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24 【宁离】山止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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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樓主發表於: 2021-01-24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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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4 【宁离】山止川行

高亮：
慕容宁没有武力值，ooc属于我。

有一点点擦边球。

————————————————

雨夜。

天地万物笼于潮湿水汽之中，夏日的暑热被落地雨滴激起又抑下，翻滚着向半空蒸腾。

村落中早已不闻人声，远郊旷野上人烟更加稀少，又逢着天时不利，料定此处不会有人经过，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动作愈加肆无忌惮起来。

那是座新立不久的坟，土上的树苗尚且幼嫩，在飘摇风雨中有些支撑不住地晃着，仿佛随时皆会被摧折倒落。

“到了此处，应该就是那个人藏东西的地方了。等一下我们……”

窃窃低语融入了嘈杂雨声，夜幕中的二人挥起手中铁铲，便要向着那座坟挖下去。

“两位先生，在人墓前动土，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音声一出，二人先是一惊，随即便将目光转向那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之人。那人一袭雪青长袍，高冠束发，手中持一柄赤红色绢伞，正气定神闲立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人手中的工具。

“哪里来的小子，多管闲事！”

黑衣人中一名面上有刀疤者，倚仗自己一身横肉，提拳便要来揍这白面书生模样的少年，挥至他面前寸许，却又骤然停下，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你不是习武之人？”

方才那一瞬，那少年分明危机在前，却无任何本能的闪避反应，甚至不曾见他身体肌肉变得紧张半分，仍旧是持伞安然站在雨中。但两名黑衣人却同时察觉到，另一个方向的树丛后，传来一阵不可忽视的凛冽杀意。

那阵杀意经过最初的凌厉，便又分散开去，若有似无，轻飘飘地不着痕迹，却瞬间让出手者如临大敌，背脊上泛起了一层冷汗。

若是那拳砸下，只怕现在他的人头，早已落在了这坟前。

少年男子抬起那双雨幕中显得有些凉薄的眼，看着二人仓皇张望之态，近前数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钢铁扇，扇骨轻搭在了刀疤男子的肩头。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干你何事？看你文文弱弱，没事做就快回家去睡觉，免得……”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面上带疤的男子因着方才之事，不敢轻举妄动，只欲放几句狠话将碍事的人吓走，却不料他的同伴趁这男子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眨眼间从身后抽出一柄长剑，足尖一点，剑花化作剑气，挟着寒风直直刺向伞下的人。

“七星剑法。”

那少年忽然露出了方才被伞缘遮掩的双目，眸中映照的是三尺秋水，所蕴寒光却分明比剑锋更冷一分。而他启唇之刻，持剑前送的手腕早已被另一柄剑刺穿，那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目，软弱无力垂下的手轻轻颤抖着，被一只冷白的掌背托起。

“可惜了，江南岳氏也算是剑术世家，何时用起了淬毒这么下三路的手段。”

那只手的主人轻缓将剑柄抽出，自袖中取出一块巾帕，细细拂拭剑身，将其收入鞘内，剑鞘旋了半圈，轻击在被刺穿的腕骨上。

“真是粗残。”

白伞下的剑客摇首轻叹，毫无方才出手将人手臂钉穿者并非旁人的自觉。他看着那少年行向早已被吓得抖如筛糠的刀疤脸黑衣人，并拢双指，剑气轻扫，顷刻间便取了二人性命。

“我还想，你多少会不忍心，最少，留到不得已之时再出手。”

“我是不忍心，看不得他们两人临死前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所以才干脆送他们一个痛快。”

“你啊……罢了，反正此回的目标，也没被人指定死法。如果像上一回那般赏金丰厚，恐怕就要考虑了。你说呢，离骚？”

殷红血迹沿剑锋点点滴落，漫开在逐渐转细的朦胧雨雾中。倒落于地的身躯犹然不甘地挣扎几下，用于遮蔽面容的黑色罩巾早已开散，被洼地积水浸透，又裹缠在骤起的夜风中飘向远处。将死之人看着艳红伞下逐渐模糊的身影，音声趋于微弱。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雪青袍角扬起，方才始终沉静无波的面容，于回首时终于现出一丝不同神色。

“小风时雨，慕容宁。”

江湖传闻，慕容府十三爷取人性命，不论价钱高低，只问该杀与不该。更有人说，慕容府在此道上的生意，闯了多少年，名与利早就不缺，小少爷自幼任侠尚义，对待善良侠士绝不肯失了礼数，但若遇奸恶之人，纵然是性命之危，甚至有一朝动摇整个家族根基风险的龙潭虎穴，也定要去趟上一遭。

而那常同他合作隐于暗处，曾立下“衣不沾血”规矩的红衣剑客，则向来只揭慕容宁铁扇点过的榜。

“啧啧，宁叔，这故事真是精彩。”

年方四岁的慕容胜雪懒懒倚在床头，奶音里稚气未脱，也有样学样地轻啧几声，手里是本带着简陋插图的市井小书，正是讲慕容宁和莫离骚在外如何清剿了一伙山匪的事。慕容宁不置可否，眸光向这里一扫，笑斥了他一句。

“坐无坐相。”

孩童吃了瘪，撇撇嘴角，转向了故事里另一个主角。

“大师兄，你真像他们讲的那样，只杀宁叔想杀的人吗？”

莫离骚靠在另一张矮榻上，动作较胜雪更加坐无坐相几分。

“战中还要判断对方究竟是哪里来的，实在很劳神。小胜雪，以后你就会明白，宁的能力，对杀人来讲刚刚好。”

唯有一次例外。

那一回对方遮掩了面容，改易了声音与身形，甚至不惜将自身武骨废去重造，数十年筹谋布局，只为了还慕容府曾经的一剑之仇。

慕容宁在诡异招路逼至眼前的最后一刻，从中透析出十五种武学路数与上百种后手变式，向不远处藏身的莫离骚传出的最后一个信息是“不可近前”。

随后剑影纷纷而至，几乎是顷刻间在慕容宁周身织出一道护身的屏障，却终究迟了片刻，在他身上留下几道切骨的伤痕。

“先离开吧。”

莫离骚踏出第一步时，身后伸来一只手拦阻了他的方向。慕容宁因着那几道伤，声音低沉了不少，映入余光里的双眸却坚定非常。

“避开水路，走另外一边。”

红色的鞋履略微一顿，便立即转向慕容宁所指的方向。

旱道上并非全然没有伏兵，对莫离骚而言，虽构不成太大威胁，却因他受制于身后背了一个人，颇花了些功夫来提起轻功赶路。

“离骚，小心提防，方才那个人……嗯？”

察觉身后同包围圈的距离愈来愈远，莫离骚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宁，你眼前所见，是否与我相同？”

方才只一心带人突出重围，莫离骚此时却对面前景象渐生疑虑。他们似乎闯入了一座密林，层叠的山雾遮掩下，是无边无际的葱郁树木。但脚下所踩的却非枯枝残叶，空气中亦无松木气息。

他从前未曾来过这一带，仅是凭借武者本能察觉出这不寻常下的些许危机，而身负之人几乎在顷刻间便明了了他话中的意思。

“是幻境。”

双目被微凉的手遮住，慕容宁压抑着身上伤痛，掌心传出一丝不自然的颤抖。莫离骚循着他的指示一步步行至安全地带，视野复归正常，目前一片清明。

“是苗疆的一种蛊毒，应是在战中便留在了你身上，以备后手之用的。”

他听到耳畔那沉渊般的声线渐渐平复于波澜不惊，搭在肩上的双臂也多了些力气，才终于慢下脚步，最终将慕容宁安置在了一处隐秘山洞中。

小少爷虽因旧事缘故，未能习得傍身武学，在任务中却从来游刃有余，江湖传说中那神出鬼没的红衣剑客从未让他有过半分闪失，更不曾受过这般重的伤。莫离骚虽已对伤口进行过处理，入了夜后，一经洞外寒风，慕容宁却仍是发起了高热。他双眸紧闭，半个身子蜷进莫离骚的外袍里，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离骚……”

正取山泉水替他降热的莫离骚对着紧蹙的眉心叹了口气，将内层衣衫尽数除下，裹在二人身上，同慕容宁一道平躺着，运起自身的内力来替他暖身。几片落叶被风卷入洞内的火堆里，莫离骚眼前被秋夜的潮气润湿，将那跳跃的火苗映得轮廓不甚分明，于是他又牵住紧紧抓着自己袍角的手，如白日里那般覆在目前，听着身旁耳畔的呼吸声渐趋平稳绵长。

“你在想什么呢？”

第二日清晨却是慕容宁先在微光中醒来，许是缺少内力傍身之人在外更易受阴阳变化的影响，他略微动了动轻搭在莫离骚眉目上的手臂，侧身端详了他一阵。于是莫离骚醒来时，第一句落入耳中的便是这么句没头没尾的低语。

“我在想，宁的伤势是否已经恢复一些了。”

“哪有那么快的事情。”

莫离骚理所当然地靠过来，额前柔软黑发落在慕容宁胸前，将昨夜所谓的“凄惨故事”一一道来，向他讨说法。

“照顾了你很久很久，我嘴干了。”

最终便落在了这样的一句概括上。慕容宁看了看旁侧近在咫尺的水钵，上面还漂着片莫离骚临时寻来盛水用的绿叶，口中千言万语变成了云淡风轻的几句回敬。

“让伤患动手，亏你讲得出来。若不是我是整个慕容府内最好讲话的人，恐怕你早就死于非命了。”

他轻描淡写，莫离骚也未曾当真，指尖点在慕容宁心口附近一处伤，皮肉愈合的速度仿佛因此加快了些许，让那处沾染上了些许痒意。

“哈，先将自己的伤养好，再说是谁死于非命吧。”

身侧的柔和音声顿了顿，又开口续了一句。

“下一回，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会让我被杀吗？”

“再说吧。”

清凉的液体沿着叶脉滴落，衬得那对软唇颜色更润了些，开合间仿佛让人听得珠玉轻振，偏又从内中说不出来几句好话，看得久了，慕容宁便有些出神。

这珠玉合该封在琉璃匣子里，只中看不中听。他想。

接续之事便似乎水到渠成，少年人血气方刚，吻下了便一发而不可收，莫离骚揽着伏在身上的人，仰起头微微喘息，徘徊在他背脊上的细白指尖分明划过每一寸，却又不曾触及他伤处半分。

“宁……你还在受伤。”

“已然不渗血了，不会坏你的规矩。”

终究不是做了什么宜于静养之事，云销雨霁时，二人才见得止住血不久的伤处重新崩绽，星点斑驳颜色沾染上莫离骚敞开的素白外袍，倒有几分像是雪地中初放的新梅。莫离骚反扣住牵着他的手掌，探过脉息觉得无虞，才又凑近去贴上雪青的鬓发，在其中嗅出一缕淡雅沉香。

“是你的血，无妨。”

故事似乎止于三年之后，慕容府这一代最年少的人连夜逃家，同他搭对的红衣公子，那名代称“剑雅”之人便再未接过其余的任务，雅风小苑的门也总是紧闭，又过了数年，到慕容宁归家之时，慕容府的名号更是已在江湖上彻底淡出。

无人知晓慕容府十三爷那数年间是如何凭借着毫无半分武学的孑然之身在血雨腥风中搅扰起了一番风云，亦无人亲眼见过曾经雪飘青山中的扇与剑。江山迭代中，天剑慕容埋名隐姓得彻底，仿佛要将所有曾存于世的痕迹一并深湮。

“十三叔，当初大师兄真正没给过你援手吗？”

烟草气沉沉缭绕，慕容胜雪放下手中的长锋软剑，看向好整以暇坐在一旁，正将烟杆抵在桌沿上轻磕的慕容宁。见他目光里遥遥映的尽是远在廊庭另一端的朱红袍角，不由自主便忘了手中剑式。

“啧啧……”

慕容宁听他这一声啧，无端念起当初他在外时站在江心船头，所见江岸上那道持伞而来的身影。扇骨轻落在侄儿的剑身上，示意他不可偷闲，自己便起身行向廊前石阶。

“你说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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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忘了题目……

但整体还是很爱这一篇的感觉的！喜欢这一篇里写出的他们各自的性格，以及相处模式。

如果有灵感或许会有番外之类的，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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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1.24 【宁离】山止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