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4.27 【北冥觞&梦虬孙】三千夜（记北冥觞退场三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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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樓主發表於: 2024-04-28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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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7 【北冥觞&梦虬孙】三千夜（记北冥觞退场三千日）

“看到——”
看清面前人影的时候，梦虬孙脱口叫了出来，三个字喊到最后一个又生生顿住，像是不愿说破。他拿起手边的坛子闻了闻，确认其中是茶，也没有被人添加过醉雄黄——那这应当不是醉酒带来的幻影。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即使还魂，也最不应该找到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对面反问，语带三分笑，好像他根本多此一问。
梦虬孙皱了皱眉，把茶坛往桌上重重一放：“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海境啊。”理所当然的回答，理所当然的语气，“我生在这里，葬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北冥觞！”

梦虬孙没来由的生气了，海境的前任太子还跟从前一样恶劣，用幼稚的胡搅蛮缠消解立场和生死——就好像什么都没变过一样。
“你知晓你走后发生的事情吗？”梦虬孙质问，“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像是怕他不追问，没等北冥觞开口，梦虬孙便抢先作了回答：“我要杀你的父王，你的兄弟。如果你还活着，我也会杀你。”
北冥觞终于收敛了笑容，点点头，道：“我知道。”
梦虬孙皱起眉，继续道：“北冥华死了。”
“我知道。”
“北冥皇渊……”
“我知道。”
“狷螭狂，武丑……”
“我知道。”
“还有……”
“这些我都知道。”北冥觞轻轻叹了口气，微侧着脑袋，好像在思考如何向他解释，“就好像是做梦，但又知道，那些事情确实发生过了。”
“那你……”梦虬孙盯着他，攥紧的拳头骨节发白，“你为什么要在此时回来？”
“不是我要回来，”北冥觞的表情有些无奈，“应该说，是我被留下了。”
“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北冥觞一边说，一边终于注意到梦虬孙一直仰着头，于是找到他对面的凳子，也不知算坐下还是换个姿势飘着，“我一直在这里，只不过之前都像睡梦一般，现在才算醒过来。我也不知是谁做了什么，也许是飞渊吧，她出身道域，爱好研究术法，或许做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还是说你被困住，要我帮你把她找来？如今她已经是道域剑宗的宗主，应该能帮你找出办法。”
“什么？”终于有一件事让北冥觞露出诧异表情，“飞渊？”
“后面那几年，道域也发生了很多事，具体的细节我不清楚，是欲星移带回的消息。”梦虬孙回答，“我也没再与飞渊见过面……也没什么好见的……”
这次北冥觞没回话，默然许久，才没头没尾地讲了一句：“我没想过。”
“什么？”
“找她。”北冥觞低下头，额角的金链垂下来，轻轻晃动，“我已是过去的人，而她还有很长的未来。”
梦虬孙觉得惹他不爽好像是这个死小孩天生的能力，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对这个答案不爽什么——
“那我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北冥觞重新抬起头，唇角挑起的弧度精确到足以勾走许多世家小姐的芳心，就连回答，也像是准备过的：“你已不会往回看了，不是吗？”
梦虬孙咬牙切齿地笑了出来，容忍终于到达了极限：“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便滚回你该在的地方——关内，皇城，或者你兄弟的王府……”
“哎呀，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北冥觞捂着胸口，作出一副伤心状，“从前我上潜龙崁时，你都还未……”
“这里不是潜龙崁！”梦虬孙打断他的做作。
“潜龙崁，鳍鳞会，有区别吗？”北冥觞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怒气，还在用他不紧不慢的语气自说自话，“我找的还是同一个梦虬孙。”
“明知故问！”梦虬孙挥手把桌上的茶坛拍向他，北冥觞坐着没动，茶坛迎面飞来，又从他身上穿过去，砸在背后的墙上。
北冥觞习惯性地掸掸衣裳，回头去看碎在地上的茶坛，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赞道：“好香的茶味，关外的百里闻香，才真正称得上香飘百里。可惜啊，不能一尝这最正宗的百里闻香。”
“关外的茶太苦，不适合皇城的鲲帝。”
“哈。”北冥觞闻言笑了，像是终于抓到了梦虬孙的什么破绽，“若血统身份就是你在意的区别，那我如今更是在你划定的区别之外了——鲲帝，皇族，那是生人的身份。”
梦虬孙听着好笑，冷哼一声：“那你算什么？”
北冥觞的眼睛弯起来，流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你挂在嘴边的——鬼啊！”
梦虬孙被噎了一下，脱口骂出一句：“看到鬼！”他现在突然意识到，或许在他眼前的也不是从前那个皇太子，北冥觞死前和泪的剖白他仍记得清楚，所以难以置信，同样年轻的面容，却能讲自己的死亡当作笑话来讲……
当人迈过了生死的线，是不是就把一切都看淡了？梦虬孙想问，却又讲不出口。是不是只有到死的那一刻，胸中那些爱恨情义，才能全部放下？
那一刻，他竟以为这又是北冥觞一次无心的炫耀，就像从前他得了新奇珍玩或寻了新雅去处时，迫不及待拉他分享——他当时并不多羡慕，可现在却有点嫉妒。
“北冥觞，”他喃喃问道，“你留在这里，究竟为了什么……”
“海境太大，我还没看够，可我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想从你的前路中分占一点。”北冥觞凑到他面前，脸上略带讨好的笑容慢慢收敛成郑重的神情——
“你要的那个海境，我也想看。”

梦虬孙在深夜时醒来，他竟然松懈到坐着也会睡着。方才他做了一个短暂又荒唐的梦，醒来时，竟还有些恍神，仿佛瞥到一角飞扬的白衣。他微微一叹，吸进一丝极淡的苦茶香，把残留的倦意挤出体外。
他站起身，脚尖却碰到什么东西，叮铃铃地滚出好远。
梦虬孙低头去看，却见一个眼熟的蓝色绣球滚在一边——它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先前与定洋军冲突时谁偶然拾得？还是欲星移拜访时故意带来？他疑惑着弯腰捡起那枚戏珠，用手拂去上面沾染的泥土：绸缎的表面还蓝得鲜亮，下面的穗子却已旧了，灰扑扑看不清本色，用手一捋，竟还勾掉了几根。
梦虬孙捏着手中的几根丝线愣了愣神，最终把它与戏珠一并收起——北冥觞已死了八年多了。

【其实没什么内容，就是我想他了……三千日，八年两个月零十八天……我想他了……】

听琵琶，随波逐流风流计
赏绝艺，骇浪惊波入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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