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28 【飘策】渎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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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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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7-02-28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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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8 【飘策】渎佛

渎佛

  ——“何以故，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

  公子开明的师尊过世后，他便再也懒得勤于功课。
  那人还活着的时候，每天都过得十分神经质。他隐秘地在魔世念佛，为此，特地在起居的殿所之下徒手挖出一间密室来供奉佛龛。公子开明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记得那几年里，他双手总是鲜血淋漓，还要每日不断地抄经，经文上血痕斑驳，却仍被小心地保存起来，封存着那血腥气经年不散，公子开明后来每每打开，都觉得难以忍受。
  这些事情当时的帝鬼大约都是知道的，可是对待他仍很好，甚至在他死后，让他唯一的弟子公子开明继任了他策君的地位。帝鬼如何对待他，他并非毫无知觉，年少时也未尝不觉得心动，可这般心动，却成了日后痛苦的根源。他一念以魔身成佛，又始终无法彻底抛舍同帝鬼相处的种种，两相拉扯着，最终居然从中生出了厌恨的心情来。
  他恨帝鬼，但更恨的恐怕是无法断绝七情的自己。他彻夜彻夜地诵经，某次年少的公子开明于中夜醒来时，看到密室里昏黄的灯火亮着，他披衣凑过去看，见那人念经念得咬牙切齿，神色痛苦着，仿佛将要落下眼泪。
  那人就这么不断地折腾自己，终于在以魔的岁数来说还很年轻的时候，就早早抑郁病终。他临死前，真火反噬，几乎要把身上的血灼干了，却仍紧紧抓着帝鬼的衣袖，同他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话。帝鬼坐在寝台边看他，给他抓着，听着他尖锐的咒骂，什么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恐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给人怨恨成这样，很没道理，可是在这样的时候，也不忍心去讲道理了。
  那人养育公子开明长大，可是公子开明主持为他收葬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的一生活成这样，可悲可怜可憎，到底图个什么呢？
  成佛？开什么玩笑。
  公子开明想。
  他的嗔恨与偏执已成心魔，心魔深重，怎么可能成佛。哪怕就这样漫漫孤寂地死去了，一缕游魂苟延残喘到佛国去，他的佛恐怕都不会看他一眼。

  懒归懒，但功课还是要抽空做一下。
  公子开明对此并不痴迷，但内心的确是信仰的。那人苦求一生未得正果，公子开明也从没想过他的理想能够应现在自己身上，只不过是继承了那人衣钵，无论如何也不想辜负，否则那人那悲切死寂的一生，就太不值得了。
  执着是苦，嗔恨是苦，爱欲是苦，众生皆苦。
  那人苦了一生，修佛修入了死局，深陷是非相，终得死相而无从解脱。他自己未尝不懂得这些，但仍为他的弟子取名为“开明”。
  开明兽，九首九思九生相。
  公子开明穿着素色常服，披着那人传下来的袈裟，跪在密室的佛龛前低声诵经。
  密室在那人死后被公子开明翻修过，刷了墙面铺了地板，除了佛龛，另一侧还有一座小小的琉璃白塔，塔下埋着那人的骨灰。这些帝鬼都知道，甚至还借着别的名头拨给了公子开明一小笔钱，意思大约也是让他帮那人修一座差不多的白塔来安葬。
  帝鬼对待自己人的时候，好起来真是让人害怕。

  公子开明这天心情没来由的不好，心静不下去，看着面前血渍斑驳的金经，很慢很慢地念。佛香安静地散出轻烟，在窄小的空间里弥漫，除此之外，还有隐隐藏红花的香气。
  听到身后的动静时，公子开明并没有回头看。
  “小明？”
  “……”
  “你又在念经。”鬼飘伶走进来，顺手带上了石门。
  公子开明略睁眼，看到鬼飘伶的影子落在面前的经书上。
  “阿飘，你先回去。”
  鬼飘伶呵呵笑着，贴近公子开明身侧，去看他面前的经书。
  “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都是什么意思？”
  公子开明没有理会他，继续念了下去：“……是故须菩提。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
  “哈，小明好厉害。”鬼飘伶伸手摸摸他漫长的鬓发“你们中原这边我不太清楚，但小明是魔，应该不可以念经吧？就像在我的家乡，也会处死基督徒一样。”
  “……若心有住则为非住,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须菩提，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公子开明轻轻拂落鬼飘伶的手“阿飘，祖师爷面前不可无礼。你要做什么，回去我陪你。”
  鬼飘伶望着他，心里觉得很有意思：“小明，我有多久没见到你这样正经说话的模样了？”
  “……”
  鬼飘伶淡淡地笑起来：“这是神的力量吗？在你的神面前，不可以继续伪装，是这样吗？”他看起来心情很愉快“小明，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
  “……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即非众生。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须菩提。”

  公子开明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很好看。他的头发很长，往往用发饰梳得很高，可披下来的时候，即便是站着也能垂落到地面。而此时他没有束发，乌黑漫长的头发铺开在白石地板上，其中金色的发缕在昏暗的灯烛下映出漾漾流影。鬼飘伶忍不住伸手抚过他的头发，耳侧，在白皙的脖颈上稍作流连之后，去解袈裟上的结。
  公子开明的诵经声顿了顿，按住鬼飘伶的手。
  鬼飘伶不以为意地倾身上前，拨开他身后的头发，从后面拥抱着他。鬼飘伶埋首在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闻到些公子开明活泼灵动的味道，可是鼻间浸透的，只有袈裟上沾染的佛香。

  “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阿弥陀佛。”

  鬼飘伶只能听懂最后一句，知道大约是念完了的意思。于是他把公子开明向前推在佛龛上，伸手抽去他的腰带。
  扯落的袈裟和衣服一起挂在腰间，公子开明伸手撑着佛龛，双膝仍跪在蒲团上。他仰着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睁开眼时，正望见佛像那悲悯的双眼。他苦笑道：“完蛋了，给祖师爷看到了。阿飘，如果要受罚，你可要跟我一起啊……”
  鬼飘伶托着他的下巴，凑过去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乐意之至。”说着，却不觉流露出些轻蔑的表情。

  注视十字架，它象征着什么？——苍白病态的无能者吊在一棵树上。
  鬼飘伶的故乡在遥远的西方，是传说中一位堕天使的直系后裔。在他年幼的时候，族中的长老就告诉他，这世上没有神，没有天堂，那天光背后只有一片虚无。
  在他来到中原以前，族中就已经凋零了。
  他看着黑巫师被教廷钉死在棺材里，女巫们被绑上十字架。他想，如果真的有神，那他恐怕也将会落进地狱。
  魔生在这世上，仿佛天生就是为了与神作对的。鬼飘伶的个性很好，但始终是魔，对各路神明的厌憎与生俱来。那是深埋在骨血之中的本能，对神圣鄙薄，渴望着将它拉下云端，让它沾满污泥与鲜血，沦落本能的欲求，在绝望的反抗中高唱圣诵，直到彻底坠落魔道，或愚蠢地怀着信仰殉道而终。对于魔来说，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非常有快感的事情。
  鬼飘伶握着公子开明的手，抚弄着他腿间的器官，倒十字架的腕饰不时刮擦过柱身。公子开明身子略颤动着，他抓紧佛龛的边缘，低低呻吟了一声。
  鬼飘伶的本意，大约是在他的佛前拥抱他，等他拼死挣扎到服软的时候，再去卧室里继续，毕竟他并不想跟公子开明因为这种事闹掰。可是公子开明在这方面真的是非常不识时务，不仅没有挣扎，反而自己打开双腿，反手搂着鬼飘伶的肩膀，回头去吻他的嘴唇。
  他的袈裟随意地搭在身上，似有若无地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部位。他随着鬼飘伶的动作细细地气喘，终于在被破身进入的时候，骤然仰起头来呻吟出声。
  鬼飘伶咬住他脖子上的皮肉，拥紧了他的身子。
  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况下，公子开明这个存在，总是令他着迷的。

  在佛前交欢，没有什么比这更出格的事情了。
  公子开明的头脑里混混沌沌的，身子被鬼飘伶按在龛前，内里的冲撞也让人无法忽视。
  他歪着头，睁眼看到地上扔着他的佛珠，和鬼飘伶那些五芒星形状的项链和倒十字架首饰纠缠在一起。他的目光摇晃着，茫茫然地向前移了一段，看到了那座琉璃白塔。
  他记得，塔下挖的很深，那人的骨灰在最深处，上面铺盖了千万重藏红花，为他陪葬。
  公子开明终于在这一刻感到心慌。
  他想起那人尖锐悲苦的一生来，在当下此刻，格外清晰。
  他不要像那人一样。他想要好好地喜欢他喜欢的人，好好地憎恨他憎恨的人，认真地爱恨贪嗔，认真地生老病死。
  他不是佛，也根本不想成佛，他只是想让公子开明圆满地过了这一生。可是他是迦谛圣者，是魔世的佛，他无时无刻不在小心掩盖着这个秘密。作为那人的弟子，他将这件事情掩盖得很好，他可以带着各种伪装与各种人交往，可那九重生相之下，最初的面貌是什么样子，他早已不记得了。
  他时常想，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那人又是不是因为如此，才会把一生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一尊佛像上，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不要跟那人一样。

  “……小明？”
  鬼飘伶适时地将公子开明的思绪唤了回来。
  “唔……”公子开明向后仰着身子，坐在了鬼飘伶腿上“阿飘……”
  “恩……”鬼飘伶托着他的腰，一下子被全部包裹进去，那感觉让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小明，你怎么了？”
  “没有……继续吧。……唔”
  鬼飘伶深重地入侵起来，公子开明感觉要被晃散了，他闭着眼睛，不想继续去想刚才的那些东西。
  鬼飘伶好像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情话，温柔而残酷，他听得却并不分明。他开始低低呻吟着，后来那声音逐渐明朗，甚至淫乱起来。鬼飘伶似乎为他所感染，动作愈发粗残，他隐约感到身下的濡湿中渗透着些许血气，但他没有在乎，更没有要求停下来，这种仿佛抽干一切的做法很好，至少能让他暂时忘掉他不想想起的事情。
  他后来浑浑噩噩的，连自己什么时候交代出来的都不清楚，如果不是鬼飘伶一直抱着他，那他恐怕已经瘫软到地上去了。唯一清晰的，是鬼飘伶落在他嘴唇上的吻，真切得几乎让他失掉呼吸。

  鬼飘伶从公子开明的身子里退出来，二人下身皆是一片狼藉。
  公子开明靠在鬼飘伶身上缓了好久，意识才堪堪归位。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刚刚被鬼飘伶拥紧的位置已经透出了淡淡的青色，圣衣团在身下，不知道谁的白色浊液落在上面。
  鬼飘伶看着他，不时亲吻他汗湿的鬓发：“小明，怎么了？要我带你回去吗？”
  公子开明微微气喘着，伸手扯过袈裟，半晌道：“阿飘……这次真的完蛋了……祖师爷要杀了我的……”
  鬼飘伶笑了笑：“是吗，那在你完蛋之前，我就去把你的神杀掉吧。”
  “……”
  “在我们族中，弑神是无上的荣耀。”
  “所以小明，你不要怕，有我在。”
  “你的神不要你的话，还有我。”
  公子开明疲惫地抬眼看了看他，闭上眼睛，流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是吗……那就拜托你了。”

應劫而來，隨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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