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9 离歌上 (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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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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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6)

樓主發表於: 2010-09-09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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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9 离歌上 (羽慕)

慕少艾近来很嗜睡。

有时午后刚醒，被羽人非獍哄着喝下半碗粥后，躺在他的怀中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羽人非獍就着从身后环住他的姿势，一动不动，生怕将他惊醒。

春日总是叫人犯困的。羽人非獍这样解释着，很认真的解释给慕少艾听，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慕少艾扬着眉应道，哎，等过了春就好了。

他开始掰着指头数春天还有多长，数来数去，还有二十三天立夏，慕少艾蜷缩在被窝里，突然间觉得凉透了骨。羽人非獍端了碗药过来，掌了灯，豆苗大的烛火映的人影恍恍，他撩开垂帐，吹了吹药，递在他嘴边低声哄他道，喝了药我们就吃红枣糕。一缕墨发落在慕少艾面颊，羽人非獍空出来的那只手便去拂开那些发，覆着薄茧的指却痴迷的抚上慕少艾精致的五官，像是要把慕少艾的轮廓刻在指间。

慕少艾唇边勾着一抹懒散的笑意，人偎近羽人的怀抱，道，桃花开的好么？

羽人非獍将被子上提了些，轻声应道，等你好了，我们就在院子里种上桃花，再两年，桃花就全开了。

慕少艾低下头细细回味着这句话，想那场景应该不错，抬眼又是暖散的笑，好。

羽人非獍重新将药递在他唇边，道，药都凉了。有点责备的意思，习惯性的眉间拧起。

慕少艾呼呼一笑，凄迷的光下，见羽人非獍俊逸非凡，便道，羽仔，以后，你总会遇见愿意抚平你哀伤的人。

羽人非獍听完这话，愤怒起身，手里的药因为他过分激动而撒泼在被褥上，他喝道，混帐话。话的尾音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音。

好好好，我刚说的是混帐话。慕少艾不甚在乎的笑道，药撒了，是不是代表老人家可以不用喝了？

却不料，羽人非獍突然上前，将他紧紧的拥在怀里，用力的抱着他，像是不顾一切的恳求着他道，慕少艾，不要离开我。

慕少艾修长的指落在他宽厚的背上，安抚着他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这红尘万丈，我们相携不过半途，还没来得及品那细水流长的滋味，还没共赏世间每一次的花开花落，日升月起，还没好好的，认真的说次我爱你，你说，羽仔，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春雨绵绵，阴寒湿重的，慕少艾醒时，并未见得羽人非獍。他下了床只着单衣，偎在窗前看那远出的重山，层峦叠嶂，不经意中流泻出一角的桃红，像是水墨画里突然折出的一道艳丽的华彩，那大概是桃花吧。

慕少艾微笑。

羽人非獍回来时，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吻着慕少艾的额间道，我们总会好起来的。

慕少艾其实到后面什么也吃不下了，当着羽人非獍的面，一口一口的咽着，等背过身，又全吐了出来。羽人非獍站在门外看着这幕，似是有人用尖锐的刀一点一点剐他的肉，但他仍是逼慕少艾吃东西，不停的逼着他吃，他求他，少艾，你要好起来。

怎么可能好的起来，慕少艾躺在床上，手摊开，阳光透过半透明的苍白的指，看不见一丝的血色了。他五脏移位，筋脉尽毁，鬼梁的那一掌足可令他当场毙命，是他强撑着多活了一个春。

羽人非獍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巫，他以前从不屑信这些的，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为了慕少艾，他愿意什么都做。

那个女巫说，你爱他吗？

羽人非獍点头，没了他，我和死也没任何区别。

女巫说，你可以用一天一碗心口血养着他。

羽人非獍居然信了，不过一天一碗心口血就可以延长他的性命，他撕开衣领，抓起桌上的刀在胸口处划了道很深的口子，血蜿蜒而下，那女巫就帮他接着，后来，那女巫说，你愿意等他吗？

羽人非獍说，只要他愿意等我。

胸前的伤口，暂时用内力封着，待第二日取时，再用刀划开。

慕少艾到底是没撑过这个春，他死在羽人的怀中，那天精神特别好，大概回光返照吧。

羽人非獍竟以为是心口血的缘故，心里暗喜。

慕少艾说，羽仔，你以后要认识很多的朋友，以后要好好的。

羽人非獍将唇贴着他的颈侧，轻柔无比的道，好。

慕少艾听完这话，瞳孔突然放大，手如一只折翼的蝶，无力垂下，竟这样去了。

春去秋来，世间繁华更迭，不长不短的十数年就此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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