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6 【人法】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1~120，344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6 【人法】穿到法儒退场的时候怎么办1~120，34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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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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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樓發表於: 2024-04-13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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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如果非常君愿意，他可以同很多人做挚友。

天迹与地冥都不是无心之人，故而他们不对温和的“老好人”人觉绝情。庭三帖曾断了亲情，更需要一名不离不弃、体贴知心的朋友。

但纵然时光倒流，结局变转，假使非常君不曾翻脸无情，真与他们其乐融融，这“挚友”二字，也永远只是单方面的。

每一次天地打架，非常君一边尽心尽力地劝，一边在心中冷嘲热讽：这两个人不像是真的打架，倒像打情骂俏，你来我往，还真是热闹。

至于庭老帖，他的话多，所以两人在一起时不会冷场，但庭三帖讲的，非常君从来只是安慰与应和，绝不发表自己真实想法。

什么想法？庭三帖，一面嘴上硬气，说着恨死了自己的老哥，一面半点报复的行动都无，犹豫又懦弱，像个闹脾气离家出走的叛逆孩子，不肯与老哥见面，也无法真正放下。到头来还是为兄弟丢了自己性命。

非常君有时觉得自己像一只刺猬，或者海胆，只不过他暂时把那些刺都吞入腹中。但他生来就是要扎人的，如果不刺痛别人，这些刺就要在他自己的腹中搅动，令他痛苦又憋屈地死去。

极少的偶然，他也会忍不住舒展身躯，然后露出又尖又利的凶牙——

“道轩眉，你深情款款，怎么不去死？你说你的爱人魂飞魄散，天地难觅，前缘无法再续，你若真心爱她，怎么不去殉情？”

话说出，他先做杀人灭口的预备。

道轩眉先是回以震惊的眼神，接着眉头紧锁，冥思苦想半个时辰，突然起身作揖，说道：“好友，多谢你骂醒我。”

此言此行，其中满是诚心诚意的感谢，让非常君实实在在地怔愣片刻。他弄不懂道轩眉究竟了悟什么，但这不影响他多了一个奇妙的朋友。

“好友……未想你我还有煮茶论道的机会。”

道轩眉挽袖添茶，将非常君的思绪从回忆中唤出。

“煮茶可以，论道就不必了。数甲子过去，我不想同功力精进的你大打出手。”

“哈，你也进益良多。”道轩眉对于“大打出手”一事，明显兴致依然。昔日他与非常君一见如故，但论道总有意见不合，得不出定论时，未免友谊崩塌，以切磋的结果定论，也算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非常君再次审视起道轩眉。先天高手的样貌千年如一，他好像没什么改变，只是白衣换了棕袍，手中拂尘换了羽扇，冠发束得更加稳重。他又好像变了良多，眉眼之间，过往平和居多，如今反而藏神敛芒，视之令人自惭形秽。

但他此刻锋芒皆收，神情唯余欢喜。

做不得假的、纯粹的、故友重逢的欢喜。

“云海仙门诸事，是否了结？”道轩眉问。

前些时日，随着非常君的往事揭破，他才略微洞悉非常君过去与他断交的真相。近期又听非常君退隐的传闻，难辨真假。他去探过明月不归沉旧地，如今已成一片汪洋，遂无奈折返。若不是非常君主动前来，他正打算拜访云海仙门。

“未曾。我此来，正为没有了结的诛魔之事。”

又一杯新茶，交谈中，道轩眉明了前因后果，点头应道：“莫说仅仅一剑，是你所求，就此出世，未尝不可。”

“我所求？”非常君含笑反问，“若我不为诛魔呢？”

“嗯？”道轩眉一声疑问，一衣带水四周隐隐交织起煌煌剑气，是剑阵。

一衣带水，地如其名，江河环绕。若要非常君说，道轩眉也只有这点与他类似：喜爱依水而居。

“老友相逢，真要动手？”

“非常君，”道轩眉摇着羽扇，“你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上一次你变成这种模样，是在与我断交之前。这回不说清楚，我绝不让你踏出一衣带水半步。你已指明要我出剑对付魔始残魂，不为诛魔又是何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非常君啜一口茶，回道：“我自然不为诛魔。苦境魔物泛滥，永无宁日，割去一茬，来年又是新的。我是为我自己，为我能与重要的人一同安稳退隐。”

“与君奉天？”

关于君奉天与非常君的关系，江湖上诸多猜测，流传最广的版本是：非常君对君奉天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君奉天为让他不再作恶，甘愿舍身。

非常君颔首。

“那你又有何犹豫？”

我犹豫者……我不为诛魔，也不为退隐，而是另有谋划。今次骗了你，才真的情断义绝。可我早有决定，否则怎会前来。

非常君心中暗叹，转一转茶杯，谎言再次信手拈来：“我伤君奉天许多。那非我本意，但事到如今，我本性难移，只怕来日再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我与他退隐，真对他好吗？”

道轩眉定定看他，叹道：“你真正变了。爱惜与尊重对方，才导致你犹豫。你的犹豫已验证了你的内心。不必犹豫，与他退隐吧。诛魔一事，我的剑，你可以信任。”

相视而笑，再饮一杯茶，两人就此拜别。

非常君沿江漫步。水汽缭绕，令他倍感舒适。心中想到君奉天，他便施了术法，借用指环的联系，窥视君奉天的一举一动。

他看君奉天睡眼惺忪地喊他的名，他看君奉天同小崽子一起吃斋饭，他看君奉天在街上手忙脚乱地哄孩子……

哄孩子？碍眼。君奉天都不曾这样耐心地哄过他。等等，这铃铛又是什么，君奉天如此娴熟地将它挂到腰上？碍眼。六弑荒魔还活着？碍眼。

……谋划布局需得一步步达成，先回去才是正理。道轩眉这里不得不亲自来，其他的可以交给副体、乐寻远或欲娇娘。伏夜娘娘所领的这些残余鬼族，他从玉离经那边讨保来，当然要让他们为自己办事。至于同玉离经说的什么“不违道义”……君子之约的意义就在于，可以随心所欲地违背，只要不被发现即可。

非常君心念微动。

远在小树林里的越骄子磨完爪，转身跑向灵云寺附近的集市。那个将铃铛送予君奉天的摊主……大概率是地冥，或地冥手下的人。最好是地冥本人，这样他才能确认他想知道的事情。

集市上已没人。听说出现魔族，打劫了客栈，百姓们自然各回各家，保命要紧。

越骄子找到君奉天与君立心买了戒指的摊位，见摊主不在，一跃而上，甩动尾巴，就要将饰品扫个七零八落。

还未触及，他忽然炸了毛，一只猫看起来有两倍大，脚下用力，刚跳起来，一团血闇之力就在他脚底炸开，烧得爪心肉垫生疼。

“哈——”越骄子落地回首，呲牙咧嘴地哈气。

“小猫咪，你主人没教你不能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吗？”

今夜的月既亮又圆，地冥驻杖立于月下，宛如月神，他盯着越骄子说道，“据说西方曾有一个崇拜狸奴的国度。他们会将猫儿掏空内脏、置入香料、制成干尸。听来是不是有些毛骨悚然？”

越骄子抖了抖身躯，跳上一旁的凳子，蹲坐下来，舔舔受伤的肉垫，浑不在意地回道：“听来你更适合这种工艺。反正你也用过傀儡、蜡像，再多一具干尸，对冥冥之神来说也不过尔尔吧？”

聊天归聊天——

越骄子不动声色地嗅起地冥身上的气味。这种变成兽形的秘法，除了外表更可爱些、利于讨得君奉天之欢心，还有别的好处：五感将敏锐数倍。

淡淡的甜香与药香。地冥用一种甜腻的花香做了掩饰，但依然掩不掉“不知梦”的味道。短短十来日间，他一定用了多次。

地冥俯视他：“小猫，你可知你正露出一副检视猎物是否上钩的表情？”

“想来我们之间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了，”越骄子歪歪猫头，“不知梦的确会让人陷入心中渴求的极乐，但是其效用一旦结束，原先空虚的则更成倍空虚，原先痛苦的便更成倍痛苦……本来勉强能忍受的，将变得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除非一次次地再用不知梦，才可得到平静。如此循环往复，对使用者来说，就如现实世界正缓慢地、不可逆转地崩塌。”

地冥矜持地摇头：“这世界对我来说本就支离破碎。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停下这种恶性循环。”

“但你不想，”越骄子的猫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你不想停下，你会深陷其中。重新与死亡的欲望对垒，是否令你倍感怀念？”

“如此阳谋……”地冥未做反驳，若有所思地问，“非常君，眩者看你不顺眼是天经地义，你对我又何来深仇大恨？”

“闲聊就到此结束吧。我现在所言，哪怕半个字，谅你都不信。”越骄子并不承认，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

“确实，”地冥少有地展现出好脾气，转头遥望街道尽处，“到了另一幕剧开场的时候，你我可不能抢戏。”

他的话音刚落，魔元与真元就在街尾交相爆发。

六弑荒魔同君奉天又打起来了？

越骄子欲往，弓身蓄力一跃，至半空——啪唧一声，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拦下，撞成猫饼，缓缓下滑。

地冥了然地点点头：“果真，这种形态，你虽异常敏锐，却调动不了功体。若想变回人身，也要本体施法才可吧？好友倒不必白费力气了，这禁制结界，是我专门针对一魂双体所钻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隔绝本体与副体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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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樓發表於: 2024-04-13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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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你就想君奉天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就对了，ㄟ( ▔, ▔ )ㄏ(￣▽￣)╭

頂端

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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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樓發表於: 2024-04-16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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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小六，不准对我爹亲动手！”

这么一喊，竟真的管用。六弑荒魔散去掌心魔元，无视气机仍锁定在他身上的君奉天，冲君立心张开双臂：“过来，乖乖，我带你去吃冰糕。”

君立心眼睛一亮，跳下床，奔向六弑，刚跑两步，就被君奉天扯住胳膊，因为惯性，拽得他肩膀生疼。

“爹，”君立心委屈地回头，“疼。”

阿爹对他从来都是轻轻柔柔的，拥抱都像不敢真的使力，今天这样，该是意外——阿爹对他那么好，只要他喊了疼，阿爹绝对会放手。

君奉天并未如君立心预想那般松手，反而把他往自己身后拉，沉着眸，嘴角也紧紧抿起：“魔者，接近我儿，你有何企图。”

“爹，不用担心，我知道六弑没有恶意。”

君奉天依旧不放手，等着六弑荒魔答话。不是不信任君立心，相反，他全然信任。君立心非常聪明，比他能想象到的还要聪明许多，绝不是因一时贪婪便忽视自身的傻孩子。再者，君立心天生敏锐，他尚在自己腹中时，就察知非常君的恶意，那么现在，他必是确认此魔真要对他好，才这样轻松愉悦。

但是这魔身负戾气，且表现得极为狂傲。

最起码，立心该交一些正常的朋友——

六弑荒魔抱着臂，回答了：“我的魔城里缺一位美丽的王后。等乖乖长大，我要他做我的魔后。”

闻言，君奉天怒从心生。他很久未曾感到如此清晰、明确的怒火。六弑荒魔拿立心当什么，可任由摆布的物件吗？！

他自己已在非常君面前丢却过太多尊严……他教君立心第一个字便是“我”。如果说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最深的期待，那便是冀望他自尊自爱，做一个完整的人，万不可同他这般，把人生当作了刑场，把痛苦当成了习惯。

“魔者，你叫什么名字？”

六弑荒魔没看出君奉天的神情有丝毫变化，只当他心里畏惧了，于是流利地答：“六弑荒魔。”

君奉天点头：“六弑荒魔。只要我君奉天活一天，你方才说的‘魔后’云云，绝不能达成。”

六弑荒魔冷哼一声，摆开架势，就要开打。

“此处地小，我们出去打。这一战我奉陪，无论胜败，只分生死。”

君立心被勒令留在客栈。

他坐在床边，望着残破的半面墙壁发呆。卖冰糕的小贩已经被吓跑，收摊回了家，街面冷清，几株垂柳摇晃着光秃秃的枝条，就像故事中招手引诱普通人的恶鬼。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会变成这样？

爹亲同六弑，他们都在自说自话。一个说什么魔后，一个说什么不许做魔后，又说什么胜败生死。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他只想让六弑买一碗冰糕，他要坐在阿爹怀里，让六弑坐对面。冰糕可以分给阿爹一小口，但是不用给六弑，不然他自己就不够吃了。

一个一个……都没有人关心他的想法，都没有人明白他的想法。

就这么简单而已，也不行吗？

君立心解下腰间的荷包，放到桌上。内中还有几根银条，但是他不要了，不管六弑对他的好，或者阿爹对他的好，他现在都不想要了。

他蹲到破壁下，伸手，果然摸到了阻碍，这是阿爹留下的结界。闭上眼睛，缓缓想象，不一会儿，外间的柳树把枝条伸来，与他手掌相触，二者一内一外，同时流转起灵力——

结界薄弱一瞬，君立心一翻身，滚了出去。拍掉身上尘土，再摸摸柳树以示感谢，他往魔元与真元交战的反方向走去。

大乘灵云寺不是他的家，他记得他的家不是这样……他想回家。

近在五里之内的君奉天，正专心与六弑荒魔一战，不知君立心离家出走了。

两刻钟后，他以腰腹伤口撕裂为代价，重创六弑荒魔。战至此时，他多少压下怒火，冷静一些，想起诸事起因，俯视瘫在地上咳血的六弑荒魔，询问：“照立心所言，你送他银两，为何。”

“为何？他住在佛寺吃不饱穿不暖，也没什么玩乐，我送他银两博他一笑，怎么了？”六弑荒魔气焰不改，依然嚣张，为了顺畅地呛声，把血都咽回了肚子里。

君奉天皱着眉。他不知所谓“吃不饱穿不暖，也没什么玩乐”，到底是六弑荒魔自己脑补，还是君立心相告。立心对这魔莫名熟稔，他们极有可能已会面多次了。若立心不喜欢灵云寺……是他惭愧。

“你送他的钱从何而来？”

六弑荒魔继续呛声道：“我魔城扩张领地，不肯臣服的自然全杀了，以战养战，这点银两又算什么——”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君奉天不再犹豫，指尖剑气迸发。颈间一道红痕，昭示了逝去的性命。

勉强按住血流不止的腰腹，君奉天摇晃两下，险要仰倒时，背后横来一根牧杖，要帮他稳住身形，可他最终不曾倚靠，反而心生警惕，远离两步，再转过身来。

地冥？他怎在此？

不知为何，地冥心生恼怒——不，剧本上不是这样写的。他清楚得很。他千年无一次，万年无一次，偏偏今天这次对君奉天示了好，可竟不被领情：“站稳些，君奉天，你不是从不倒下吗？”

君奉天无奈。又是这种熟悉的火药味。此世他同地冥接触不多，但另世……他还年轻气盛时，与末日十七说不过三句话，一定开打。玉逍遥同末日十七也是吵架，但他们每每竟能吵上个百来句，越吵兴致越高。

他曾以为一切都是末日十七的问题，这人总是过于挑衅。

但后来他发现……原是他自己的问题。

见君奉天自顾自沉思，根本不理自己的挑衅，地冥讨了个没趣，只好将话题引向正事：“玉龙隐士找他的朋友共制这枚铃铛……有效，但还不够。”

“这是你的安排？”

“不。但我与玉龙隐士目的相同。”

目的相同？君奉天暗自思索，是指帮他疗愈伤势，恢复功体？地冥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关心他的伤势，为什么？

地冥接着说：“下一步，你必须去救你的义子。”

“你说什么？”君奉天的疑问里藏着一丝焦急。离经？他怎么了，西儒又出事端？

“玉离经将西儒权柄还给了晴峰笔鹤与公子笑纳，”地冥拄杖踱步，耐心地解释，“但他不曾回归中央，也不曾退隐，只是以普通侠客的身份浪迹江湖，斩妖除魔，为百姓略尽绵薄。据说是受你过去事迹的启发，才有此举动。”

君奉天沉默。这些很好，离经被他牵绊，一直供职于德风古道，出去走走也好。但这不是他现在想听的。地冥此番慢悠悠地讲述，只会令他更加心焦，可这应当也是故意所为。

“前日，他听闻一直封印在昊正五道的《神儒玄章》被盗，左右无事，便开始追查。一路深入，居然发现阴谋家问奈何，与现在德风古道的掌门人夏承凛有所牵连……你说，阴谋者会放过他吗？”

“离经向来行事谨慎，进退有度。”

地冥意味深长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问奈何掌握一切，佛祸非祸的无匹锋芒，可不是玉离经能撄。”

君奉天眉头愈锁愈紧。

地冥补充道：“对了。佛祸非祸，便是荧祸与元佛子合体，舍弃一切感情后，所造就的杀戮兵器。”

冷风吹拂。这半刻钟的运动，只够君奉天止住腹部的血。腰间与衣摆已被浸成红色。他没有其他动作。

“哦，眩者忘记了为你指明方向——”

“地冥，”君奉天低声打断，直言而问，“黄雀在后……谁才是黄雀？问奈何掌控一切，可有你的推波助澜？”

地冥挑眉，不置可否。

“你要逼我去救人……若我没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一旦非常君归来，与我碰面，他不会允我继续戴着这枚铃铛，也不会允我如此之快地恢复功体。”

君奉天的陈述，令地冥对他的态度更加恶劣：“你知晓非常君的心思？就算这般，亦甘之如饴？”

君奉天闭了闭眼，无意与名义上的兄弟谈论自己的情感问题，直入关键：“不管过往或现在，我从未理解你……但有一样，是我清楚明白的。你所有布局，若不是玄尊交待，便与天迹有关。以往我所经历，纵比现今更加艰险，也不见你动容，玄尊没有交待你特别关照我。至于天迹，即便他忧心我，也不会任你如斯行事……只要他尚存一息，就不会同意你如斯行事。”

答案昭然若揭。

君奉天问：“此前你们是否与魔始一战，天迹伤势如何？你逼我恢复功体，有什么必须由我本人去完成之事，才可救他？”

地冥握紧牧杖，紧盯着他，几乎可称咬牙切齿：“君奉天，我真讨厌你。”

“我知道，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告知我实情，我会尽力帮你。”

君奉天诉说的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但“真诚”永远讨不来地冥的垂怜。

地冥眼神变冷，冷过腊月寒冬剔骨的风：“我没有实情可说。你别无选择。再犹豫，玉离经就是尸体一具。我要的牺牲从无转圜，我要的剧目必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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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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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樓發表於: 2024-04-18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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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回到客栈，君奉天空对完好的结界、无人的房间，心脏一紧，浑身骤然失力。

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冷静……君奉天，冷静。结界无损，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立心的荷包躺在桌上。若是别有用心之人，没必要特意搜出荷包……立心是自己离开的。

但不知他用何种方法穿过结界。

是否有人在外诱骗，以立心聪慧，又如何会受骗？

君奉天用术法收起此前在街上买的吃食，又将两枚戒指贴身放好。术法是闲时向非常君讨教来的，可开辟一处随身的小空间，令食物新鲜不腐。

戒指，立心也未再动。

那卖饰品的摊主模样又浮现眼前，君奉天明白他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此人或是地冥伪装。

他记得摊主说：大哥，您若没带够钱，拿腰间的玉佩来抵扣，也是可以的。

地冥，在称他大哥吗？或者，仅仅必要的伪装而已，是他自作多情。

灭绝希望的世界，他只听末日十七唤过一声兄长。也是用他未曾认出的面孔。在那声兄长过后，十七说着想讨一个拥抱的话，却又故意令他临近昏阙，一步步远离他，走向死亡。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拼了命地喊玉箫去追……

君奉天闭了闭眼。

刚才地冥抬牧杖，是想扶他。纵如地冥，在向下坠陷时，在窒息时，也会有意无意地向上伸手吗？

玉离经又怎样办，他如何救得？天迹如今又处在何等境况？

他亏欠的骨肉，他亏欠的义子，他亏欠的兄弟，他亏欠的挚友，全部都等他去寻、去救。

另世的末日十七，就算玉逍遥亦追得勉强。玉逍遥不在后，他和玉箫更是连影子都追不上。若他现在就要去追呢？他可以当先飞的笨鸟。他不问先飞是否就能追得上了，他只管追。

密室中烟雾缭绕。一方小小的水晶球里，映出君奉天急奔的身影。

地冥神情飘忽，思绪并未真的放在水晶球。

“曙晨……”

他喃喃自语地抬手去够，却什么都未触及，只打散一小片烟雾，踉跄半步，到底清醒几分，辨明术法所示君奉天的方位，不禁又生恼怒，如遭火焚。

君奉天，你真擅长带给我惊喜啊！

昔日经营血闇之灾，君奉天便时不时跳出来，险些就要以一人牺牲坏了大计。如今他逼君奉天牺牲自我去救人，君奉天又不干了——

若要面对佛祸非祸，君奉天现今的功体还不够，他几乎必然动用禁法，去换功力提升。这样，才可万无一失地去救玉离经，再来救天迹。

君奉天一定知道几种提升功力的禁法。当时圣剑穿心后，非常君为他延命续功之法是一。后来，鬼狱之变前，听闻他也在仙门的藏书阁找过此类禁术。

如今他非但不思尽快恢复功体，更没有去救人，回一趟客栈以后，又返灵云寺，与一名白发剑者交谈……接着便往西儒，同滞留在此的凤儒会面。

他到底想做什么？

地冥抚上水晶球，忽感不妙，只见凤儒陡然抬手施术，两个法诀过后，画面就此中断，窥视的术法再也不起作用。

……君！奉！天！

地冥不知，此刻有一人被殃及池鱼，比他更为气恼。

君奉天失了联系，副体也失了联系。非常君赔了夫人又折兵。因一直追着君奉天的动向，他知晓，戒指失去效用时，是君奉天在西儒时，这意味着：君奉天没出意外，这是防备，以免自己追上他，阻止他。

一想明这点，非常君的气恼达到了顶峰。可他很快又平静。他要找君奉天，何须倚靠一枚戒指？他只要去找重伤的天迹之所在即可。奉天逍遥，呵，毕竟是奉天逍遥。

“天迹前辈的心智陷入了一座魔始所创造的意识迷宫。我们怀疑，他在其中，与魔始的残魂对抗。”

云汉仙阁上，红尘雪引着君奉天踏入庭院，边走边解释情况。这是地冥先嘱咐过的，若君奉天前来，则如实相告。

“我们曾尝试进入，却被阻挡在外，这并非魔始设计，而是前辈不准他人同陷。若要救他，也唯有心照神交、默契非常者，才可能找到方法，进他心门。地冥言明，叔父你会恢复功体，前来帮忙，”红尘雪迟疑地道，“但我观之……”

“若是意识的层面，何必非得功体全盛？”君奉天环视着庭院，问道。

“这迷宫特殊，或许不仅存于意识层面，还能影响现实。前辈处在昏迷中，功体却日渐衰弱，已损根基。以叔父现今状态，恐难持久支撑。”红尘雪说得委婉。

不仅是难以持久支撑。只怕君奉天没有足够的实力，无法应付这座意识迷宫与魔始残魂，届时不仅救不得天迹，还会同陷其中。

“我明白了，”君奉天沉吟，又问，“这院中布了阵法？”

一花一草一木，位置皆暗合五行八卦。

“是。我们现在也只有聚集天地灵气，尝试为他疗伤，修复损去的根基……但若一日不能救出天迹前辈，我们为他疗愈的速度，根本无法抵消他躯体的衰败。”

“这阵法是何人所布？”

“原是云魁与她请来的医者翠萝寒、步香尘共研。地冥修改后亲手所布。”

君奉天开始怀疑。今日他听到的方案，无非是他来承受风险。地冥所要的仅止于此吗？照地冥的表现……他说不清，但他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末日十七曾经的赴死，回想起……自己旧时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挣扎。

抱歉了，玉逍遥，劳你再独自撑持一段时日，我必须先弄清地冥的打算，想你也抱着务必保全地冥的期望。而且，功体不足之事暂放，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令我不能贸然行动。

意识所在，正是心魔盘踞之地。

“鸿雪，如今梵天可还安好？”

“他正在云渡山修养。叔父有事相寻吗，鸿雪可代行。”

“不，我亲自去，”君奉天顿了顿，再交待，“劳你继续守在云汉仙阁。非常君或许会寻我而来，若他来了，请你务必留住他，我不日便归。另外，转告他……就说，是我的错，请他暂息雷霆，我尽力补偿。”

之前离开客栈，他先回灵云寺，拜托了大住持的弟子名剑绝世，让他往地冥所透露的地点，助玉离经脱身。

后来到西儒，特意找凤儒一趟，有两件事。其一，君立心不知踪迹，自己暂时无法顾全，求她相寻。他思来想去，如今他所识最体贴细心，又兴许擅长寻人术法，可托付者，也只凤儒了。其二，从摊位上买的两枚戒指，乃至玉龙隐士的铃铛，保不准被地冥动了手脚，要她帮忙以术法确认。

结果是，戒指确实有诈。

凤儒当下施术，抹去了所有戒指上的所有暗术——三枚戒指，包括他正戴着的那一枚。

一开始，他对此不知情。

离去时，凤儒忧心忡忡，又莫名愤慨地表示：君奉天，非常君如此待你，实在控制欲过盛，好像拿你当犯人般，随意拿捏，连一点的私人空间都不留给你，也太不尊重，绝对不可继续纵容。

他迷茫地追问，才知凤儒所为，哭笑不得。到底是过往同事的关心，他只好收下，边赶往云汉仙阁，边思考消却非常君怒火的办法。

虽……多数时候，非常君自有办法在他身上发泄。

非常君是最不需他担忧的人……离经无恙否？凤儒是否寻得立心……他可有吃饱穿暖住好？

如果玉离经知晓亚父此时正念着他，定会大喊：亚父救我！但他不知。

房内烛光昏暗，窗纱掩好，帘幔放下。

素手纤纤，正欲解衣。

“且慢！”玉离经大喊，“我，离经——已心有所属。”

“哦？从前至今，可未闻玉主事耽于情爱。”

“我——”玉离经脑海里闪过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孔，一本正经地扯谎，“前日醒来，无意瞥见二姑娘的面容，惊为天人，一见倾心。还请花君放过，给离经一个追求所爱的机会。”

冷汗岑岑，玉离经打心底里感谢把他从溪水里捞上来的百姓，如果那百姓没有把他送来春宵幽梦楼救治，他会更加千恩万谢。

名剑绝世晚到一步。玉离经凭着伏字羲留给他的诡术之一，拼死脱身，跳崖入水，勉强捡回一条性命。谁知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呵，”步香尘掩唇轻笑，还是放过玉离经，款款地坐去桌边，给自己倒茶，“为他痴迷的人不少，但你，倒不必拿他做借口。”

玉离经松了口气，没答话，生怕说错一句话，又惹到这位素来肆意妄为的花君。

“听说你过去在德风古道做主事，全因你的亚父君奉天。”步香尘慢悠悠地起话头。

“亚父为人端正，公事上，不曾对我有任何偏私。”玉离经下意识答。

步香尘笑得眉眼都弯了，玉离经根本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我是说——”她一个“说”字，似有柔肠百转，“你对你的亚父动了私情，故而追寻他的脚步，数甲子如一日。据言，你不时便往昊正五道，却不敢入，唯有日夜守望……”

玉离经脑袋里嗡嗡作响，终于想起来，步香尘好似还是个小说家。未免被亚父误会，又或自身清白毁于一旦，他决定祸水东引：“花君误会。我对亚父确有私情，但仅孺慕之情。若花君有意详谈，我倒见人觉先生对亚父用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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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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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24樓發表於: 2024-04-23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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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步香尘高倚楼台，深吮一口烟嘴，片刻，将烟云缓缓吐出。云后，月白风清。柔风送来楼下宴席间的丝竹管弦、觥筹交错、喧阗笑语。

春宵幽梦楼位在五岭之南，此时新春将至，正是气候温凉的好时节。

修习八品神通，与天地众灵息息相关，步香尘自然不爱北国的寒风酷雪。美人如花，本该在温暖之地被好好呵护。更何况，她现在是朵患有心疾的娇花。

前几天出门一趟，西北的风实在粗野，吹得她发乱心慌……

不过，为了取材，这是必要的牺牲。

自邪神为祸到殷木作乱，总有两个名字在公开亭热点榜前十共同浮动：君奉天与非常君。各式传闻甚嚣尘上。但是，仅此还无法让她步香尘重新提笔。

直到——

劫红颜请她一起诊治天迹。

听说这位是当红的正道领袖，帮他一定没错，符合苦境的生存之道。只可惜昏迷到如尸体一般静静不动。虽然尸体也不是不行，但她更偏爱热的、硬的、大的……

总之，为救这位天迹，她拿出了库存的灵药，又花重金买来布阵用的天材地宝。

当时这么做，是事到眼前，箭在弦上，救人救到底——不，主要还是那位地冥表示，天迹很有钱，等他醒来就会加倍奉还，并当场给她开了借据，又拿天迹的手指按了印。

可她的存款总归少了。

人一旦存款就不能停下。当私人存款突然减少一半还多，就像用了十年的梳子突然断了，住了十年的房子突然塌了，写了十年的稿子突然被烧光了，且没有任何备份无法复原——实在是，心痛，非常心痛，比心疾发作还痛！

总而言之，她现在没钱了，必须要赚钱了。

多年来，经她手发售的书籍，要说最赚钱的，还是那本《金银之道》。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封面非常香艳，不少书友买了多份，专门收藏。商机，商机……据闻君奉天旧职“法儒无私”，听来就是禁欲的风格，若把他的艳图用作书封，啧啧，定当妙不可言。

可惜她往西北的取材之行并不顺利。

八品神通能与花鸟沟通，找人踪迹不在话下，但严寒天气，花尽谢，鸟不飞，树木走兽大多沉眠……她凭着隐约的指引到了一处枫树小院，不过院里住的不是君奉天或非常君，树灵所指，原是一个昏倒在院外不远处的小美人。

虽然取材不顺利，可这小美人实在是意外之喜。

策梦侯追求一生的八品神通，或许终有一人，能可真正登峰造极……

“步姐姐说我医术小成，让我来拿你练手。”

隔着帘幔，玉离经只能看见一双轻轻摇晃的赤足，闻言，不禁愣神。他关注的并非内容，而是嗓音。虽然说话的人语气轻快温柔，叫人想象到天真乖巧的少女，但那毕竟是想象。实际上，这嗓音分明有几分沙哑，略作推算，便知是处在变声期的少年。

“公子……就是二姑娘？”

“公子？你第一个这样叫我，”对方的语气好似变得更轻快一些，“若你从倚琴、弄月，或者来往宾客那里听来的‘二姑娘’，便是我了。”

倚琴、弄月是步香尘的两个男侍从。至于宾客，当指步香尘常常宴请的众多文人雅士。此时尚能听闻外间的隐约笙歌。

“敢问芳名？”话一问出口，玉离经自己先怔愣。他已在心底确证对方的性别，那必是个少年，但他下意识所用的敬辞却是“芳名”，多问于女子。自己为何会这般？

“我名君立心，”君立心流畅地答话，又流畅地继续说，“现在你知晓了我的名字，我也应该问你的，可我不必问了，因为我知晓你叫玉离经。作为补偿，你需得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君……立心？

与“君奉天”如此对仗，巧合吗？

君姓可不多见，这武林上根本没有巧合，若有，那也是人造的。先稳住他，继续套话再说。

心里想了许多，也不过一瞬，玉离经温和地答：“你问。”

“弄月告知我，他曾认过很多义父，给他们吹箫，你也为你的亚父君奉天这样做吗？”

“……”

玉离经一口气梗在喉间，不上不下，只觉全身气血逆流，嘴唇颤抖着，呕出一口红。

“嘿呀，太好了，”君立心跳下桌，快步走来，急忙掀了帘幔，拿出准备好的手帕擦拭玉离经下颌鲜血，“淤血吐出来就好，实在抱歉，我听说你这人脾气忒好，不管怎么都不至于气到吐血，但这口血恰好堵你心脉，我只有出此下策……”

玉离经眨眨眼。他听清“淤血”两字，明白一切后，剩下的话，便全都听不进去了。如此之近的距离，令他禁不住屏起呼吸，生怕惊扰了面前美丽的生灵。如若惊扰，如若这位二姑娘早走一分一秒，如若自己移开视线一毫一厘，好似那都将成为他此生最大的憾事。

一个呼吸间，玉离经当机立断地闭了眼。再多看，他恐怕生起不合于礼的念头。然而，上次一瞥还不能认定，这回详观，二姑娘的容颜，确与人觉先生有些许相似。该不会……真是那个最不可能的猜测？亚父受殷木花粉影响，此事，他也自凤儒口中听闻。

“你——”君立心没能将话说完整。

玉离经耳中传来突兀的“咣当”两声，像是窗户开阖。

“乖乖，你要的冰糕我买来啦，还有，上次你说没见过江河湖海，我弄来一艘很大的画舫，想不想——”热烈的话语戛然而止，矛头忽转，“小白脸，你是哪个，和我的乖乖待在一间房，还躺去床上，装成娇弱的模样故意勾引，有何居心！”

“……”

这屋里拢共三人，不想也知，“小白脸”究竟指的是谁。

玉离经面色铁青。虽然呕出淤血，伤势有所好转，但他异常心累，累到半个字都不想说，唯有在心头无奈地呼喊：亚父，你在哪啊，这位二姑娘到底是不是你的崽，也太磨人，快来救救离经吧！

此时的君奉天，正在云渡山与梵天会面。

讲明来意，一页书行事干脆，一掌打下，佛元交织成枷锁，给他心脏处盘踞的魔气再上一道保险。

道过谢，他下山去，就在山腰的树荫里，望见款款静候的一袭黄衫。

事到如今，非常君不愿再碰上一页书，那只会产生某种无可转圜的局面，然后令君奉天难做。事到如今，他也无法再对君奉天任性妄为，那只会令他痛恨自己的残忍。

因此，在君奉天走到近处，复杂地望过来时，他只是站至君奉天的身旁，同他一起下山。

他好似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君奉天的眼神。曾经满溢其中的苦痛，如今已不得见，君奉天将它们很好地藏起。平心而论，君奉天是他见过最擅长忍耐的人，就好像，不管失去过什么，他都能坚定地继续走下去——

“尊驾。”

“嗯？”

“假如，与魙天下决战当日，我一箭助你以后，当真死了，你待如何？”

君奉天不明白非常君何以有此一问，只怕他又在乱想，或者也想寻死，惊恐之余，心里先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那我——我也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应当随你而去。

可他太清楚，自己不会那样做。若真那般，他的命是非常君换来，他再不敢死，再不能死。

几个念头转过，他最终答：“想尽办法，我也要救你。”

“如果没办法呢？你兜兜转转数个甲子，上天入地，说什么都找不到任何办法，我真的死了。”

“数甲子而已，不算长，应当继续找下去。”

“确实没办法。你找很多很多年，找到最后，确实没办法呢？”

君奉天沉默良久，说：“那便活着，直到再也无法活下去。”

非常君垂了垂眸。看啊，君奉天无论如何都能一直走下去。假使自己死了，长久的寂寞煎熬，君奉天说不定便另寻他人作伴，比如天迹，到时岂非太便宜了天迹，因此他非常君绝不能死，要比谁都活得长。

见非常君不言不语，君奉天又开始皱起眉头。说实在的，他们两个人说话的习惯都太不好，他能简则简，至于非常君，有时一个问题心里不知绕过多少弯，没人知晓他到底想问什么，谈到最后，看似有了结果，却往往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你到底想问什么？”君奉天只好认命地开始追问。

他们走过一段路，非常君没有回话。

君奉天抿了抿嘴，先行解释起自己这些或许惹恼他的行为：“我离开灵云寺，事出有因，地冥找上我，要逼我恢复功体，来救天迹。我……我不是急于恢复功体，可照地冥所言，玉离经陷危，天迹也处境艰难，我不知怎样寻你，如若等你归来，怕来不及……也怕你再阻拦我。但，抹去指环里你留下的术法，是误会。我身上还有两枚得自地冥的戒指，其上藏有他的暗手，我原想防备的只是地冥。当时在灵云寺附近的市集，还有一件意外，立心……”

这番叙述可称格外笨拙。

非常君叹了口气，打断他：“见过昏迷的天迹，你便被他传染了吗，这样唠叨？”

君奉天陡然失落：“……抱歉。”

“不过，你是该多讲话。”

君奉天心情好了些。若他是一只猫，尾巴尖尖应已悠闲地摇晃起来。

非常君瞥他一眼，继续补充道：“但我不想与你在云渡山讨论这些。你身上的佛气令我厌恶。”

君奉天变得更加失落，好像不仅尾巴不晃了，耳朵也耷拉下来。

“先找个地方，处理你腰腹的撕裂伤，随后，我们再‘慢慢谈’。”最后三字，非常君刻意加重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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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y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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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325樓發表於: 2024-04-24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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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大大我很想知道“慢慢谈”的内容，以及离经呐，有些人是要有多远就离多远的，因为那完全就是麻烦吸纳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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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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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樓發表於: 2024-04-25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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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弑荒魔是粘着立心不走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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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n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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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327樓發表於: 2024-04-25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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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君奉天随非常君步上画舫。

从远处便见这艘两层的游船，下层前后两间，窗纱与帘幕遮掩，窥不见内中到底如何，上层是观景的亭台，简易但精巧。

君奉天总是疑惑，为何非常君总能提前准备好一切。因为副体方便吗？若果真，一魂双体，他也可以试试。

掀开帘幕进入，只见一方矮几，两杯热茶，侧有暖炉、立灯。旁边的小柜架收纳一副围棋，置一花瓶，放一本《礼记》。君奉天瞥过，觉得眼熟，再近看便确认了，是之前灵云寺客房，他正翻看重读的那本。

“想插什么花？”非常君以为他在看花瓶，边引他入内，边问，“腊梅应正开，本打算折一枝来，奈何运气似乎略差，一路都不见。”

“都好，不必强求。”君奉天随他绕过屏风。

屏风不透光，完全遮蔽了内室，上绘一枝红梅傲雪，枝骨嶙峋，观之像非常君的手笔，但其上还有几只栩栩如生的小毛球，好似马上就要抖着翅膀飞出来，实在可爱，倒不像他所乐于描绘。

旁有楼梯，通向上层，但非常君此刻显然不欲赏景。

君奉天在非常君的示意下脱去鞋袜，赤脚入了内间，地毯厚厚一层绒毛，不冷，内室也有暖炉，甚至让他微微冒汗。

不用说，内室有床，看大小躺两人正好。书桌上备有新的文房用具。墙挂两幅字。一幅写一字“直”，另幅写一句“夫俭则寡欲，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

这是……

是他为带立心逛市集，当掉换钱的两幅字。

非常君怎又找回来？连这两幅字都找回来，市集上发生的事情，他是否已经知悉？

不等君奉天问，非常君叹道：“才换区区二十余两，也太过贱卖。柜中我留了银钱，怎么不取？”

“你不在，何以不告而取。”

他们在灵云寺的客房，柜中确有银两，君奉天亦知，但在他的认知中，那是非常君的私有物，他们此前没有谈论过银钱的问题，自然不能随意取用。总归，写两幅字拿去卖，也不是什么难事。

非常君失笑，娴熟地解开君奉天的腰带，拿下配饰，再将他外袍挂到衣架，顺便也脱了自己的，又拉他坐去梳妆台，说：“这船上也有银钱，就在你左手第一个抽屉，若有需要，自可取用。以后也如是。”

君奉天直视镜面，见一双玉手循次抽开他头顶的两支玉簪，拿去发冠，顺利令他一头白发倾流四散。这双手拢拢他的头发，又轻按他的肩头，他会意，放松了些，不再正襟危坐，靠上椅背，回应道：

“好。但我应当用不上，这次是偶然。”

“嗯，”拿过木梳，非常君一束一束地梳拢起君奉天的发丝，“这艘画舫还未准备完全，我原想解决诸事后，我们顺流而下，找个气候适宜之地，依水而居。”

依水而居……非常君还是舍不下明月不归沉吧？那里应当有许多他与习烟儿的回忆，该是他珍惜之处。

想到此，君奉天说：“若你舍不下明月不归沉，我们尝试重建也可。”

“不必，我没有舍不下，真的说来，那反而是我想舍弃的所在。时至今日，我在江湖上恶名昭著，不归沉已不复清静，恐怕有人主动上门，寻衅滋事。”

“谁？”

看看镜中君奉天皱起的眉头，非常君意识到他似乎是在认真询问，若问出几个明确的名字，他就要跑去和对方大打出手。

不，应当不会，毕竟……

非常君不以为意地答道：“把我视为仇人的正道吧。夺圣剑养魔刀，或者当初夸幻之父为祸，均有诸多受害者。谁知世上还有没有第二、第三个弄琵琶。”

君奉天怔然。弄琵琶此人，他略有耳闻。据说与夸幻之父有血海深仇，曾为报仇找上一页书。那时，还无人知晓夸幻之父是非常君的一桩阴谋。假如真像非常君说的，有人为报仇找上门来，要如何做？尝试劝回？找非常君报仇，那些人九成九是自寻死路，白白浪费性命。

……不，他刚刚不是这样想的，刚一听闻“有人会到不归沉寻衅滋事”时，他想的是，无论什么人，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才好。可是转过念头，假若他们惹到非常君出手，就不是“一个教训”的问题了。如此，为了两全，而且主要是为了无辜的性命，自己恐怕真会去尽力劝阻。

然而，这种两全，又真算得上为了两全吗？他尝试劝阻，非常君一定生气吧。

他连非常君生气的模样都能想象到了，冷笑着，眼带轻蔑，如当初荧祸上门时一样，说什么“好啊，等我废了他们的功体，打断四肢，你再行劝回也不迟”之类的气话。

可有办法，既讨非常君欢心，又保全他人性命？

……假装维护非常君，亲自出手惩治，再暗中保人吗？不，这种办法太违心，而且治标不治本。他是真想维护非常君的。或许，现在想来，他过去的做法确实不够好，似乎每一次，他都在下意识地维护外人，比如荧祸，分明非常君的本意是为他们安稳生活……是他委屈了非常君，非常君必然不高兴。

再想来……自己经常惹得非常君不快。究竟如何才能让他真正过得轻松一些？

非常君对君奉天莫名其妙的反思一无所知，而且对他的沉默见怪不怪。自顾自地理好君奉天的发，给他挽起一个闲适的低发髻，斜插了根木簪，自觉比方才那正经的高冠顺眼很多，于是颇为愉悦地问道：

“尊驾，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可好？”

君奉天回神，疑问：“什么？”

“上次我们一问换一问，这次，一事换一事。”

一问换一问，是指“坦诚”那次吗？以事换事，又是何意？

“具体呢，”君奉天迟疑，但还是顺从地问，“如何一事换一事？”

非常君看出君奉天略为坐立不安，想必他心中还记挂着天迹等人，又怎能在此安然与人嬉戏。不过，正因此，他一定会咬钩的。

“我们轮流命令对方做一件事。无论何事，不准取巧，不能违抗。一旦有违，游戏即刻停止。”

命令对方做一件事？君奉天心头微动。他确实有事欲求非常君。可……这件事，太为难非常君。若提出，只能搅了他此刻的兴致吧。

“尊驾先请。”非常君笑吟吟地说。

君奉天终究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沉吟片刻，只道：“你且伸手。”

非常君从善如流地伸手，犹如洞悉他的想法，掌心朝上。

君奉天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枚玉戒，放至非常君手心：“我记得，你生日在除夕。若我推算没错，过两日便是。这玉戒……作为礼物，太过寒酸，只是逛市集看到了，想送你。你要什么，我再为你准备。”

说完，他垂着头，显得很是羞愧。

“那么，轮到我了，”非常君含笑说，“请尊驾为我戴戒指吧。”

君奉天立即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扶他的手，把玉戒推进无名指，大小正合适，玉质水润，上有棕黄飘花，如烟如浪般灵动，也衬非常君。

非常君满意地颔首：“多谢。接下来，继续吧，又该尊驾了。任何要求皆可。”

君奉天一时想不到要非常君做什么事了，踌躇半晌，先疑问：“那……这游戏何时结束？”

“随时。若你想结束，只要违抗我便可。若你不愿结束，我们可以一直玩下去。你我余下的时间还很多，总要添些乐趣。”

余下的时间，当指“余生”。

君奉天感觉心跳加快了些，全身上下也微微发热，就像少时、初听情话时一般的反应。他听见自己说：“你……靠近过来。”

非常君俯下身。

如他所料，君奉天主动吻他。要论吻技，在君奉天忆起另个世界以后，便突飞猛进，如今已格外精湛，像个情场老手，叫人又爱又恨。

平日惜字如金的唇齿，此刻竟频频开阖。先化作了温软的绵云，令人忍不住愈陷愈深之际，又变作纤韧罗网，宛若情丝百炼而成，密不可摧。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交流，但君奉天每一衔一吮，一进一退，一深一浅，皆随非常君心底的欲求而动。

到底是谁教会他，不言而喻。

一会儿，二人分开，都觉不舍。

君奉天抿一抿嘴唇，犹在回味，略作镇静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一本正经地道：“该你了。”

此时非常君也面颊泛红，眼神倒还冷静，点头，言简意赅：“脱吧，尊驾。”

一阵窸窣声。

“等一下，”非常君突然出声，“是我没讲清楚。要处理你的伤口而已，到此便可。”

“……”

君奉天脸涨红，晕乎乎如坐云端，等换了新药膏的绷带在他腰间缠过两圈，才反应过来：非常君……果真，又在故意戏耍他吧？

缠好绷带，非常君再拿一件新的里衣过来，君奉天闷不做声地接过，穿好。

“可镇定些？尊驾，又到你了。”非常君慢悠悠地、好整以暇地说，像是打定主意要把这个游戏玩到底。

君奉天犹豫地抬眼，看非常君，看他身后那幅“直”字。要直说吗？不，不可。说到底，他眼下踯躅，都是因摸不清非常君的想法。可否稍作试探呢？

“……非常君。”

“嗯。”

“你，可有办法医我内伤？”

“你想让我医你内伤？”

“是。若你不愿……”

“没有不愿，”非常君打断，望向被他随手扔到梳妆台的铃铛，“那此物呢，你不是想倚仗它吗？”

“我用它，是权益之计，”君奉天定一定神，说出了心底的想法，“此物是一位隐者相赠，我大略猜到他的意思，安排我疗复伤势，以应未来武林的变动。虽他不一定以人情要挟我，但这恩情，如若受之，我不能不还，到时岂非必须再涉尘事，有违你我约定。可我，我的确想尽早恢复。”

这么一番话说完，君奉天又敛起眸，不敢再看非常君。假使非常君多问一句“为何想尽早恢复”，他们说不定立刻谈崩。非常君欲行风月事以惩罚自己倒还好，只怕他拂袖便走——

“好。”

什么？君奉天茫然地抬头。

“我们还在游戏中，我当然不可违抗你的要求，”非常君笑若春风，“但，这一轮游戏，我想讨一个特权。”

“什么特权？”

“为你疗伤，还需一些准备，我想请尊驾先行我欲求之事。”

“你说。”

非常君遥遥指向铃铛：“请尊驾将它打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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