真是可惡！
　　
　　「哈哈，小九，你的反應真好玩。」雲劍宗挑起眉峰，露齒一笑，「你這麼單純，以後要怎麼在武林道上闖盪？」
　　
　　「師父，徒弟不想揚名天下，只想待在師父身邊努力吃垮你！」小九瞪著雲劍宗，心中明白他的師父才不是關心他的將來，而是壞心眼的想看他出糗。
　　
　　「小九，想不想知道這小娃兒的名字？」
　　
　　「名字？他有名字嗎？」小九雙眼發光起來了。
　　
　　「人家也是人生父母養的，當然有名字。」將小娃兒懷裡揣著的一塊玉珮掏出來給小九看，雲劍宗解釋道：
　　
　　「你看這玉上不是刻著一個『夜字』，咱們是在月家莊撿到他的，就先叫他小夜吧！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小師弟了。」
　　
　　「你叫小夜啊……小夜！小夜！」抱著小娃兒快樂的轉著圈，小九隨即轉頭向雲劍宗眉開眼笑的道：
　　
　　「師父，徒兒今晚會將三師叔珍藏上好的貴州茅台送到您的房內。」聞言，雲劍宗哈哈大笑：「哈哈哈，知我者~捨愛徒小九其誰？」
　　
　　當天晚上，明月柔和地高掛在天空，涼風徐徐地吹，而小九抱著小嬰孩躺在床舖上，他開心的睡不著。
　　
　　睜大眼睛，望著懷中小娃娃甜美的睡顏，小九仔仔細細地觀察，眼前這張熟睡中的小小的紅嫩臉頰，以及那輕淺到幾乎感覺不到的呼吸起伏。
　　
　　從今以後，照顧小師弟就是他一個人的責任了。
　　
　　望著那仍舊安睡著的小嬰孩，小九溫柔地微笑了起來。
　　
　　心像瞬間被什麼東西給碰著了，淡淡的暖意沁入了小九的心。
　　
　　他知道在這世上，除了他的師父雲劍宗之外，自己又多了一名親人……
　　
　　他親愛的小師弟，小夜。
　　

----------------------------------------------------

28

　　
　　「哥哥！阿九哥哥……」
　　
　　雲劍山莊後山的樹林裡，傳來一道急切的呼喚聲。
　　
　　「阿九哥哥，我來找你了……」
　　
　　小小的黑色身影匆匆而來，跌跌撞撞的奔馳著。
　　
　　那道小身影不時望向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模樣看起來焦慮不已。
　　
　　找了一會，軟軟的童音又一次朝無人的四周喊：「阿九哥哥，你在哪裡？」
　　
　　「阿九哥哥，你快出來……你快出來啊……」
　　
　　可在林間不停奔走，不時抬頭，卻只見樹影扶疏、花葉搖曳。
　　
　　幾刻鐘過去，小小的黑色身影不死心，又擔憂地四處望，當他再次發現找不到想見之人時，頓時頹喪地枯坐在地。
　　
　　「阿九哥哥，你真可惡！」黑衣小兒咬著唇，隨手抓住一根樹枝氣得折斷。
　　
　　就在這時，一道迅捷的黑影以著令人不及眨眼的速度靠近了這名黑衣小兒，正當黑衣小兒發現了那道黑影行跡可疑，才要出聲驚喊的同時，小小的身子已讓對方安穩地抱入懷裡了。
　　
　　「小夜啊~大師兄平時待你不薄，這次不過是不小心遲到了一會兒，你竟然背地裡罵我可惡，這讓師兄好生傷心呢！」
　　
　　頭頂上飄來一道溫和的嗓音，小夜抬頭，他看到來人一身飄逸黑衫，一名長相俊秀的少年，正對他溫柔微笑著。
　　
　　原本受到驚嚇的小夜一瞧見抱住自己的人是誰，原先受襲掙扎而握緊準備揮出的拳頭頓時鬆了開，改成緊緊抱住對方的頸子。
　　
　　那是令小夜熟悉的安心面容……
　　
　　「阿九哥哥！」小夜開心的呼喚，「你好慢，我差點以為你不來了。」
　　
　　低下頭微微扁著嘴，年方八歲的小夜像只悶葫蘆似的抱怨著，小巧臉蛋上頓時寫滿失望。
　　
　　「小夜，我怎麼可能放你在這空等？你的阿九哥哥從來不曾失約，這一次也不會例外。」笑著揉揉小夜頰邊柔細的淡色褐髮，黑衫少年－－也就是少年時期的遊俠愉快的道。
　　
　　再次仰起臉，小夜看向眼前朝他溫柔微笑的人，才一瞬間，苦悶的小臉又似陽光般的笑了開。
　　
　　「嗯！阿九哥哥，看見你來，我好高興。」小夜細細小小的手臂緊緊地摟著自己，遊俠知道他的小師弟一定又是心情不好了，於是關心的再道：
　　
　　「怎麼了？有什麼事不開心嗎？」其實光看小夜急著尋找自己，遊俠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不開心。
　　
　　二師叔雲劍天肯定又出難題為難小夜了……

-------------------------------------------------------------------

29

　　
　　八年前，他的師父雲劍宗因故將小夜交給個性古怪的二師叔雲劍天扶養。
　　
　　在小夜五歲以前，遊俠能夠光明正大地前去見小夜的次數，實在是用十個指頭就能數完，次數少得可憐。
　　
　　但對遊俠而言，小夜的存在不同於雲劍山莊的其他師兄弟。
　　
　　他偏心，在遊俠的心裡，除了師父，他就只在意他親手帶回雲劍山莊的小師弟－－小夜。
　　
　　雖然無法日日夜夜與小夜朝夕相處，但對遊俠來說，小夜不僅是他的責任，更是他不可或缺的親人！
　　
　　因為一些原因（還不就是兩個老頭子在鬧彆扭），他的師父雲劍宗告訴他小夜的姓名之後，又隔了好長一段時間，遊俠才有機會再看見他的小師弟。
　　
　　只有雲劍宗去找雲劍天談私事的時候，趁著二師叔不注意（其實是雲劍天高興了），遊俠才能偷偷淺入天劍居，與小夜培養感情。
　　
　　無法輕易靠近小夜，剛開始，遊俠根本不知道雲劍天是怎麼對待小夜的，不能隨時與小夜見面，所以只好偷偷觀察他們。
　　
　　一段時間後，遊俠赫然發現雲劍天對小夜其實很冷漠。
　　
　　換句話說，雲劍天名義上雖是小夜的師尊，但他其實壓根兒不管小夜的死活……
　　
　　將年齡不到五歲、無法照顧自己的稚兒隨意撇下，遊俠一點也看不出雲劍天是小夜的師尊！
　　
　　回憶後來當他再見到小夜，三年前的冬夜－－
　　
　　倘若不是他與師父雲劍宗出遊，回到雲劍山莊之後，掛心稚齡的小師弟，進而潛入天劍居，發現那病得渾渾噩噩的小夜時……
　　
　　遊俠真不知道小夜是否還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寒冬正刮著一場極大的風雪，入了夜的溫度十分濕冷，簡直能將人活活凍死！
　　
　　如果不是師父去找雲劍天，他又如何有機會潛入天劍居去看看小夜。
　　
　　當自己滿懷期待，原以為會見到回憶中那名雙頰粉嫩，如同玉雕般柔美的小娃兒……
　　
　　可當遊俠一步入那又黑又暗，猶如冰天雪地般的小房間，心裡才在疑惑小夜去了哪裡時，遊俠的目光卻霍地發現了那道蜷縮在床舖上的小小身影。
　　
　　一瞬間，遊俠震驚了。
　　
　　他頓時明白了某些疑問的解答。
　　
　　小夜不受雲劍天的重視，雖然雲劍天接受了他師父的請求，救了小夜的一條命，但他對小夜卻是這般不聞不問，在小夜的房裡，竟連只暖身的火盆子都沒有！
　　
　　「小夜？你還醒著嗎？」幾乎是心疼不已的輕喊，遊俠難過地來到床旁，溫柔地抱起躺在床上那名病得一臉陰黑，了無半點生氣的小小孩童。
　　
　　猶如棄兒……
　　
　　遊俠萬萬沒想到小夜就是病了，也沒有人管……

-----------------------------------------------------------------

30

　　
　　床舖旁的小桌上擺著餿了的飯菜，小夜的身上還有些舊傷未癒的痕跡，原本應該是嬌嬌嫩嫩的臉蛋黯然無光，飢寒挨凍，雲劍天究竟讓小夜吃了多少苦？
　　
　　「小夜……小夜……」
　　
　　此刻出現在遊俠眼前的小臉龐，已非曩昔記憶中那張甜美可愛的小臉蛋，營養失衡般的雙頰凹陷，瘦弱不已的黯淡無光。
　　
　　遊俠不捨地緊摟懷中這道小小身影，越看就越覺得滿心後悔！
　　
　　早知如此，他應該要堅持一點，要求師父將小夜留在他的身邊。
　　
　　那麼小夜現在就不會彷彿將死一般……
　　
　　「小夜啊！為什麼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心疼的低喃，遊俠坐到床上緊緊摟著小夜，暗運內勁，他將內力度給渾身凍得似冰的小夜。
　　
　　半晌過後，讓寒氣凍到失去知覺的小夜，終於在遊俠懷裡悠悠轉醒。
　　
　　「唔……」感覺一絲溫暖入身，小巧的眉毛輕輕蹙起，小夜的意識還在飄移，卻知道身旁有人，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小夜想要看清楚抱著自己的人是誰。
　　
　　「師……師尊……是……是你嗎？」小夜的嘴唇蒼白而困難的囁嚅著。
　　
　　一見小夜這副孱弱的模樣，令遊俠禁不住滿心揪疼。
　　
　　「小夜，我不是你的師尊。」遊俠嘆了一聲，語調溫和的回應。
　　
　　「不是……師尊？那你……是誰……」陌生的聲音傳入小夜耳裡，令他不安的微微掙扎。
　　
　　「小夜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在這世上，我是比你的師尊雲劍天還要在乎你的人啊……」
　　
　　更加溫柔地摟住小夜，遊俠以掌心貼住小夜的後背，他將真氣源源不絕地貫入小夜體內，並還柔和的一字一句地向小夜慢慢解釋：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阿九哥哥，是你的大師兄呀！」
　　
　　「阿九……哥哥？」小夜似懂非懂的囈語，雖然遊俠摟著他，但他仍是難受的輕喃：「好冷……」
　　
　　扯住遊俠胸前的襟口，小夜臉色蒼白，痛苦的咬著唇。
　　
　　「小夜，別怕、別怕，不冷的。」細心呵護，遊俠用溫熱的掌心包住小夜雙手冰冷的指節，他在意識模糊的小夜耳旁輕道：
　　
　　「要是你真的很冷的話，那就試著握住我的手看看。」
　　
　　緊緊將手覆住小夜的雙手，遊俠自懷中取出一粒護住心脈的藥丹，餵入小夜的嘴裡。
　　
　　「吞下它，你會好過一點。」
　　
　　或許是遊俠溫柔的態度令小夜安心，沒有任何反抗，依著遊俠的話將藥丹吞服，而後小夜竟又沉沉睡去。
　　
　　那個晚上，遊俠寸步不離地守在小夜床旁，他為小夜的病情感到憂心忡忡，一刻也不敢放鬆，直到遊俠確定小夜安然無恙，這才敢小憩一會。
　　
　　當遊俠清醒，他發現小夜正安穩的依偎在他懷裡，並還早已醒了過來。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小夜瞧他醒來，漂亮的眸子好奇地睜圓，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
　　
　　「你就是大師伯說的阿九哥哥嗎？」枕在他胸膛上的小人兒以著軟軟的童音詢問。
　　
　　「小夜，你醒了啊！」瞧小夜恢復紅潤氣色，遊俠樂不可支的回應，喜出望外的隨即又道：
　　
　　「你叫我……阿九哥哥？小夜，你還記得我？」
　　
　　「嗯。」小夜的頭顱輕輕點了點，見遊俠一下憂、一下喜的，他小小的手掌撫上遊俠的臉頰，不解的問：「阿九哥哥，大師伯常常跟我說到你，可是為什麼你都不來看我呢？」
　　
　　小夜的話問得遊俠一時啞口無言，但他企圖在小夜面前建立良好形象。
　　
　　「小夜，阿九哥哥答應你，往後會常常來看你的。」試著安撫小夜，遊俠保證般的微笑道。
　　
　　「阿九哥哥，我不相信你。」推開他，小夜冷冷的怒斥。
　　
　　「不會的。」溫柔地摸了摸小夜固執抿唇的小臉頰，遊俠再三的保證道：「小夜，阿九哥哥絕對不會再騙你。」
　　
　　小夜小巧的臉蛋回望了遊俠一眼，不語的再次沉默了。
　　
　　直到後來遊俠才明白，其實當他再次遇見小夜時，小夜很怕生，更沒有安全感。或許是與雲劍天相處久了，所以小夜對任何人都無法放開心防，永遠心存懷疑。
　　
　　而他，為了走進小夜的內心，花費了許多的心力。
　　
　　又哄又騙、又扮小丑，不時逗著小夜開心。
　　
　　努力好長的一段日子之後，好不容易，遊俠才讓個性孤癖、執拗的小師弟敞開心房，進而接受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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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標準的兩小無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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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真

逆者（蒼金）緩慢慢連載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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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9樓發表於: 2009-07-26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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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31~35（古代武俠，開朗攻vs心機受）

31

　　
　　拉回遙遠思緒，遊俠的視線落回眼前撲在他胸前的小小孩童身上，溫柔的開口一問：
　　
　　「小夜，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縱使知道小夜為何不悅，但他還是想聽小夜親口說出。
　　只要小夜願意向他傾訴，遊俠從來不會開口拒絕。
　　
　　他多麼希望自己能讓他的小師弟完全依靠，甚至成為小夜心靈的支柱。
　　
　　「阿九哥哥，師父他今天又罵我了……」小夜眼神一黯，神情落寞。
　　
　　他不知道師尊為何不喜歡他，從小師尊對他的態度就非常冷淡。在雲劍山莊裡，其他的武術師傅與師哥對他都不會這樣，為什麼就只有師尊對他冷漠不已？
　　
　　師尊平時待他就好像毫無關係的陌生人，不會與他說話，平時見面只有打與罵。
　　
　　好幾次，他都想問師尊，自己是不是他不要的孩子？
　　
　　今天，小夜終於鼓起勇氣一問，但師尊不僅不理他，還兇惡的辱罵他。
　　
　　一想到師尊看著他時，眼中留露出嫌惡的目光，小夜心中就不免失落。
　　
　　自己不是師尊的徒弟嗎？
　　
　　可他不懂師尊為什麼……這麼討厭他？
　　
　　「阿九哥哥。」
　　
　　「小夜，說過好多次了，要叫我大師兄，不能叫我阿九哥哥。」揉了揉小夜極細的淡褐色頭髮，遊俠提醒他道。
　　
　　以往的小夜，聽見他這般要求時總會扁扁小嘴的說，知道了！但遊俠發現如今的小夜態度卻很反常，只自他懷裡仰起頭，一聲也不吭地瞧著自己。
　　
　　良久，表情冷倔的小夜才轉為幽幽的哀傷低語：「阿九哥哥，我以後會聽話只叫你大師兄……」
　　
　　小夜的手突然用力摟住遊俠的脖子，小小的身軀在他的胸前輕輕顫抖。
　　
　　「大師兄，你一直陪著我不要走好不好？師尊他不喜歡我，但是阿九哥哥不一樣……你是小夜最親的人。如果哪天連阿九哥哥都不理我了，那小夜以後……以後就真的只有孤伶伶的一個人了……」小夜越說，哀悽的臉龐就越是埋首於遊俠的肩窩。
　　
　　強忍不哭，不讓眼淚奪眶而出，但遊俠心裡清楚小夜有多恐懼……
　　
　　再度被人拋棄。
　　
　　雲劍山莊中與小夜一般大就被送來習武的孩童，其實非常多。
　　
　　可眾多的師兄弟，如小夜一般無父無母，出生就是孤兒的卻是微乎其微。
　　
　　雲劍山莊不收素質低落、來路不明的孩童，在這裡人人都是有爹娘疼愛的孩子，過年過節過生日，家人們都會送上討喜的小禮物或是壓歲的小紅包。
　　
　　就是傷了病了，有爹娘疼的孩子有個什麼萬一，武館的師傅們也會通知他們的爹娘領回照顧。
　　
　　但小夜卻是天生的棄兒……為此，他的心裡有著濃濃的自卑……
　　
　　身處這樣的環境，小夜年紀雖小卻一直努力表現自己，他沒有一般孩童的稚拙任性、無理取鬧，反而勤於練習武藝，只為博取師尊雲劍天的注意。
　　
　　有好幾次，遊俠都是偷偷自校武場上帶回渾身是傷的小夜。
　　
　　雲劍天可以對小夜的死活置之不理，但他不行，這也是為何遊俠對小夜如此特別的原因。
　　
　　自八年前帶小夜回來，對這名習慣隱藏心事，總是故意表現的十分堅強的小師弟，一直以來，遊俠對他都十分疼惜。
　　
　　他很喜歡小夜，即使小夜對外人冷淡孤僻，但卻願意對他放開心胸，並且相信自己。
　　
　　所以，當遊俠一聽見向來倔傲孤獨的小夜，在他面前流露出了這麼毫無防備的脆弱一面，遊俠就是再鐵石心腸，也忍不住要軟化了。
　　
　　
　　
　　

--------------------------------------------------------------------------

32

　　　　
　　「小夜。」輕喚一聲，遊俠溫柔回摟著懷裡的小人兒。
　　　　
　　小夜向來個性堅強，很少如今日一般纏著他不放，遊俠愛憐地揉了揉小夜的頭髮，安撫他道：「阿九哥哥答應你，今後絕不丟下你一人，可好？」
　　　　
　　「嗯……」小夜看著遊俠溫和微笑的臉孔，方才慌張的心情逐漸平靜，他瞇著細長的鳳眼，疑惑道：
　　　　
　　「要是你將來失約了，那可怎麼辦？」小夜仍是不放心。

　　　　
　　「傻瓜，阿九哥哥這麼疼你，哪會騙你呢？你看我跟大師父自江南出遊回來，還未休息，就趕緊來這見你，更偷偷帶了份特別的禮物給你。小夜，阿九哥哥平時待你不薄啊！你怎麼連一丁點的信任都不給我啊？」
　　　　
　　遊俠說完，俊臉一垮。
　　　　
　　「禮物？」聽到有禮物，小夜的眼睛亮了起來。
　　　　
　　「是啊，你看我帶什麼給你了。」笑盈盈的自懷裡掏出兩包東西，遊俠遞予小夜。
　　　
　　「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麥芽糖跟糖葫蘆唷！現在總該相信阿九哥哥是真心對你好的吧？」
　　　　
　　將裹著糖的包裝一一拆開，遊俠將兩串甜滋滋的冰糖葫蘆送到小夜面前，見他小小的嘴巴一開口便含住其中一隻，遊俠忍不住開懷的大笑出來。
　　　　
　　「哈哈哈，慢慢吃。」遊俠抱著小夜，讓他舒服的靠著自己，跟著將他出遊時的有趣經歷一一講述給小夜聽，不時還逗得小夜直發笑。
　　　　
　　「小夜，等你再長大一些，阿九哥哥肯定讓大師父去勸二師叔，讓他答應我帶你出去闖盪江湖，到時我們四處遊山玩水，每天都過著快活神仙的逍遙日子，你說好不好呀？」
　　　　
　　「好。」乖巧的點頭，小夜笑逐顏開，「阿九哥哥，你跟我約好的，不能騙人。」
　　　　
　　「當然！其他人要來，我還不想呢！哈哈哈－－」拍拍胸脯保證，遊俠隨即再道：「不過在眾人面前，小夜還是要乖乖的喊我大師兄，知道嗎？」
　　　　
　　「是，大師兄。」此時的小夜笑得可燦爛了。
　　　　
　　這世上就只有阿九哥哥對他最好，最好了！
　　　　
　　他好喜歡阿九哥哥，比師尊還要喜歡上好多、好多倍……
　　　　
　　那日，遊俠與小夜度過了一段十分快樂的下午時光。
　　　　
　　遊俠記得小夜一向不愛笑，但那個下午他卻讓遊俠不停逗笑。
　　　　
　　小夜笑起來的樣子，燦然耀目，像是拋開了身上所有的包袱，終於稚氣未脫的男孩子般，天真的愛笑、愛玩、愛鬧。
　　　　
　　玩得渾然忘我，直到日影緩緩西斜，他們才不得不回去雲劍山莊。
　　
　　但遊俠萬萬也想不到，後來竟是他先對小夜失約。
　　　　
　　還記得那天晚上，他的師父雲劍宗在晚膳完畢，並見過雲劍天之後，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激烈的爭執！
　　　　
　　隨後師父一臉陰霾地到他的房內，不顧他反對，強逼遊俠離開雲劍山莊。
　　　　
　　師徒兩人離去的速度，快得讓他對小夜解釋的時間都沒有，就此不告而別。
　　　　
　　遊俠知道小夜肯定對他這大師兄很生氣、很失望，卻又莫可奈何。
　　　　
　　事後心想，雲劍宗或許因為雲劍天的關係，才不得不逃離雲劍山莊。
　　　　
　　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那兩個老頭間究竟有何恩恩怨怨，遊俠心裡清楚，在雲劍天心中一直容不下他與小夜的存在，這與他的師父雲劍宗有著莫大的關係！
　　　　
　　他與小夜都是由雲劍宗親手帶回雲劍山莊，並扶養長大。
　　　　
　　而他與小夜，自小雲劍天就將他們視為眼中釘，遊俠總覺得雲劍天看著他與小夜的眼神，那雙絕美的眼眸中有著深不見底的算計與厭惡。
　　　　
　　甚至憎恨……是什麼原因讓雲劍天如此痛惡還是孩童的他與小夜？
　　　　
　　遊俠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再長大一些，腦中閃過小時候，雲劍天在雲劍宗面前表現的種種模樣，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的二師叔雲劍天根本就是悖逆了倫常，深深迷戀著他的師父雲劍宗！
　　　　
　　這等驚世駭俗之舉，莫怪師父那夜會那麼突兀地奔離雲劍山莊，此後，他們師徒兩人便浪跡天涯，再也沒回過雲劍山莊。
　　　　
　　而與小夜的這一別……
　　　　
　　再見面，已是數十年之後－－
　　　　
　　　　
---------------------------------------------------------

33

　　
　　「小夜就是現在的遠夜吧！遊俠，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純情的一面。」
　　
　　聽完遊俠如何撿到小時候的遠夜，在雲劍山莊如何與之相遇的過程，以及之後他再遇上遠夜時的種種長篇大論，李琛毫不客氣的下了這個結論。
　　
　　李阿琛果然想損他，遊俠故作姿態的道：「李阿琛，聽到你這樣講，真是令我感到害羞啊……」
　　
　　「怪不得你對那名少年的態度，特別不一樣。」李琛邊說邊以饒富興味的目光看向遊俠。
　　
　　「哎呀！這你不懂，我對遠夜是精神上的純愛，跟琛哥哥這種肉體行動派的人不一樣啦！」
　　
　　遊俠曖昧的朝李琛眨眨眼睛，語帶諷刺。
　　
　　李琛一聽，睨了遊俠一眼，起身回道：「這樣啊……感謝閣下對在下的一番美言，沒事的話，請容李琛先行離去。」
　　
　　李琛雖然聽得出遊俠的話中有話，礙於有求遊俠而處處不予計較，不過現在的情形是遊俠有事拜託他，自己不須容忍。
　　
　　「唉唷！琛哥哥，別動怒，都是小弟不好，來來來，您先這邊坐。」
　　
　　對李琛的個性十分清楚，開玩笑的尺度在哪，遊俠可是拿捏的十分恰當呢！
　　
　　見到遊俠這副態度，李琛也只得回他一句。「你真是油嘴滑舌。」
　　
　　「彼此、彼此。」遊俠笑著恭維李琛，隨即面色一整，再道：「唉……李阿琛，這次真的要全靠你了。」
　　
　　「遊俠，若遠夜明白事情真相，結果會是如何？」李琛雖對遠夜不甚了解，但依遊俠之言，遠夜的倔強個性比之焱緋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的人往往最容不得欺騙，遊俠算是以身試火。
　　
　　「只要能保護遠夜，他就是一輩子都不知道我是誰……也沒關係。」
　　
　　遊俠哪裡不知道李琛給的暗示，但雲劍天既然有辦法讓遠夜忘記自己，遠夜就是明白自己騙他，心境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起伏。
　　
　　這十多年來，心心念念著遠夜，其實不過是他單方面的想念罷了。
　　
　　一想到這裡，遊俠突覺心中一涼。
　　
　　「遊俠，你這麼做表裡不一，太不積極。」李琛淡淡的開口，遊俠在顧慮什麼他並不清楚，更沒有興趣深入，但遊俠顯然很在乎遠夜，明眼人都看得出。
　　
　　「總之你事後，千萬別後悔。」李琛補上忠告。
　　
　　「當然。」遊俠點頭應允，隨即支開話題，開始教授李琛與遠夜的應對方式。
　　

--------------------------------------------------------

34

　　
　　遠夜醒來的時候，已是隔日的一大早。
　　
　　「遠夜，醒了啊？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喝點粥？」
　　
　　「唔……」一覺醒來，一如這幾日一般，睜開眼，遠夜便會看見遊俠站在床旁笑容可掬、朝他微微一笑的神情。
　　
　　原先遠夜還會驚愕自己為何不在雲劍山莊，竟身處異地？
　　
　　但當他一望見遊俠，瞬間又會憶起自己為何在此。
　　
　　遊俠的出現，令他感到安心。
　　
　　「嗯，好……」遠夜淡淡的應道。
　　
　　瞧見遠夜朝他輕輕的一個頷首，遊俠會意，便笑著走了出去。
　　
　　而遠夜在簡單的漱洗過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遊俠便捧著一碗香氣四逸、熱騰騰的鮮魚粥進來，然後笑盈盈的招呼遠夜坐到房內唯一的一張圓桌旁吃粥。
　　
　　「遠夜，我幫你把粥吹涼喔！呼－－呼－－」
　　
　　遊俠小心翼翼地吹涼粥，兼之細心地挑去魚刺，他體貼的讓那碗鮮魚粥變得極易入口後，才真正的將之送到了遠夜的面前。
　　
　　一口口，遠夜拿著湯匙慢慢舀粥入口，感覺魚粥清爽滑潤的鮮味在他的喉間蔓延開來。
　　
　　「好吃嗎？這是我特地跟客棧的廚子們情商，借了他們的廚房為你特別做的唷！」
　　
　　「嗯。」遠夜邊吃邊淡淡的應了聲。
　　
　　遠夜每吃下一口，遊俠臉上的表情就益發溫柔，直到那碗粥見了底，他幾乎是開心的笑得眼睛都瞇直了。
　　
　　「你很開心？」將喝完粥的碗輕放在桌面，遠夜不解地望向遊俠。
　　
　　「有你在我身邊，我當然很開心啊。」遊俠樂陶陶地望著遠夜，但在瞧見遠夜微微蹙起的眉心之後，趕緊改口道：
　　
　　「哎呀，其實我是想說，今早發生一件事，是遠夜你會很高興的！真是，先講出來就不好玩了嘛！」遊俠邊說邊故弄玄虛的對遠夜眨眨眼。
　　
　　「嗯？」
　　
　　「呵呵，遠夜，你應該吃飽了吧！那我們快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看到他你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拉住遠夜的手，遊俠帶他往房門外走。
　　
　　離去前，遊俠還不忘回頭叮嚀一番。
　　
　　「遠夜，要是等會你真的很高興的話……遊俠要求不多，只希望你能獎勵地親我一下！」遊俠雀躍的嚷嚷著。
　　
　　「遊俠，別不正經。」遠夜表情冷淡不已，不著痕跡的拒絕遊俠。
　　
　　「唉，遠夜，你真是不懂我的心啊……」大嘆一聲，遊俠帶著遠夜來到客棧外，一處林蔭茂密的老樹林。「遊俠，你到底又在……」
　　
　　突然，遠夜欲言又止，因為他與遊俠的面前竟出現了一名一身儒雅白衫的俊貴公子。
　　
　　「遊俠，你可讓在下等得許久了。」
　　
　　那名身穿白衫的公子見到遊俠與遠夜之後，忽然爾雅一笑，隨即動作優雅地劃開隨身靛扇。
　　
　　白衫公子清逸的目光悠然流轉，落到了遠夜的身上，他們互相瞧了對方一會，白衫公子首先開口問道：「這位是……」
　　
　　「喔喔喔，這時候就是我出面幫忙介紹的時候啦！」
　　
　　跳了出來，遊俠擋在白衫公子與遠夜兩人的中間，他伸出手指朝白衫公子比比之後，向遠夜解釋道：
　　
　　「遠夜，他就是九沐雲，是本遊俠特地飛鴿傳書，自京城請他先過來與我們會合。」
　　
　　「你是九沐雲？」瞇細眼睛，遠夜盯住白衫公子的臉龐。
　　
　　「是的，在下便是－－」
　　
　　不料，白衫公子的話還未完，遠夜竟猛地使出一招「雲破千嶽」的狠招，直往白衫公子的俊顏劈去！

--------------------------------------------------------

35

　　
　　瞬間－－只見遠夜以靈活綿密的甘雲訣拳法分別自上、中兩路擊向白衫公子，遠夜下身不動，他以近身格鬥的功夫逼得對方不得不出手還擊。
　　
　　「沐雲、遠夜！」轉眼之間，兩人便打了起來，遊俠在旁邊乾著急。
　　
　　但其實遊俠只是在表面上做做樣子，遠夜會以武功招數來套對方是不是九沐雲的這一點，他早就料到了。
　　
　　因為寒毒發作，遠夜氣空體虛，他的下盤紮根不穩，肯定是採取毫無空隙的近身纏鬥，並以快狠準的方式，試探對手虛實。
　　
　　所以昨晚遊俠趁遠夜睡熟之際，教與李琛破解甘雲訣拳術的大小擒拿。
　　
　　只見白衫公子突然身形半旋，尋到一處空門，頃刻間他避開了遠夜堪稱滴水不露的攻勢。
　　
　　一個出力過猛，遠夜重心不穩，竟在幾番出力過猛的拳肘相交之後，遭到了白衫公子一記重手法的攔截。
　　
　　「住手！」遊俠見情況不對，大喝一聲。
　　
　　因為失力，遠夜墜落半空的身子忽然被一雙結實有力的手掌撈起，一轉眼，他已牢牢緊緊地被遊俠攬在懷裡。
　　
　　「承讓了。」白衫公子停手，禮貌的朝遠夜抱拳一揖。
　　
　　「不，是我技不如人，還望大師兄見諒。」不動聲色地推開遊俠的懷抱，遠夜站直了身子，搖了搖頭後，再道：
　　
　　「大師兄，師尊要我找到你之後，以雲劍山莊的甘雲訣試探你，倘若你能輕易破解，那麼你肯定是九沐雲無誤。對此無禮之舉，遠夜還請大師兄多多見諒。」
　　
　　遠夜的態度突地變得恭謹謙遜，這令遊俠當場瞠目結舌，卻說不出半句話。
　　
　　看見遊俠明顯吃味的表情，白衫公子－－也就是受託假冒九沐雲的李琛暗笑在心，輕咳一聲，他淡然笑道：
　　
　　「你是遠夜吧！事情我都聽遊俠說了，名義上我們可是一家人，你別這麼多禮。」李琛說完竟上前握住遠夜的手，口氣與態度均是無比親暱。
　　
　　
　　『喂，喂~~~這怎麼跟我們原先安排的不太一樣啊！』遊俠在遠夜背後，以兇惡的眼神質問著李琛。
　　
　　『這嘛……我也不知道啊！』反觀李琛只是好整以暇地睨了遊俠一眼，一副你耐我何的猖狂模樣。
　　
　　接收了李琛的回應，遊俠氣得牙癢癢的，可殊不知接下來的話才真令他吐血。
　　
　　「遊俠，我與大師兄有話要談，能不能請你先迴避一下。」
　　
　　「啊？」並未甩掉李琛的手，遠夜甚至還轉過頭來趕他走。
　　
　　這一刻，遊俠真是欲哭無淚了。
　　
　　「好……你們……慢慢談……」幾乎是有氣無力的哭調，遊俠心碎不已的往後退了數步。
　　
　　瞧到遠夜對李琛假扮的九沐雲竟然這麼和顏悅色，遊俠忍不住開始後悔自己佈下的這一盤局，要是遠夜真的讓李琛吸引，心儀於李琛，那他遊俠不就吃了記超極大悶虧？
　　
　　不不不~~~這萬萬不行！！！
　　
　　遠夜是他的人！是他遊俠日思夜想、盼了十幾年的心上人啊！
　　
　　怎能這麼簡單就讓李阿琛奪去！
　　
　　但是，當遊俠聽見遠夜那態度堅決的語氣，看見他要自己先行離去時的冰冷眼神，遊俠在在地知道，事情已經朝著他不可預知的方向前進了。
　　
　　於是，遊俠心不甘情不願的嘴一扁，深怕讓人「不」知道他在不爽似不滿地哼了幾聲後，便展開絕妙的輕功步伐，旋身離去。
　　
　　
　　－－－－－－－－－－－－－－
　　
　　
　　遠夜快要被拐走了啊~~~哈哈~~~~遊俠要小心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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