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12 【温蝶】一些满足个人癖好的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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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2-12 22:2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12 【温蝶】一些满足个人癖好的短打

鳳蝶拎著攏香居的糕點進門，見一個女子候在外間。那女人見了她微微笑，不閃不躲不卑不亢，鳳蝶因行了個禮。神蠱溫皇的人脈遍布三教九流，她沒興趣猜測這個能做客神蠱峰的奇女子是誰。
鳳蝶將點心裝盤，煮茶時沒多做猶豫，將尋常用的舊窯瓷杯換成白玉鬥。上茶時那女子沖她點頭致謝，神蠱溫皇搖著羽扇，眼神輕輕掠過那個晶瑩剔透的茶杯。鳳蝶回到後院修整花圃，這些花草她走了幾個月就荒了幾個月，神蠱溫皇不會自己來照看，也不準下人來碰，他知道這後院什麽風景最好看。鳳蝶見那幾棵海棠竟然還焉焉開著，果然心生憐惜，從庫房裏翻出小鋤子蹲在後院除草。她幹活精細且快，花根下有蟲子也一並挑出來，拿雜草摻著藥材餵，收進簍子裏還能入蠱用。午後的日頭仍舊溫和，樓主與客人聊得投入，茶水也忘了叫人添。鳳蝶搗弄了一會，心下漸漸不耐煩，站起身抖泥土，擡眼便見神蠱溫皇站在廊道上。
鳳蝶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怎麽不留客人用晚膳？
神蠱溫皇道：主人用的茶杯都給換上了，姑娘家要避嫌，我怎麽好壞了人家的名聲。
鳳蝶道：大老遠把我叫回來伺候茶水，難為樓主替姑娘家著想。
鳳蝶向還珠樓告了私假，腳剛剛踏上中原地界，就被還珠樓一封密信叫回了神蠱峰。神蠱溫皇負傷而歸，傷不重，但他常年用蠱，身子不是誰都能碰，況且他最清楚什麽手段能讓鳳蝶放下手中的一切，雖然示弱有失風範，但屢試不爽。傷口沒經過細致處理發了炎癥，鳳蝶細細清理了創口周圍的膿血才端過盤子上藥。原先還不痛，藥粉層層鋪在黃昏般的傷口上時才慢慢感覺到痛了，神蠱溫皇躺在椅子上望著鳳蝶的臉：鳳蝶，你瘦了。
鳳蝶沒接他的話：才走了幾個月，是找了幾個人決鬥才搞成這個樣子？沒人性也就算了，不知死活也要拿個第一才高興是吧？你以為你死了就萬事大吉了，整個還珠樓都要給你陪葬，害人精呀你。
鳳蝶平時沈默寡言，揪人錯處的時候就有另一種賞心悅目的生動。神蠱溫皇就坐在那挨她數落，末了鳳蝶才反應過來，細眉擰在一起不再言語，下手又重了些。神蠱溫皇又重復了一次剛才的話：「你的身子不差，往時住在神蠱峰養得這麽好，才出去多久，瘦得人形都沒了。」
「外面沒什麽不好，事情多而已，你不用管。」鳳蝶動作一頓，「神蠱峰吃人，我在這裏待久了只覺得可怖。」
「你從前可是一步都不想離開神蠱峰。」
「是，從前。」
神蠱溫皇沒什麽反應，他虛弱而坦然地躺在鳳蝶面前，用剛才看茶杯的眼神看她，狀似難過地說：「鳳蝶，如果你真的不想來神蠱峰，我不會逼你。」
鳳蝶忽然被震在原地，她說：「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神蠱溫皇繼續說：「如果你想走，可以不用再來。」
「可以不用再來？我可以不用再來神蠱峰？」鳳蝶忽然笑出聲來，心中有一瞬間，她想置神蠱溫皇於死，「主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這麽多年了，你覺得我能擺脫這個鬼地方？」
神蠱溫皇這才收拾衣服坐起來，他捉住鳳蝶揚起的手，進而站起身來鉗製鳳蝶的動作，他的陰影完完全全蓋過鳳蝶。鳳蝶先是沖他大吼，掙紮間給了神蠱溫皇一個耳光，她尖叫道：我這輩子都沒法離開這個鬼地方！我的一切都在這裏！你不能趕我走！因為我根本逃不掉！你根本不會放我走！
鳳蝶抗拒著神蠱溫皇，她力氣不小但拿了分寸，顧及神蠱溫皇的傷勢反而被他穩穩拿捏，推拉間已經被神蠱溫皇撈到裏間的角落。神蠱溫皇在她耳邊出聲安慰，說沒事的，鳳蝶，你不想走，就留在這裏，沒事的。神蠱溫皇平穩的語調在鳳蝶聽來只覺得陰惻無比，她情緒激動不能抑製，亂動的雙手被神蠱溫皇捉住釘在墻上，面對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原始的、發自內心的恐懼陡然迸發，鳳蝶一念之差走火入魔，一口撕咬在神蠱溫皇唇上。
一切發生得太早，早到鳳蝶被種入三途蠱，早到她還沒來得及回憶就忘卻一切。還未明白人事之時，神蠱溫皇教她辨認奇毒異蠱，還未明白節氣變化之時，神蠱溫皇教她執劍斬斷恩仇，長到了會發問的年紀，鳳蝶問他什麽是吻，神蠱溫皇仍然不吝賜教。他說，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鳳蝶說，那我要試試。他把她吻到書墻上，吻到她喘不過氣，鳳蝶秉承精益求精的傳統找他研磨，他亦沒有拒絕。那時鳳蝶還未明白，後來明白了，也甚少回神蠱峰了。神蠱溫皇想辯解，但又發現無從辯解，幹脆默不作聲，神蠱峰的蝴蝶越飛越遠，遠到半月回來一次，一個月回來一次，幾個月，半年。神蠱溫皇某天醒來，發現神蠱峰的蝴蝶真的在慢慢變少，於是他又變成那個心懷鬼胎的神蠱溫皇，他受傷了，傷不重，但需要照顧，且只有一個人能照顧他。他需要看到她在後院裏除草的身影，上茶的姿勢，她的冷漠，挑剔，憤怒，甚至痛苦。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自私？鳳蝶未嘗不知道神蠱溫皇在想什麽，但她知道她無法逃離，她這輩子都帶著神蠱峰的陰影，記憶之始就是那個小小的院子，這個小小的裏間，她也知道無論如何遠離，她最終還是會回到這裏。
神蠱溫皇一嘴血，他忽然看起來臊眉聳眼的，好像造了孽的不是他自己，他這一次沒有說謊：鳳蝶，白玉鬥不應該給別人用的。
鳳蝶忽然哭了。

神蠱峰是個毫無生氣的所在，神蠱溫皇也人不人鬼不鬼的，外人說，全靠鳳蝶姑娘，這地府般的所在才像個人間地。鳳蝶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她的痛苦持續而漫長，也沒有人教過她什麽叫愛，她混淆了太多東西，她知道她永遠也離不開神蠱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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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樓發表於: 2022-12-17 09: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神蛊峰人少事少，与世隔绝。凤蝶常年养在闲云斋，接触的人除了侍女就是温皇，侍女见神蛊温皇这人喜怒无常，自然不敢对主子的心头好指手画脚，久而久之，有些事情不该教凤蝶懂了，有些事情该教她却不懂。
这天她得了机会出神蛊峰采买，以办事为由跟侍女在龙雀街分手，自己在大街上闲逛。神蛊峰风水养人，凤蝶十六岁，朱唇玉面之下带了深山里才有的灵动，眼神坚定步履如风，相比引人赞叹的贵族，她美得更像一声惊呼。龙雀街对美而不自知的女子很宽容，凤蝶轻车熟路到了拢香居，买了两份荸荠糖糕和一份凤梨酥，主人不爱吃甜，凤蝶就另外包了一份五香糕，但会账时，店小二给她多包了一份枣箍荷叶糕。
凤蝶手里的东西皆是鹤点，这枣箍荷叶糕是凤点，名贵糕点说不上多好吃，但拢香居的枣箍荷叶糕却是凤点里骄傲的金丝雀。
“这是楼座有位公子给姑娘的小小心意。公子留言：若姑娘不喜欢，亦可拒绝。”凤蝶抬头，望见西南方向的楼座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那人见了凤蝶举了举手中的茶杯，温和笑笑。
店小二在拢香居当了许久的差，对楼座那位公子很是了解，若凤蝶姑娘这样的玉人能与那位公子成为一对，也算神仙眷侣。他把凤蝶带上楼，自己收拾桌子下去换茶叶，洗茶壶的间隙听见公子与凤蝶姑娘低声交谈什么，他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一些。等到他麻利地把茶水端上去，凤蝶姑娘却已经走了。
店小二呆愣看着公子，那人对着空空的坐席摇摇头，笑了笑：“她有主了。”

神蛊温皇虽是不出门，嘴巴却刁。单说这五香糕，只吃早市的，又只吃拢香居的，配的茶叶是君山银针，用旧年雪水煮，泡三四次才出色。因此，他第一口就喝出了端倪。
“凤蝶，泡茶不专心了。”
“也许是刚才不小心掺了泉水。”
神蛊温皇看了一眼凤蝶，道：“不是雪水的问题。这茶你只泡了两次，汤色，味道，都不对。”
凤蝶不再狡辩，接过神蛊温皇手里的茶杯换茶水。她虽然养在神蛊温皇身边，却不懂得掩盖情绪，困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却不问出口。神蛊温皇对她的表情似乎很感兴趣：“有什么就跟我说。”
“主人，今天我遇见一个人。”凤蝶回想起那位公子的形貌，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没什么特别。只是，他说他想与我结交。”
“以你的性格，吸引江湖上的女侠很正常。”
“是位公子。”凤蝶摇摇头，“他想请我品茶，他说，如果可以，希望以后能多与我见面。”
神蛊温皇坐在凤蝶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不愿错过她脸上的神情。
凤蝶没说出口的是，那位公子将对她的倾慕和盘托出。神蛊温皇教过她怎么面对滋扰她的登徒子，怎么让别人不敢冒犯她，但没教过她如何面对明晃晃的爱意和追求，那位公子的真心太显痕迹，她不为之触动都难。她知道如何粉碎下流的恶意，却不知道如何回绝真诚的靠近，她只是荒芜地站在那，一时间茫然无措。
“主人，他这是什么意思？”凤蝶问。
“也许他真的想跟你结交呢。”
“可是——”神蛊温皇饶有兴致地等她开口，“可是他言语之意，不像友人结交，倒像曲求嘉偶。”
温皇点点头：“我不是教过你，遇到登徒子，能杀就不要放过。”
“那位公子措辞得体，态度诚恳，并无无礼之处。”
“那你动心了。”
凤蝶被问住了。神蛊温皇的眼神一点点咬着她，她全然无觉，思考着神蛊温皇的问题，蹙眉思忖的样子让神蛊温皇食欲大增。她说：“如何才算动心？”
神蛊温皇指腹细细摩挲着茶杯，这茶泡出色了，似一片透彻的黄昏。凤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温皇在思考她的问题，她坐着等。神蛊温皇看了一眼斜斜的窗户，问：“你是如何跟他说的？”
“我并未回应他的请求。时辰已经不早，我要尽早赶回见主人。”
神蛊温皇好似听见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哈”了一声，说：“你会一直呆在我身边，以后有谁这样问你，你就这样回应。”
“但这只是借口，我并没对他们的感情做出回应。”
“我不能成为你的借口吗？”
凤蝶一愣：“主人，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何才算动心？”
“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盯着那碟五香糕，自从装盘上来主人动都没动过，她思考了一会，说：“我想，可以。”
神蛊温皇隐蔽地笑了。有些事情他不教，是因为根本不必教，有些人他不管，是因为永远不会离开。他自知罪孽深重，但也乐在其中。
他将茶杯举到嘴边抿了一口，皱了皱眉，说：“凤蝶，这茶还是没泡好。”
“怎有可能？我已经泡出色了。”
凤蝶接过神蛊温皇递过来的茶杯，饮了一小口，茶香逸散，余甘顶得她上颚发凉，已经是君山银针的最佳状态。凤蝶低头看看手里的茶杯，抬头碰上神蛊温皇的眼神，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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