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29 【原无乡X倦收天】晦梦（代发） BY千夜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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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10-29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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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9 【原无乡X倦收天】晦梦（代发） BY千夜风华

只有一点肉末，应该是辅导级吧。
代发，作者千夜风华。

晦梦

　　卧榻上的人睡颜沉静，略有些婴儿肥的脸，因敛去一身锐利而显得有些稚气可爱，金发散乱地垂在颊侧，坐在榻边的人沉默的看着，许久伸手为他拂开纷扰的乱发，理了理别过耳后，榻上的人毫无反应，如眠好梦。
　　
　　终于，榻边的人不再看着沉睡的人，转头问站立在一旁许久的苍，“他杀了多少人？”
　　
   苍顿了顿，素来淡漠的眼露出些悲悯和不忍来：“倦收天他一路奔杀了数十里，沿路剑气扫荡之处，血流成河。”

　　那人听着，低垂了眼陷入沉默。半晌又回过头去仔仔细细的看着榻上的人。
　　
　　苍见了他那副摸样，内心纠结了下还是说，“大概是受到音土的影响，他把战斗中被斩断双手的道门弟子当做了你，再次陷入心魔，刚巧那名弟子与你穿着相似，倦收天他背着那名弟子从云渡山一路杀回了南宗，沿途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没逃过剑气的扫荡。”
　　
　　原无乡一怔，许多年前那个惨烈的下午又显现在眼前，他失去的是双手，倦收天失去的恐怕是一颗心。
　　
　　他沉默而又专注的一次次的理着倦收天的发，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而苍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便悄悄的离开了。
　　
　　倦收天的发是浅浅的金色，暖暖软软的，和他追逐的曙光一样的色泽，原无乡喜欢他的发色。
　　
　　“阿倦”原无乡把额抵在倦收天的额上，低低唤了句，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你再不醒，吾就做一些你想不到的事情了哦。”
　　
　　“算了，或许你这样是最好的结局了。”
　　
　　“吾在想以前是不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否则怎么会让你成了这样冷傲自持其实又很脆弱的性子呢，还偏偏是吾害你入了心魔。”
　　
    原无乡叹了口气，俯身在他唇上贴了贴，又低声絮叨了几句，“阿倦你要快点醒过来啊，虽然吾很有耐心，又体贴是没错啦，但是等久了也是会失望的啊。”

　　倦收天觉得自己的身体沉沉浮浮的，似漂流在水面上，他的意识也一会清醒一会混沌，明明上一刻还恍恍惚惚，云深不知处，下一刻又如镜碎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明白自己其实是在做梦，如此循环往复，闹得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醒了还是一直在梦中。
　　
　　几番挣扎，他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坐在榻边的原无乡，他眼中的惊喜与温柔缱绻让倦收天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他伸手去握原无乡的手，却只握到齐腕断掉的手掌，然后是满目深色的血红。
　　
　　“不可啊！”他终究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画面却又转到原无乡为他断腕的那个黄昏，残阳映着满地血色一片腥红，他清楚的明白此刻是梦境，身体却止不住的抖如筛糠的跪坐在地上。失去双手的原无乡倒在血泊里冲他微笑。“阿倦，你不要哭啊，吾不是还好好的。”
　　
    那之后的事情倦收天其实记得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满心的悔恨和痛苦，恨不得所有人都代替原无乡受这痛，恨不得自己去偿还这断手之伤。奔走的道路显得太长，背上的原无乡从那天之后就成了他不可驱除的心魔。直到后来南北分裂，两人不再相见，这心魔却一日比一日更甚。求来银骠玄解又如何，只不过是将原无乡从一个火坑推向了另一个火坑，而原无乡一一接受了，未尽之话只余下擦肩而过时一句柔柔软软的“阿倦……”

　　“你醒了？”原无乡探了探榻上的人的额。
　　
　　倦收天的意识还是恍惚的，他努力的想要分辨出这究竟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梦还是自己真的醒了，很快他发现他的确看见了原无乡。
　　
　　“吾去叫人倒些水进来。”原无乡见他还在发呆，起身想要往外走，却见倦收天茫然的眼神忽然一利，一把抓住他下垂的衣袖。
　　
　　“银骠。”
　　
　　话语简短，意思原无乡却一瞬间就懂了，他苦笑的抽回衣袖，举起双手，齐腕的断口，哪里还有银骠。
　　
　　对上倦收天锐利的眼神，原无乡只想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哎呀，好友，你的眼睛实在是太厉害了。”这句话倒是一语双关了，倦收天那仿佛利器般的凛冽眼神还真没几个人能够面不改色的对视。
　　
　　很快原无乡吃不消了，小心翼翼的解释了原因。
　　
    倦收天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待瞧见立于榻前的金剑，脸色已经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即使转过身去背对着原无乡，也掩不去满身怒气：“吾不需要！”

　　“好友……”原无乡无奈的唤他。
　　
　　“吾说过吾不需要！”倦收天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尖锐了，“把金剑还回去，银骠拿回来。”
　　
    原无乡知道自己拿银骠玄解换回金剑是触到他的心结，便好言劝道：“你没了金剑双眼视物不便，万一有人找你麻烦，你叫吾如何安心。”

　　“吾何曾怕过那些宵小之辈。”倦收天语气傲然，凛然之姿即使在病态下也不得不让人拜服。
　　
　　“你就不能不要别扭，让吾安心点好吗。”原无乡坐到榻上头痛不已。
　　
　　“那你呢！”倦收天立马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他，“没了银骠那你怎么办？”
　　
　　“咦，吾不碍事。倒是你，拿回金剑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正道式微，你不能再出现任何损失。”
　　
　　“原，无，乡！”倦收天已经隐隐又爆发的趋势了，“换回来。”
　　
　　“不行。”几乎从没拒绝过倦收天的原无乡这回拒绝的干脆，一想到倦收天没有了金剑的后果，他就不能坐视不理。如今换了这金剑回来，又岂可再换回去。
　　
　　“好，你不去，吾去。”倦收天掀开薄被抓起一旁的金剑就要离开。
　　
　　“你要是去了，吾们就再也不要见面了。”原无乡用力的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倦收天总是无法坦诚的接受别人的好意，总是这样固执的拒绝一切靠近他的行为。
　　
　　倦收天顿了顿，却还是迈开步子离去了。不见面也好，至少不会被自己拖累，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人为他付出了。
　　
　　看到倦收天决然的背影，原无乡实在无力，如果他还有双手，定然是掐出红痕来。铁了心的倦收天谁能拉的住，更何况现在自己没了银骠，别说把他打断腿拧着胳膊拖回来是做不到的，就连拉住他的衣袖都做不到。
　　
　　“阿倦……”原无乡泄气的靠在榻上，而重新听见少年时原无乡对自己的称呼的倦收天一愣，原无乡已经很久没有喊过自己阿倦，自南北分裂后，除了在他一次次揪心的噩梦里，原无乡一直喊他好友，“明明是情，为何你总当是包袱呢？”
　　
    “因为此时的倦收天已经无力去承担任何一份感情了。”说罢，便不再理会。

    “你来了。”倦收天淡淡的一句话，似乎不惊讶原无乡的到来，但是也没有做出迎接的姿态。

    “每一次都是吾先来找你不是吗。”原无乡站在台阶下面，看着眺望曙光的人说道。他发现，这么多年来，倦收天一直都没有变，而自己似乎也是没有变的，变的只是他和倦收天的关系而已。

    倦收天不看他却问道：“你期望吾妥协吗？”

    “吾并不是期望你低头。”原无乡走上台阶，倦收天听到声音靠近这才转过身来，他的金剑背在肩上，映衬着晨曦，和他的人一样泛着高贵傲然的光芒。

    “罪吾已经犯下了，改变不了了，”倦收天伸出自己的手，怔怔的看着，然后又握了握，“魄如霜起先想杀吾，后来又说相信吾，金剑是她换回来的。”

    “吾知晓。”原无乡突然觉得很烦躁，自从倦收天醒来之后这种烦躁就一直持续着。只是他一向冷静自持，平日里又待人极为亲和，所以并不明显。但是刚才倦收天提到他的罪和魄如霜的时候，这种急躁就变得尤为明显和难以自抑。

    “所以结果金剑无论如何都还是要回到你身边的，为什么吾当初给你取回的时候你却固执的不要，如今魄如霜就没有关系吗？”原无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的去指责倦收天，他明明就很明白倦收天脆弱又故作坚强的个性，明明知道他想要依赖却狠下心推开别人独自前行的痛苦，却还是在这个时候脱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果然倦收天一愣，沉默的闭了闭眼后开口，“吾欠她的恩义，吾自当殒命偿还。”

    原无乡突然觉得倦收天无药可救，再不就是自己病入膏肓了，不然为什么会感觉如此艰难。

    “你没想过她或许不需要你的回报呢？！”就像吾不需要你的回报一样，原无乡默默地在心底补充着。

    看到倦收天略带困惑的样子，原无乡简直要扶额，“她……她喜欢你……”

    自己做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些，原无乡在心里唾弃自己，而且自己明明就应该不爽啊。他侧过头去想要掩饰一下脸上的表情，却见到倦收天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平时高傲的样子全然没了，傻愣愣的站着。

    当然，作为一个不入尘世只爱曙光的道门高人，倦收天自然是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如今听原无乡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无措。他觉得他应该立即去找魄如霜说清楚，至少要告诉她，比起两个人，自己更习惯一个人的生活，跟着自己她恐怕要吃苦的。就在他苦苦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魄如霜断绝了念头的时候，原无乡推了他一下。

    他这才回过神来，“吾，吾是不是应该和她……”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原无乡不知为何愤怒了，晃眼间已经被他捉着衣领扣到永旭之巅的高台上，“你这么快就想过去找她吗？”

    倦收天不知道原无乡的怒气从何而来，只当他是气恼自己拖累一个女子去交换金剑回来，又想着自己合该尽早和魄如霜解释，便道：“当然，最好……”

    原无乡已经不想听他说任何话了，看到倦收天那张理所当然的脸不知道为何瞬间就恨得牙痒痒。凭什么，他付出那么多，守护那么久的人，因为道门的恩怨就非得远离不可，凭什么，一个半途出现的女人，牺牲了一把，就该分走他的注意。

　　行动快过语言，原无乡已经一口咬向倦收天的颈侧，死死地，用了狠劲，仿佛是要泄愤一般的。而倦收天因为咬他的是原无乡，竟然没有运功推开，硬生生凭着他咬了。直到原无乡嘴里觉察到一丝丝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把倦收天给咬了，似乎咬的还挺重。于是下意识就用舌头在咬破了的地方打了个圈，舔了舔。
　　
　　伤口破了的地方有些咸咸的，也许是刺激到了伤口，倦收天的身体一抖。原无乡这才抬起埋在倦收天颈侧的头来看着他。他大概是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倦收天的眼睛，淡金色的眼瞳因为刚才疼痛的刺激，泛着柔润的水泽。真的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明明就深邃迷人，却又有离了金剑就无法视物的遗憾。
　　
　　原无乡认认真真的注视着，那副神态到让倦收天觉得不自在了起来，别过头去到：“好友，你气该消了吧。还不快起来，压着吾很重。”
　　
　　原无乡却笑了，勾了勾嘴角，用手掰正他的脸对着自己。银骠玄解在脸上的触感有些冰凉，让倦收天想起这个人原本是有一双极其温暖的手的，在道真修习的那些日子里，拉着自己去厨房偷吃烧饼。
　　
　　“在想什么？”
　　
　　“你。”倦收天老实的回答了，却不知道这样的诚实在这样的姿势和距离下的情况有多暧昧。原无乡笑得更加开心了，奖励似的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然后看着倦收天，整个眉眼都化开了。
　　
　　“你！”倦收天震惊，终于意识到情况和自己想的不同，想要运功震开原无乡，却不料被他抬手封住功体。
　　
　　“怎样，吾的术法学的也不错吧。”原无乡拂开倦收天额前的发丝，“你这个人，从来讲道理是没用的，武力才是硬道理。”
　　
　　“你要做什么？”倦收天看着那张他熟悉的脸突然就镇定了下来。
　　
　　“恩？”起身四处扫视了一圈后的原无乡蹲下来看着倦收天，这样的视角很奇特，显得倦收天的脸嘟嘟的，特别好捏的样子，于是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伸手在倦收天的脸上扯拉的几下，表示手感不错，“吾在你昏睡不醒的那段日子做了个决定。”
　　
　　倦收天想问他是什么决定，但是又莫名的觉得不该问，于是缄默了，倒是原无乡在看完永旭之巅后发表了感慨，“你这里果然还是没有吾吾的烟雨斜阳好。”
　　
　　倦收天想表示吾又没要你来，是你自己跑过来的，再说这是吾的地方吾喜欢就够了，为什么要和你的烟雨斜阳比。当然，这样的话他没有机会说出口，因为原无乡下一刻拦腰将他抱了起来。他挣扎了几下，险些掉了下来，又被原无乡紧了紧。
　　
　　原无乡见他不情不愿又带着怒气的神色，倒是心情愈发的好，就好像自己马上要实现什么愿望那样，心底极其热烈又期盼着后面的时间到来。
　　
　　“别动，掉下去了可就摔到北大方秀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被秦假仙看到，可就整个武林出名喽。”
　　
　　倦收天知道他大概是要带自己回烟雨斜阳，为避免自己这丢脸的形象被人撞见，便把脸死死的埋在原无乡宽大的衣领里：“你走快些。”
　　
　　
　　
　　回到烟雨斜阳，原无乡将倦收天安置在卧房里，转身出去了，进来的时候端了暖炉和香炉。倦收天知道原无乡向来是细心体贴，如今见他这样细致也不禁侧目。
　　
　　“吾不冷，烟雨斜阳本就比永旭之巅温暖许多。”
　　
　　“就怕你一会冷了。”原无乡拨着香炉说道，一会袅袅薄烟自香炉溢出，飘散在空气里，带出淡淡的香味。
　　
　　倦收天转回视线，看着帐顶：“吾倒不知你这么讲究。”
　　
　　“咦，有吗？”仍在摆弄香炉的人故作讶异，倦收天不理他，闭目养神。也不问他将自己带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因为不管怎样，他都相信原无乡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
　　
　　原无乡看到倦收天自发自的闭目养神起来，不禁好笑了起来，“你不问吾把你带回来有什么事吗？”许是看到他如此放松的姿态，心中有些不满，走过去坐在一边扯了扯他的头发。
　　
　　倦收天大概也忘了不久前发生的让他有些尴尬的事情，由着他玩弄自己的头发，动了动脖子，换了个舒服的角度道：“问了你就会说吗？”
　　
　　“当然。”
　　
　　“那好，你为什么带吾来这里？”倦收天睁开眼睛直视他，在对上淡金色的眼瞳的那一刻，原无乡只觉得觉得自己的呼吸一停，再反应过来时已经俯下身咬住了倦收天的唇。
　　
　　倦收天骤然皱起眉头，下意识的运功，直到经脉滞涩提醒了自己才记起来原无乡在永旭之巅做的事。顿时怒气袭上眉头，纤细的眉拧成一团，唇也紧抿着，瞪着一双金瞳死死的盯着原无乡。因为发怒的原因眼睛淡金色加深，变成琥珀色的金，原无乡叹了口气，伸出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但是倦收天固执的睁着眼睛，不肯闭上，长长的睫羽在手心骚动。
　　
　　原无乡收回手掌，“这样也好……”他小声说道，然后抓起放置在一旁的金剑，一挥手，就把金剑送到远处的剑盒里，“反正离了金剑，你也是看不见的。”
　　
　　
　　
　　
　　
　　倦收天离了金剑视线一下子模糊了起来，那种眼睛像被人蒙了一层纱看不透彻的感觉很不好，他使劲的瞪大眼睛发现这样只是更模糊就眯着眼睛看面前的人。他的上方逸出一声轻笑，原无乡伸手搔弄着他的睫毛。
　　
　　看不见清楚眼前的景物，只有大块的光斑，白色的，金色的，黑色的，倦收天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昏昏，无法掌握自身状况的他少有的觉得不安起来，但是原无乡似乎很有耐心，像在逗弄自己心爱的小猫一样。真恶劣，倦收天在心里评价。
　　
　　很快，原无乡低下头点了点倦收天的额，很轻柔的濡湿感，不知道为什么，倦收天突然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像是接受了这样的事情。冰凉的湿润感从额头顺着纤挺的鼻梁蔓延到鼻尖，原无乡恶意的咬了下圆润的鼻头。
　　
　　喜欢咬人，倦收天又默默地在心里补上评价。
　　
　　闭上的眼轻颤，翘挺的睫毛投下一排阴影，随着颤动微微的晃着。原无乡又转移目标去亲吻他的眼睛，满心里都溢出的是温柔，想要温柔的对待他。
　　
　　咬咬他的脸颊，又咬咬他的下唇，倦收天的唇上薄下厚，所以原无乡很喜欢咬他的下唇，软软的，又很有弹性。舌头很轻易的就伸进去了，感觉得到倦收天并没有抗拒自己，但是还是惊讶自己的入侵，舌头伸进去后倦收天就瞪大了眼睛直视前方。原无乡知道他看不清楚，所以眼神是失焦的茫然。
　　
　　“阿倦，闭上眼睛。”
　　
　　他喊得是阿倦，不是好友，不是北大方秀，更不是倦收天。所以倦收天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原无乡难得见他如此乖顺，竟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是感应到原无乡的动作，倦收天睁开眼睛，没一会儿又合上了。
　　
　　“你是觉得吾不会对你做什么吗？”原无乡放弃的躺倒一侧看着那个人，却见那人愤然的侧过头来，明明就看不见的双眼准确的锁定了原无乡的视线，那双眼睛里含了愤怒，不解，委屈一系列的情绪，原无乡几乎是一瞬间就懂了他的感受，将人给揽进了怀里。
　　
　　倦收天其实有些呆，这一点原无乡很清楚。即使他总是摆着一副先天高人的冷峻脸色欺骗了不知道多少人，其实本质里是一个又单纯又好骗的家伙，而且很闷骚，被人误会了也不会去解释。小时候就是的，明明很喜欢老翁的烧饼，却在大家偷拿烧饼时，总是抿紧嘴唇，低垂着双眼径直的绕开厨房。后来自己将烧饼递到他眼前，他也只是咬了一口就放下了，留下一排秀气的牙印。
　　
　　
　　原无乡贴着倦收天的耳说道：“吾既然做了决定就一定会去完成。”
　　
　　倦收天正疑惑原无乡为什么突然说只一句话，耳垂就被含进了嘴里，那种黏糯的濡湿感让他整个人一颤，一道麻麻的感觉从背后窜过，身体陡然僵了一下。原无乡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恶意的用齿尖磨了磨柔软的耳垂。倦收天抬手推了推他，想要摆脱这种恼人的感受。
　　
　　伸出去推人的手被握住，倦收天感到原无乡的手拂过胸前，衣襟被解开了。被银骠代替的双手抚过他的颈项，轻轻地用食指摩挲了会又滑向肩侧。原无乡低头亲吻光滑的肩头，沿着精致的锁骨细细的啃噬。一抬手，床头的帐幔垂下，金色的外袍从里面被扔了出来，帐外青烟袅袅，香云朦胧，帐内春情缱绻，蚀骨销魂。
　　
　　“阿倦，你动一下。”原无乡腰一用力，两个人的位置换了过来，他双手托着倦收天的腰眼神里带着狡黠的光芒，跪坐在上的人听到他的话睁开眼睛，迷蒙的眼神水汽弥漫，仿佛下一刻泪水就滑了下来，金色的发早就散了，披泻了一整个肩头，衬得嫣红的脸更加惑人，与平常站在永旭之巅目光只知道追逐着曙光的冷傲青年相去甚远。
　　
　　倦收天咬着嘴唇，附在原无乡胸口的手握紧，有些难为情的降低腰身，却整个人酸软的俯倒在原无乡身上。原无乡抬头舔了舔他，让他放开了紧咬的唇，双手安抚的在背上抚摸着。
　　
　　“吾逗你玩的。”
　　
　　那人呔息了一口，终于闭上眼睛疲倦的睡着了。原无乡握着他的手将人揽进怀里。
　　
　　
　　“阿倦，阿倦，醒醒。”倦收天睡得迷蒙，听到有人在一旁叫自己，声音不绝，分外恼人。于是他挥手过去，想要赶走这恼人的叫喊。
　　
　　“哎哟，阿倦你睡觉还在练武啊，做什么打吾。”一旁的原无乡坐在床边鼓着脸看着倦收天。
　　
　　倦收天这才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原无乡，小小的，穿着道真修炼时的衣衫。他摊开自己的手，看到嫩白短小的手，又看向窗外的照射进来的水色月光。
　　
　　是梦……
　　
　　好久没有做这么温暖的梦了……
　　
　　“阿倦，阿倦，你在发什么呆，听吾讲话啦。”
　　
　　倦收天坐起来，偏过头看着小时候的原无乡，眼睛定定的。清楚地知道自己又陷入梦境了，因此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原无乡发生了什么。从最开始的惊疑到后来的顺从他一点也不惊讶自己所做出的选择，很早以前这个人就是最重要的，自己也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付出是对等。
　　
　　虽然倦收天平时话也很少，每次和他说话他都只是看着人，不做声，偶尔点点头或者摇摇头表示自己的观点，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但是也不会用像这样的神情看着一个人，怀念的，歉疚的，欣慰的，太过于复杂，仿佛透过他看向遥远的另一个人。原无乡有些不自在的侧过脸，挠了挠头，对倦收天道：“阿倦，吾带你去一个地方。”
　　
　　“恩。”倦收天起身跟在原无乡身后，夏季已经过了很久，夜里有些微凉，他穿着宽松的睡袍走过满是灌木的小道，有些枝桠勾住衣角被他轻轻地拂开。
　　
　　原无乡不时的回头看看他，然后停下来将自己的披肩给递给他。
　　
　　倦收天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走快些就好。”
　　
　　“吾催你得太急了，竟连衣服都没让你带一件，你且将披肩披着，免得回头着凉，师伯罚你。”倦收天慢吞吞的接过披肩系上，由着原无乡握住自己的手牵着走，月光如水倾斜下来，温柔的披在两人肩上，微凉的风拂过脸庞……他记得原无乡是有一次半夜将他喊起来了，然后两人一起去了一个地方。
　　
　　“到了。”原无乡松开他的手，兴奋地在一个树洞里掏出一个布包来。“来，阿倦，来这里坐。”
　　
　　原无乡站着的地方有一块平坦的石头，他将布包摊开在上面，里面是几个烧饼。倦收天有些不解，他为什么大半夜要带他来看几个烧饼。
　　
　　“老翁的烧饼可是一绝，你不会不知道吧？平时师兄弟们可没少趁老翁不在去偷烧饼呢”原无乡得意的解释。
　　
　　“所以这烧饼的是你偷的？”
　　
　　“咳咳，谁说这是偷，这是交换，吾放了一壶酒在老翁那里。”
　　
　　“狡辩。”
　　
　　“哎呀，吃饼吃饼，今天过节呢”原无乡突然满眼笑意的看着他，眼神明亮柔和，和天上的月亮一样，不灼人的光彩。“可惜，有饼无酒，唯一的一坛酒全孝敬给老翁了”
　　
　　“吾不喜饮酒，茶，可以”
　　
　　“耶，饮酒是要分时段的，忧愁时，饮，一醉解千愁。欢喜时，饮，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便是欢喜时。”
　　
　　“怎讲？”
　　
　　“阿倦，你没有注意到吗，今晚的月色如此的好。”
　　
　　倦收天抬头，只见皓月当空，银光皎洁，恍然顿悟：“今天是……”
　　
　　“无错，今天是中秋节，吾想请阿倦过来赏月。”
　　
　　原无乡将饼递给倦收天，“尝尝，老翁最拿手的手艺。平时你估计吃不到的，师兄弟们每次都抢光了，阿倦你又从来都不参与这些事的。”
　　
　　倦收天接过饼低头咬了一口，复又放下了。原无乡奇怪，问：“为什么不吃，不合胃口？”然后又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
　　
　　“美好的事物，留下回忆就好了，拥有太多就会不珍惜，也没有了真实感。”倦收天说着，这时候一阵风起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随着夜间的秋风飞舞起一阵萤火虫，幽光点点在空中飘散。这样的景象轻易地带走了两个人的呼吸，只剩下风穿过树叶缝隙的娑娑声。
　　
　　直至飘动的萤火在空中完全散开远去，原无乡才开口，“的确是美好的回忆。”
　　
　　倦收天猛的一回头，怔怔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原无乡，他开始觉得此刻的原无乡一定也在做着梦，梦着和他一样的情景，一样的对话。因为此刻和他说话的原无乡并不是那个幼时的原无乡，根本就是现在的原无乡。
　　
　　“阿倦”原无乡伸过手来附上他的脸侧，“你在想什么？”
　　
　　“你。”
　　
　　原无乡轻笑了一声，温暖的手摩挲的他的脸颊，应道，“恩。”
　　
　　那个时候原无乡的手还是暖的，软软的，指甲也修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是银骠的冷静肃伐。
　　
　　倦收天睁开眼，正对上原无乡，那人看着他默默不语，只是一下一下的梳理着他的发，又轻轻地挽过耳后“做梦了？”
　　
　　见他没有回话，那人又问了句，“梦见了什么？”
　　
　　“梦到你中秋的时候半夜喊吾起来看了萤火虫。”倦收天回答道，他感到梳理着的动作一停，过了会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吾记得那次想带你看的是月亮，你总是追逐着曙光，一定没好好看过月亮，所以想让你看看的，萤火虫算是意外的美好回忆。”
　　
　　“恩。”
　　
　　“阿倦，这次道门似乎真要公开处罚你……”
　　
　　“吾知道，是吾造下的杀孽。”
　　
　　“现在正道都说你走火入魔，造成的伤亡比黑狱还大，简直是胡扯。”
　　
　　“他们说的不错”
　　
　　“吾担心你”
　　
　　倦收天不语。
　　
　　“他们后天想要在公开亭审理你。”
　　
　　“他们要你做审判人？”
　　
　　“恩”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倦收天问他。
　　
　　“因为吾也想做一个梦，一个美梦……”原无乡把手臂按在眼睛上，似乎有些疲倦。倦收天背过去朝着床里面不再说话，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他忽然觉得很累，想睡一会。
　　
　　睡在外侧的人将盖在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玩着倦收天垂下来的发丝，用手指在两人之间空出来的空隙上打着圈，发丝柔软又柔韧，一圈圈的缠绕着又滑开来去。
　　
　　大概在倦收天快要睡着的时候，原无乡说道：“如果吾们两个人都可以不用管道门的纷争，不在意苦境的安危，吾想和你看遍这世上每一处的晨光。”
　　
　　早上第一道晨曦照进窗框，投下一道道光柱，原无乡放开自己手上的发丝开始打理自己。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当整个房间被晨光照亮的时候倦收天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索着按照昨晚记忆中的方向找到剑盒，金剑回手的感觉让他瞬间又成为了那个让人敬佩的名剑无名倦收天。虽然自己并不觉得失明有什么遗憾，但是，能够看得见还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将金剑背回背上，倦收天站在烟雨斜阳发起了呆，他总隐隐有些不安，昨天的梦里，在最后的片段里，原无乡暗沉着一双眼眸，深色不明的举着双手说：看，这就是你给吾的回忆……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倦收天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然而他还有担忧的事情，必须要在公开审理之前解决掉。
　　
　　

　　翠环山内，风送荷香，紫衣的白发贤者默然静立，手中的折扇轻轻地点了几下，而对面的金发剑者一脸大义决然，额前的两缕发丝飘荡。
　　
　　“你是说让吾注意着原无乡最近的情况吗？”素还真有些奇怪为什么倦收天会有这样的担忧。
　　
　　“是的，吾总觉有些莫名的担心。”
　　
　　“担心？你预料到了什么吗”素还真敏锐的觉察到倦收天的忧虑，追问道。为了武林的安危，有时候素还真不得不关注武林中各类人的情况，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局势就因为这些细小的差别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大祸。
　　
　　倦收天看着素还真认真的脸，感叹了一下这人果真是不易，便道出自己的担忧：“依你素还真的能为，你觉得原无乡怎样？”
　　
　　“劣者觉得银骠当家处事一直都很沉稳，已经颇具道门领袖的风范了，是正道武林不可或缺的人才。”
　　
　　“他自然是沉稳的，只是吾最近几次觉得他越来越冲动了，吾也希望是自己多疑，那次比试本应是点到即止，但是原无乡似乎是不受自吾控制了样的，最近连番打斗也是有失常态，尽管没有受伤，但心绪明显浮动，吾担心有人在原无乡暗地里下手对他不利。”
　　
　　“这样吗，”素还真沉吟了下，“劣者知道了，这件事吾会注意的。倒是你，对于正道对你的声讨你不在意吗。”
　　
　　“这一点素贤人不是很能理解吗？”倦收天稍稍侧身，脸上云淡风轻，并不在意公开庭审的样子。
　　
　　“哈，这个倒是。”素还真轻笑一声，手中折扇一抖，摇了摇。
　　
　　“还是不一样的。”过了一会，倦收天又说道。
　　
　　“你是指……”知道倦收天指的什么，素还真便也不把话说的太明白。
　　
　　“吾终究是背负着无数的血债的，犯下的罪事实。”
　　
　　素还真拍拍他的肩，是无声的打气。
　　
　　“事情吾已经说完了，你所说的计划吾也觉得可行，到时候吾会来找你，现在就不打扰素贤人了。”倦收天接受了他的好意，准备拜别。
　　
　　“不留下来饮杯茶吗？”
　　
　　“下次吧。”
　　
　　“上次吾也是这么对你说的”
　　
　　“是啊，然后你就为了完成计划遭天雷焚体了。”
　　
　　“你要保重自己。”素还真默然，知晓了倦收天心中的苦意，然而也明白奔波在武林中的人又何曾能由自己掌控命运。
　　
　　倦收天一笑，“你现在不还站在吾面前吗，吾也会遵守约定的。”
　　
　　“那素某就在这里沏茶以待了，未完的剑道之论，等着你来做结。”
　　
　　“好。”
　　

　　
　　红霞唱晚，枫吟瑟瑟，对立的两人，对视的两双眼，一者愤怒中夹着冷静的观察，一者沉稳中跳动着情绪的暗火。
　　
　　玄同一直想见识一下倦收天的剑法，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他追求剑道，尊重剑道，所以也不会强求缘分，时机到了自然会有机会去验证对方的剑之道。眼前的原无乡是和倦收天齐名的人物，虽没见过他的能耐，但本着对倦收天能为的信任，玄同相信他应该也不差。
　　
　　手一抬，蚍蛉剑如有感知般顺应出鞘，下一刻已是招来剑往，游龙戏雪，剑光变换。
　　
　　“恩？”玄同忽的一顿，善于聆听剑音的他似乎听到原无乡剑中的悲音。再观之剑法，似乎一切都明了了。
　　
　　“你有这样的修为，却不明白自身的悲悯，不亦悲乎。”
　　
　　这番话却不知戳中原无乡内心的哪一点，只见他神情一凌，道：“这个江湖，杀人者人恒杀之，复仇者和杀人者，不过是所站的立场不同。”
　　
　　听他这话倒是有将所有事情自己一个人扛的感觉，丝毫不遑推让。玄同一方面佩服他的勇气和骨气，一方面又觉得他没有明白自己的可悲之处在哪里实在可惜。剑招上两人互不退让，直至蚍蛉剑惊鸿破梦击碎了原无乡的自信，直插入他的肩胛。
　　
　　“你最后要是使用的巧夺无极变，吾还会敬重你，然而……”后面的话玄同没有说，却无疑是对原无乡最深刻的嘲讽和否定。
　　
　　没有杀的价值，也就不必要浪费时间了，玄同收剑走得毫无迟疑，留下怅然的人独自压制内心的翻江倒海。
　　
　　“你不像是做慈善工作的人。”紫色余分背好剑架匆匆追上他的王子。
　　
　　“确实。”
　　
　　“哈，但是你没有杀他。喊着要杀的是你，放过他的也是你。”紫色余分不放过任何一个反扑嘲讽玄同的机会，对此玄同也只是一笑而过，表现得相当纵容。
　　
　　“吾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剑有关的故事，他剑上的悲鸣，吾感兴趣了。”说罢玄同负手向前走去。
　　
　　“你这是给自己的退缩找借口”
　　
　　“你就当吾是找借口吧。”面对玄同哄小孩似的口气，紫色余分没有办法，只好负气的把剑架弄得叮叮当当的响，人却老老实实的跟着玄同，没有落下半步。
　　
　　而被留在原地战败的人盯着银骠玄解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能够克制森狱黑后的却对玄同没有半分压制作用。当思绪转到玄同的话语上时更是怨愤加剧，难以自抑。
　　
　　从玄同的话中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对倦收天的另眼相待，说着如果原无乡用巧夺无极变他还会尊敬他一点，哈，难道他原无乡要一辈子在倦收天身后吗。
　　
　　自从自己为了倦收天失去双手后，倦收天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银骠完全解开也好，领导道门对抗森狱成功击败玄嚣也好，对上的都是那人愧疚的眼神。然后每次打斗都被他不经意的护在了身后，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从旁协助！看着他摊上一堆又一堆的麻烦，频繁吐血重伤，没完没了。
　　
　　为什么大家的目光看相的都是倦收天呢，明明他也能分担，甚至全部担下也没有问题。为什么倦收天不能老老实实的躲在他身后，让他来保护就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的疑问凝结成怨愤积聚在心口，如今被玄同一剑戳开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将原无乡淹没的无端的仇恨当中，这样的窒息感让他觉得痛苦，却只能去恨才能发泄。
　　

　　
　　
　　
　　
　　
　　
　　
　　
　　
　　
　　“你来了？”
　　
　　这一次说出这句话的人换了，原无乡坐在石桌旁倒出一杯茶，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倦收天。他还是那样身姿傲立，容姿端庄，虽然说端庄这个词好似一种用来形容女子，但是倦收天就是给人这样一种不容进犯的凛然之态。
　　
　　倦收天点点头，撩开衣袍坐了下来，剑还背在肩上没有解下来，原无乡眼神晃了一圈，猜他大概没有打算久待。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烟雨斜阳。”原无乡笑笑，斟了一杯茶递给他，“以前每次都是吾去找你，所以，今天真是很不容易。”
　　
　　“你动过武了？”倦收天没有接过茶杯，直接开口问话了，他感觉到原无乡身上还没有退下的武息。
　　
　　原无乡见他没有接，直接把杯子放在他面前，转了身子，翘起腿道：“好友好意思说吾吗？”
　　
　　倦收天看着原无乡，轻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吾们彼此彼此了。”
　　
　　喝茶的人不言语，兀自转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澄清的茶色，过了许久方才抬起头，“好友情况自是与吾不同，如此劳累，倒叫吾心不安。”
　　
　　倦收天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自己为素还真做打手的事情还是在说自己身体情况的事，许是想起前夜的事，倦收天一顿，袖袍下的手指蜷了蜷。他本来打定主意一切以平常心看待，回复以前的态度就好了，但如此观来，原无乡似乎并未做此打算。
　　
　　倦收天心中迟疑，私交过度和越界还是很大的差别的……
　　
　　他抬起头看原无乡，原无乡却并没有看他，眼神远远的看着烟雨斜阳外婆娑的树影，又或者是，天边最后的一抹残阳。烟雨斜阳的景色祥静和平，真的是很适合它的主人，倦收天明白自己是风雨是非缠身的人，与和平宁静几乎毫不相关。原无乡的笃誓，让他一瞬间的惶恐，然而那个时候他坚信他们能够互相保命，安然在这武林之中，现在他却不是那么十分的肯定了，不知为何开始多了份失去的不安，这样的变化，也许是因为原无乡的态度发生改变而产生的。
　　
　　被影响了啊……倦收天抬起手背扶了下额，原无乡觉察到他的动作，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倦收天心中一震，心中瞬间就做了决定。对面的人却快速的抓住他的手腕，飞快的将人拉倒身边，锁住他将要出手的招式。
　　
　　“想走，恩？”原无乡看着被困在怀里的人，“好友可真叫吾伤心，数百年不曾见面，见面又每次都是匆匆来又匆匆走，现在可是连喝杯茶的时间都不给呢。”
　　
　　“当初道门定下规矩，吾们两人不能私下见面……非是……”
　　
　　“道门，说的也是。”原无乡点点头，“你是北方秀，吾是银骠当家，所以不能见面，那你现在是谁呢？”
　　
　　吾现在是谁？倦收天一怔，眼神一闪，原无乡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扇动，心里忽然被骚动了，低下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被困住的人又是一呆。
　　
　　“阿倦啊，吾们现在不光见面了，私交过度了，界也是已经越过了，你想要划清关系可是迟了的。”
　　
　　被猜中心思的人默不作声，原无乡放开人，好好地将他拉入怀中，让他惊讶的是，从来不会死心放弃抵抗的倦收天居然没有挣扎。
　　
　　“明天就是公开审判”
　　
　　“吾知道”
　　
　　“你不要手下留情……”
　　
　　“吾也知晓。”
　　
　　“否则你会为天下人所诟病。”
　　
　　“吾又何曾怕过天下人？”原无乡的摸样口气学了当初倦收天十成十，看见对方呆掉的神情，笑了起来，把他往上搂了搂，“吾学的不像？”
　　
　　“像……”
　　
　　原无乡的嘴角挑了起来，对倦收天此刻的乖顺感到异常满足，“阿倦，今天留下来怎样？”
　　
　　“好。”倦收天侧脸贴着原无乡的肩，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无乡说的没错，牵扯太多，在已经划分不清了。
　　
　　这一留自然又是留到了之前的那张床上，原无乡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他的手搭在倦收天的腰上，而倦收天面朝的里面侧睡着。
　　
　　“吾之前有想过你要是永远不要醒过来就好了……”原无乡的手抚上倦收天的脸，倦收天握住那只手，转过身来看着原无乡，“如果你不醒过来，你就不用面对这个武林。入世这么久吾总算明白一件事，武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为那些人付出了，他们到头来却因为一点小事抓住你不放，倒不如杀了个干净的好。”
　　
　　原无乡想到倦收天屡次吐血的模样，和明天所要面对的审判，不由得面上狠厉起来，倦收天的手一紧，手上的力道把原无乡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回握了下倦收天，“你放心好了，吾只是有些愤怒。”
　　
　　“你不应该有愤怒的情绪，别让它影响你。”倦收天放开他的手仰面躺着，“他们要审判吾也没有错，背负的血债是真真实实的，不会因为吾清不清醒而有所减少。明天的审判你不要因为你吾的关系而有所犹疑，按照你的职责来做吧。”
　　
　　“阿倦……”
　　
　　“恩，吾在……”
　　
　　“吾开始痛恨这武林的愚昧了。”
　　
　　倦收天没有接话，他阖上眼睛，思维却混乱不堪，唯有一个目的是如此的清晰，那就是不能让原无乡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几番思量，他却是做下了决定。也许原无乡会有一阵子无法接受，但时间永远是疗伤的圣药，终究会抹消一切。
　　
　　

　　“一起并肩走一段路吧。”倦收天站在烟雨斜阳外回身对原无乡说道，原无乡自然是想都没有想的快步跟上，与那人并肩而行。风擦着两人的肩穿过，扬起衣角。
　　
　　“江湖的路太过崎岖，有所交集的人往往不一定能并肩，并肩的人不一定能永远的走下去……所以，吾每次都很珍惜与你并肩的时候。”
　　
　　“无论何时，吾都会站在你身边。”
　　
　　“哈，那是自然，吾相信好友你的心意。只是，好友，今番吾们却是要先对立而战了……”倦收天停下脚步，“好了，就到这里吧，剩下的路程，你吾分开来走吧。”
　　
　　“倦收天，你！”
　　
　　“好友，你不是相当体贴的嘛。”倦收天笑了笑，竟难得的开了玩笑。原无乡无奈，只得作罢。他自己也明白，如果他和倦收天同时出现的话会让自己被指责，而且也会给倦收天带来更大的压力，他不希望倦收天在承受更多了。
　　
　　“好吧，你自己小心。”
　　
　　“吾倒要看有谁能耐吾北方秀。”倦收天一挑眉，显然是对原无乡的话抱有异议。
　　
　　“是是是，北大方秀，吾的阿倦，你剑法最厉害了。”
　　
　　倦收天出现的时候，人群骚动了起来，不少人在下面嚷嚷着除掉倦收天，更有甚者，直接扔了东西过来砸向倦收天。倦收天并没有躲开，那只是失了父兄丈夫的普通妇人扔的鸡蛋，力道并不大，在人群的推搡下，准头也不够，偏斜了轨道落在倦收天脚边，溅污了他的袍子。原无乡站在道门的人中间，面上带着隐忧的看向他，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然后便冷下脸来，肃然的看着四周，浮尘搭在肩上。

　　一些人看着他的姿态傲然出尘，清盛凛然，完全不像是被审判的姿态，顿时觉得愤然，便出口道：“倦收天，你今天是来受审的，摸样未免太逍遥了，你难道不会觉得愧对那些枉死的人吗，你必须要为这笔血债给个交代。”
　　
　　“吾的罪，吾来担……”倦收天背手侧立，对于指责没有丝毫推脱。
　　
　　原无乡的手一紧，如果不是因为双手早就换成了银骠玄解，恐怕早就掐出血来。
　　
　　这个白痴，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说当时是陷入心魔了……
　　
　　“哈，你说你来担，你死了能让那些人复活吗？”一个并不出名的人跳了出来，指责道。他在江湖上混了很多年，却始终是一个三教九流的闲散人，今天想借着这个个机会踩在倦收天的肩上出出名，顺带在倦收天身上出一口恶气。倦收天的声名风采早就在外传扬，只是为人高傲，他想结交攀附都没有机会，还被打压，如今看倦收天落到这般境界被武林人追讨，阴暗的心理竟然得到了满足。
　　
　　“你们想要倦收天怎样做？”倦收天朝那个叫嚣的人说道，那人却被倦收天的气势震慑，渐渐的后退，隐没入人群中。

　　公开厅内外不入流的角色叫嚣着，反倒是那些举重若轻的人沉默不语。
　　
　　“你们道门这么多人，没有人能站出来说一句话吗？”有人叫嚣，原无乡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几乎就要冲出去替倦收天辩解。然而就在他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央千澈在后边握住了他的肩。
　　
　　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人突然走到人前，“吾记得现在的道门是由南宗的道磐统领，而南宗现任的道磐又是与倦收天并称双秀的原无乡，现在不说话，难不成真的像传闻的那样，私交甚笃？”
　　
　　“吾与现任道磐确实有同修之谊，然此事与道磐并无关系，你口口声声提他却又是有何用意？”倦收天眉眼一厉，眼光直逼那人，那人丝毫不见慌乱，背手绕着倦收天走了一圈，发出令人不悦的桀桀笑声，倦收天皱了皱眉，看着他的动作。
　　
　　“很简单，今天大家聚在这里，就是为了讨个公道。你犯下血罪是事实，要想证明道门没有包庇你，道磐与你没有私交，就让道磐亲自处决你，不知道这个意见大家觉得怎样？”
　　
　　“你！”道门那边有些人发出异议，但是人群里又哄传出道门果然有包庇的意思这样的闲言碎语，于是大家面面相觑又各自低下头去了。
　　
　　“倦收天虽然有过，但是于武林也是有功，尘世暗夜一百年若不是倦收天，恐怕大家也没有命坐在这里讨伐倦收天了。”苍站在人群里说道，于是大家朝他看过去，有人似乎又要跳出来说话，这时秦假仙接过话头。
　　
　　“混黑道的说的不错，土豪金为大家卖命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哭爹喊娘呢，现在一个个跳出来要命，你们也得配！”
　　
　　“哼，这么说，秦假仙是要为倦收天说话了。”黑色斗篷的人似乎不打算放过倦收天。
　　
　　秦假仙眼睛骨碌一转，思索着这个人估计是和倦收天有什么过节，借此机会想要除掉倦收天，他老秦最不齿这种做法了，便说道，“说话倒不敢，吾老秦做人最讲公平，功占一边，过占一边，既是公开亭公开审理，是非恩怨，功过两谈，都要说清楚。听你口气，似乎与倦收天有仇，何不说出来？”
　　
　　“吾与倦收天并无仇怨，吾只想为那些死去的冤魂讨个公道。”
　　
　　“据吾所知，倦收天当时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由于心绪波动太大才造成的杀孽，至于为什么会突然的神志不清，吾倒是怀疑有些人有心为之呢。”
　　
　　“秦假仙果然是巧言思辨，但是倦收天犯下的杀孽却是不能这样算了，道门总要给个说法才行。”那人话锋一转，“吾看这样，让道磐与倦收天一战，如果道磐赢了，就由你秦假仙来承担责任，以命换命，如果道磐输了，就倦收天承担他的罪孽。”
　　
　　“哎呀呀，这……这……”秦假仙倒退了几步，没想到那个人竟如此歹毒，这样的做法既防止了原无乡放水，也防止了倦收天放水，真真是不可小看。“你这样也不公平，万一原无乡一不小心戳死了倦收天，吾还得配上自己的命。”
　　
　　“哈，如果那样，倒是算倦收天偿还血债了，自然也不用秦假仙你牺牲了。”
　　
　　“此事是道门的事，和秦假仙无关，就由吾来代替秦假仙吧。”一旁的苍出声说道。现在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办法，虽说对方的计策看上却确实歹毒，但是却忘了考虑到平局的情况，以倦收天和原无乡如今的功力，不分上下的可能性更大才是。
　　
　　“此事恐怕不妥，这事是道真内部的事，岂敢牵扯到玄宗，如今苍身负大任，不能出现差池，还是由吾来代替吧。”央千澈见苍站出来，不想事件牵扯到更多的无辜的人，便揽下赌注。
　　
　　“你们道门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好，我们只需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让倦收天偿还他造下的杀孽。你们谁愿意替他就谁替。”
　　
　　“此事就这样商定好了，如若是平局，也还望诸位莫要在诸多纠缠。”苍就此作了结，不想那名黑衣人再多生事端。
　　
　　“哼，吾相信双秀之名，不会故意作假，你们且开始吧。”黑衣人也不再纠缠，觉得此事已成定局便退回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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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10-29 23: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0.29 【原无乡X倦收天】晦梦（代发） BY千夜风华

　

原无乡站在倦收天的对面，倦收天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了，但是原无乡不想看到他的笑，于是他侧开头去。
　　
　　“我们终究是逃不开这样的一场比试的，上一次大概算是给你吾一个心理准备。”
　　
　　“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吾该说你是完全不考虑吾的心情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说无益了，那便尽力吧。”倦收天的手上握着央千澈的命，这一点是他事先所没有料到的。心魔再犯之事他不知道是否是阴谋，但是，就今日挑起对决方式的情况看来也是不无可能。只是央千澈被卷入其中让他之前所做的决定产生了动摇，好在秦假仙说话考虑的都是很周全的，如此即使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做，大概对不起的也还是原无乡。
　　
　　原无乡不知道倦收天心中所做的打算，只是想要胜过他，如此倦收天就可以平安了，他知道这场比试是一场计谋，他也知道倦收天必定会为了央千澈的性命而不会有所保留，好一场算计，完全的抓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心思，他不想倦收天有事，倦收天也不希望再有无辜的牺牲，所以两个人势必会为了心中所想而竭尽全力，平局是最不可能的结局。
　　
　　战势久僵不下，双秀实力本就相当，若要说的话倦收天的实力还是要略胜一筹，原无乡被倦收天剑气扫到，退后两步，倦收天执剑而立，神情肃然，丝毫不惶相让。此番情景，原无乡的心纷乱起来，如果他没有办法赢过阿倦，阿倦就要受到那些人无妄的制裁，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输。但是阿倦真的就不在乎吗，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他原无乡的感受吗。
　　
　　平素里向来迟钝的人此刻竟然看懂了原无乡眼神的怨恨，他是怨自己的……倦收天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的一点点动摇也终于化作坚定。所有的一切，今天终于要有一个了解了。
　　
　　“原无乡，拿出你所有的实力来吧。”倦收天金剑高擎，已是极招上手，原无乡像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神色一变，也是运起自身最高武学。

　　想要守护的心，变成了想要胜过的心，一旦有了比较和争夺的心思，心中的大义和私怨的天平就会失衡。而一旦放任自己的感情随着这份躁动放逐，终究会失去控制。
　　
　　偏开几分的剑划过原无乡白色的披风，锐利的剑锋扫开一道缺口。执剑的人手腕一抖，金色的剑跌入尘埃，扬起一阵浅浅的尘土。
　　
　　倦收天觉得自己真的是很累了，如果可以靠一下就好了，他笑了笑，朝原无乡走近了几步，对方却是从一脸怔愣转变成一脸惊恐，随着倦收天的动作反而退了好几步。
　　
　　有温润的液体溅在原无乡的脸上，他的剑还在倦收天那里，是的，还在倦收天的胸口。倦收天对着他笑的温柔，唇角圆润。即使他以前很少笑，但是原无乡一直都知道他笑起来很好看，因为他有着那么好看的唇角，轻轻一勾就分外动人。
　　
　　原无乡还在震惊中，事情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他原本以为胜了倦收天就可以证明自己比他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保护他，而不是在他打斗拼命的时候仅仅是从哪个旁协助而已，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护于身后，他也不会再因为自己无能受伤而自责。
　　
　　他不是想伤害他的，从来都没有过……
　　
　　倦收天依然朝着原无乡走过去，公开亭周围看着的人纷纷都在高呼做得好，要让倦收天偿还哪些枉死的人的性命。原无乡只想捂住耳朵，他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看，但是他却无法逃避，倦收天就站在他面前，胸口绽开一朵鲜艳的牡丹。
　　
　　“吾总以为是吾疯魔了。”倦收天对他说。
　　
　　“吾也总以为是你疯魔了……”原无乡在抖，他想，自己一定还在做梦，或者是自己在阿倦的梦中。
　　
　　“谁知道呢……”心口有些凉，有些热，有些痛，又有些酸，倦收天都快感觉不到那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或许最后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吧，“人世间总有太多料不到，又总有人以为可以把握一切，稳操胜券。”
　　
　　风，吹落了叶，飘红飞入茶盏中，等待的人萧瑟了背影。
　　
　　谁能篡改天命？吾不能，你不能，谁也不能……
　　
　　依旧坐在翠环山的石椅上的素还真倾了一杯冷茶，长长叹气，“你恐怕是要失约了，一人一次，很公平，好友。”
　　
　　“究竟谁是谁的心魔呢，你，还是吾？”倦收天捂住自己的胸口，神色茫然的看着原无乡。
　　
　　“阿……倦。”原无乡的声音也开始抖了，泪划过脸上快要干的血迹，又晕开了一片鲜红。
　　
　　“看，你的脸上怎么都是血？太不小心了，吾帮你擦擦。”倦收天扯了厚重的袖子替原无乡擦着血迹，金剑离了手，他看不大清楚面前的人的表情，只觉得手上一片湿润，“你哭了吗？”
　　
　　原无乡却不发一语，伸手握住他附在脸上的手，脸上泛起湿意。
　　
　　“哭了好，你就是从小太懂事，太温柔所以才压抑自己，也不愿占了别人风头。其实吾一直都知道你很好，很好，比任何人都好。”倦收天点点头，“这件事情你做得对。”他走过去，脚步踉跄，原无乡伸手扶住他，半跪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是吾害你没了双手。
　　
　　是吾害了那些无辜的人魂丧陌路。
　　
　　是吾害了你恩义两难全……
　　
　　他一直希望这些所有的事情都能结束，虽然并不是圆满的结局，但幸好，幸好不是原无乡来受这份罪。
　　
　　
　　
　　
　　一旁观战的玄同猝不及然的出手了，运起内力一掌击开原无乡，银剑离体带出鲜红的液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如同金剑最后的场景，没入尘土。玄同接过倒下的倦收天，足下一变，竟是急急奔走离去。
　　
　　从惊恸中清醒过来的原无乡急忙追赶过去，被玄同落下的紫色余分也有些惊讶玄同的作为，不知他为何要带走倦收天。
　　
　　“看，那是森狱的人，倦收天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是啊，看样子他和邪魔歪道的人早就勾结了，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早该除去他了。”
　　
　　“现在他被森狱的人救走了怎么办，万一救过来了，吾们不是危险了”
　　
　　“哎呀，你没看到原无乡去追了，他现在是道磐，肯定会解决掉倦收天的。”
　　
　　玄同带着重伤濒死的倦收天一路疾奔，那方向竟然是翠环山的方向，紫色余分根基不如玄同和原无乡，虽是不停歇的追着，却落后了一大节，只看着前面红色的身影奔驰而去，后面的银色身影追逐不止。
　　
　　觉察到有人闯入翠环山的时候玄同已经带着人奔至素还真面前，待一将倦收天放下来的时候，素还真反应极快的起手点了倦收天伤口附近的几处大穴，血仍旧无法止住，素还真心知倦收天是有求死的打算，却未料原无乡竟然真的没能及时收剑。玄同替素还真扶住倦收天，后者起掌运功抵住倦收天的后背替他疗伤。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一直在后院烧水的小狐和奉丹出来看到这般景象一时有些呆住了。
　　
　　“小狐，去把为师准备的伤药拿过来。”素还真收了掌，调息了一下后开口唤道。
　　
　　“好，师父等吾。”
　　
　　“你无事否？”玄同问道。
　　
　　“吾无事。”素还真起身，随着玄同将倦收天带至客房安置好，“只是倦收天的情况有些棘手。”
　　
　　玄同点点头，“原无乡那一招并未留手。”
　　
　　素还真叹了口气，看向床上昏睡的人，“此次多谢你将人带至翠环山。”
　　
　　“小事。”
　　
　　“一会原无乡估计也该到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今天恐怕没有时间和你煮茶论剑了。”
　　
　　“无妨，何必急于一时，对于你，吾愿意等。”
　　
　　“哈，那就有劳好友了，下次素某定会煮好茶向你赔罪。”
　　
　　“只要你愿意和吾比试一场就好。”
　　
　　“时机到了，那是自然。”
　　
　　玄同甫一离去，原无乡就赶到了，待发现这是翠环山的山脚下时却停住了，犹豫徘徊在树林外不敢进入。却见一阵清风扫过，树林的阵势变动，素还真的声音自空中传来：“你进来吧……”
　　
　　“师父，人我带到了。”
　　
　　“好了，你下去吧，小心顾着炉火。”
　　
　　“是。”
　　
　　素还真转过身来，叹了口气，原无乡心里一紧，上前一步看着他，却不敢问倦收天的情况，他害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结果，然而素还真摇了摇头，对他说道，“你随我来吧。”
　　
　　相似的场景，不一样的心境，原无乡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人却无法再靠近一步，仿佛再多往前走一步就是对两个人的伤害。他眼中翻腾的情绪叫素还真看得内心沉重，恨意丛生的眼底游离着丝丝缕缕的痛苦，即使如此，他的面上却是一片死寂。
　　
　　“他伤重昏迷不醒，我已经让小狐煎药去了，你可以留在这个地方照料他。”
　　
　　原无乡瞅着倦收天默不作声，之前他也许是惊惶占大多数，现在看到倦收天并没有生命危险，反倒是心痛居多，心痛倦收天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心痛倦收天如此的不在乎他原无乡的感受，执意自伤。
　　
　　“不用了，我在外面等他醒过来就好了……”内心复杂，原无乡黯然的转身离开。素还真无奈，又叹了一口气，只得随他去了。
　　
　　倦收天这一次的决断势必伤原无乡很深，如果不在意，是不会露出方才仿佛被抛弃又恨又痛的神情。素还真也没有办法去责怪昏睡着的人，毕竟受伤害的也不仅仅是原无乡，然而心灵上的伤害和身体上的伤害究竟哪一个更重，又要怎样去判断，却不是由他这个身处局外的人能够说清楚的。
　　
　　素还真在房里站了一会儿，觉得倦收天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照看的就推开门出来了，看见原无乡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失魂落魄的发着呆。他见着素还真出来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
　　
　　“我知你现在心境复杂，什么也不说就好。”素还真收了折扇，坐在他对面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原无乡依旧怔然，片刻之后却又像掩饰自己的情绪样，拿过素还真递过的茶一口喝了下去。
　　
　　“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他……”
　　
　　“问他当年为什么见到我掉转头就走什么也不说，问他为什么真的做得到两不相见，问他为什么真的那么狠心……”
　　
　　“我知道他喜欢逃避，我不介意自己主动去关心他，但是他怎么能够……”原无乡忽然停住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素还真静悄悄地离开了，留下原无乡一个人在前院独自理清他自己和倦收天的点点滴滴。
　　
　　
　　
　　
　　
　　“师父，这倦收天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啊？”小狐把药碗放到桌上退开在一边问道。
　　
　　“对呀，这都喂他吃了好几天的药了，也都没什么反应，每次喂药也很麻烦。”奉丹在一边替素还真递过手帕，擦干净溢出来的药汁，“为什么不让等在外面的人来照顾他，我以为他很担心倦收天。”
　　
　　“他暂时还需要调节一下他的内心。”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办法原谅和面对吧”
　　
　　“倦收天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有时候辜负一个人的心意比直接造成的伤害还要来的严重。”
　　
　　“我不太懂……”
　　
　　“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的，不顾对方意愿，一意孤行强加的体贴有时候更是一种折磨”。
　　
　　“哦……倦收天强加给他什么了？”
　　
　　“愧疚吧……”
　　
　　枯坐在外面的人仿佛静成了一方石像，这几日来的细思终于慢慢的由怒到怨，又由怨转为丝丝的痛，如同游丝一般攀附骨髓，到最后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恨，舍不得怨，只要痛的是自己，那人体会不到就体会不到吧。
　　
　　“你还是不打算去看看他吗？”素还真站在门口朝原无乡问道。
　　
　　一直静坐的人动了动，站了起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却又被素还真拦住了：“你也几日不眠不休了，小狐送过去的东西我看你也没吃。既然你现在想通了，就先去洗漱一下，休息一番，晚点再来看他吧。”
　　
　　原无乡点点头，他现在的头一跳一跳的疼，是该需要好好休息了。
　　
　　等到素还真派人过来喊他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奉丹给他把一旁的烛台点燃后说道：“你睡了一个下午了，师父喊你过去吃晚饭。”
　　
　　原无乡揉了揉额角，已经不那么痛了，才从床上坐起来：“多谢了，我想先去看一下阿倦。”
　　
　　“师傅说了，也不用急那么一会儿，吃完饭他和你一起去，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
　　
　　穿衣的人一顿，随即说道：“那好，有劳了。”
　　
　　原无乡并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情，虽然几天没有进食，胃里很不舒服，但是在理清楚自己心里那股复杂的情绪之后，他现在又开始担心倦收天的情况了。素还真一直都没有提倦收天的事，就说明倦收天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他放下碗看着素还真，素还真也放下碗，端过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才说到：“你跟我来吧。”
　　
　　“阿倦他……”
　　
　　“一直没醒。”
　　
　　“为什么……”
　　
　　“他的意识在逃避……”素还真折扇敲打着手心说道，“按照常理来说，这段时日他也该醒了，可是他却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
　　
　　“是吗……”原无乡苦笑，到最后他选择的也是逃避，倦收天不怕死，却怕还不清，所以想这样一次性还清吗？他到底如何还得清他原无乡？
　　
　　“这先按下不谈，现在还有需要解决的事情，”素还真退开一边，“当日玄同带走倦收天送至我这里想必已是被众人看到了，事情未了终究是不妥。”
　　
　　原无乡明白素还真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当日的众人的声讨是为了让倦收天偿还误杀的那些人，倦收天选择了以自己的性命了结，是因为他希望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管倦收天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考没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这件事情很大程度上相当于是解决了，现在只要素还真站出来说一句话，除了有心之人外，多半人也会退散了。而那剩下的有心之人，料定也是有什么阴谋，素还真也不会放过。
　　
　　“此事恐怕是有人从中设计，这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倦收天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你肩上的担子要重了。”
　　
　　素还真终究忧心的是天下苍生，他的确也担心倦收天和原无乡之间的事，但是，他也明白，这个武林一日不平静，他就一日不能放太多的私情在个人的事情上。原无乡知道倦收天之前一直都在为武林出力，素还真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可以帮忙摆平剩余的麻烦，但是他原无乡需要承担下倦收天之前的责任。
　　
　　原无乡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欠了倦收天什么，让自己这样倾尽所有，更奇特的是，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
　　
　　“我知道，身为道门之人，我也不可能坐看武林纷乱，需要我出力的地方，自当尽力而为。”
　　
　　“我希望你能明白，素某不能只顾一人……”
　　
　　“我知晓，你不用多言。”
　　
　　“唉……”素还真叹气，过了一会方道，“倦收天之情况，我以大致知道怎样唤醒了，过一段时日，我会找寻可以治疗他的人。”
　　
　　“多谢……”
　　
　　“不用客气，还望你莫要过于忧心。”
　　
　　
　　
　　

　　有了武林第一人的担保，事情虽然不算完美，但终究是没有人再过问。在这莽莽尘世中，太多的纷乱足够淹没人的心思，昨日的仇恨转眼空消，平凡的人所期待的也不过是平凡的生活，当目光转向未来的生活，又有谁愿意永远生活在仇恨中。所以声势浩大的声讨也最终随着时间渐渐消弭，又有新的人奔走在武林当中守护着脆弱的和平。
　　
　　倦收天因为伤势的关系被转移到了琉璃仙境养伤，而素还真又陷入了忙碌奔波的状态，琉璃仙境的总是热闹了那么一阵子之后又回复沉寂。原无乡推开倦收天的房门，窗外的月光穿透窗棂投射进来，凉淡如水。

　　究竟是谁的梦碎落在尘埃，究竟是谁又一直沉浸在梦里不愿意醒来。往事如浮烟，一朝朝一幕幕，唯剩下不悔。
　　
　　这种沉浮的状态倦收天很熟悉，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又不敢睁开眼睛确认，这样害怕的心境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他已经不像原本的自己了。
　　
　　“你不敢睁眼看吗？”是谁？无乡？
　　
　　原无乡？
　　
　　倦收天睁开眼睛，原无乡就站在他对面一尺不到的位置，脸上挂着和平时无二的笑容，血却从他嘴角滑落。倦收天天低头，原无乡的剑插在他自己的胸口上，自己的剑落在了地上。
　　
　　“你有没有猜到我会做什么，恩？”原无乡眼里的责备，怨愤，疼痛让倦收天心中一滞。他急忙过去扶住他，却被原无乡推开，原无乡抽出插在胸口的剑扔在他面前，一步步的退后，倦收天心慌了，想要拉住他，距离却越来越远。
　　
　　倦收天内心惊疑不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没有被刺出来的伤口，只见对面原无乡手捂胸口唇角一勾，笑容极尽讽刺，“你现在知道看见重要的人在面前自伤的感受了？”
　　
　　“不……不是这样的”倦收天往前几步，原无乡眉头一拧，眼睛死死的瞪着他，浓烈的恨意惊得倦收天站在原地。
　　
　　“我恨你……”
　　
　　
　　守在倦收天身边的原无乡觉察到不对，低下头去检查他的情况，只见倦收天冷汗直流，眉头紧蹙，浑身都不住的发抖，嘴唇呢喃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起先原无乡以为是伤病反复，想要替他检查，却见素还真匆忙的推门而入，见此情况暗道一声“不妙”，随后两指并立点在倦收天的额上，一股内力注入，试图稳定倦收天的情况，没过一会素还真的额上也沁出细密的汗来。
　　
　　少顷，他收回手：“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
　　
　　“他竟然自我催眠了……”脸上流露着不解的表情，素还真在屋内踱了一圈，看向原无乡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原无乡见他表情，也心知不对，急忙发问。
　　
　　“人的深层意识是一个世界，打个比方说，他的逃避意识让他沉睡了，他的意识就会停留在那个世界，如果他对那个世界产生了否定，他就会醒过来。”素还真打量了一下倦收天，他现在的情况稳定了很多，只是眉头仍然紧皱着，“但现在的情况就是，倦收天怀疑，自己不但没有产生怀疑，还因为某些原因，意识走失得更远了。”
　　
　　原无乡不由自主的握紧的双手，他不知道倦收天作了怎样的梦，却害怕他就这样迷失在梦境里。
　　
　　“可有法唤醒？”
　　
　　“我已经稳固他的意识，但是要唤醒他却不是我素某能办到的事了。我会替你找寻进入意识世界的人，这段时间你先做好准备。”
　　
　　原无乡不明其意，看向他，素还真却只是安抚似的笑了笑。待素还真离去后，原无乡眉心一动，内心已然有了判断。
　　
　　呆立了片刻后，他回过身去坐在倦收天身边将脸埋在他颈边，手渐渐的抓紧床边垂下的金发，片刻之后，终于缓缓的松开了，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蹭了蹭那张沉静的脸。
　　
　　“阿倦，同修时期你曾说过，只要吾赢了你，你便答应吾一件事，绝不反悔。你看，现在吾赢了你两次，你醒过来的时候千万不要不认账啊。”
　　
　　“你现在乖乖的睡，我离开几天就回来，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不要再这么懒了。”

　　原无乡掖好被角，推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终于还是离开了。
　　
　　对照世明灯于原无乡主动来找自己卸下银票玄解感到很不解，“银票玄解在你身上得到了完全的融合，做什么要卸下。”
　　
　　“银票玄解还会还会找到它适合的人，但是我却已经有了要离开这武林的心，与其让它在我这里蒙尘，不如再另选一个合适的人选。”
　　
　　“你既意已决，我也不好多加阻拦，只是南宗那边你可有通知。”
　　
　　“再来此前我已经向南宗交代过意向，宗内众人虽多有异议，但我意已决，他们却也没有多大权利来左右我的决定。
　　
　　“你这一走，道磐之位该如何……”
　　
　　“道磐之位当初是式动机让我暂代，我有负所托，自当归还式动机。只是如今式动机不知为何行踪不明，我自当寻找其踪迹，给南宗一个交代。”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你真的不要银骠了？”素还真问，他终究还是有些可惜，毕竟多份人多分力量，更何况还是像双秀这样具有实力的人，只是他再怎么感到惋惜也做不出强留的举动。莽莽红尘中，择一人终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现在的格局也没有糟到没人的地步，只是自己却是不知何时也才能退隐。
　　
　　“不需要了，”原无乡摇摇头，“吾现在只想守着他。”
　　
　　“你知道他短时间内是不会醒的。”素还真摒去自己脑内纷杂的思绪，接着说道，“如果你没了银骠，双手不是很方便，吾让吾的好友屈世途帮你制作一个机关手。”
　　
　　“这样真的可以吗？”
　　
　　“怎么，你瞧不起吾老屈是吗，知道吾叫什么吗，吾是巧手屈世途！就没有吾做不出来的机关器械！”
　　
　　“哈，那就有劳好友操劳啦。”素还真哗的一下打开折扇掩住嘴，笑的眉眼弯弯，屈世途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自己又被腹黑的好友算计了，给自己揽了个麻烦的活。不过既然麻烦已经揽下了他也不可能真的弃之不顾，反正他对自己这个好友喜欢坑自己的爱好是没辙的，因此也只在心里哀叹自己真是识人不清，当初怎么被张纯良的脸给骗了，没认出他腹黑的本事。
　　
　　为自己这把老骨头默哀了下之后才转向原无乡，对素还真他是没辙，对原无乡那边，他可要找回自己的场子：“哼，少年仔，少瞧不起老人家。”
　　
　　“好啦好啦，好友别生气了，再不去看着，你的莲子汤就要煮糊了。”素还真自然是知道屈世途的想法，直接拿出别的事将他敷衍了去，要是让他纠结下去，兴许他为了证明自己还要拉着众人验证他能做出替代手的各种理论，到时候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何时才能解放了。
　　
　　“哎呀，我的莲子汤，都怪你们，这下要煮坏了……”果然，一听到自己熬的莲子汤要糊了，屈世途一声惨叫就奔了出去，顾看着他的灶台了。
　　
　　素还真好笑的看着屈世途匆匆忙忙的离去，片刻才转回头来对原无乡道：“吾已寻到能唤醒倦收天的人，过几日她就该到了。”
　　
　　“是吗。”原无乡心中一喜，过了一会却又怅惘了起来。等待和守候的日子太久了，如今要面对，却又拿不出勇气来了。
　　
　　见到他的神情，素还真心里也有几分明了，于是拍拍他的肩安抚他，考虑到一件事于是又对他说到：“想来你的替代手好友也要些日子才能琢磨出来，你先不要急着将银骠卸下，万一有什么事，还能应急一下，否则也不大方便。”
　　
　　原无乡自然是懂的，因此点点头对他道了谢。
　　
　　虽然素还真和他说见到能救倦收天的人的时候不要太惊讶，原无乡还是被惊到了……那个女人居然和倦收天有着相似的一张脸，如果不是翠罗寒的曾经过往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简直要以为她是倦收天失散多年的妹妹。
　　
　　“哈，劣者当初见到的时候也很惊讶，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缘不缘分吾不知道，不过看到一个与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感受还是很奇特的……”翠罗寒观察了会倦收天后说道，“他的症状我的确可以解决，不过要真正醒过来也得等上两日。”
　　
　　“为何？”
　　
　　“心神受创自然是要修养几日的。”
　　
　　“心神受创？怎么会……”原无乡有些不明白。
　　
　　“他醒了你就可以问他了。”翠罗寒也不想多说，只是开始着手救治倦收天。
　　
　　果然像翠罗寒所说的，在医治过后的第三日，倦收天醒了。那个时候原无乡正站在床边目光深沉的看着他，见他睁开眼睛竟然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走。人间别久不成悲，当初倦收天倒下时心中那种撕裂的悲痛已经渐渐消散了，这无数个日子里的等待和守候也消去之后随之而来的怨恨，但是见到他醒了又换做自己不想面对。
　　
　　走了两步他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了，回过头来果然看到倦收天攥着他的半截袖子。
　　
　　“你放手！”
　　
　　倦收天看着他不说话，却并没有松手，而是放心似得叹了一口气，复又闭上眼睛。
　　
　　“……”原无乡突然记起来翠罗寒说过他心神受损的事，现在看倦收天明明是刚醒来却又异常疲倦的神态，断定翠罗寒说的不错，但自己也不好开口问他昏睡的这段日子里梦见了什么。
　　
　　“阿倦，”听到原无乡喊了他一句，倦收天睁开眼睛看向他，见他又不说下去，等了一会觉得他大概是不会说了才又闭上眼睛休息，只是手上攥得更紧了。
　　
　　“你既然已经醒了就放手，吾去找素还真来看看。”
　　
　　倦收天听他话里的意思并不似要走，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过了一会才缓缓道：“对不起。”
　　
　　他的嗓音干哑，听得原无乡眼眶一热，然后狠狠的转过身去带上门。倦收天躺着握了握手，浑身酸软无力根本没法动作了，却不知道刚才是怎样拽得那么紧的。几番确定这真的不是梦里的场景后才将小心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总不能再一次对不起别人了，他对自己说。
　　
　　素还真来看过之后只说没什么大碍了，小心修养几日然后就离开了，似是有什么急事。原无乡到是没走，但也不靠近，远远地坐在椅子上垂眸思索着什么。倦收天偏过头看着，心里因为明白自己自伤对原无乡造成的伤害而歉疚着，眉头不自觉得就皱紧了，却没发现原无乡已经走过来了。
　　
　　“看什么？做什么皱着个眉。”原无乡伸手抚平他的眉，看他神情又笑道，“现在到知道自己做错了？”
　　
　　“……”
　　
　　“你想一句对不起就把吾打发了，恩？”
　　
　　原无乡见倦收天不说话，紧缩着眉头似是在认真的思考怎么赔偿自己的样子又笑了，这次的笑里倒是有些许开怀：“不是说了不要皱眉头吗。你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又想不出怎么偿还我，吾就自己提要求了。”
　　
　　倦收天听他这么说，抬起眼去看他，只见原无乡眼里闪着光芒，狡黠的笑意划过眼底，不知道他要提什么要求，然而无论他提什么要求，自己如今却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吾要你和吾退隐，从此再也不要管这武林，什么金剑银骠，我们统统都不要了。”原无乡非常满意他现在乖顺的模样，一字一句的说道，说罢他看着倦收天，等着他的反应。
　　
　　倦收天听到此话，浑身一震，过了许久，终于缓缓的垂下眼，伸手握住原无乡的手。
　　
　　“好……”
　　
　　
　　
　　<完>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