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0 【空燕】相思无尽期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酒醒已日暮

級別: 精靈王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96829
精華: 0
發帖: 314
威望: 2 點
銀兩: 47826 兩
蓮花: 316 朵
本命: 吞佛童子
王道: 空燕、吞雪
牆頭: 金光首智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7-06-07
最後登錄: 2025-04-08

鮮花(12)

樓主發表於: 2022-08-11 01:3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10 【空燕】相思无尽期

【我爱双子！前半部分都可以看成亲情向，后半部分骨科倾向严重】
　　
　　【穿插大量正剧背景回忆，微策飘。】
　　
　　【上】
　　
　　今天的修罗王城安静得很，空中蓝月暗淡，沉云坠天，仿若在无声中酝酿更大的风暴。沉沦海开战至今，修罗国度所有能调动的魔将皆在战线，连公子开明都前往督阵，不在跟前叽叽喳喳地烦人。
　　
　　不日前，他们前任帝尊半世的宿敌——东云武象应龙师，终于在重伤之下咽下最后一口气。老应龙剩下的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连国都里那场荒唐可笑的葬礼都未完，几位皇子迅速瓜分了疆朝势力后，立即调转刀口，对修罗国度开启了攻势。
　　
　　他们一早和暗盟达成了共识，公子开明有意输了几场，让他和网中人接连重伤，制造修罗国度不堪一击的假象，引敌入寇，步步收网。只待时机成熟，对凶岳疆朝的反扑即将开幕。驰突孤燕也在前线，戮世摩罗则回到后方坐镇。接下来他只需要做一个英明的帝尊，观视前方的战情，配合策君时刻做出调整战略的准备。
　　
　　孤燕的情况已经比他初时敌我不分的状况好了很多。刚刚来到魔世的一段时间，驰突孤燕对周围全然陌生。魔念开杀，神意止杀。即使洗去一身冲突的圣魔之气，他的神魔一念始终让他本能地对杀伐战意十分敏感。但他能判断对这里银燕没有危险，所以大多数时间仍能保持平和。一开始，他只愿意听从戮世摩罗的号令。在近日数次的并肩作战中，策君和网中人也能让他信任。
　　
　　驰突孤燕逐渐适应魔世的生活。此处没有人间耀眼的阳光，漫长无尽的暗夜终年少见星光，人世七天之际，一轮蓝月升落，是计时的终点。那个人记忆中的人世已遥，浮现心内的片段中总是闪现一派平和与美好。远在江湖，高居庙堂，人与人之间纵有争名逐利，更有温情牵绊。
　　
　　而魔世不然。不仅有三大势力之分，魔世历史复杂，种族繁多，奉强逐弱，已成常态。各族划地分居，平时只居住在其族领地，互相除了攻伐征战，少有和平往来与通居。
　　
　　若说人界有名山大川，奇花异草，桃源仙境。在魔世中，载坐公子开明的巨型木鸢举目四望，唯见疆土之界，是亘古不变的火山和流动的岩浆，如同上古洪荒时期的炎谷，地脉纵深，割裂大地。
　　
　　自来到魔世后，他随着以戮世摩罗为首的一干修罗兵将所去过最多的地方，是沉沦海天险。在那改变魔世历史的一战，如今的三大势力分军驻扎之地。所见最多的景象，唯有荒芜的大地，冲天的战火，以及血洒满地的尸骸中盘旋哀鸣的亡灵，灵体的火焰在死后仍然不肯熄灭，执守着脚下的方寸之土。
　　
　　修罗国度本就奉强为尊。对于驰突孤燕的存在，普通兵士尚且不说，往日三尊直辖的属将半数皆有异议。他虽不明所以，但找上门来的战斗哪里有避战的道理。待不怕死的魔将一一挑战过。事实证明，驰突孤燕仅受了轻伤，而他们吐过的血累积起来可以染红王殿前每一块石阶。
　　
　　其余将领，自此再无不服。反而戮世摩罗得知后很不高兴，暗自记下了这一笔。当着他的面不敢出声，竟敢背地里阴谋挑衅他的小弟。如果是单纯的银燕在他身边，岂不是更加危险。
　　
　　但他也并未意气用事。明智的少年帝尊十分清楚，不必插手干预这些不值一提的私斗。实际上，这本就是孤燕在此际初步立下威信的一个机会。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损伤，比起必要建立战功而服众，已经是最好的方式。虽说如此，他还是半强迫半哄骗地把驰突孤燕安置到自己的寝殿，轻易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公子开明张嘴就笑，哇靠帝尊你们史家兄弟情都那么亲密的吗简直变态耶，不过想想当初俏如来对银燕也是这种态度没错。网中人左看右看，对他们两个都嫌弃得不行。用戮世摩罗的话来说，妖神将那种忠义节烈的眼神如同三朝老臣一朝见到亡国昏君。
　　
　　一听这话就让网中人想弑君。又忽而想到自己当初用魔茧救过黑白郎君。两个同样重伤的宿敌困在网中，你瞅我我瞪你奈何无法动弹，不得不如此四目相望两顾无言朝夕相对。有南宫恨珠玉在前，好像他也没有资格说这小子变态。
　　
　　当然，驰突孤燕早已今非昔比，身怀逆天的武力和根基，自保不成问题。
　　
　　他是修罗国度的帝尊，亦不可否认没有一点私心。当初用来说服妖神将和三尊的借口，冠冕堂皇到连自己也发笑，只是没有被拆穿反驳而已。戮世摩罗本能地不想让银燕或是孤燕置于任何危险之中。俏如来在伏羲深渊失去过银燕，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的眼前。
　　
　　戮世摩罗本不欲他随大军出征，驰突孤燕非要一意孤行。
　　
　　“既然战事凶险，我能代替他，保护你。”这个他，指的应该是仍在他体内沉睡不醒的雪山银燕。
　　
　　“虽然小弟有这份心意我很感动。但免咯，你能保护好自己本帝尊就免操烦了。”他故作夸张地拭去不存在的眼泪，笑眯眯地贴近人家，驰突孤燕迟疑着退后几步。
　　
　　戮世摩罗的骚话从来不需要准备，不用腹稿张口既来。只见他一口气不带停的说出一堆有的没的，本意无非就是你留在这也没用文不如默苍离武不及林老北不如随我同回战场如何凶险小孩子就该一边玩沙去总而言之二哥不准。
　　
　　不管是哪一只笨牛，在说话的艺术上自然都争不过他。若是雪山银燕也许会涨红了脸，天真而不禁逗地样子让人更想欺负他。驰突孤燕可就成熟多了，始终保持淡然，唯一的回应就只是皱了皱眉。
　　
　　“二哥，你好烦。”
　　
　　“你......你你你......”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惯了反骨仔的戮世摩罗，终于体验了一把寒叶飘逸洒满面，吾弟叛逆伤透心的无奈。更见肖的是，他余光看到捂着嘴笑得发颤的公子开明、正被他揽着一脸高深莫测望向这边的暗盟使者鬼飘伶，以及抱着手臂看好戏的网中人。
　　
　　他低叹了一口气，前方胶着复杂的战势都没有让他感到那么劳心耗力。之前对着银燕阴阳怪气的经历，让他此后每一想起，竟是酸楚不已。如今对着孤燕一向都是好声好气哄着，万事皆顺着他的心意，反倒把他惯得只知道专门气自己。
　　
　　连日应付战势的疲累，加上又被孤燕顶撞，他是真正有些动气。戮世摩罗冷笑一声，修长的披风任罡风扬起。“行，我管不了你。你爱如何便如何。”他有心赌气，直到回程前，和孤燕再没有说上话的机会。
　　
　　大军离去后，鬼祭贪魔殿再度变得冷清，满目空荡，寂静如昔。戮世摩罗翘着腿靠在那个最高的位置，无谓地想，你爱去便去好了，世界上没有了银燕又怎样？只要本帝尊愿意，还可以有金燕、玉燕......只要他修罗帝王想，要认多少个小弟小妹还不是挥手即来？正好给史艳文多几个便宜儿女，到了送葬那天吹啦弹跳一个不落，连天地不容客都要夸他孝顺的那种。
　　
　　他阴沉着脸，暗暗想着，史存孝，你好棒棒。不过是比牛还倔的笨牛，又馋又蠢小哭包一个，换了个人格还能继续折磨我。
　　
　　【中】
　　
　　世上本来就没有谁离不开谁，便活不下去的道理。只有小孩子的世界单纯到底，看不见、舍不得便会心慌哭闹，让其他人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哄好他。不会拐弯抹角的试探，也没有口是心非的嘴硬。想来他活过人魔两世，见过那么多人，只有银燕仿佛还是孩子心性。
　　
　　银燕曾经被邪马台笑重伤倒地，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却无力再站起。将手中的啸灵枪握出了血，从此心魔渐起。他亲耳听到剑无极的“死讯”，那一夜的苍穹万里倾泻着漫无边际的暴雨，雷声阵阵，亦如哀恸。
　　
　　他不能冲动、不能报仇，只能跪在雨中无望地恸哭。黑水城里，人皆哀戚。在父兄流落在外、生死不明的一年，他与二哥反目成仇，人间生灵涂炭。银燕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一天，他们史家人的伤痛竟然变成了天下人的灾殃。
　　
　　他终于不再是剑无极口中的恨铁不成钢的笨牛，他是忆无心的银燕大哥，是黑水城居民口中的银燕大侠，他是中原仅存不多的战力之一。在众人面前，他不能放弃任何希望，让大家心中已所剩无几的信念流失更多。
　　
　　父兄不归，中原无骨，他没有像大哥和宫本师尊那般可以反转局面、安稳人心的谋略，唯有不怕死的觉悟而已。那个时候，除了小妹无心，他是云州史家最后的血脉，为了保护天下人，也要拼却性命，战至最后一刻。
　　
　　戮世摩罗不会后悔自己的报复，在肉身飘落在两界通道中，灵魂所经之处，漫长而恐惧的黑暗。他唯一的执着，就是活下去。史仗义天生的灵慧和疯长的反骨在脱离苦海之时已随着魔之甲融入此身，成就了戮世摩罗。
　　
　　帝鬼不仅是魔世的一方霸主，更是智勇兼备的帝王。帝鬼深知，他在有生之年，都压制不住这个人族少年的野心。只不过，若能让修罗国度强盛，就算是非我族类，他也不会介意把戮世摩罗留在身边，成为修罗国度最强的剑与护盾。
　　
　　人类都是狡诈的生物，叛逃的梁皇无忌就是最好的证例。邪神将背叛之后，帝鬼一度看好七先锋之中的角龙。可惜一代枭雄，出征人世不利，先后败于默苍离、俏如来，最终死于戮世摩罗蛰伏已久的谋杀。
　　
　　后来，年轻的王者收服了三尊一将，还将中原的领导者、他的父兄以牙还牙扔进了魔世通道，转身继续挥兵人间。
　　
　　只不过，任凭他再如何舍弃人性，心中仍有唯一的牵念。
　　
　　小空只要偶然想到，有人已经失去了自己，又连续失去大哥和父亲。也许又会在人间数不清的夜里像一个小孩一样哭泣。那颗冰封不动的人心，会有一点的动摇。而后在战场上见到他，又总是沉默相对。对着每一个人他都能花言巧语滔滔不绝，对着银燕，总不知如何开口。
　　
　　在同一个雨夜，跨越沉沦海天险来到人世的万千魔兵同时停下了攻势，休整歇息。银燕不知道的是，在他为剑无极的死讯而哀哭之时，他的双生兄长，独坐在鬼祭贪魔殿的王座上，神情黯然，整夜神思不宁。他明明穿着天下间无锋可摧的魔之甲，为何心脏仍会不可遏制地抽痛？
　　
　　类似的感觉他不是没有过，在他们五岁那一年。史存孝高烧不退，史仗义睡醒后发现不见了娘亲，慌忙跑出亭外找寻。遮天的风雪扑面，霜寒刺骨，他找不到母亲，也再听不到小弟的哭声，茫茫天地，雪光好似漫无边际，满目尽是绝望的白。
　　
　　后来，小空被西剑流八门炼化，被东瀛大祭司封灵入体。他昏睡的时候，即使不能醒来，也能感知外界的一切。史仗义曾经短暂地理解过史艳文的决定，他知道史家人已经走投无路，再没有办法封印通道，唯有牺牲自己。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哥哥，比小笨牛银燕懂事多了。被带回百武会的路上，小空一度尽力说服自己，死了就死了，反正巨骨症无药可解，活着也没有意义。远在云州的娘亲不知情，父亲和大哥没有时间为他伤心，除了小弟会难过......有剑无极和那位东瀛的姑娘会照顾他，不用自己担心。
　　
　　他想了很多借口，仍是骗不了自己。史仗义终究心有不甘，为什么不是我来照顾他？俏如来竟敢派人打伤他，为什么我不能保护银燕？
　　
　　在最终离开人世、进入两界通道之时，七岁身形的小空突然爆发出疯狂的怨恨和无能为力的感伤。随着阴暗之念的横生，他的心魔空前强大，自通道侵入体内的魔气疯涨，令万千妖魔都退避三舍，最终被帝鬼注目并救下。
　　
　　原来魔之甲能防御天下刀兵、风火雷击，仍然护不住那颗生而便于与血肉相连的心脏，防不过双子连心。
　　
　　史家人经历了那么多血里带风的过去，九脉峰史艳文和藏镜人相认，俏如来在天允山一夜成长，史仗义脱胎换骨，成为戮世摩罗。只有他还是最初的那个孤单的孩子，从未得到过完整的亲情。
　　
　　魔世三尊最稳重的炽阎天在进攻黑水城前，表示雪山银燕若在里面，必然会伤到帝尊。东瀛的御魂笑光辉会为关于他小弟的一句“不幸”而私下落泪。回归魔世的戮世摩罗，依然是那个野心昭昭的少年王者，继续带领网中人公子开明曼邪音等一众魔将，日夜注目着沉沦海彼端，蛰伏等待反攻的一战。他甚至可以暂时摒弃前嫌，不辞劳苦去到中原和俏如来携手合作。
　　
　　他明明变了很多，仍然在提到银燕时沉默不言。
　　
　　小空沉默的瞬间，身为大哥的俏如来心内愧叹，绝口不提旧事。只是回程途中，一双眼睛向来锋锐如刀的策君仍会打趣他，那张饶舌利嘴叭叭叭不停：尊敬的帝尊啊，你怎么从东瀛回来就时不时一副小寡妇的模样，让我们这些纯洁的魔很害怕捏。
　　
　　智者就是这点令人讨厌，杀人不止诛心，还要千刀万剐。他当下便笑着回击，策君呐，我看暗盟胜弦主新任的女侍长得不错，比命傲因还温柔漂亮几分，本帝尊祝你的阿飘幸福。
　　
　　明明是玩笑话，公子开明眸光依然冷了几分，没一会就不见其踪影，看来是跑去暗盟盯人了。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史仗义试图安慰自己。就像当初被得知要被扔进通道之时一样。他没有怎么样，他只是失去了雪山银燕而已。再也没有那个傻乎乎的小弟，从小什么游戏都玩不过他，小空一句话就能把他支使得团团转，还从不生气。再也听不到那个让他在无尽暗夜中梦回无数遍的声音，二哥二哥，叫魂一样，穿透天际曙光，执着唤回他的一切。
　　
　　都说史家人的天运向来不差。按照他们是双生子逻辑，在银燕死后，他早该透支了一生的好运才对。戮世摩罗不会把伤心表露在人前，只会在私下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异界通道、时空缝隙之说，他把修罗国度和暗盟的藏书翻了个遍，包括胧三郎留在残忍本部的妖界术法，遍天彻地，却也感应不到一点与他相似的气息。
　　
　　按照人世的风俗，还活着的人，应该给去世的亲人烧一些身前的衣物和冥烛纸钱。他孑然一身，空无一物，不知道该烧什么才好。那一日御魂笑光辉走在东瀛的市集上，看到那些小孩子的吃食和玩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把看得顺眼的都买了回来。
　　
　　反正他喜欢的东西，银燕从来也不会嫌弃。除了这些，仍觉不够，又烧了几件自己的旧衣。他们是双胞胎，身形差不多，怎么穿都一样的。小时候，俏如来还羡慕过弟弟们可以穿一样的衣服。小空身体差，又早慧，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什么都比不过大哥，唯有这件事，可自豪了。
　　
　　万鬼魔焰起诀，东西烧完，他也心如死灰，准备当一个彻彻底底的天煞孤星。
　　
　　许是天道终于看到了他的苦命，又把此生唯一的好运还给了他。只不过熟悉的银燕变成了陌生的孤燕。他不再认识任何人，其中也包括小空。元邪皇的魔性附在他的身上，除了一身戾气，只有喋血的杀性。
　　
　　哼，好一个元邪皇，先是哄骗那只单纯的牛说什么同生共死。死了还要对银燕的身体动手脚，简直是阴魂不散。
　　
　　他自东瀛回到魔世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见着公子开明，便忍不住拐弯抹角打听银燕曾经的情况。
　　
　　“策君呐，听说你曾经和本帝尊的小弟相处过，感觉如何？”
　　
　　“嗯......”他们的第一智囊歪着满是违章建筑的脑袋，状似好好回忆了一番，笑了起来，“挺好骗的，跟你一点都不一样。”
　　
　　“哦？”座上的青年突然来了兴致，托腮笑着问道，“你骗了他什么？”
　　
　　“这嘛，当然是骗他——很久很久以前，番薯吃到饱，我卖你猪脚，我是恁老北......”他左旋右跳，一双看透世情人心的金眸还不忘瞧着托腮出神的戮世摩罗。帝尊的失败就是小明的快乐啊！
　　
　　“喂喂喂，帝尊？戮世摩罗？......史仗义？”
　　
　　“真是薄情的兄长捏，啊不是帝尊，在异乡听到小弟噩耗，小明还以为你至少能流几滴鳄鱼的眼泪。”
　　
　　“策君，你在开什么玩笑？”
　　
　　“要不是被元邪皇拐跑，你们厝的雪山银燕至少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嘛。只不过，我们的钜子大人俏如来保护欲太重，才一直不让他上战场......”智者的洞察力从来都很强，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史家兄弟之间的问题。
　　
　　戮世摩罗神情冷淡的听着，心里在想，换做是我，我也不让。
　　
　　“我讲，你现在这么冷淡，为什么上次去凶岳疆朝拜会应龙师他手下的那对双胞胎你你你表现那么热情人家走了还盯着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帝尊是什么程度的变态呢害得小明还要费尽口舌地解释你只不过是一时伤心......”
　　
　　“啊不对，是触景伤情。”
　　
　　“你说什么？”
　　
　　他们觉得自己对孤燕保护过度，这算什么保护？如果他可以保护银燕，早在当年，无论是西剑流、史艳文，甚至元邪皇，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们拆分开。
　　
　　这一去，戮世摩罗等了很久，才等到那个人从战场上归来。那日他坐在王座上，聆听手下将领带回的战报。若无其事地环顾了一周，几乎所有人都在，只有驰突孤燕没有出现。
　　
　　看来小弟还在生气。前方传来的战报比他们预料之中的还要好看一些，现在的小空心情不错。他悠然地想着，没关系，身为称职的兄长，我去哄他好了。
　　
　　收战任务布下，所有人都领命散开。回廊尽头，戮世摩罗倚门而候。与那个熟悉的身形遥遥相望时，小空没有立即唤住他，维持着侧身的姿势不动，心绪翻涌，几次欲言又止。
　　
　　无言良久，待那一袭白色衣袍的终至眼前，与他不动声色地擦肩而过时，他突然轻声唤道，“银燕......是你回来了，对吗？”
　　
　　【下】（囚禁梗，有涉及道域驰突孤燕事件，避雷慎入！）
　　
　　戮世摩罗在修罗帝国一向翻天覆地为所欲为，一张嘴炮纵横人魔两界，所向披靡。对谁都没有过这样小心翼翼地口吻。那一刻的他便像是小时候的那个小空，明明走到了家门，却暗中躲起，不敢与一墙之隔的亲人相认。
　　
　　那个伪装得十分相似的冷而坚硬的背影终于出现破绽。望着那一身无数次闯入他梦境中的银甲白衣，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又怀念。雪山银燕不再试图掩藏，他的双肩轻微地颤抖，他一开口，史仗义忽然发现他的声音语气还是那么熟悉，就像他们一天也没有分开过。
　　
　　银燕低垂着眼，打量着自己自战场回来时特意清洗过的双手，干净无尘，却好似上面沾满了谁的鲜血。他陌生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别人，眼中满是是令人心寒的自弃。
　　
　　“二哥，我是来与你告别的。”他本可以让其他魔将留言带话给他们的帝尊，但是小空还在等他，他舍不得不告而别。
　　
　　修罗帝尊沉默不言，暗自握紧了双拳。
　　
　　“他......造成了很多不可饶恕的杀孽。我阻止不了他，就不能让他活着。”
　　
　　真好，一个找死，一个想死。不愧是他的好小弟。
　　
　　那我呢，你那么伟大，我要怎么办？我已经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过三次，被你的啸灵枪差点捅死一次。你到好呢，不仅陪元邪皇慷慨共死，历经艰难终于到了我眼前，还要这般不省心地再死一次。果真是天要灭忠良啊，背骨小弟想让你的好二哥我死过多少次才满意？
　　
　　不得不承认，距离上次见到他时，他的小弟确实成熟了不少，还知道贴心地为他安排考虑。“小空，我会等到战事完全结束再离开。不会延误战机，也不会让凶岳疆朝的人有机会反扑伤你。”
　　
　　他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听到银燕无话可讲，才冷淡地哦了一声。戮世摩罗面色如霜，深沉的眼眸中不带任何情感，好像只是在诉说着一件不关己事的事情一样，“离开，你又打算去哪？”
　　
　　“先回中原找大哥和父亲，向他们谢罪。吾名存孝，却始终不孝，总是成为他们的负累。我身负道域紫微星宗之仇，你能将我带回魔世，一定也......没那么轻易。”
　　
　　“魔世内战至今，无论修罗国度最后胜局几分，终究元气大伤。你不需要再为了我，同道域结仇。”
　　
　　声声情真意切，句句大义凛然。戮世摩罗听不下去了，他合上双眼，再睁开时，又带上了那种嘲讽世情的苍凉。小空也不看他，而是悠然倚靠着银燕眼前的栏杆。这是魔世特殊材质的一种魂铁，神兵不断，术法难催。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帝鬼在沉沦海战端之前，特地为他的死对头、那一只阴险狡诈的老应龙而预备的，现在被他拿来关一只蛮牛，算是大材小用了。
　　
　　戮世摩罗轻声道：“你既知道，又舍得离我而去。”
　　
　　“当初，为了道域丹阳侯之死，我们的好大哥——墨家钜子俏如来默许他们杀你偿命。他那么正气凛然，想必史艳文知道了，合该也不会介意。而我呢，你二哥是史家的大魔头，没有那么多悲天悯人的心肠。我只知道小弟学坏了，哪怕不计代价，二哥也要保下你。”
　　
　　“银燕，记得吗？当初你也是这样保护我的。所有人都知道，封闭魔世的通道，就可以保护天下人。但是只有你在乎我的性命胜过任何人，只有你肯冒着与天下人对立的风险带我逃离。我们可以不姓史，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你会怪二哥吗？当初没有阻止孤燕。”
　　
　　“我......没有资格怪你什么。”这般说着，话中的失落又那么明显，小空轻微皱起了眉。
　　
　　“哦，那你为什么要责怪自己？”
　　
　　“因为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我不能在他做了那样的事后还心安理得地活着。”银燕执拗地争辩道，眼圈发红，变得激动起来。因连日征战的疲惫、又被亲生兄长无情囚禁的委屈，从前跟他较劲时中气十足的牛此时低落不振，嗓音也是沉重而沙哑。随着他的挣动，缠绕在手腕上还设了术法禁锢的锁链铮铮作响。
　　
　　戮世摩罗突然有点心疼，但他那日面对银燕受伤的眼神也要亲自动手锁住这头牛，就是为了这一刻。
　　
　　“二哥，也许对你而言，驰突孤燕比我更有用处。你我始终立场不同，若你出兵为祸人世，我仍能为了世人伤你。无论经过多少次抉择，我都会选择帮助大哥，弥平战火，为护九界安宁而战。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只听你的话，为你所用，助你征伐两界，完成霸业。”
　　
　　“但是，即使没有我......中原乃至各界的正义之士从来不少，大哥总会有比我更好的助力。即使没有他，修罗国度仍有对你忠心耿耿的精兵良将。有你在，你们对外扩张的野心总能有实现的一天。而父亲，父亲也......还有你们。”雪山银燕直白简单的头脑难得思考那么多事。
　　
　　他受元邪皇点拨，又经历了孤燕的人格，整个人着实沉稳冷静了不少。只有在最后提到父亲时，话音越来越低，终于哽咽。
　　
　　却没有注意戮世摩罗愈加难看的面色。
　　
　　“我要走我自己的路，为了所犯下的错赎罪。”牛性固执，坚定无比。如果时间允许，他还想在了结罪孽之前去一趟东瀛，再看一眼雨音霜和剑无极，向他们亲口话别。他欠剑无极一句师兄，一声对不起。关于他们当初的争吵与分到扬鞭，终究是自己不够体谅。他要祝福霜去寻找新的未来，祝她过得幸福，不要再记挂着他。
　　
　　戮世摩罗收起温柔的兄长模样，心内无名火起，分别数年后第一次对银燕疾言厉色。他冷声笑道：“是，是，是，史艳文是不止有一个儿子，俏如来是不止有一个助力，林北修罗国度有的是人打仗不怕死。但我呢？我只有一个小弟。你拿去赔命，用什么还给我？”
　　
　　“我不管是谁！你、还有孤燕，只能留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银燕，你乖一些，不要逼我。”银燕的武学功底是基于宫本总司的神魔一念，惯用的兵器是啸灵枪，并不擅长使用孤燕的武器。若所估不错，现在的雪山银燕只能发挥出孤燕不到五成的根基和战力。他强行要离开，小空有的是手段可以困住他。
　　
　　银燕也知道现在最好不要跟二哥硬碰。自从他来到修罗国度，小空对孤燕都管得十分紧张，更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他好言好语哀求道，“小空，放我走吧，你希望我能做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喂，这位笨得像牛的雪山银燕大侠，你是在求我吗？”回过神时，低低的鼻息近在耳边，戮世摩罗已经走近在他身前。
　　
　　他勾起指尖，神色轻松地把玩着小弟的马尾，“你知道二哥现在什么都能答应你，只有这个不行。”
　　
　　“我偏不放，你要怎样？再打穿一次魔之甲么？”
　　
　　“没有剑无极，我也能使出一剑无悔。”
　　
　　......除非你把我打成废人。这话他倒是没敢说出口，直觉又会惹得小空不高兴。但银燕就是笃定了小空不会真的伤害他。就像当日在黑水城，在修罗帝尊的刀下，耿直如牛的雪山银燕大侠什么也不说，径自挡在万雪夜的身前。就能让那位意图来犯的大魔头稳稳止住刀锋，不敢再近一寸。
　　
　　“你走啊，魔世通道已关，云外镜在我手中，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逃走。”
　　
　　“可怜的小弟呀，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魔的本性。我以为那一次在黑水城，你已经学会了。”
　　
　　“魔者冷血狡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你对魔留情，换来的是什么？”
　　
　　“元邪皇为了让你记住他，不顾你是人族躯体，在你的身上留下他的烛龙魔气，让你的意识陷入疯狂。”不是的，烛九阴是为了救他。他想张口反驳小空，抬眼却看到戮世摩罗面上的阴冷和疯狂，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二哥。
　　
　　戮世摩罗成为了雪山银燕的心魔，而银燕竟愿与元邪皇同死，何尝不是小空的心魔？
　　
　　“银燕，你一直都很善良。”他话锋一转，口吻变得莫名轻柔。
　　
　　“如果不亲手摧毁这份善良，你就永远不可能留在我的身边。”
　　
　　“现在，中原正道容不下你，史家容不下你。只有我……”你恶贯满盈的二哥。
　　
　　“小弟，不要哭了。”
　　
　　“爹亲不会回来，大哥也不会回来，二哥一直都在，从来都只有我们，你……不会再寂寞了。”
　　
　　“我不需要你加入魔世，不需要你像孤燕那样为我征战，只要你别再离开我。只要你敢死，我会不惜代价，让更多人为你陪葬。”
　　
　　“你要是一直想死，我就不会放开你。”
　　
　　“你今天若敢去颢天玄宿跟前自尽。我敢保证，即使现在做不了什么，数年之后，等吾成为妖魔共主，修罗国度一统魔世。到那时，九界大势，可就说不准了。”
　　
　　“修罗国度的子民不会任由你胡闹。”
　　
　　戮世摩罗的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嗤笑道：“小弟，你太低估魔的野心了。”
　　
　　自从史仗义彻底成为史家的大魔头，这位年轻的人族帝尊在属下和敌人面前向来游刃有余，玩世不恭。而那张逢人遇魔总是带笑的脸色沉下，变得冷峻时，令人无端不寒而栗。
　　
　　“道域灵气充沛，向来便是九界之中无可比拟的洞天福地。修真院惨案带来连年内乱，道域已经折损了一代精英。又经过我们的好大哥一番算计，经受墨乱之后的道域身为九界之一，实力严重受损。你说，这一群养精蓄锐已久、又贪得无厌的妖魔会不会动心？”
　　
　　“二哥，你！”
　　
　　“好咯，别生气，我都是讲来哄你的。”当帝尊久了，也是很无聊的，不能上战场的日子，逗牛也是某人的日常乐趣之一。小弟的反应太可爱了，他还真的不希望自己失去这点难得的慰藉。
　　
　　小空亲昵地拍拍他的头，轻叹一口气，“银燕，是你不愿听话，一定要拿我的命去胡闹。二哥拿你没办法，你若要死，我又要怎么办呢？二哥又不是什么俏盟主史君子，只能用更多人的鲜血去奠基你。你不喜欢杀戮，我偏偏让你不得超生，死也不得解脱。”
　　
　　“是为天下人谢罪，还是为我而活。小弟啊，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END————————————

身后金星挂北斗，不如生前一杯酒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