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09 【颢丹】星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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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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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樓主發表於: 2020-12-09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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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9 【颢丹】星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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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战血天道12集，主丹阳侯视角

　　
　　-丹阳，吾若身死，紫微星宗便交予你了。
　　
　　-丹……阳……
　　
　　01
　　丹阳侯从睡梦中惊起，星月无光，暗夜如沉沉死水，将奄奄低语凝滞耳边。
　　“呵……”一声冷笑，“怎可能？”
　　他竟也不知自己所哂，是那人不会让出宗主之位，还是颢天玄宿不会轻易死去。
　　但终究……
　　一片暗色中不见五指，他垂下头直至将脸埋进掌中，喉头耸动，仿佛吞下了一口血。
　　哈，原来丹阳侯这双手，也会抖。
　　
　　02
　　师兄在镇天台遭袭负伤闭关——他如此与门中弟子、与三宗解释。
　　“师叔……苍苍想见师尊……”
　　宗主既已闭关，如晴又不知去向，主事者只剩一人，宗内唯马首是瞻，他拒绝得比往日更干脆，半分不得转圜。
　　
　　“道域之内，能见颢天者，唯丹阳一人。”
　　
　　苍苍哭着不知跑去哪里，他想，徒弟又如何？下任宗主又如何？
　　颢天玄宿总先是我的师兄，早数十年前便是。
　　
　　“师兄。”丹阳侯推开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唤，只是脱口而出，哪怕颢天玄宿根本听不见。
　　星宗宗主正躺在榻上沉沉睡去，他病得实在太重，再无精力应对外界，丹阳侯坐到床前挥手燃了一盏灯，火光不甚明亮，反而在颢天玄宿眉目间留下片片不详的阴影。
　　丹阳侯的眼仁仿佛也蒙了一层灰翳，其下是难掩的阴沉暴戾：“你不会死，师兄。”
　　三指诛仙的威力，这世上最清楚的两人皆在这里，而颢天玄宿的能为，再没人比丹阳侯更清楚。
　　他坐在那里，不动身，不错眼，梦中的声音又响起来，犹在耳边。
　　到最后除了笑不知还能摆出什么表情：“把宗主之位让给我？如何可能。我怎会不知你心中所想？”
　　“师兄，”他望着虚空，唯恐谁人不信，字字斩钉截铁，“你早不信丹阳了。”
　　
　　03
　　早些年，师尊尚在，颢天玄宿也还未炼成浩星归流。
　　“让你三招，师弟若还输，可不能再耍赖。”
　　“谁耍赖？！”丹阳提掌而上，怒气冲冲拍向左闪右避的颢天，他果真任追任打，直到三招之后才回手反击，师兄弟两人切磋对掌，可怜山石草木成了池鱼，不消片刻遍地狼藉。
　　拆过数十招，颢天的笑声张狂地回荡在山谷中：“若要胜我，丹阳还是请师尊赞掌吧！”
　　不留神双臂被钳在身后，丹阳又羞又怒：“赢便赢了！何必羞辱人？且看下回！”
　　“哈哈哈，恼了？”颢天放开师弟，倾身向前看他的脸。
　　丹阳抬手格挡，整理衣冠往外走：“不敢！”
　　“嗐，师弟呀！丹阳！”颢天紧缀在身后，“我的丹阳师弟呀！别恼了，我一看你生气就心口疼……”
　　丹阳更气，咬牙切齿：“你！”
　　颢天一把抓住少年人的胳膊，掌心热烫：“我妄言了，师弟莫怪。”
　　“哼。”
　　“颢天师兄！丹阳师兄！”如晴自外而来，见谷中惨状登时叫道:“师兄你们两个又打架！”
　　“师妹来了～”颢天伸手环住丹阳肩膀，亲亲热热道:“什么打架？我与丹阳之间，切磋罢了。”
　　丹阳待在他臂间一动不动。
　　如晴见怪不怪，抹去头顶热汗:“先别切磋了，师尊喊你两个，快来吧。”
　　后来，他二人便开始专心修炼星宗禁招——浩星归流。
　　
　　04
　　“师尊为什么一定要练成浩星归流？”苍苍伏在床边问。
　　“当时情境，若吾不修，便只能由你丹阳师叔修练。”
　　“苍苍不懂，师尊也是为了天元抡魁吗？”
　　颢天玄宿靠在床头，手掌轻抚幼徒头顶:“自然不是，莫再想天元抡魁了，你还年幼，人生不只有一场比试。”
　　“嗯。”苍苍蹭了蹭，盯着手里找回来的竹蜻蜓，“苍苍想像师尊一样厉害，可苍苍不想当宗主，也不想做神君。”
　　颢天玄宿轻轻叹气，阖上眼:“若不想，便莫勉强自己。”
　　适时，丹阳侯推门而入，昂首扬声:“不思进取！”
　　“啊！师……师叔……”苍苍几乎从床边跳起来，带着椅子砰得一声翻倒在地，颢天玄宿皱了皱眉。
　　丹阳侯威势胜过以往，沉声教训:“吾定下的时间是多久？为何你还在这里？”
　　少年捏着拳头，低头不敢同他对视:“师叔……苍苍……苍苍这便走。”
　　“苍苍。”颢天玄宿唤了一声。
　　“师尊。”少年一回头，眼里全是说不出口的委屈。
　　颢天玄宿温声言语:“莫忘了你的蜻蜓，自己的东西，要靠自己爱护，吾不能永远替你保存，更不能随时为你重做。”
　　“是。”苍苍接过竹蜻蜓，端正地垂下头，“师尊好好修养。”
　　“去吧。”
　　丹阳侯注视着师侄离开，目光一如既往地冷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持天师云杖的感觉如何？”
　　“自是极好。”
　　颢天玄宿哂笑，三宗矛头共指，竟有人不觉烫手。
　　“费尽心思禁吾于此，何不杀……”
　　“你以为吾不敢？！”掌势裹挟劲风而来，丹阳侯五指掐住颢天玄宿脖颈，将人生生掼在床栏上，颢天玄宿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血立时从青紫的唇间涌出来，渐渐润湿颈间发白的指节。
　　他看着就像只将死的蝴蝶，连翅也挣扎不动，紫色眼仁黯淡一片，如同将要坠落的星。
　　丹阳侯仿佛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在最后时刻终于放开手，捏紧五指冷冷注视着他颤抖着呛咳喘息，白发散落，染尽鲜血。
　　“师兄，你也错看了丹阳。”
　　“咳咳咳……咳……咳咳……”
　　无人应答，他转身而去，背影几分仓惶。
　　颢天玄宿怎么可能不练浩星归流，他是天才，是胜者，是师尊最看中的大弟子，是早就定好的星宗宗主。
　　是丹阳侯此生无法并肩的人。
　　
　　05
　　“莫再想天元抡魁啦。”颢天在后山找到连日闷闷不乐的师弟，三两下跳上树，坐到杈上，正与丹阳背对背，之间隔着树躯。
　　“不参加天元抡魁，你便不是你了吗？连功也不练了。”
　　谁知丹阳笃定道:“还差一步，你便将浩星归流练至最高层，若参加天元抡魁，必胜。”
　　颢天笑了:“原来丹阳在替师兄惋惜？”
　　“……”
　　“我开玩笑，师弟莫恼。”
　　天光煌煌，纵使少年人隐匿在枝叶之间，也免不了一身粲然浮光，颢天抬手遮住双眼，宽慰道:“这比试不过是为了天师云杖，师尊于此无意，胜与不胜又有何要紧？”
　　“况且，你与我，颢天丹阳，何须一场无味比武证明自己？”
　　丹阳浑身一震:“颢天……丹阳……”
　　颢天从树上一跃而下，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目光如电，炯炯有神，又如同寂夜北辰，敢争日月:“师弟，来打吗？”
　　这一天，星宗后山被摧折得远过以往，宗门震动，宗主降下结界任两人斗得地崩山摧。
　　众人胆战心惊，老宗主岿然不动坐看二徒相争，直至天星四合，摧声渐歇，界中人身法步调显出相和之意。
　　众人皆诧:“这……”
　　唯宗主长叹:“颢天丹阳相和，星宗无忧矣！”
　　自此，三指诛仙，名动四宗。
　　
　　06
　　丹阳侯也曾以为此生自己会与师兄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直至后来，师尊被袭，颢天玄宿练成浩星归流。
　　三垣已定，很快宗主之位也要传下。
　　他站在飞沙走石之中，感觉自己也在那掌风中成了一片废墟。
　　“丹阳。”颢天玄宿沉稳了许多，温和地笑着叫他，“从今往后，你我、如晴一同护卫星宗。”
　　他的声音艰涩而恭敬:“本该如此。”
　　“师弟你不要生气啊……你一生气我心口又疼了。”
　　丹阳侯背对着颢天玄宿离去，闻言也没有回头，他心中并没有怒意，只是塞满了不可言说的难过。
　　紫微星只有一颗，太微、天市不过陪衬。
　　怎能相提并论？
　　
　　07
　　“你为何不吃？！”丹阳侯勃然大怒，挥袖将碗扫到地上，黑色药汁四处横流。
　　他恼怒至极，为何到如今境地，颢天玄宿还能不费力气便让自己失智。
　　颢天玄宿睁开眼，不疾不徐地开出条件:“吾要见苍苍。”
　　“哈！”丹阳侯狂躁地在床前踱步，毫不掩饰面上的凶狠:“你不怕吾杀了他！”
　　“丹阳。”颢天玄宿只是皱起眉，好似有些担忧。
　　丹阳侯站在原处，胸膛起伏，死死盯着，想从这个人脸上分辨出哪怕一丝畏惧凄惶。
　　“……你瘦了许多。”
　　“……”
　　“丹阳，莫再执迷不悟了。”
　　
　　苍苍来时扑倒在师父床前，泪珠直掉:“师叔今天又杀人了。”
　　颢天玄宿用手指揩去苍苍脸上的眼泪，良久未能说出什么话宽慰徒弟，只剩一声短促无奈的叹息。
　　丹阳侯初次杀人时，颢天玄宿刚继任宗主不久，彼时师尊含恨而去，内忧外乱接踵而至。
　　战局之内，丹阳便是颢天的背后。
　　
　　三指诛仙，魄形俱丧，万劫周回生不复。
　　
　　08
　　药碗终于空了，丹阳侯满身疲惫，空站着出神。
　　“师弟不坐下吗？”
　　他不知颢天玄宿没睡，干脆坐下，语中讽刺:“师兄要教训吾吗？”
　　“唉。”颢天玄宿背对着他，“谈何教训。”
　　“哦？吾很好奇，事到如今为何你还能这般平心静气。”
　　“事到如今……丹阳，你又将星宗置于何地？”
　　“不劳师兄操心。”他已不愿悟了。
　　“何以……偏执至此？”颢天玄宿像是问丹阳侯，又像在问自己:这些年到底是疏忽多少，才让曾经的丹阳变成如今模样。
　　丹阳侯已扑到床边，一把扯开颢天玄宿攥在胸前的手，他去冠散发，双目中遍布血丝，狰狞道:“便是如此！你总是如此！”
　　颢天玄宿满面痛色，汗水浸湿鬓发，流进枕席，容色何其熟悉，经年折磨，丹阳侯终于走火入魔。
　　这颗心太过脆弱，他想要将它囚起来。
　　“你为何要做宗主！你为何一定要练成浩星归流！你为何任凭他们消耗独自忍受！你为何不肯……”他揪着颢天玄宿的衣领大吼，吼得耳膜鼓噪，吼得浑身发抖，吼得自己渐渐看不清了，“为何不肯停下来等我……”
　　丹阳侯从不落泪。
　　“丹阳……”颢天玄宿伸手将他扯下来，额头相抵，“我是师兄啊。”
　　丹阳侯闭上眼，任凭混乱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他的脑子已经空了，没有恨意和不甘，没有苦痛和悲喜，他想:再也回不去了。
　　原来少年时光短暂，弹指一刹，难载一生爱恨。
　　
　　09
　　后来，颢天玄宿果真离开了，带着苍苍与天师云杖。
　　星宗彻底落到丹阳侯身上，但他却从未以宗主自居。
　　道域罹难，八方群雄汇集，战火四起。
　　“原来颢天玄宿也是敢擘青天的人，好张狂呐！”
　　他从旁听见，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想:是啊，浩星归流功成以来，五招之内从无败绩。
　　
　　可那么多的魍魉，五招怎么荡得尽呢？
　　
　　    10
　　再联手之时，丹阳侯手脚皆僵，颢天玄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师弟，交给你了。”
　　一如当年。
　　
　　三垣同天已是许久前的事了，没来由地，他想起自己曾说颢天丹阳不过虚言，可师妹去了，同颢天玄宿站在一起的终究还是丹阳侯。
　　
　　11
　　“师尊！”
　　“颢天玄宿！”
　　“前辈！”
　　“宗主！”
　　他仿佛从天市镜里看见自己满面惊惧，幸而法宝被苍苍及时收去才免受一指，随后太微幻与紫微垣卷一同坠地，云破天开，丹阳侯再次清清楚楚看见了颢天玄宿的痛苦，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从始至终都不能为他分担半分。
　　“师兄……师兄……”他慌乱地呼喊:“丹阳错了，是丹阳错了……师兄，我错了……我错了……”
　　“丹……阳……”颢天玄宿伸手摸他的脸，“紫微星宗……日后便交予你了……”
　　苍苍在旁哭泣，强忍着不出声，仿佛早便知道。
　　丹阳侯拼命摇头:“不……我不要，别想抛给我……师兄，别抛下我……”
　　颢天玄宿望着他，紫色眼睛平静温和:“纵使满天星宿黯淡……”
　　他捉住颊边滑落的手，咬紧牙关死不出声。
　　颢天玄宿的耐心总是很好，即使在这种时候，他的生命已经像朝阳升起前弥留西天的夜。
　　丹阳侯剧烈颤抖着，预感到自己再也挽留不住了:“颢天丹阳……亦无所畏惧。”
　　每次听到丹阳这样说，颢天玄宿其实是很开心的，如今他不必去管如晴是否生气，一心只要引师弟再说一遍，听见了，满意了，才闭上眼。
　　
　　12
　　太阳终于将长夜驱散，紫微星隐匿不见。
　　四野多悲声，丹阳侯俱听不见，他总是爱听颢天玄宿叫自己的名字，幻想着其间有诸多情意。
　　“丹阳啊……”
　　只是从今往后，再听不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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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9 【颢丹】星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