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23 【任藏任】断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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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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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2-23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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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3 【任藏任】断梗

含史藏，真骨科和伪骨科谁与争锋（不

自天允山一战，藏镜人同神蛊温皇决裂，不复相见十几载。期间，凤蝶出走，狼主远游，酆都月身死，还珠楼离析，神蛊温皇退隐避世，复用任飘渺之名。而藏镜人与史艳文言和，摔去面具，兄弟执手共居正气山庄。近年，任飘渺旧伤复发，欠人照料，无人诉说，如今已是药石罔然。一日，一位人客不请自来，又或说是姗姗来迟。任飘渺卧于榻上，双目微阖。感受到来人熟悉的气息，有些迟疑地睁开了眼。来人并不进入，只在门外讲话。
“给吾拿几副梦清散。”
羅碧本不想进去，听内中迟迟无回应，犹豫之时，只听他答道：“你睡不好？”
“给史艳文。”
耳力所及，是起身穿衣的声响，那窸窣声时起时落，惹得羅碧耐心全无，恨不得马上闯入内室，但他还是忍住了。等声响转为拉动桌椅抽屉声，他才闪身进入。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他比想象中的要……羅碧讲不出话。任飘渺向来仙资玉质，白衣飘飘，而此刻却苍白如纸，犹如鬼魅。
任飘渺在小格中寻出几粒药丸，装瓶加塞，扔给了藏镜人。
“只剩三粒，莫嫌少。”
藏镜人接了药瓶，说：“再炼便可。”
“哈。”
藏镜人不满他的回应，正要发难，听他又说：
“还有事？”
抿了抿唇，藏镜人化为一道金光，飞身离开。见状，任飘渺立刻松弛下来，不再勉强自己，他滑坐到地上，靠着药柜，如同鱼浮出水面一般，深深呼吸。走出数十步，藏镜人心下以为不妥。自己本无马上离开之意，今日造访也想趁两句口舌之快，谁知如今他竟落到如此模样。见他落魄，羅碧想要出言讥讽，但在见到他那一刻心中无由来的钝痛阻止了他。何以见之不忍？又看他淡淡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可是来要他东西，又出手伤人，也实在无这样的道理。身体本能地为他作出了选择：迅速离开，在他失态之前。
“任！飘！渺！”
没预料到他的折返，身体又无力，过高的音量扰得他头痛。任飘渺呆坐在原地，看着来人向他冲来。被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隔衣传来的温度唤回他几分神识。藏镜人想怒斥他怎么把自己作贱成这样，可是揽他入怀，怀中那副身骨了无生气，恹恹的样子让他话到嘴边，滚了两圈又咽了下去。任飘渺的头靠在他的怀里，没等来对方发泄怒气，心有疑虑，遂抬头一看。第一眼撞见的便是男人红了的眼眶。
哈，任飘渺在心中笑道，还是老样子。抚上对方的脸庞，是冷硬的触感。
藏镜人后悔为何今日戴了面具。
“你…怎么样……”
任飘渺对他笑笑，“会冷。”
不知指的是这面具，还是这身铁甲，藏镜人搂着任飘渺的头将人紧紧抱在怀中。
“不会了，不会冷了。”
任飘渺感到一个吻落在他的发顶。

几日后，史艳文出远门归来之时，讶异藏镜人竟将任飘渺带回了正气山庄。这份讶异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终于如此的慨叹。任飘渺已然睡去，而藏镜人面色沉重地守在一旁。见史艳文来了，不等他进入，自己先出了屋子。
“温皇先生……不，任飘渺……”
“出来讲话。”藏镜人轻轻带上房门，说：“他睡了。”
史艳文眉头微蹙。
藏镜人翻身上了房顶，视野虽然开阔了许多，但他的心境依然乌云密布。史艳文紧随其后，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没几天活头了。”
“……若请名医整治……”
“没用了。”
史艳文若早回来几日，就能看到藏镜人对任飘渺大动肝火，附近能抓的所谓名医都被他抓来了个遍，无所收效。同样的诊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后来的医生承受的怒气就越多。藏镜人不信亦不服，虽然他知道若那人自己都无办法，这些庸医又能有什么法子呢？眼下惟有用药调理，如果依然能称调理而不是吊命的话。修一封急书给千雪，回信比预计的来得快。原来他早知道。亦修了一封给凤蝶，没期待能寄到，但也很快收到了回信。原来她也知道。原来只有他不知道。然而他是真的不知道吗？江湖中早有风言风语，还珠楼解散之日也听闻传言是楼主身体不佳。可是他都未曾理会。
他不信千雪会抛下任飘渺独自离开，也不认为凤蝶会这样做。事实上，他听说任飘渺自行放凤蝶离开，至于千雪这些年为何出游，又游去了哪里，他确实不知。急急回书一封，又很快收到了来信。他质问千雪为什么抛下任飘渺，对方答说因为他不要。任飘渺要的人从来不是他千雪孤鸣。他已留下药方，其余的便无能为力了。
这些信件藏镜人不回告诉史艳文，他只对他说：“没用了。”
史艳文看着小弟念着这句话时的神情，抱了上去。
“总会有办法的。”
藏镜人没有推开史艳文的怀抱，没有想继续或者想拒绝的意思，他的神思飘荡到那日任飘渺对他笑着说，“会冷。”胡说八道，被纯阳体抱怎么会冷，横竖不穿那些盔甲就是了。
“我会带他离开。”
“……何时动身？”
“不问我去哪里？”
“去哪里？”
藏镜人脱开怀抱，准备正色同他说，抬头却看到史艳文在对他笑。史艳文的笑容和煦，但同样惹人不快。突然就不想跟他说了。史艳文仿佛料到了一般，并不恼，进而抚上他的鬓发。他很少这样做，兴许是最初的几次就遭到对方下意识的躲闪，史艳文从不对藏镜人做这个动作。
“你还会回来吗？”
藏镜人果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寸。
“罢了，去吧。去做你想做的。”
藏镜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史艳文一眼，飞身下了屋顶。
史艳文看着小弟离去的背影，又想到方才在藏镜人房中瞥到的那抹躺在床上的白色身影，自顾自地说道：“我也想唤了一句‘阿兄’。”

藏镜人此后没再对任飘渺发脾气，连重一点的言语也没了。讲实话，其实任飘渺宁愿听他暴喝也不喜欢他沉沉不发。此时靠在他怀中，就像被吸到了他情绪漩涡的中央。不过，暴风眼总是最平静的，所以也无妨。他只管安稳地靠着便是，这样离开也是无憾了吧。
藏镜人抱着任飘渺泛舟湖上，天公并不作美，阴阴的天，他们的小舟在湖面漾起淡淡的波，不知何时起了雾，还有愈来愈浓的趋向。怀中的人静静地闭目养神，他怕他就这么睡过去，又觉得即便如此也是好的。不然，他会一个人死在那个破落的茅草屋里。那样的话，会冷的。
“羅碧。”
“嗯？”
微风混杂着水汽拂在两人面上，任飘渺说：“雾大了。”
“嗯。”
“一会儿会落雨。”
羅碧抬头看了眼天，说：“嗯。”
“答应吾最后一个请求。”
羅碧蹙眉，“不会是最后。”
任飘渺最后的请求是一个吻，这个吻来得太晚，又结束得太早。任飘渺不说是什么请求，撑起身体来吻他。当他的双唇覆上自己的那一刻，攀上自己脊背的手臂同抚上自己鬓发的手指双双滑落。羅碧接住了他，吮着那已经开始失去温度的唇瓣，想到近日与任飘渺少有的像样的对话，他终于承认：“是我来迟……”
任飘渺的面容变得模糊，想来是雾气太浓，水汽太甚的缘故罢。
那日，任飘渺问他他怎会来。藏镜人气鼓鼓地回道，“不请自来不可吗？”任飘渺笑道，“那也未免来得太迟。”
其实，藏镜人知道是自己迟来，又不肯承认。这些年知道对方找他，他都避之不见。数回之后，他就只给他去信了。这些信他也未曾回过一封，千雪曾看任飘渺一封封地写，半是抱怨地说道：“你这些信还不如给我，送没送到都不知道，还一直写。正气山庄那种地方我不愿去，但递信还是可以的。”任飘渺却道不必。他并无确信羅碧一定会读，写这些信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想写，而不是要传达什么消息。可是羅碧确确实实读了，每一封，每一字。这一切，史艳文看得真切。那只鸽子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正气山庄，小弟一开始收到来信便勃然发怒。那时的信来得紧凑，小弟总说要将那信鸽一掌拍死，省得再带这些讨人嫌的东西。可是，那只鸽子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史艳文一边喂鸽子，一边追忆往事。
后来信来得少了，每到差不多是鸽子会来的时候，他常常能看见小弟在自己的院中翘首盼望。他的院子，他并不常住，平时都是和自己住在一道的。可是，那鸽子只去藏镜人自己的院落，藏镜人也从来只会在自己的房间读那些书信。每到此时，史艳文常常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自己什么都没有赢。可又何来输赢？这只鸽子好像很喜欢史艳文，它来也不是总带着信的。任飘渺有三四个月没有给藏镜人去信，期间这只鸽子照来，来就往史艳文在的地方飞。有几次，正碰上藏镜人来找他，一开始还酿成误会，以为是史艳文截他的信。史艳文很久没见他对自己真动怒，藏镜人动怒之时，自然动手。动手倒罢，还口不择言。也就是从他自己口中，史艳文才得知，原来那些信他的小弟都没有烧掉，而是细细折好收了起来。
他说：”我没看。它没有带信来。”
藏镜人原是不信，后来兴许是检查自己屋子并无闯入翻动的痕迹，才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每次鸽子来而不带信，藏镜人便催促史艳文快将它放回去。好像是耽误了他收信一般，轰走这只围着史艳文转的胖鸟要花上些功夫。史艳文看藏镜人乐在其中也就没有劝阻，只是现在似乎只有在轰鸟的时候，他才稍微开心一点。待那只鸟儿离去，小弟就会又开始望着天等它带着他要的东西回来。史艳文不堪忍受藏镜人的落寞，可也毫无解决之策，于是在藏镜人说要离开的时候，他接受了。
待他们离开，史艳文坐实了藏镜人那次莫须有的指控，他翻看他收起来的那些信件。信总是以羅碧吾友开头，中间的字迹时常潦草难辨，落款是神蛊温皇，或者温皇，或者温。只有这隔了几月的最后一封不同，惟有三字。
阿兄。落款：渺

雨到底是下来了，雾却渐渐散了。一阵暴雨之后，太阳拨开浮云，普照大地。日光刺得羅碧有些睁不开眼，低头下去又被潋滟水光晃了眼。来客或赞之嘉之，对于羅碧而言再次睁开双眼看清的是湖面上的一枝枝断梗飘萍。
想来是方才的雨太骤，风太猛，雾太浓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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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3 【任藏任】断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