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24【刀剑林】怀璧其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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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3-24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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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4【刀剑林】怀璧其罪（完）

*十雪天子x六合善士

Summary：易感期，钟情的和仪忽然不让抱了

［老梗O装B，七王时期小甜饼，OOC自行避雷］
[很多铺垫，1.3w+ 阅读需要一点时间]

↓

↓

[1]
还是太吵了，十雪天子想。
雨天绵密的水滴敲打石阶，阴云依风垂坠，习武之人本就比寻常之人敏锐，易感期更是进一步放大感官。叠加而来的无用讯息只会让理性更加摇摇欲坠，尤其是在没有结契坤泽的状况下。
十雪天子深吸一口气，易感期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六合陪不了他，准确来说是不会陪他了。
——六合善士，他身为和仪的好友，已经躲着他有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里，窗外的雨声似乎又喧闹了几分，宛如冰棱砸鼓面，水滴都像在凿。平日里他克制着不去思忖六合回避他的原因，如今易感期来临，周遭人都退避三舍，也方便他敞开一颗心只想那一个人的事情。

回想开端该是上一次七王聚首。
一张圆石桌，六合忽视了他的眼神，破天荒坐在了瑶光破军旁边，同他刚好是最远的两端。散了筵席还问自己为什么脸色不好，是不是脾胃不舒服。
那时候他哼了一声：“你又知晓了？”
无辜的杏眼眨啊眨，似乎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话语还是轻飘飘的：“当然了，在下那个位子可以把好友你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远远的位子倒成了讨巧的借口，怎么不说他也把六合和蔺幽兰的亲昵看得清清楚楚。
可人走向了自己，便也不在意这一点琐事，伸手替他拨了拨头发，想用梅花的信香盖掉蔺幽兰留下的味道。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无法容忍他人觊觎染指。
七王之中，除去六合是和仪，其他的俱是天乾。六比一，这样的比例并不奇怪，古往今来，素来是天乾站在支配者的地位上。能有这么一个和仪称王，已经算是稀奇事。
纵使心悦，十雪天子也从未惋惜过六合是和仪。坤泽的体质不适合杀意肆虐的战场，武者切磋比试起了兴，信香都会轻飘飘地沾在衣袖上，厮杀更是戾气混杂，对坤泽来说只会是折磨。
如果非要说和仪这一属性有什么不好，那就是总沾着乱七八糟的气味在他面前晃，坦然到一点心照不宣都谈不上。就像现在，瑶光破军留下的那点兰花香气，虽然很淡，在他看来却像是张牙舞爪的螳螂。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探向六合的手落了空——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触碰，被六合避开了。
手指穿过银白的发丝，却没能搭上肩膀，甚至拉开了一掌宽的距离。

这之后又频频推拒着不愿比试刀剑。当时他也没在意，六合爱偷懒也不是第一天知晓，但那之后是婉拒了自己一同吃饭的邀约就说不过去了。
几年前再生气，六合不给他面子也会为了糖醋鱼低头，像只垂着耳朵却大尾巴扫啊扫的狐狸推门坐过来，念叨几句好友，扒拉两筷子，多大的事情都翻篇。
如今没由来的躲避像是没完没了。今日七王聚首更是写信告病休息，若有大事，让鹰尊全权代表自己。
这信笺实属令人哭笑不得。若说是疏远，六合肯让自己全数代表他的意见。可要说是亲近，两个人已有将近十天没见面了。他与六合认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如此长的空白。他心底一沉，该不会是生了什么病症，六合才不肯见自己？还是说自己昭然若揭的心思终于被察觉，迟到地引来了疏离。
十雪天子没有拖延问题的习惯，他捏着那封信几乎要平地卷起冰瀑，想去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偏偏易感期来临，他固然心肠坏过那“好友”，但也不愿贸然上门。

敲开门又如何？
坦白说自己易感期到了，让六合乖一点，愿不愿意都走过来给他抱一会儿？
他还不能接受自己蠢到那个地步。窗外的雨浇不灭躁动的本能，寒气从足下蔓延，酒盏都要被冻出裂缝。理智之下，也只能迁怒这些死物。
忽地，耳朵在嘈杂的雨声中辨别出了脚步声。还有不同于落在石阶与土地上的，与油纸面撞击出的透响。
有人来了，撑着伞向这里走来。
那脚步声有些迟缓，衣服上似乎都带了水，与雨声交织出紊乱的合奏。继而，他的门被敲响了，还不等他回话，便听见隔着榆木门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友，是我，我来陪你了。”
闷闷的，带着点鼻音，原本清透的音色像是被捂热了玉，说不出来的钝。
——和人一样的迟钝。

[2]
十雪天子过往的易感期——遇见六合之后的每一个易感期，都是两个人一起度过的，像是一道不成文也不曾宣之于口的约定。
和仪本该对天乾的易感期束手无策。后者需要的是坤泽的信香，需要侵略的欲望被安抚，需要知晓利刃有剑鞘这一归处，这些都是和仪给不了天乾的。
六合善士却能给十雪天子这一切，除了信香的一切。
易感期把天乾变成动物，也变成小孩，暴躁着让人离远点，让人走，别过来。
彼时棋盘上残局的黑白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还碎了一盏梅花白瓷杯，横冲直撞的本能让他竖起全身的刺，回想都觉得丢脸。
六合一步不动，却说，你把我捡回来，我不留在你身边，还能去哪里。
那时候他们还称不上好友，还不是刀剑林。六合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捡回来的世外高人，剑术高强，心却像是方破壳的雏鸟，犹豫着还是要走向他。可走向他，也不过是因为六合里的世界没有其他人。

你能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绷紧的弦弹出气音，却也是真心话。知晓自己不够强大，也不算好相与，更是不善言辞，只是对上一个对人情世故更钝感的，才显得敏锐，也映得自己形秽。
回答自己的是凑近了的脚步声。六合踩过黑白棋，慢慢靠了过来，一点一点握住他的手指，小声说，六合……只想留在这里。
在在拥抱中，紧绷的神经一寸寸被梳平，和仪没有气味，于是便只涂抹上属于自己的气息。就像六合没有回忆没有过去，所以便愿认他为家为根，他何不放任这一结局。
无法标记也没关系，六合不会离开自己。
刀剑林，十雪天子与六合善士，这样的绑定远胜过所谓的契。
是和仪刚好，是和仪最好。不曾也不会畏惧他，不被低级的欲望与本能牵制。即便抉择总是天真，却也都清明又清醒。
新的期待也酝酿而生，不渴望虚无的契，只渴求一个人。想六合带着这样的理智选择他，更深更近的选择他。
就这样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无故避开自己的人，又来到了他门前。
六合被大雨淋得湿漉漉，像只落了水的小鸟。袖子和衣摆洇成深色，手指冻得发青，额发贴着面颊，一绺一绺好不狼狈，眼睛依然清澈明亮，望着他仿佛不存在过任何疏远与隔阂。
雨打青山，流动的空气与浓郁的信香交融，六合伸出手拥住他，还不满于他的高度，手指覆着后脑要他弯身下来，让这拥抱把两个人一同变得潮湿。
僵硬和紧绷被一寸寸瓦解，温驯地接纳了奔赴而来的奉献。
十雪忍不住想，这个人的伞到底是怎么打的，是打给路边的蜗牛了不成，心里嫌弃倒是一点都没松开。被放大的感官开始发挥优势，听见六合因奔跑而跃动的心跳，心说这个人来的路上在急什么。雨水与泥土的气息也涌了过来，伴随着浓重的药味，和微不可察的血腥气。
冰凉的手指隔着衣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闷声闷气地说：“十雪，你感觉好点了吗？”
十雪微微推开他，并未回答他，只是说：“六合，你生病了。”
“嗯，所以……所以我陪你半日，就要回去了。”
“……不能在我这里养病吗？”
渴极了生出心瘾，恨不得将分离从认知里赶出去，占有欲全数落在钟情的和仪身上，距离拉开了，手指却依然勾连在一起，想起本该拥有的亲密。
那双浓蓝色的眼眸该只凝视他更久，冲刷掉本能的低语。手腕该连夜交握着，拥着抱着，睡梦里也额头贴额头。醒来还该听见身侧睡着的六合嘴里念着他的名字，念着“好友”。
怎么能只有半天？怎么能？十雪天子不想问疏远的缘由，现在任何可能会挫伤他欲望的声音他都不想听了。梅花的信香如同藤蔓缭绕，进行只有他知晓的占有与涂抹。
六合低头吸了吸鼻子，晦暗的天光点不化浓密的睫毛，敛出一扇阴霾，还将手抽了出来，垂着眼小声说：“好友，不行的，这次不行的。”
“为何？”逃脱的手指被重新捏住，也被他触到了剑茧之外，指腹处细小新鲜的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分明是轻柔的动作，那人却蹙起了眉，哆嗦着挣开了他，避而不答。
“十雪……你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可以吗？”
强留的后果就是连半日都不愿给自己。十雪眯起眼睛，关紧了门扉也拦住了去路。
既然如此，那便问个明白。
“你又要躲我？到了这里还认为能够继续躲避吗？”他扬了扬眉毛，也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任由寒气与梅香席卷满室，“天权文曲的地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允许了吗？”
六合向后挪了挪，这样的举动几乎是给没道理的怒气添了一把火。
是知道了心思，所以害怕了？那为什么要来，易感期而已，有什么放不下心。
他可以准许六合退缩，但独独恐惧不允。信香在室内暴涨，夹着寒气将风雨里飘摇的一室催成冰窖。
六合不说话，甚至眼睛也不看过去。手掌撑着矮桌，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着嘴唇压抑着喘息，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爆起，却连拳头都未攥紧，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一声不吭。
十雪觉察不对劲，想起这人生着病，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却又一次落了空。
“别，别靠近我……”
原本清亮的声音几乎变了调，指节发白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形，一步步向后退。这大概是这么多年，十雪天子从六合口中听到的最重的话了。
眼前的人气息不稳，仿佛有两股内劲在身体里斗争，推拒着自己的力道堪称绵软，虚弱的五指又捂向了心口。
毒药？内伤？还是多年前的病症复发？都不像是。只是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去哪里？
不要自己靠近，是想倒在雨里，被别的什么人捡走吗。
易感期让思维霸道而蛮横，他不容许，今天他不会让六合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不想听六合的了。十雪天子上前一步，把躲避的人抱了起来，推拒的力道如同隔靴搔痒，几步路后便放弃了挣扎，依偎着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只有含糊的唇齿还争辩着。
“好友，不能这样……你应该把我丢出去。”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丢出去？在六合心里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几乎要分不清到底是谁被本能冲昏头脑。
抱在怀里的人像是痛极了，在臂弯里也紧缩成一团。紧接着，另一缕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如同泉水般清透的气味，掺进了梅花的馨香里，很淡，却格外惑人。
是易感期交织出的幻觉吗，他为什么闻到了……坤泽的气味。
十雪硬着头皮替他褪去潮湿的外衣，将人塞进被子里。六合皱着一张脸，手脚被不知名的疼痛挫得迟钝，还是把薄薄的被子踢开来，离得远远地缩在床脚，蜷成虾米仍在发抖。
而那一缕陌生的、清泉的气息也愈发明晰，赫然是来自眼前这位一直自称和仪的人。

“六合，你是……”
简单的两个字，该是正解，他却说不出口。信香缭绕，朝夕相对的人蒙上一层陌生的雾气，撕开来窥见一角，又不敢确认。
颤抖的人僵硬了一瞬，几乎要把脸埋进膝盖：“十雪，对不住……
“……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察觉到？”
他是天乾，为什么始终未能察觉六合是坤泽？十雪用手指压住额角，说话的声音都干哑，理智之弦绷紧了去抵抗捕猎的本能。
六合闭着眼，用手臂掩着眼睛：“之前……一直用功法和内力压制。你我同修天罡一气，必要之时也能够扰乱……好友你对信香的感知……”
蜷缩着的身体宛如无助的蛹，钻不回茧子里也没有翅膀逃离，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滚落，两道细眉紧蹙，喘息声中又辩白：“最近……感觉快压不住了，所以才……才……”
大抵疏远十雪也让他极为痛苦，话语囫囵着染上哽咽：“对不住…对不住………”

连连的道歉只让人心里更加苦涩。
对不住什么呢，隐瞒真实的性别，还是近来的疏远。怎样细思，不过都是怀璧其罪，藏着一点担心被觊觎的香气，辛辛苦苦掩了许多年。
十雪天子伸手轻轻扳过他的肩膀，压抑宣泄出的信香让六合整个人都热得发烫，连同深蓝色的眼珠都染上一层薄红，纤白的手指紧揪着被单，不愿意与他的视线相接。
耐心又耐心，他捏住六合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因为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明知可能会暴露，可能会压不住，为何还要来找我？”
易感期的天乾有多么危险，或者说他有多么危险，难道六合不知道吗？究竟是……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的呢。
你不怕吗，六合？

“我……我不想十雪你难受……”
蓝色的眼睛望着自己，蒙着水雾，带着气音，似是一滴将要被灼干的温水，温暖的热度也要将他灼伤了。
仅仅是不想自己难受，就愿意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吗？
易感期的事该是七王里的谁多嘴告诉了六合，于是连自己的气息都险险压不住的人，风雨里撑着聊胜于无的纸伞，一路跑了过来，只为了陪自己一小会。
他知晓六合不会对谁都如此，却还是压不住心火。若有若无的清泉气息在室内舒展开来，为他钟情的人涂抹一层甚是诱人的甘甜。眼眸里的淡紫色愈发幽深，想要得寸进尺，想颠倒概念，逾越过意愿，顺应本能去践踏去蹂躏。
既然为了我好过一点，便愿意冒这样的风险。那么……再付出些其他的，让我欲念成真获得解脱，也是理所应当的，我是天乾，你是坤泽，该是我的，不是吗？
这一瞬闪过的想法让他陷入自我嫌恶，松开手退了又退。
这样的动作让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折射出类似受伤的神色。
“十雪……你讨厌我了吗？”
他摇了摇头，哑声答道：“你先休息吧……六合。我需要想一想，你也同样。”

[3]
低温曾是他压抑易感期的手段之一。
蔓延的欲念，躁动的血液，流窜的五感，都能因这寒气收敛冻结。
他的本能让自己无法保证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于是理性上与六合拉开距离，却也不能忍受太远，三丈远都不到，隔了一道墙。
雪能冻枯梅花，却不能扼杀清泉，那气息仿佛能钻过墙的缝隙渗过来。
十雪天子闭上眼睛，回忆与六合共度的这些年。他曾以为六合是他的理性，与他一同揭竿，实现对仙岛这片土地的种种愿景，宛如坚定的磁石为他选择的道路佐证正确。
本能，本能，抵抗摆渡一念也是与本能抵抗。比起清醒，人性懦弱，总是想与轻松依偎过活。
在差点屈服险些自戕的时候，是六合拉住了他。这个人的存在，让清醒的现实也有了甜美可期的未来。如若清醒亦能获取安全感，虚幻美梦又有何可畏惧。易感期也是同样，比起沉湎，心有更好更珍重的选择想要去爱惜。
可原来……原来六合，也会是梦的一部分。
还是说对方察觉到自身被当做理性去依赖，所以才苦苦撑着谎言呢。
自己对六合而言是什么，是需要提防的对象吗？
他不愿意相信。
愈来愈深的愧疚从血脉里汩汩涌来，六合不是和仪，是坤泽。那么之前那么久的时间里，陪自己的分分秒秒里何尝不痛苦，不是强压着本能，不去被雨露期操纵。

等等……雨露期？
十雪天子猛地睁开眼。
仅仅是与天乾的信香接触，会让坤泽痛苦到这个地步吗？
想起那人少有的脆弱情绪，无力的手指与蹙紧的眉，他忽然意识到——六合是到了雨露期，这几乎沁润了的浓烈气息，无一不印证着这个事实。
坤泽一旦进入雨露期，怎样的药物与功法都无济于事，除了与人交合之外再无纾解的方式，面对的只有无止境的痛苦。
他又做了什么，犹疑着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却让人陷入了更大的煎熬中。
他走到虚掩的卧房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难耐的喘息声，近似呜咽，一声声念着：“十雪……十雪……”
六合在念他的名字，一声声如同温暖的涟漪，轻而易举敲碎了坚冰。
他抵着墙苦笑，指节都泛白，现在要怎么办呢？即使六合不曾隐瞒，十雪也有自信不去强迫对方。生为天乾，便该有骄傲不去沦为欲望动物。雨露期的坤泽本能地渴求天乾，渴求被安全感环绕，压抑了这么多年的信香，此时此刻该有多么痛苦。
就像六合不想他因为易感期痛苦，他也不想看六合遭一点罪。
可是，可是……他还能知道，对方的真心吗？
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了，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白衣白发的人被汗水浸透了，跪伏在床上喘息。缭乱的银发散落在颊边，垂下来被手肘压着也不觉得疼。原本被踢到一边的被子，如今被六合抱在怀里，坤泽会渴求天乾的气味，到了雨露期便会用有天乾气息的衣物把自己裹起来，如同小鸟筑巢。那薄被被捏得皱巴巴，鼻尖埋在皱褶里，像是抽噎似的一下下细嗅残留的梅香。
见他过来，头脑还糊涂着，不知该选择怀里的慰藉物，最后还是冒着被拒绝的风险，小指牵住了他的衣角：“对不起，十雪，对不起……”
他不想听道歉的话语了：“别说了，我会帮你。”他顿了顿又说道，“就像你之前帮我一样。”

室内忽然静了。
六合手放开了他的衣角，又缩回来紧紧拉着被角，仿佛抓紧了便是握住了最后一点骨气，指节都发白。他能听见六合的呼吸声，鼻子一抽一抽，沙哑地开了口：“不要……十雪，我不要你帮我到这个地步，这不一样的……”
“那为何要道歉？难道不是又把自己当做麻烦，要我帮你？”
十雪坐在床侧，凑近将那拉着锦被的手指一点点掰开，将五指强硬地嵌进去。疼痛煎熬出的汗水连指缝都浸润了，几乎握不紧。
这些新鲜的伤口也得了解释，想用内力逼出信香，自伤到放血。而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强留，一心宣泄情绪，将六合苦苦维持的平衡与谎言打破了。
这样想着，交握的手带了些气力，
六合吃痛地想将手抽回来，可余下的力气拗不过：“不是……是骗了你这么久，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明明十雪你也很难受，我怎么能……”

——我怎么能利用你。
十雪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一点点去揉六合的手心。难受到这个地步，依然口口声声说要理智。即使他温过了掌心，眼前的人还是太烫了些。压到极限反噬而来的情潮，带着高热把那双眼睛都要烧红了。
那双眼睛也看向了自己，咬得发白的嘴唇又吐露出拒绝：“我们都不该是彼此纾解欲望的工具，这对你不公平。我…忍一忍，雨露期总会过去的…”
骗人。
才发作多久，就已经疼成这个模样了。发热的身体冷得发抖，无处疏解的情欲像是千万刀片在血肉里划刮，还要逞强。
那你要我看着你受折磨吗？明明有更直接的办法，为了理性，为了公平，你要在雨露期沉浮多久才能看见尽头。
十雪天子咽了咽喉咙，伸手将六合眼前的碎发撩开，好让目光都直抵心扉。
“六合，我对你，从来不止本能，不止欲望。”
那失焦的眼眸聚起一点光，慢吞吞地消化着他话语里的意思，他便继续说道，“不必再控制自己，只要你愿意，对我，不必有愧。”
说完他也不等六合回答他，便起身把人连同被子一起抱在了怀中。隔着薄被，用尽量轻的力道拍着怀里人的后背，顺着脊背，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也顺平颤抖的呼吸。除却体液交换的亲密，他能想到的抚平不安的方式，也只有这个了。
他们拥抱过无数次，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依偎。六合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清泉的香气几乎要濡湿两人之间的阻隔，手指碰着衣襟，却未曾握紧，宛如抵门长思的落魄客，犹豫着怕奔赴变成乞讨。
雨水淋漓过的身体热得发烫，信香滚滚而来背叛意志，一心要想要被捕获，试探着与梅香纠缠，渴望被进犯。十雪同样忍得辛苦，天乾在易感期里想法会变得极端，得知钟情之人是坤泽时又怎么可能不动摇。
如若不是有这一层被子将直接的肢体接触隔开，或许，或许他已经咬上那后颈，什么意愿不意愿，遵循野兽的本能占山为王，不管日后会不会画地为牢。
时间无声流逝，怀里的冰泉融化瓦解，任由梅花落地生根，意味痛楚的喘息在拥抱中徐徐平缓，六合在越收越紧的怀抱里探出手臂来，环上他的脖颈，抬起头颅，嘴唇几乎是贴着耳廓呼出热气，轻轻说。
“做吧，十雪，做你任何想做的……也同样不必有愧。”
“因为六合……也是一样的。”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