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25 [温酆&温任]不在场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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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5-25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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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温酆&温任]不在场谋杀

很少有公路两侧密密麻麻地编着高过树林的铁丝网，如此压抑的街景只有戒备森严的边境才能看到，酆都月乘着直升机降落之前站在他所能触及的最高点也不过看到些浓郁的树影。那是从边境运送过来的白桦，枝繁叶茂，笔直挺拔，在还没经历太多沧桑的时候就被栽种在西北边陲不太明显的边界线两端，彼时它们的故乡还叫做苏联。
他踏在这片关押着深重罪恶的土地之后，便自动与外界斩断了联系。除了每个月例行工事的上报总结，揣摩温皇那些从鼻腔里哼出来的模糊指示到底意味着什么以外，这里与还珠楼并无差别。
刺耳的哨响震痛了酆都月的耳朵，一声比一声急促，作为这座监狱中的一员他应该在三分钟前就沿着集合的固定路线小跑起来，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从土台上晃悠着下来。难得放风的人群离去后，偌大的空地宛如坟场，哨声荡过的地方随之起了旋风，一圈一圈围着他打转。
掺了沙尘的北风是灰白色的，酆都月大多数发丝也是同样的颜色，一半是因为岁月年华，一半是因为神蛊温皇。不得不承认温皇这个名字在他艰难的前半生里给他添了不少麻烦的同时也实实在在给了他一点便利，所以即使是在卫星地图上查无此地的森严监狱里，他居然还能借着还珠楼的名气保有一点特权，而这点特权足够让他暗中做些属于自己的小动作。
比如高价倒卖违禁品，比如两向散播谣言，再比如窥探那个叫做任飘渺的死刑犯。
而任飘渺对他藏在暗处的目光似乎不甚在意，就像他此刻毫不在乎再顺着脚下那条路走下去，自己那头浅色波浪就会拖到泥水里搅得一塌糊涂一样。
酆都月只有在星期三放风的时候才有机会稍微靠近任飘渺，但这个“稍微”实际上也隔着十几个身量高大的犯人，并且只能在有风的时候微微侧身，才能看到任飘渺浅色卷发下那张没有表情和血色的脸。
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沉郁寡言的人是怎么和温皇打上交道的，虽然他对这段故事的前半段不甚了解，但能在这里相遇，那任飘渺一定走向了所有妄图从还珠楼分得一杯羹的贪婪之人的最终下场。
两年前在神蛊峰的恶性连环爆炸事件被温皇用些雷厉风行的手段压了下去，其中不乏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死得不明不白。酆都月自然知道爆炸的中心是被喂养过量的蛊虫毒发，只是卷宗上被篡改成了剑十二失控而已，毕竟蛊虫会随着寄体死亡而自行剥离，毒素排净之后将内伤栽赃到任飘渺身上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死刑缓期执行，这是任飘渺的辩护律师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命运，至于这一缓要等多少年，温皇没有明说也没有暗示，于是法槌就这么悬在当场，像是一把随时会洞穿任飘渺头颅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于是酆都月便明白，任飘渺的身上一定有不曾吐露的秘密，否则温皇不会让他被豢养得这么舒服。
死刑犯的单人牢房在酆都月眼里是舒服到极致的享受，如果可以忽略不知何年何年那一下抹脖子的话，他愿意在那里住到天荒地老。还珠楼黑白通吃的日子为他打下了在灰色边界里游走的基础，却也导致他没法在超过两个人以上的房间里正常生活，同一片月色下，温皇瘫在躺椅上沉眠，而酆都月却挺在床板上叹气，资本和阶级的差距在他们之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在能近距离接触任飘渺的这短短几分钟里，酆都月控制不住地微微合上眼皮，就这么站着打了个盹儿，仅仅几次呼吸的错失，酆都月没能与任飘渺对视成功。
散场后他只能看着格格不入的任飘渺在凶神恶煞般的死刑犯中缓步回转，进入属于他们的另一侧通道。酆都月顿时觉得这样的窥视没有价值和意义，来到这里的六个月中他甚至没能和任飘渺搭上一句话。
“你要我把你调到死刑犯那边去，”温皇懒懒地举着手机，酆都月那边信号极差，大概几个月才能向他匆匆汇报上两三分钟，“好吧，至于罪名，我要好好想一想，毕竟你还要出来重新做人。”
酆都月如愿以偿搬进单人牢房的第一天是个好天气，好到他忘了去看看自己的卷宗上都被添油加醋写了些什么东西。
在领教了连续十二扇防护窗一闪而过的白眼之后，酆都月后知后觉地开始对温皇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第十三扇窗子格外狭小，不像其他人能露出半张脸，酆都月侧头过去也只是看到一点对方瞳孔的反光，是一种晶莹剔透的深紫色。
那是属于任飘渺的颜色，仔细看还有一点笑意在里面。不同于温皇那种藏着对愚者的怜悯的笑意，任飘渺显然要真诚许多，只不过在酆都月眨眨眼想再次确认一下的时候，任飘渺从门口走开了。酆都月借助这么多年帮温皇摆平烂摊子的经验，起码解读出了一个可靠讯息：
任飘渺会是这群人中第十三个奔赴死亡的，而他紧随其后，被关进了第十四个隔间。
光溜溜的墙壁上粘着防止犯人自杀或逃窜的海绵垫子，酆都月没有发现一处有破损的地方，尤其是挨着任飘渺的那一面墙。看来他并没有强行越狱的意象，否则以温皇提供的资料来看，要是他有越狱的心思，恐怕一招剑十便足以。
如愿以偿观察了任飘渺几天之后，除了发现他是个坚定的挑食者以外，酆都月感觉自己完全是白费力气。
“我不明白盯着他的意义，”酆都月单手挂在瞭望塔盲区努力掌握着平衡压着嗓子打电话，生怕一阵妖风吹过来就交代在高压电网上，“就算他藏着些什么秘密，严刑逼供不也一样能达到目的？”
日头晒得酆都月有些头晕，而温皇居然在听筒那边打了个巨大绵长的哈欠，连声调都懒得比平时长了一倍：“你说，他为什么不用剑十二逃出来，而我又为什么不用死刑了断他呢？”
“是啊，你们为什么……”就在这时，电话挂断了，电流波动导致酆都月与电网之间炸起一朵危险的火花。
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对砍几刀吗？酆都月对温皇和任飘渺之间的制衡忌惮十分不解，在外人眼里他俩可能是把酒言欢又不欢而散的业界翘楚，反目成仇后互下杀手的模样冷得骇人。但靠近还珠楼中枢的人都知道温皇究竟是用什么扳倒任飘渺的，这也是酆都月潜入监狱之中且没有与温皇商量的目的之一：他想知道那片被置入任飘渺体内，携带着蛊虫序列的芯片到底能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在顺着钢架滑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以前在还珠楼上班摸鱼的时候刷完的小说，有个配角也是像任飘渺一样心甘情愿待在监狱里，让他出狱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心有顾忌，酆都月给任飘渺下了这样的结论，至于温皇，大概率是因为愉悦吧。
不过放风的时候终于能和任飘渺分到一组站着，也算是他浪费时间的一种进步。距离缩短到风一吹就能在指尖触碰到任飘渺的发梢，酆都月反倒有些不自在。这也实属正常，毕竟其他人都是一寸不到的平头，只有他俩，一个马尾一个波浪，站在这群乌合之众中间很是违和。
酆都月自然是打通了关节使了点手段保住了这点经历过通宵加班还依旧顽强生存的头发。至于任飘渺，酆都月进来的第一天就亲眼看到一个对他头发拉拉扯扯的混混被折断了手臂，单是这么描述似乎不够直观，因为那手臂是在第二天才崩断的，任飘渺巧妙地抹去了自己的一切嫌疑，只留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捧着窜出皮肉的骨头哭地声嘶力竭。
理所当然地，酆都月和任飘渺成了在浴室里磨蹭到最后的人。
不会有正常人愚蠢到去享受监狱里的淋浴，那里无论春夏秋冬都冷得像冰窖，潺潺流水在这里完全没有一丝美好的意思。
酆都月打着寒噤坚持着，用眼神余光瞥了一眼任飘渺，让他绝望的是任飘渺居然还在揉头发，范围只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大了巴掌大的一片地方，少得可怜的洗发水泡沫沿着瓷砖倾斜的方向路过酆都月旁边。分明是统一配置的生活用品，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香气，像是开在春夏之交的紫藤萝，凑近了才闻到浓郁。
发丝贴在任飘渺背后，湿透了的弧度消弭成了长度，从平日的腰间延伸到腿侧，他背对着酆都月，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一点被冷水激起温度保护后的嫣红，那是极少出现在他身上的颜色。
酆都月转过身去看他，但绝不是为了世俗的欲望，而是因为透过发丝的缝隙他看到一些杂乱无章的伤疤，不像是习武之人的挫伤，更不是生死交锋的暗伤，他对寻常伤痕太熟悉了，任飘渺背上隐隐约约的伤痕没有与他记忆中吻合的轮廓。
任飘渺在他出神的时候突然伸手关了开关，偌大的浴室一侧水声戛然而止，酆都月的存在显得十分突兀。
“你在影响我的判断。”任飘渺居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线居然与温皇如出一辙，却是剔除了慵懒的那部分，显得更加果断。
酆都月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他头顶还在滴水的淋浴头，于是赶紧也效仿他任飘渺把它关掉了。
只剩下渐渐回响的滴答，滴答，和水波一样泛起无形涟漪，荡在二人之间。
任飘渺闭上眼睛，双手抵在墙壁上，像是在感知什么，原本铺在背后的湿发因他的动作分成两半，露出堪称完美的腰线，还有遍布皮肤的斑驳痕迹。
那里本该是光洁透亮的，却被不和谐的线条弄得乱七八糟，酆都月正在惋惜的时候，突然看到任飘渺指尖闪过一点寒光。那光很微弱，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酆都月之所以能够发现，也是凭借着剑者的知觉。
到了眼下这个年代，剑者似乎已经渐渐消匿，而从任飘渺熟练的动作残影中，酆都月难得被激起一丝同为剑者的共鸣。
余下不多的水流在地漏口打着旋儿，任飘渺背后忽明忽暗的那点光终于嵌在皮肤里深刻下去，酆都月惊奇地睁大眼睛，看到一幅接近完整的建筑结构图：暗门，管道，门禁都历历在目。
任飘渺用两年的时间把这幅全景透视图刻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只靠一层柔顺羸弱的浅发勉强保护着。
“起初他们以为我要自杀，”任飘渺将那个看似刀片一般的东西收拢在掌心，酆都月突然意识到那应该就是植入他体内的芯片，温皇曾透露过那东西一旦放入就再也无法取出，而它现在却脱离了酆都月的身体，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温皇可能跟你炫耀过他植入这东西的过程吧，不过把它取出来的过程可一点也不比放进去痛苦。”
无非是场手术而已，况且温皇被制造的初衷本就是辅助手术的进行，也许常年宕机会让他的系统不如当年灵敏，却也意外地让他更多了一些人类的特质，对母体的报复心就是其中之一。
任飘渺是温皇的母体，这事恐怕只有长期被迫加班整理资料的酆都月才知道。想要在有限的人生里达到剑毒齐名的目标，就像是同时攻读两个顶尖热门学位一样，即便是任飘渺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于是承载了大部分任飘渺特质的温皇便诞生了。
“会背叛，会分崩离析。”温皇在建立还珠楼的时候说过的这句话，其实源于任飘渺，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温皇不会满足于自己的身份。
“我以为芯片之间的脑桥链接是考虑过你们双方意愿后才进行的，”酆都月道，“看来事实要比我看到的复杂。”
“你想的并没有错。剑毒齐名的诱惑太大，而温皇模拟出的蛊虫算法序列能够将我们二人的精神链接在一起，达到更为缜密的信息共享，”任飘渺回答，“他保证这项手术会万无一失，植入一个芯片也并不是什么医学先例。”
“所以你就同意了？”酆都月第一次觉得任飘渺过于好骗。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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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1-05-25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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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1-05-25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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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在我的思想中提取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从脊柱神经延伸到大脑的一整套系统通过芯片不分昼夜地读取我的记忆进行传输，直到我被判死刑后的第三个月。”酆都月还没能从任飘渺一改个性的露骨描述里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东西。
怪不得温皇的举止向来怪异，那是因为他的身体中本就寄住着两个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人。“难道说，你把那玩意儿弄出来了？”酆都月思考了一下，选了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冒犯的代称，毕竟温皇当初把它放进去的行为已经是好几重罪名了。
“是的，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任飘渺将它仔细缠进发丝后接着说，“如果你早来几个月，恐怕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他也应该想到的，既然任飘渺背后的地图已经画得差不多，那芯片必然早就取出来了，看来温皇没有轻举妄动的根本缘由正在于此：他失去了对任飘渺的控制。
酆都月没有追问下去，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任飘渺是怎么把那东西取出来的，听起来他耗费在那上面的时间很长，恐怕精力也同样损耗了不少。
“你给我讲这样的故事，目的是什么，”酆都月问，“总不至于是揭露温皇的真面目吧。”
“当然不是。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出狱。”
“别把越狱说得那么好听，更何况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斩断你这样的想法。”
“你用什么斩断呢？你是来寻找秘密，但事实上这里本就没有秘密，我与温皇之间的恩怨过节要让一个外人来评判，酆都月，你不觉得奇怪么？”
酆都月终于沉默，沉默中带着一点怒火。他居然敢说我是一个外人，就算温皇与他做了那么背德的事情，他们也还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人吗？就算分道扬镳，他们的影子也会相向交织，把酆都月困在无人的阴影之中。
“你被骗了，”任飘渺接着说，“温皇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接下来我的死刑缓期也可以统统不作数，死刑缓期只不过是他操纵我杀你的期限罢了。”
果然，温皇早就在派他出任务之前就开始了算计，而任飘渺虽然棋差一招，但他也在周旋，就像是阴阳太极的明暗两端在角力，中间拉扯着酆都月的性命。
温皇杀人从不需要理由，他甚至可以用还珠楼裁员这样拙劣的接口去掩盖副楼主不明不白的死亡，酆都月了解他，他知道温皇绝对做得出来这种龌龊勾当。
指使任飘渺杀酆都月，再借此机会加快任飘渺的死刑进度，温皇只会摇着扇子把这形容成一举两得或是一箭双雕。
“你的故事编得很精彩，但明晃晃的漏洞就在眼前，”酆都月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在浴室里互相坦诚地待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楼主为什么要杀我？”
“他没有理由不杀任何人，”任飘渺轻描淡写地说，“他连一手抚养长大的凤蝶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杀手，当年神蛊峰的连环爆炸，最危险的引信就被他安放在毫不知情的凤蝶身上。你大可以将那卷案件与今时今地做个比较，然后你就会发现他依旧是个近乎癫狂的怪物。”
“你创造了怪物，又被怪物毁灭，难道就不癫狂？”
任飘渺把头发放下来，最后一条管道的布局已经被他描绘记录下来，多说无益，既然酆都月这么相信他的楼主，那也没必要告诉他这座监狱的真相了。
他重新打开水龙头，细小的水流冲刷了几下发丝就又被关上，任飘渺毫不在意酆都月的目光，就这么带着还在向下滚动的满身水珠从容不迫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就像是在他恢复意识看到温皇那张阴谋得逞的脸，也是这么从容不迫地拽下已经零零碎碎的手术服坐了起来，一脸无事发生庸人自扰的模样开始清理一样，仿佛他生来就对情欲无感。
酆都月不相信，他不相信任飘渺没有情感，同样也不相信温皇真的没有良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还是按部就班地放风，吃饭，淋浴，任飘渺总是抓紧一切时间闭着眼睛，似乎在冥想什么，酆都月若是能看到他脑海里那张完整的立体地下管道图，一定会稍稍露出些惊讶的表情来。
这样的表情终于还是出现在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普普通通的星期三。
酆都月依旧磨磨唧唧地从台阶上往下挪，他是个有强迫症的工作狂，具体表现为上下楼数台阶，平地上数步数，连树枝轮廓他都习惯用左右眼比较一下，长年累月下来甚至有点散光。
在他又一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那个荒废许久的鸟巢时，隐隐有点不太对头。
左右眼的位置会导致单眼看到的事物位置有明显的偏差，酆都月歪着头观察那只鸟巢，试图寻找那点偏差，可是竟然完全没有。
“我建议你把它挖出来，”任飘渺不知什么时候抱着胳膊站在了他身旁，“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左眼还是右眼，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把它俩都挖出来检查一下。”
酆都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远处的电网还在噼里啪啦地闪着电光，一部分与天边的闪电相连，那是暴雨即将来临的预兆。
“这里的下水系统太过脆弱，一旦暴雨倾盆就会立刻倒灌，下面的路就会自动畅通无阻，”任飘渺的话题很跳脱，“你要是想知道真相，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去看看。”

雨水倒灌进去之后将管道冲刷得还算干净，这里的下水虽然比不上欧洲发达，但也足够容纳他们两人依次通过。任飘渺的头发飘荡成一大朵波浪，酆都月看着他背后的伤疤猜测下一次转弯的时机。他还是对任飘渺有所忌惮，万一他存心将自己引到死胡同里活活憋死，那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那个能够创造出温皇的母体，想来不会这么轻易就栽在监狱里，他看中酆都月的同时，是否也为他设计好了死法呢？
酆都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大脑顿时轰然如炸裂一般。
这是水下，怎么可能让他有呼吸的余地？
任飘渺还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前方，犹如一条无声的人鱼悄然滑入黑暗。
而酆都月的眼前突然亮起光来，这光的源头不是其他，正是他的左眼。
光束照过的地方俨然是经过精心排布的机关暗道，而不是他所想的陈年管道，再仔细看去，分明与还珠楼地下的暗器排布一般无二，丝毫不差。
他们本就被困在还珠楼地下，更确切点说是五行中属水的北方坎位。
“你所见的并非你所见的，”任飘渺终于开口，“我不知道在芯片作用下你到底以为自己在哪里，但现在我能确定温皇在你的左眼视网膜上放置了同样的芯片。”
酆都月有种怪异的感觉：温皇把同样的玩意儿放在你那里，却放在我这里？
他居然觉得不公平。
任飘渺背后的疤痕在他眼中崩裂了，变成毫无意义的鬼画符，而在那些笔划当中，酆都月却看到了常人难以发现的东西。
他冷冷地说：“你还是有秘密。”
光束由白色变成血红，任飘渺回头看着他，竟然笑了一下：“不愧是还珠楼副楼主，飘渺剑法在你眼中果然无所遁形。”
任飘渺将背后的发丝揽到胸前，索性让他看个痛快。
“温皇最想参透的剑十三，就在这副皮囊之上。”
红光爆闪，混入了一点血色。

两年后任飘渺留名天下风云碑的事情轰动了温皇的躺椅，他终于使了个劲儿坐了起来，但也仅此而已了。
“是该和老朋友来上一炮的好机会，”温皇看着实时转播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过了两年还能不能让他满意啊。”
他的房间里洒了一地碎屑，全都是研究剑十三无果的证明，他主攻的方向毕竟是医毒药理，若是论剑，还是要靠任飘渺的脑桥链接，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早在数年前就被单方面掐断，令他很是心痛了一段时间。
“我那么真诚地将一体共生贯彻到底，你居然翻脸无情，下床后形同陌路。”温皇有时候说话莫名酸气，什么人都很难听得下去。
坐在对面的酆都月也不例外，他用了两年时间改变了自己的头颅骨骼与面部肌肉，如今坐在还珠楼的壳子还是任飘渺，内里却换成了酆都月，从内到外像是刚刚脱了模子。
“话虽不好听，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还珠楼如今，”温皇无意义地吹了吹凤蝶泡的冷茶，“还有副楼主吗？”
他是真的想杀我。酆都月心里的落差已经不同于以往，但还是轻轻往下坠了一坠。
“副楼主可废可立，这不是全凭楼主一句话而已？”
“那还珠楼如今，还有楼主吗？”
“笑话，若是没有，那又是谁坐在我面前呢？”
“是啊，”温皇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说，“那又是谁坐在我面前呢？”
酆都月还没来得及反应，温皇就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距离近到避无可避。
他确信自己的美瞳没有滑片，依旧是任飘渺的颜色，两年间大大小小的整容手术他都承受住了，绝不会再这种细枝末节上疏忽大意。
“我可看不出，”温皇重新瘫回躺椅里，“那年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只有做过才知道。”
酆都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诓上床脱下衣服的，再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温皇压在床褥之间了。
“我们说好的，我帮你除掉酆都月，你替我去参剑十三，”温皇顺着他的肌肤一寸寸往下，“那些疤痕，我希望在我把那翻过来贯穿的时候能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我眼前。”
酆都月想要让他停下来，但温皇还是用虎口兜住他的腿弯推了上去，如此一来他自己的手就正好垂在已经开始翘头的地方，酆都月忍不住轻轻握住那里，开始做一些男性专属的动作。
“很好，这样就不用我去帮你了，”温皇的话总是不合时宜，“当年你是不是也是靠这样的抚慰才把那芯片弄出来的？告诉我，流了多少东西才把它冲刷出来？”
“我记得我插得很深很深，看来还不够。”他还在说话，而酆都月已经流下泪来，一种生理快感冲击后的泪水。
既然顶着任飘渺的脸，他也不再去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一面，谁也受不了温皇这样言语和动作上的双重折磨，明明是很普通的前戏和姿势，他却快要把自己逼出来了。
温皇的手指从当年挤进芯片的位置一路向上，直到昂扬的顶端，如此循环往复不过数次，酆都月便开始痉挛着溢出水渍。
“你想让我进去，对不对？”
酆都月意乱情迷地点着头，似懂非懂。
“可是你刚才叫我什么？”
……
酆都月已经想不起，完全想不起，谁会在床上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副楼主可废可立，这不是全凭楼主一句话而已？’”
温皇的笑容保持着很礼貌的弧度：“任飘渺可不会称呼我为楼主啊。”
酆都月或是任飘渺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任飘渺吗，”温皇停下了动作，眼睁睁看着酆都月内心的潘多拉之盒大敞开来，“他是不是认为自己才是母体？那我告诉你，他错了，温皇才是任飘渺的母体，他以为自己找到了芯片，殊不知他的皮肤，骨骼，内脏，全部都是芯片，区区一片算得了什么？”
“不过在你身上，这一片就起了很大的用处，”温皇冷笑，“当年神蛊峰连环爆炸，你不应该躲在一旁围观的，那对你没有好处，只不过为我杀你多添了一个借口而已。”
酆都月难得的有些慌乱：“难道剑十三也只是一场虚假？”剑十三是他仅有的筹码了，他必须放手一搏。
“若我没猜错，你是利用芯片的能力对任飘渺背后的伤疤进行了侧写分析，可惜，那东西放在两年前还有些用处，至于现在么，”温皇挥了挥手，一扇暗门悠然转出，“我说过了，我才是任飘渺的母体，这样的天下第一剑，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酆都月，你真是个可悲的仿制品。”
门内是无数堆叠在一起的肉体，个个都是任飘渺的模样，就像现在的酆都月一般，甚至比此刻面色苍白的他更像真人。
“你……”他的神经末梢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温皇狠狠捏了他一下。
“我不允许你在这里高潮，”温皇说道，“这里可是，还珠楼啊。”
血色晕染了酆都月的左眼眼眶，连带着右眼也开始泛红。
自毁模式，酆都月再熟悉不过的杀人流程，终于开始步入正轨。
血光之后是惨白的月色，照在那张俊秀却了无生趣的脸上。
“主人，神蛊峰爆炸时遗落的碎片，又找到了一角吗？”凤蝶听到暗门合拢的声音后才出声询问。
“是啊，不过这一片无关紧要，里面刻录的剑十三早就在其他任飘渺身上得到了验证，就让它留在原主体内吧，”温皇换了个姿势躺下，“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他的楼主赏赐给他的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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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温酆&温任]不在场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