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3 【三先天】爆竹聲中一歲除（2024甲辰年新春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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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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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3-03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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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3 【三先天】爆竹聲中一歲除（2024甲辰年新春賀文）

（本文菜名多引自《紅樓夢》）

　　劍子提著一盞圓燈籠，踩著燈籠流淌而下的燈光悠然前行，在傍晚日落將近時來到疏樓西風。
　　疏樓如往常，掛滿兩排華麗宮燈，點上紅燭，一路迤邐向內。興許是年節將至，今日看疏樓的宮燈，別有一番喜慶之感。
　　劍子拂塵一甩，讓拂塵垂於手臂旁，緩步走了進去。穿過石徑與幽竹，才剛剛看到不遠處宮燈幃燈光的暖色，就聽見龍宿濃厚的儒門口音，說道：「劍子好友姍姍來遲，吾與佛劍恭候許久，汝說，該不該罰？」
　　劍子腳下步履不停，轉出石徑後，看見亭下坐著龍宿和佛劍兩個人，桌上擺著一副白玉茶具。龍宿手裡拿著華扇，頰邊梨窩淺淺，望著劍子眼神有幾分嘲弄之意。旁邊佛劍正捧著茶盞喫茶，飲罷將白玉茶盞輕放桌上，側頭淡淡看向遲來的友人。
　　劍子含笑著迎上去，十分順手的拿了茶盞茶壺，斟了滿滿一杯後一口飲盡，笑道：「好友說的不錯，我先自罰一杯。」順便解了渴，一舉兩得。
　　龍宿不滿道：「這是普洱老茶，罰這個有什麼誠意？仙鳳。」他側頭，朝立在身側的少女示意，仙鳳心領神會，轉身進屋取了青瓷酒壺出來。龍宿親手斟了三杯，酒氣撲鼻，卻是上好的茅台。他將酒杯推向劍子笑道：「罰這三杯還差不多。」
　　劍子「哎」的一聲，道：「還沒吃年夜飯呢，空腹飲酒傷身啊。」
　　「都是先天人了，汝哪需要擔心這些呢？佛劍，汝說是吧？」
　　「好友就別為難我了，酒是穿腸毒藥，三杯太多了。佛劍好友，你覺得呢？」
　　佛劍將手裡端著的茶盞放下，默然片刻，忽然伸手，將那三杯茅台分別推至三人面前，然後對劍子說道：「龍宿此番親自下廚，準備辛苦，劍子你遲來，對主人有失禮之處，罰一杯不過分。」
　　說著又轉頭望向龍宿：「龍宿，你素知劍子，他並非有意。當年我欲往天竺學佛，你們與我相約，要送我出關，他也是姍姍來遲，過了兩日方至……」坐於一旁的劍子聞言猛然咳嗽一聲，又歛去尷尬神色，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知錯能改的模樣。佛劍看了他一眼，續道：「既然他非有意，不如我和劍子同飲一杯，龍宿你就別與他計較了。」
　　龍宿微微皺眉，道：「出家人不能飲酒，佛劍好友，汝不必勉強替這個滿腹黑水、滿腦子鬼主意的劍子仙跡擋酒。」說著，龍宿伸手將佛劍面前酒杯重修挪過去，並給佛劍斟了普洱，道：「汝以茶代酒便可。至於這杯嘛……」他端起酒杯，朝劍子一比，道：「看在佛劍的份上，吾替汝飲了吧！」
　　劍子一笑，站起來並伸手舉起面前茅台，道：「龍宿，我也是修道人，飲酒這事……」龍宿眉一挑，打斷他的話：「仙鳳，咱們屋裡還有十來罈的茅台酒吧？」
　　「這事卻不妨礙，」劍子話鋒陡轉，道：「從前李白一心修仙，不也自稱酒中仙嘛！來來，吾先乾為敬。」說罷，他酒杯分別輕輕敲了龍宿的酒杯和佛劍的茶盞，隨即仰脖一口乾了茅台，又拿起另一杯。
　　這一回，三人同時舉杯，瓷器相碰時輕聲脆響，隨即三人飲盡杯中物。龍宿飲罷，抿抿嘴，轉向仙鳳道：「廚房飯菜都熱好了吧？該開宴了。」

　　疏樓西風的年夜飯一共開了兩桌，一桌是龍宿劍子佛劍三人，一桌給仙鳳等小輩們。至於菜色，自然不俗，又是牛乳蒸羔羊、火腿燉肘子，又是藕粉桂糖糕、松瓤鵝油捲，還有專門替佛劍準備的幾道素菜。即便是素菜依然做得精緻，只是佛劍飲食向來節制慣了，飯量和平常差不多。至於龍宿，對於這等飲食向來見怪不怪，他拎起筷子，每樣都沾了一點，最後就只撿幾樣自己愛吃的，尤其偏好那幾道甜食。三人一面吃飯一面閒聊，宴席將盡，龍宿抿著茶，忽而瞅著劍子半晌，道：「劍子，汝從方才飯菜上桌至今，筷子一刻也沒停下。」
　　劍子道：「耶，這樣多的好菜，可別浪費了。」
　　他嘴裡說話，手上一點也沒歇下，又夾了一個炸鵪鶉，嚐了一口，讚道：「這道菜做得好，好友手藝真是令人讚嘆。」
　　「炸鵪鶉哪需要我親自動手？」龍宿一面說，一面給自己舀了一碗蓮葉羹，湯色金黃，裡頭飄著幾枚精緻小巧的蓮葉、蓮蓬形狀的餅。「哎呀，想劍子汝『貧道』做得太久，見到魚肉等物就笑逐顏開。」
　　「哎，我是樸實慣了，哪裡比得上華麗無雙，鋪張奢華的龍宿大人呢。」劍子三兩口將那隻鵪鶉拆吃入腹，手上不停又夾了幾塊糟鵝，轉頭向佛劍說道：「好友肯定也覺得此宴奢華吧？」
　　佛劍此時已差不多吃完了，正在飲茶歇息，聞言放下茶杯頜首道：「確實如此，龍宿，你費心了。」
　　龍宿微微一笑，道：「年夜飯嘛，難得今年吾三人齊會，準備這等菜餚不算什麼。」
　　「而且巧得很，」劍子嚥下糟鵝，又伸手去夾炙鹿肉，道：「今年是龍年，龍首門下過龍年，好個兆頭！」

　　一桌宴席吃得差不多了，龍宿讓下人們徹了宴，上了茶，又給僕役和仙鳳發了年錢，說說吉祥話。劍子在一旁看著，一手托腮，一手轉著茶盞，玩笑道：「好友，我有沒有一份啊？」
　　龍宿朝他翻了個白眼，轉頭向仙鳳道：「去把東西拿來給劍子。」
　　片刻後，仙鳳捧著東西，送到劍子跟前，劍子一看，登時哈哈大笑，將東西全拿了過來，笑道：「小孩兒才喜歡玩這些東西呢。」說著，他撿起一枚地老鼠在佛劍面前晃了晃，道：「好友要不要和我一塊去放爆竹？」
　　佛劍嗯了一聲，道：「不必了。」
　　龍宿道：「仙鳳，汝也許久不曾放這些煙花爆竹了，不如陪劍子去玩吧。小心不要弄壞了園中花草。」
　　劍子高興得將仙氣飄飄的衣袖衣擺一把撩起，捧著諸多爆竹下了亭，點了地老鼠又去點沖天炮。一時間，疏樓西風內爆竹聲不絕，明亮火光映得每張臉都染上了暖色。
　　夜深了，疏樓裡的僕役們說要給龍首守歲，就都留著，那三個先天人沒有倦意，又難得聚首，便讓仙鳳換了濃茶上來，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近天明時，眾僕役撐不住都睡著了，只剩下仙鳳還撐著，她坐在亭階靠著柱，眼皮幾乎合攏，又強撐著睜開。劍子側頭看了看她，忍不住道：「仙鳳，夜深露重，不如你回屋裡歇息吧，你家主人命硬得很，不用你替他守歲到天亮。」
　　仙鳳搖搖頭，回首道：「那不行，他們都去睡了，我若不守，誰會守著主人呢？」
　　劍子笑道：「哎呀別擔心，他哪裡這麼嬌貴了？何況有我和佛劍守著呢。」
　　大概是倦意纏身，仙鳳說話全忘了顧忌，她一雙妙目圓睜，道：「佛劍大師是可信之人，我自然放心。但劍子先生……每回不都是你拖主人下水的嗎？我不敢信。」
　　龍宿聞言忍俊不禁笑了出來，起身給仙鳳披上一件袍子。
　　一旁佛劍啜口濃茶，評點道：「仙鳳果然貼心。」劍子苦著張臉，手裡擺弄著茶具問道：「唉，仙鳳固然貼心，可難道我就這麼不足信？」
　　龍宿橫了他一眼，道：「汝大可捫心自問。」
　　劍子一手捧心，嘆道：「為救蒼生，劍子問心無愧啊。」
　　龍宿還要再說，忽然聽佛劍說道：「天明了。」
　　遙遙東方逐漸展開了金黃色的朝霞，分明是與平日差不多的顏色，此刻看來卻特別絢麗好看。下一刻，不知哪一戶人家燃響鞭炮，在清晨寒涼空氣裡響亮迴盪。龍宿起身，取了已經備好了的一串鞭炮，道：「天明了，舊年已過，新年初臨，咱們也來點爆竹吧。」
　　三人信步行至疏樓門口，龍宿將長紅鞭炮高高掛上，點了香，回頭問道：「誰來點？」
　　劍子朝前連跨兩步，朝龍宿伸出手掌道：「我來吧！」
　　龍宿手腕一轉，將香遞給劍子，隨即退至佛劍身邊，搖頭低聲道：「真是小孩子心性。」
　　佛劍看了龍宿一眼，似是欲言又止，終是淡淡嗯了一聲。
　　鞭炮的引線點燃了，滋滋作響，劍子趕忙三步併作兩步跳到好友們身邊。下一刻，鞭炮霹啪炸響，濃煙四散，紅紙紛飛，熱鬧響亮的揭開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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