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4 【公子开明中心/策雁，策飘，策曼】海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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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2-24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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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4 【公子开明中心/策雁，策飘，策曼】海无涯

*公子开明中心，提及策曼和策飘和策雁

噪声听得久了便难以觉察。公子开明突然听不见沉沦海无止休的浪涛声，镇守多年，无边死寂头一次让他喘不过气。

他大声喊叫，对着沉沦海滔滔不绝共议兵法，话又密又急，直到说无可说，又重复起自己刚说过的话。然而只等他一闭嘴，寂静又包围而上。

如此春秋轮回数十载，三尊返回仍遥遥无期。公子开明一面盼着等三尊回来就自由，一面疑心自己继续与海面对话会发疯，便试着找些别的东西当听众。

一对摩尼珠本编在他发髻上，被摘了下来。宝珠浸润金辉，世上沾染公子开明气息的仅此一对。

公子开明将它们摆在面前当了几日话篓子，却更提不起劲。思索一番，他将一颗摩尼珠远远扔了出去，目送它漂走后，咯咯笑着对手中剩下的那颗道：“我还孤单着，你们竟然成双成对。这下你可以安心陪我说话了！”

他语调轻快，像猫一样趴在地上用鼻子去蹭宝珠，却瞥到宝珠倒映出一双状若癫狂的金色眼睛——被浇了冷水一样，他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摩尼珠躺在手心，公子开明凝视着倒影，许久怪笑一声，竟将孤珠捏碎了。

沉沦海太宽广，公子开明看着魔世地图，描摹着它的边界，却又忽然有个念头：若算上地上地下的支流互相连通，沉沦海就不止于此，它能通向最远的水系或许已经越过魔世。它的边界在哪里，我要到何处才叫离开沉沦海……那颗摩尼珠或许会比我先一步漂达岸边哩。

思考无益，离开才能探查。公子开明离开地图划定的沉沦海，是因为曼邪音带来元邪神复生的消息。阔别已久，她与公子开明交谈后面露嫌恶：“你真是愈发古怪聒噪。”

公子开明嬉笑着凑过去：“老女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可爱～帮我梳发髻啦。”

第二日公子开明与鬼飘伶会面，告知他的部署以及曼邪音用发簪扎了他的舌头，鬼飘伶对二者都表示欣赏。

“不过她会发现，小明是善良的魔……”鬼飘伶话音未落就被公子开明一连串的“笨蛋”打断，只好换一个话题。他握住公子开明的手，对方顺势倒在了他身上：“笨阿飘一定想我了，很想，非常想，特别想！”

“小明，i miss you。”鬼飘伶按住公子开明拨弄他胸口宝石的手，很郑重地说起外魔语：“不能只有我了解你，小明。我会陪着你，但那不是forever。”

宝石胸坠流光溢彩，真真就似被捏碎的摩尼珠。

公子开明想，不需要别的人，甚至你也可以不需要。

他又想，与元邪皇的战役，不知阿飘能活到几时。

公子开明莫名打了个冷颤，没有言语。他疑心是沉沦海逆着支流，将冰寒的海风吹到这里。

枕在鬼飘伶的胸口，公子开明暗道：等元邪皇一役结束就可自由，介时若阿飘活着，一定要他陪我。

元邪皇有双体的事实将战役拉长了。

战事近尾声时，炽阎天死，三尊只剩曼邪音。公子开明知道，曼邪音对自己已经毫无信任。曼邪音勇敢果决，为情义冲动，她看不出暗处的谋划，公子开明自然也不能告诉她。千言难言，旧交易散。

愤怒的女魔还在不断诘问：公子开明你究竟是不是策君，究竟有没有一点与三尊的情谊，究竟，究竟……

能说出口的一切解释都太单薄，而为什么我不能说些有用的？公子开明审视着面前的旧情人，女魔的躯体充满力量，能凭心中情谊坦然走向死亡。聪明人不会盲目地走向终结，她和凰后相比——恐怕除了身材没什么比得上。

曼邪音不够聪慧。曼邪音喜怒哀乐尽在脸上。曼邪音抚摸他的身体时，会因为窘迫干巴巴地骂他。他不能说什么对现在局面有用的。要求她加入智者的棋局不公平，这不能怪她。

旧情人不断的质疑让公子开明的耳鸣声响成一线，最终爆发出来：“相信我，就凭我是修罗国度的策君，就凭我是——公子开明！！！”

他用尽全力怒吼，好像力气够大就能挽回曼邪音的信任，就能镇压她的怀疑。许多年，这是他头一次在人前不用轻浮掩饰怒火，可曼邪音被短暂震慑后仍是走了。她离开的背影坚定决绝，就像曾经吻别公子开明离开沉沦海一样。

这旁边是有湖的，连通着沉沦海，莫非是沉沦海的浪涛声传到了这里，才让我的话被掩盖，了无回音吗？公子开明屏息聆听，荒原寂静得让他不安，可他本来也听不见涛声。

他想问曼邪音是不是涛声太吵，但女魔的形影已经消失。公子开明突然想起，那对摩尼珠他本想与曼邪音一人一颗，作情人的纪念。

最终为什么作罢已经想不起来，反正如今摩尼珠被毁，曼邪音也未必能存活。

等一切结束，若她能活过终局，我会将计策解释给她。公子开明立下一个轻慢的誓言。

他立下的两个誓言都没实现。

鬼飘伶和曼邪音活下来了，他却在中原魔世两边奔波焦头烂额，既无暇解释，更无闲找人相陪。公子开明有时想暗中延长誓言兑现的期限，比如再等手上的事结束，可又心知九界风云不断，或许没有清闲的那天。

他不找人，也无人来安慰他。短暂回到魔世时，公子开明曾想亲近曼邪音再续前缘，却险些被追杀至中原。

“所以说——我只是单纯因为想找人陪才来找你，绝对不是因为怀疑好奇试探～”

雁王背对着他梳发，一如既往不作回应。公子开明在榻上打了几个滚，也起来穿衣服。

“落翅仔你床上话少下床话更少，小心把老婆闷死馁。”

他拽住上官鸿信刚梳好的发髻用力扯开，男人红色的头颅顺着公子开明的力道贴上他的腹部。

“策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要做浪费时间的事。”雁王并未试图挣脱，公子开明觉得无趣反而松了手。

“本来和落翅仔上床就是浪费时间，身板又硬又没声一点都不有趣不好玩不尽兴。”

“我们要尽兴的棋局，不是已经出现了吗？这次策君不要像天允山之约一样毁诺就好。”

被翻起旧账，公子开明支支吾吾看向一旁，嘀咕着落翅仔小气后退几步，眼睛滴溜溜乱转，看到雁王的梳洗台朴素无华，只有一个贝母锦匣引人注目。

“欸欸，这个是什么？落翅仔你孤伶伶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是凰后的？不对，她不会……”

公子开明伸手要打开，被雁王阻止了。

上官鸿信看过来，那双眼睛总是暗沉的，显得他的话语也沉重：“我并非孤身漂泊。策君若是想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你做好准备了么？”

这话说得玄乎，却吓不到公子开明，立时点头应允。

于是雁王一面打开锦盒，一面说：“我的小妹，曾经有一枚宝珠，是从海边里捞起的，她日日带在身上……”

公子开明心跳如擂，锦匣慢慢开启，他不自觉战栗：它比我先抵达沉沦海的边界吗？

“直到最后，这枚宝珠也被她随身安放……最后，只有这枚宝珠完好无损。”

锦匣大开，里面放着一枚洁白染血的宝珠，黑红血迹难掩圆润光辉，照亮着铺垫其下的束束浅绿发丝。

没有丝毫开明兽的气息，这只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罢了。公子开明闭上眼，巨大的失落感让他手脚发软。

上官鸿信还在沉沉吐诉：“凭它，我记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凭它我深知自己不是漂泊，而是沿着路前行，从未迷惘。我拥有过很好的东西，如今他们换了一种形式陪伴我，我没有孤单过……无论陪伴我的是爱是恨。”

“可是策君你呢？你的宝珠呢？”

公子开明离开后走得漫无目的，周遭景物被思考淡化了。他有些后悔扔掉那对摩尼珠。给阿飘也好，给老女人也好，那样就能回答自己的宝珠在魔界。再不济谁也不送，带在身上，给落翅仔看看编个故事也能扳回一城。

我的宝珠在哪呢？公子开明停下脚步，却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中原和魔世竟然还有他全然不知道的所在。公子开明抬手欲召云来，旁边突然扑来一条人影哀哀叫唤。

“求您，救我的孩子，我愿以传家宝相赠……”

细看此人双目被剜，双腿自膝盖砍断，浑身脏污难分男女，勉力将一襁褓护在怀中。

“怎么回事？”公子开明看出这只是一个凡人，便放下戒备将人扶起。

“救我孩子……我从最北方逃离战乱，一路南行。路上战火不断，携带的家财被掳尽了，父母妻儿要么被杀死，要么饿累困顿而死。只剩我带着襁褓中最小的孩子逃命，有时是苗兵，有时是匪徒，永无宁日……方才遇上不知哪路魔兵，凌虐我取乐，剜去双眼，砍去双腿……”

说到这里，男子哭泣难言。公子开明等了一会，有些不耐。

或是察觉，男子急忙将襁褓捧出，送至公子开明面前：“如今我只剩两样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是我最后的孩子，一样是我祖辈从外邦商人手中买来的传家宝珠，为免抢掠，路上我将宝珠与婴孩一起藏在襁褓。如今命不久矣，求公子发善心，将他们带走。”

至最后已泣不成声，不停磕头，只有双臂仍高高捧着襁褓。

破烂的襁褓中，散发着熟悉的气息，正是当时被扔向沉沦海的那颗摩尼珠。光华的宝珠旁，婴孩嘴唇乌紫，双目暴凸，早已没了生机。

男人还在磕头，随着动作，襁褓内的摩尼珠也不断起伏，像当时在魔世的海面上漂浮一样。

一时间，公子开明觉得周遭一片死寂，黑色的海水倒灌过来。男人被淹没了，婴孩被淹没了，战场被淹没了，只剩那颗摩尼珠在眼前漂泊。

原来沉沦海是无涯的，公子开明想着，将宝珠推开了。

原来我和它都到不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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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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