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21 【万冰】灵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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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gongshe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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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樓主發表於: 2024-06-21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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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1 【万冰】灵蛊

　　重伤的万雪夜是在一个同样飞着大雪的夜晚被送回梅香坞的，她的头发和衣服上全都是血，红白交错，惨烈而刺目。

　　恋红梅抚着万雪夜的头发：“你们说，雪夜到底怎么了？”

　　送万雪夜回来的侠士低头：“头家娘，我们为万大侠寻过大夫，大夫都说万大侠伤势过重，恐怕很难再醒过来。”

　　恋红梅咬紧了牙：“那冥医的传人呢，莫非他也救不了雪夜？”

　　“正是修儒大夫用织命针为万大侠留住了性命，托我们送万大侠回来。”

　　恋红梅起身行了个礼：“既然如此，多谢了。”

　　旁边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正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幻幽冰剑：“修儒大夫没有办法，神蛊温皇呢，找过他没有？”

　　侠士似有为难：“冰剑姑娘，我们根本进不去神蛊峰。”

　　冰剑立即道：“你们进不去，我去。”

　　“冰剑……”恋红梅欠身，“那雪夜就拜托你了。”

　　“红梅姐，你放心吧，雪夜没有放弃，我也不会。”她走过来轻轻握了下万雪夜的手，“雪夜，你等我回来。”

　　

　　冰剑跪在温皇身前，温皇并没有完全听完就用羽扇点上她的额头：“冰剑，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她抬起头直视着温皇的眼睛：“我想得很清楚了，若是楼主有能救雪夜性命的灵蛊，还求楼主赐给我。”

　　“救了她又如何，她可未必会因此就回应你。”

　　“我不在乎。”冰剑宛如当年答复万雪夜一般，“我只在乎万雪夜，只在乎她。”

　　温皇用羽扇掩面而笑：“这样的傻话，我可是很久都没听过了，冰剑，你再多说一点，我听听新鲜。”

　　冰剑急了：“楼主！”

　　温皇还是不紧不慢摇着扇子：“不是说万雪夜性命暂时无碍嘛，你急什么？”

　　冰剑蓦的意识到什么：“楼主是说，手上真的有救雪夜的灵蛊？”

　　“我说了，想好了再来找我。”温皇背转身，“凤蝶，泡茶。”

　　凤蝶翻了个白眼：“主人，你连冰剑都不放过！”

　　“唉啊，凤蝶，这叫什么话，这么重大的事情，不该考虑清楚吗？”

　　冰剑拜伏在地：“是，楼主，我会考虑清楚。”

　　温皇边说边往前走：“凤蝶，走吧。”

　　凤蝶回头看了眼冰剑：“主人，你当真能救万雪夜？”

　　“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凤蝶你都不信我。”

　　“主人你要是这么对冰剑，不需要主人出手，我去替冰剑找大夫。”

　　“给活死人医病，还有谁比我更有经验吗？”

　　凤蝶别过头：“就不该理你。”

　　温皇还是不恼：“凤蝶，茶呢？”

　　凤蝶转身下去，背对着他扔过一句：“主人，我去给你泡茶。”

　　温皇摇着扇子歪在榻上：“天气这么好，愉悦啊。”

　　

　　冰剑在温皇的门外跪了一夜，温皇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她的身形已经微微摇晃，看见温皇她再次拜倒叩首：“我都想好了，求楼主赐药。”

　　温皇抬手：“起来。”

　　冰剑抬起头：“楼主？”

　　温皇在她的身边走过去：“你不起来，我怎么带你去看母蛊。”

　　冰剑重重叩了个头：“多谢楼主。”

　　温皇引路带冰剑进去养蛊的密室，此处冰剑也并没有来过，怪异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温皇睨她一眼：“冰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冰剑摇头：“我不后悔，楼主，开始吧。”

　　温皇以内力牵引，密室中一只青玉小瓶便飞至温皇的掌心，冰剑伸手去接：“楼主，这就是能救雪夜的灵蛊？”

　　温皇握着小瓶挡回她的手：“这只是母蛊，你想救万雪夜，还需饲喂。”

　　“楼主要我如何做？”

　　“母蛊需要人的血液和灵识饲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饲喂母蛊之后，我会怎样？”

　　“疯癫，或者痴傻，谁知道呢。”温皇羽扇一摆，“我自己又没用过。”

　　冰剑掌心向上：“我再求楼主一件事，如果我真的因为饲蛊变得疯癫痴傻，还请楼主杀了我。”她哑了音，“我不能让雪夜知道我变成了那个样子。”

　　“万雪夜因此嫌弃你，还值得你为她这么做吗？”

　　冰剑的手还伸在温皇面前：“雪夜不会嫌弃我，她只会自责是她害我变得这样，会让她一辈子都痛苦，她背负的已经太多了，我不能让她再为了我难过。”

　　“那你为她饲蛊而死，她一样会痛苦自责。”

　　“见不到我的尸体，那我就还活着。”

　　温皇打开瓶塞：“母蛊还没用就这么傻，不知道饲喂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那都不重要。”冰剑拔剑割开自己的手掌，“能救雪夜，就够了。”

　　她看着瓶中一点蓝色的流光落进她的掌心，撞进她流出的血里便欢快地跳动起来，泛着冰雪般的光。

　　奇怪，母蛊落入掌心居然不痛，反而生了奇怪的暖意，像在疗愈她的伤势一般，她的意识反倒渐渐模糊下去，似乎有什么在被抽离。

　　原来，这就是温皇所说的，以血液和灵识饲喂。

　　耳边温皇的声音也在远去：“蛊本有灵，它若感念你，或许会让你看见最想见的。”

　　冰剑已经发不出声音，她用已经散乱的意识回应着——

　　“我想见……雪夜……”

　　

　　万雪夜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四下无人的路，很窄，来处和尽头皆被夜色包裹，也没有星月的光芒，更无半点声音。

　　她向前走一步，身后的黑暗就吞没一分，迫使她不得不朝前走。

　　她记得自己受伤，那么这里，就该是黄泉路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传说里，走过黄泉路，到了奈何桥头，便有望乡台可看阳间最后一眼，然后饮下孟婆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万雪夜不怕死，她只担心着还在阳世间的恋红梅和冰剑。

　　逝者已矣，对活着的人才是最大的折磨。

　　恋红梅再经历一次失子之痛，恐怕经受不住。

　　冰剑……

　　心念一转之间，她就看见黑暗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对着她飞掠而来，她听见那个声音在唤她：“雪夜！”

　　万雪夜功体属冰，此刻竟遍身生了寒意，冷的她几乎发颤。

　　冰剑怎么会来？

　　有了问题的同时，她也就有了答案，她不在了，冰剑定会为她而来。

　　那个白色的身影自黑暗中掠到她的身边，像夜色里逐火而来的蛾。

　　冰剑遮着面纱，四处又是浓重的黑暗，万雪夜却分明能看到她欣喜的眼神，冰剑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

　　万雪夜撤回一步：“你来做什么？”

　　冰剑对她伸出手：“雪夜，这次，我来接你回去。”

　　万雪夜背转身：“不需要。”

　　逆天改命，将人在黄泉带回，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万雪夜不愿再想下去，她只想冰剑能平安回去阳间。

　　冰剑急的上来抓她的手臂：“雪夜，不要去！”

　　记忆里，这是冰剑第一次在强求自己留下。万雪夜合上双目，忍痛回身挥出一道冻气，将冰剑伸来的半只手臂完全冻住。

　　她冷着声音：“回去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万雪夜加快脚步向前，冰剑的功力远不如她，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将她留下。

　　一双手在她的身后用力抱住了她，半只手臂上还结着冰霜，落在她颈后的泪珠却滚烫的，好像穿破皮肉落下来，连同心底一起烫穿。

　　冰剑的声音在发抖：“雪夜，相信我，我能带你回去。”

　　万雪夜心底微颤，她刚想去握冰剑的手，身前的黑暗就压迫过来，要将她们一同吞没。

　　她掰开冰剑的手指：“走开，我说过了，不想再看见你。”

　　黑暗逼近身前的刹那，她终于用内力震开了冰剑，却再没有机会去回头看她受伤了没有。

　　冰剑，对不住，但你要平安地回去。

　　万雪夜以刀气封住来路，自己走进浓重的黑暗，

　　最深处非但没有了那股寒意，还很暖，散着幽微的香气，她分辨的出，那是……梅花香。

　　幽幽梅香侵染上来，引着她的方向，却不是她来时的路，再走下去，就是一线光亮，最终化成铺天盖地的白光，整个吞没了她。

　　她睁开眼睛再去看，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梅香坞了，恋红梅拿着帕子，替她擦去额上的虚汗：“雪夜，你醒了就好。”

　　万雪夜坐起身：“义母，我没事。”她忽的惊觉手上好像真的刚刚发过冻气，或许那一切都不是梦，她抓住恋红梅的衣袖，“冰剑呢？”

　　恋红梅的手上僵了一下：“雪夜，我也不瞒你，你受伤回梅香坞，冰剑跟神蛊温皇求了救你的灵蛊，她以身饲蛊受到反噬，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万雪夜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冰剑那么多次在她离开以后在她的身后追来，魔世，地门，再到黄泉，如今，她再次忘了一切。

　　她撑着站起来：“什么都不记得，对冰剑或许最好。”

　　恋红梅不忍：“雪夜……”

　　万雪夜身形微微摇晃：“义母，我去看看冰剑。”

　　恋红梅亦不阻拦：“冰剑就在后园。”

　　后园里，红白梅花开的正好，冰剑坐在梅树下，对面一个侍女正跟她说着什么。

　　冰剑听着也只是摇一摇头：“多谢你，我都不记得了。”

　　万雪夜在她身后轻轻唤了声：“冰剑。”

　　冰剑回过身来，万雪夜看见她面纱外那双发亮的眼。

　　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她们都这么叫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名字，但我知道，你是万雪夜。”

　　万雪夜既惊且痛：“你……记得我？”

　　冰剑对着她走过来，仔细觑着她的神色：“我只记得你是谁了，万雪夜，我记得这个让你很为难吗？是不是因为我们是生死仇人，你怕我找你报仇？”

　　万雪夜摇头：“不是，怎么会！”

　　冰剑靠得很近了，她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在笑：“真好，万雪夜，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恨你。”她看向万雪夜的眼睛，“可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吗？说不定我还能想起来什么。”

　　万雪夜没有动：“好，冰剑，只要你想要。”

　　冰剑看着她，缓缓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侧脸，那只手很不安，一直在发抖，贴过来时候，像是害怕什么一般在中途换了方向，移向她的肩膀。

　　万雪夜接住她的手，温柔地按到它原本想去的位置。

　　肌肤相贴的刹那，两个人的身子都是一颤，掌心的温度，面颊的温度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暖了谁。也分不清是谁贪谁的暖。

　　冰剑的眼中见了泪光，她曲起手指抚着万雪夜的侧脸，颤着声音唤她：“万雪夜……雪夜……我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万雪夜包裹住她的手背：“冰剑，对你好的话，我希望你永远别再想起我。”

　　“不是的！”冰剑眼中的光芒凝落成珠，沾湿了遮面的白纱，“万雪夜，忘记你，我会很痛苦。”

　　她不记得她们的过往，但她记得那种痛——她在她的心上，强行忘记就如同以刀剑挖出一般，连血带肉。

　　自己什么都可以忘记，哪怕忘了自己是谁，也不能忘了她。

　　现在，她只想看着她。

　　万雪夜低头去吻冰剑的额头，她的唇落上去，冰剑的全身又是一抖，泪落得更多了。

　　冰剑试探着伸出手抱住万雪夜，她的身子被万雪夜拢住，她的泪落进万雪夜的胸口，很快消失不见，新雪的气息混着梅香缠上来，温暖地裹着她。

　　她知道，自己不能忘了她，哪怕入了黄泉，自己也要带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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