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8 【沐四沐】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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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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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4-09 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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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8 【沐四沐】蝴蝶效应

双性转注意

上世纪70年代，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诺顿·洛伦茨提出了如今广为人知的“蝴蝶效应”：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会使更多蝴蝶跟着一起振翅，最后将有数千只的蝴蝶都跟着那只蝴蝶一同挥动翅膀，结果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在美国德州发生一场龙卷风。

上午9:00，s从梦中醒来，第一件事是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将屏幕上堆成长条的提示框逐个点开、确认内容。她还没有完全醒，全身上下只有食指进入了工作状态、快速地滑动着屏幕。新信息大都来自工作账号和公司内部邮箱，已经见怪不怪的s快速扫过眼前的文本，只在看到在意的信息时停顿一会儿——但也只是几秒罢了。然后，当s点开倒数第二个提示框时，她愣住了。
这次画面并没有跳到任何一个熟悉到反胃的办公软件，而是跳到了s很久没打开的私人邮箱。
最新一条显示，她的好朋友m在今早4:30发来了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不长，大致意思是希望s今天下班后来自己家帮忙除草浇花，会用到m新买的水管，所以大概会弄得很湿，请穿不介意弄湿的衣服来。
   但，4:30？s看着屏幕排成一排的三个数字，她的脑子一片混沌，依稀记得自己这个时间还在对着笔电加班：通常她和她的团队最多忙到2:00左右，但最近新加入的下属太不靠谱（事实上，靠不了一点！），结果整个团队一直忙到了4:43。作为一个非必要不熬夜的人，伴着窗外的鸟叫声合眼对s来说实在是一种非常新鲜且异常糟糕的体验。
　　而m的一天通常从这个时间开始。
       s想，看来这事挺紧急。于是她下床、叠好蓝色的被子，打开白色的衣柜，从衣架上取下一套牛仔布面料的便服、折好，找到一个白色的手提袋把衣服放进去，之后洗漱、整理头发，最后换上普鲁士蓝的西装，带着手提袋下楼发动车子。

  时间来到下午6:00，中午惯例的补觉加上下午追加的小憩，s感到自己终于从通宵办公的头痛后遗症中缓了过来，她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喝了几口，就这么拿在手上，用另一种手翻动起桌上的文件：大部分是昨晚工作的报告，忽然，她想起那封4:30发来的邮件，已经完全恢复清醒的s突然想再看一遍里面的内容，于是她点开手机里的私人邮箱——收藏夹——邮件，将短短几行字又读了一遍。是的，m要自己下午下班之后过去，确认完这点的s抬头看向位于自己左手边的落地窗——她是这家公司的ceo，正站在自己非常满意的独立办公室：宽敞、安静，右后方的真皮沙发非常适合躺在上面补觉，左后方放着最新型的咖啡机......以及最特别的，s所在的公司大楼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物，而这间办公室位于公司大楼的最高层，隔壁除了董事长的办公室都是闲置的空房间，下面的员工都以为这个固执的中年男人在国外谈生意，只有s知道他忙着在某间寺院做间谍——甚至为此剃光了自己的头发，试图挖出它们合作网店的任何产品都能快速卖断货的秘诀，s想如果真的有所谓的秘诀，那大概是庙里那个声音高而洪亮的和尚太受欢迎，但她没忍心把这个想法告诉自己的上司，毕竟他只有发型跟对方是同款。
　　可以说，s几乎独享着这一带俯瞰城市最高最绝佳的位置。
　　所以现在，此时此刻，正站在最佳位置的她看得很清楚：离这不远的m家的院子已经被夜幕笼罩了。

　　下班前最后30分钟，s召集团队就今天的工作进度和未来数天的工作安排进行了再确认：向还在梦游的下属们宣布他们将拥有一个上午的带薪假，将原本排在今晚至明早的事务调至另一个可行时间，最后警告不靠谱的新人下次再捅娄子就负责团队一周的开销，做完这一切，s宣布散会，在进入电梯后将手机调到震动模式，放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
电梯大门在楼层数降至1后再次打开，此时一楼大厅内人造的香槟色灯光已经完全取代了天然的白色日光，少了巨大手提袋的妨碍，s通过闸机的流程顺畅了很多，当她经过那座立在大厅正中央、造型夸张的巨大雕塑——实际上还是一个钟，注意到上面显示现在的时间是6:37，但s不打算开车，她径直走出公司大门，顺着人流朝2号地铁口、也是m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在途中经过的一家便利店里，s买了一把牙刷、一袋内含数量1的一次性内衣和一个瓶起子。结账时，收银员表示本店只提供免费的塑料袋，于是她又折回货架拿了一个简易帆布袋，将买的东西全部装了进去。直到提着白色帆布袋的s到达m家门口、摁完门铃，她再次拿出手机，亮起的待机界面上堆满了新的提示框，位于正上方的黑色数字显示，现在是7:00。

当m打开暗红色的大门时，s首先注意到m穿着运动服，她很清楚自己这位好朋友并不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而这件灰色的运动服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随后她注意到m的声音有点哑，她慢悠悠地跟s打招呼，表示s来这么早难道是公司终于倒闭打算接受自己的同居邀请一起过无业游民生活云云，这让s感到有些尴尬，介于她们见面的约定大都以s要晚到或改天的道歉电话告终，s明白m是真的在感慨她来得早。她笑着说恐怕要再等几年，将手中的帆布袋递给m，俯身换上了m家玄关里唯一一双蓝色拖鞋。
m家的确有不少花，准确来说，有23株长寿花。花是她们共同的好朋友w送的。
m告诉s，一切要从昨天深夜她接到w打来的电话说起。 “他用陌生号码打的，本以为只有你会在这种时间打电话来...”她顿了顿，“当时我就想，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哪一天？” “你为了避开司法追捕跑去国外的那一天。”m用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说道。
电话那头的w告诉m，他最近在参与调查一起古董倒卖案，为了搜集情报混进了对方的组织，结果查着查着被提拔成了干部，“危险，却也是刺激十足。”这是w的原话。之后就像此前任何一次的卧底收尾流程一样，找到关键证据，打开包，把证据放进去，拉好拉链(血的教训！），然后逃出去：这次w扮成了送花的司机，为了让真正的司机乐意配合，他不得不买下了一整车花。
“然后他突然问我喜不喜欢花，我说是的，我喜欢。”m说。
“所以他送来这些，好让你能把它们跟蔬菜堆在一起？”s看着那几株尚未被移到花盆里的长寿花苗，它们孤零零地立在简陋的泡沫箱里。
m被逗笑了，她说:“是啊。也许他想让我拌沙拉吃。”
s也笑了，“何不试试？”她怂恿m。
“免了。”m正色道，“我不想被毒死。”

　　将最后一株花苗从泡沫箱移到花盆里后，s想，现在我知道m衣服上那些泥土是怎么回事了，在整个移植过程中，她一直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挖出那些包裹着根部的泥土、将一整株苗连带下面的土放入花盆里、用更多土填平，顺便挑出其中掺杂的杂草，等s再站起来时，普鲁士蓝的西装裤已经沾染了不少土色。面前的落地窗外是m家的院子，现在她们只需要将这些花盆搬到院子里，将地砖上的土屑冲干净，最后给花浇水就行了。s询问m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在院子里做这些，得到的回答是这个季节的草丛里仍然有很多虫子。也许应该找个人给m的院子做个除草，s想，比如某个害团队加班到天亮的家伙，不过她随即又想，还是找个专业点的好，m喜欢望着她的院子，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恐怕自己很长时间都没脸见m了。
说到没脸见m，s想起她在来的路上买的瓶起子。
于是她对m说，我给你带了个瓶起子。
接着她走向放着帆布袋的椅子，从袋中拿出那个还没拆封的瓶起子，递给m。
  　接过东西，m挑了挑眉，她说，谢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本打算在下次去你家的时候拿回来，不过既然你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s说，是的。
m说，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开一瓶了。
　不过，当晚她们并没有开任何一瓶——不管是酒还是别的什么。在将所有的花盆搬到院子、简单清扫散落的土屑，最后用m新买的那根胶皮水管冲洗好一片狼藉的地板后，两个人都有些疲惫，新水管忽大忽小的水压让她们的裤子和衣摆变得湿漉漉的，入夜后骤降的气温又进一步放大了这种冰冷黏腻的感觉。
　先开口的是m，她让s去洗个澡。“我去拿衣服和毛巾。”m说，然后她转身走进了卧室。s从帆布袋中拿出了那袋一次性内衣，走向位于另一个方向的卫生间。
卫生间里，几块巨大的玻璃隔出了浴室的部分，磨砂的材质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s记得，在m刚搬到这里那会儿，这片区域还是一览无余的。有一次，提前打了招呼的s在门口等了17分钟也没等到m来开门，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于是她当即决定返回车上、取来m家的大门钥匙，打开了那扇暗红色的门。然后，在发生了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之后，s一边给m擦头发、一边从居家安全、卫生健康、装修设计等多个角度认真地建议她给卫生间做个干湿分离。思绪回到现在，s脱掉身上的衣物，把它们和手上的包装袋放到一旁的金属架上，然后她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盘踞在身上的疲劳很快随着热水流入金属外壳的地漏里，人为隔出的浴室并不算大，白色的浴缸几乎挨到s的小腿，四周的玻璃因蒸腾的热气变得模糊不清，吸饱了水的长发紧紧地贴在她裸露的后背上，s感到那种湿冷的不适感逐渐远去，她的脸颊和关节处开始发烫，于是她伸手想将水温调低一些。
然后，s听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因为玻璃的隔断，她最多看清一个黄澄澄、灰漆漆的人影（s猜这些色块主要来自m的头发和衣服）走到放衣物的金属架旁，将手上白色的马赛克放了上去。然后，那个人影停在了架子前，随着人影手上的动作，灰漆漆的部分迅速缩小，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淡薄的肉色。人影越来越近，s想说点什么，但耳边哗哗作响的流水声干扰了她大脑组织语言的功能，她只是站在温热的水流下，看着斜前方的的玻璃门从外面被打开。
m一丝不挂地走了进来。
总是被她盘在头顶的金色头发自然地披散在身后，它们比s印象里要长得多，也浓密得多。
m看起来又瘦了，s想。
　她取下花洒递给对方，m接过、开始朝身上冲水，s绕过她、走到浴缸的另一头，顺便从放在上面的紫色瓶子里挤了一些沐浴露，就这么靠在旁边的玻璃墙上，从手臂揉搓起来。很快，对面m的脸颊和关节处泛起了红润的血色，她眯着眼睛，面朝s的方向、告诉s那些花苗应该会在圣诞节前后开放，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完全放松的身体状态一致，“圣诞节那天你会加班吗？也许还可以叫上w，我们三个好久没机会聚一聚了。”“是啊，他应该来看看。”s说，“毕竟，花是他送来的。”她低着头，试图去除粘在小腿和脚踝上的土屑，但那些棕红色的颗粒非常顽固，现在她的指腹、脚踝和小腿上都沾了不少，m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她将手中的花洒对准了s，水流很快带走了所有的异物，然后，她将花洒递给重新站起的s，自己则走到那个紫色瓶子旁，重复起s之前的动作。
    而s在简单冲洗了一遍后，径直走出了浴室。

　　晚上10:00,距离这一天宏观意义上的结束只剩最后2个小时，而距离m给s发去邮件的4：30已经过去了17个小时30分钟。现在她们躺在m家唯一一张床上时，某种芬芳的味道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调香柔和、但确实浓烈了点，s闭着眼睛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迟迟进不了休眠状态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想：幸好我没用装在那个白色瓶子里的洗发水，再大的办公室也会被这种味道填满的，说起来，以前怎么没注意到m用的洗发水香味这么浓，也许我该提醒她太香的洗发水可能会对身体产生不良影响...那么我需要先知道里面的成分，或许可以趁明早洗漱时看看成分表，拍一张照、发给产品部的xx...但是，一个想法的出现打断了s所有的思路，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身边的m——她正靠在床头看手机，当她注意到s看过来的眼神时，空出的那只手移向了墙边的灯开关，s说，好友，先别关灯，她想只有问清楚这件事，自己的大脑才能在今天宏观意义上的结束到来前顺利进入休眠状态。
“还记得我建议你给卫生间做干湿分离的那天吗？”s问。
“记得。”m说。
“你当时在浴室，叫了我的名字。”s接着说。
“是的。”m说。
“于是我进到浴室里，看到你坐在浴缸上。”s感觉自己的脸似乎开始发烫，又好像没有。
“是的。”m说。
“你当时把一个白色的椭圆的物体放在下体上。你在自慰吗？”s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她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插进头发里——实则是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侧脸，那儿并没有发烫，大概也没有变红。
“是的。”m的脸看起来柔和、专注，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跟她们平常闲聊时没什么两样。
“你想试试吗？那个东西就放在你那边的床头柜里。”她补充道，“不过，这种直接接触下体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混用，各种意义上都不要。”
“我想你可以先用手感受一下，看你喜不喜欢它的力道。”
“然后我再把它的链接发给你。”
“你用的时候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说明完毕，m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她放下手机，滑进被子里，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s只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灯的开关你那边也有一个。

    12月24日，这一天是西方俗称“平安夜”的日子，同时也是圣诞节的前一天。街上挤满了年轻男女，他们热烈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路旁有很多临时支起的小摊，有趁机卖玫瑰的、卖圣诞风格的小挂件、卖热腾腾的油炸小吃的...以及一定会有的、卖苹果的摊位，今天是一年中人们难得愿意花明显高出市场价几倍的价格购买这种水果的日子，也是这种水果难得享受独立包装的日子——它们会被装在充满圣诞气息的包装盒里、或是被包裹在漂亮的印花纸袋里，一些商贩还会找来一些配色鲜艳、附带小配饰的彩带、用打蝴蝶结的方式给包装封口，最后按个卖给驻足的客人。s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切，她所在的公司大楼里同样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事实上，早在几天前，一楼大厅的门口就被放上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数百颗彩灯和小巧的圣诞风挂件让不少员工愿意在上下班高峰期放缓过闸机抢电梯的脚步，只为给它拍几张照。
　　哪怕是近来天天家-车里-办公室三点一线的s也清楚地认识到，圣诞节快到了。
　　那天，她在上午9:00起床，发现好朋友m在4个小时30分钟前给她发了一封邮件，隔天早上，回到办公室的s发现m又给自己发了一封邮件。
   现在她私人邮箱的收藏夹里一共有两封邮件。
   最新一封的大致意思是，m会负责联系w，希望平安夜那天晚上s能来她家聚聚，然后三个人一起迎接圣诞节——如果s不需要加班的话，以及，s如果要留宿的话，只需要带内衣来。
“   你上次带来的牙刷我没丢。
  希望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M”
s的手指停在了屏幕显示的最后几行字上，她在思考送什么作为两位好友的圣诞礼物：对于w，他那一脸浓密的胡子永远先于五官浮现在s的脑海里，因此s首先想到的是便携式电动剃须刀，事实上，去年她送的好像就是这个，但在几个月之后的新年里，w依然顶着一脸大胡子出现在m家的客厅里，这让s感到有些恼火——主要是因为常年担任ceo这种职位使她容不得自己提出的任何建议被无视，当然，s控制情绪的能力也同样被锻炼得远超常人，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至多不过是在走过坐着的w时狠狠踩了他一脚罢了。后来，当s冷静下来、可以更加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时，她不得不承认当时还存在另一个让当时的她如此失态的原因：也在客厅的m罕见地没有站在s这边，与s的观点不同，她认为这样的w看起来很潇洒。
我该送给m什么？s想。自那晚以来，她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过m了，因为隔天下午，她就发现m又出去旅游了。一年中的最后几个月是m惯例的旅游时间，在此期间她不会看手机收到的任何消息，这种严重与现代社会脱轨的行为被s和w不约而同地戏称为“闭关”，认识m这么多年来，s从未见她打破这种惯例，所以纵使她有不少话想对m说，纵使m不看消息但这并不代表她的电话是关机的，在看到一片漆黑的m家重新亮起灯前，s都没有尝试主动联系对方，那些混杂着瞬间产生的主观感情的话也因为没有及时被说出、被埋头工作的她慢慢淡忘，等s意识到这一点时，时间已经来到了约定的圣诞节，而她已经忘了当时想说什么。

s拿着打算送给两人的礼物回到办公室，她把它们放进了那个一直被丢在真皮沙发上的白色帆布袋里。之后的一切就像那天发生的一样，6:05，召集团队、将原本排在今晚至明早的事务调至另一个可行时间，顺便口头教训爱闯祸的下属——现在他已经不是新人了，6:34，进入电梯下到一楼大厅，6:37，瞥见造型夸张的巨大雕像、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钟上显示的“6:37”，6:52，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一袋内含数量1的一次性内衣，这次没买牙刷和瓶起子，也没有买第二个白色帆布袋，7:00，提着装满东西的白色帆布袋来到m家暗红色的大门前，按响门铃的同时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7:00”。
   这次给s开门的是w。
　　他依然没剃掉m称之为“潇洒”的那一脸胡子，事实上，它们看起来更长了，富有光泽的毛质显然是主人定期保养的成果，这让打算好好过个节的s又感到心头鬼火冒，她几乎想谎称她忘带了w的礼物，然后在今晚故意灌醉w后亲手为对方送上一次“剃毛”，所幸在那个当初害她熬夜的新人——现在是她的下属的头上收拾了几个月烂摊子之后，s的忍耐力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强了。所以她只是笑了笑。
“圣诞快乐，s，好久不见。”w说。
“圣诞快乐，w，我们确实好久没见了。”s从手中的帆布袋中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对方。
“给你的礼物。”她说。
“谢谢...呃!比去年沉多了。里面是什么?”单手接过礼物，w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是我那针对长发的男性用户开发的新产品”s说，“如果喜欢，你可得省着点，因为我们开春才打算发售它。”
“谢谢，有你这个朋友我感到很幸运。”
“你当然应该这么想。”
　　两个好朋友相视一笑，一起朝客厅走去。

　　晚上11:32，今年这座城市也迎来了一个没有雪的圣诞夜，这对所有这个时间还在和朋友聚会的人都不是一个好消息，除了三个人：m、w以及s。感谢w的心血来潮、m的邮件和s的辛勤劳作（以及当天下午就把23个花盆送来的花店小哥），此时m的院子里放着整整23株完全绽放的长寿花——大部分是粉红色，杂以鹅黄、暖橙、酒红，其中两株甚至是较少见的紫色，看着这些讨人喜欢的漂亮家伙，三个已经喝高的人心中都洋溢着一种类似“丰收”的喜悦，这让s想起当时同m讲过的蔬菜沙拉笑话，那实在是个损但绝妙的说法，她本可以在此刻拿出来、发泄一下对某人那把卷毛的不满，但直到又过去了37分钟，当w表示他白天坐了太久的货车后车厢、现在真的要去沙发上躺一会儿、而m决定扶他过去时，s只是愣愣地盯着眼前那盆鹅黄色的长寿花。
“我真的喝多了”，她无力地想。
“几小时前这些花的颜色看起来还是那么新奇。”
“但是现在，它们看起来和m的发色完全一样。”
　　用最后一丝理智在心里说完这些话，s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样愚蠢的想法她只在高中班上放的电影里见过，当时她低着头写作业，然后四周突然响起刻意的抽气声，高中生的s抬起头，看到面前的荧幕上、脸部占据了整个画面的女生说——
“好友，你看起来不太舒服？”m关切的声音在s耳边响起。
“还好。”s听到自己镇定地说。
“那就是忘了带给我的礼物，在烦恼。”m的声音带上了笑意。
“没有，它装在我带来的那个白色手提袋里。”s轻轻地说，长时间摄入酒精让她的嗓子变得有点哑。 “抱歉，没有第一时间给你。”
“何必道歉。”m说，“我也还没给你礼物，不是吗？”
“哈，你说得对。”s自嘲地笑了，“你会送我什么？”她接过m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侧脸，然后把它盖在了眼睛上。
“需要问我？你不是说，你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黑暗中，s感觉m的声音凑近了一些。
“你确实是世界上最懂我的人。”s说，她几乎能感觉到m在她耳边呼吸。
“是啊。”m贴在她耳边说道，“所以我知道，现在你想吻我。”温暖的气息吹进了s的耳蜗里。
接着，s感到那种温热而柔软的感觉从耳朵移到了她的侧脸，最后落在了她的嘴上。
　　而她也吻了回去。
　　同时不忘把手上的酒杯轻轻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隔天早上9:00，w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醒来，第一反应是天呐！难道我昨晚没摘隐形眼镜就睡了，但他很快想起早在昨晚开始喝酒前，他就在m的劝说下摘掉了隐形眼镜，戴上了m晚上开车才会戴的那副黑框眼镜，显然贴心的m在将他扶到这里并拿来毯子盖在他身上的同时摘走了它。近视加上正殴打着大脑的酒精，w最多看清不远处的餐桌前坐着一黄一蓝两个人影，“不愧是万年工作狂和养生仙人，起得真早。”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她们是在吃早饭...?不对，这也贴得太近了...帮对方吹掉到眼睛里的睫毛?哈哈，s的确实挺长的，活该她天天只知道盯着别人的毛...？...!?”w猛地坐起来身来。“嗨!早上好，圣诞节快乐。”他朝着餐桌的方向大声地问候道，或许是多年的卧底经历发挥了作用，讲完w欣慰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正常，于是他继续说道，“m，可以把你的眼镜再借我用用吗？我看不清东西了。”
　　于是黄色的人影起身走了过来，并把一副眼镜递给了w。这时他才看清楚m的脸——柔和、专注，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跟他们平常闲聊时没什么两样。
　　除了两颊瑰丽的血色。
　　越过m的肩膀，w看到s的脸也同样如此。
　　于是，w坐起来，表示以前我只知道平安夜不熬夜才能得到圣诞老人送的礼物。
现在看来，圣诞老人也与时俱进了。
在21世纪，每个人都能平等地收到他的祝福。
　　不论是被被迫熬夜的上班族，还是在别人的熬夜时间起床的无业游民。
至于我，本人现在要出去买包烟，午饭时再回来。

　　看着打开又合上的暗红色大门，s哼了一声，她愉快地想，好吧w，我会忘掉那些蔬菜沙拉的笑话，你确实是我的好朋友，也是m的——然后她发现m在笑，但m看着的不是门而是自己。
   “你看，w都说了，‘每个人都能平等地收到他的祝福’，现在我可以拆我的礼物了吗？”m笑眯眯地说，“然后我会给你我的。”
   “当然”s说，她找到那个白色帆布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在淡橙色包装纸中的瓶装物并递给m。
“里面是洗发水？”m问道，并不急着拆开绑住包装纸的蓝色蝴蝶结。
“是的。”s说。
“那天早上，你在浴室偷拍了我的洗发水牌子吧。”m接着问。
“是的。”s偏过头，视线落在自己穿着的蓝色拖鞋上。
“真的啊？我其实没有看到。”m笑了，“只是，你手机的快门声太响了。”
“....”s闭上了眼睛，“你说得对。”
“...但是”s为自己补充道，“你原来用的那款调香确实太浓了点，它里面的成分...长久使用对身体不好。”
“你说得对。”m说。
   “那个也是w给的来着。”
“那次他扮演的是洗发水推销员，而我家里那瓶刚好用完了。”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那家公司需要一个专门的洗发水推销员了。”m一边向s说明，一边拆开了那个蓝色的蝴蝶结。
“谢谢，我喜欢你的礼物。”她拿起那瓶躺在淡橙色包装纸里的洗发水，朝s晃了晃，另一只伸进上衣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递给对方。
“里面是什么？”s问，盒子拿起来并不重。
“可以在很多地方派上用场的东西。不管是在出差时住的宾馆、上班时使用的办公室，你的家里...或者我的家里。”m说。
“这样。”s说，她没有晃手上的盒子，而是把它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谢谢，我很喜欢它。”
　　之后，s起身告辞，介于她只推掉了早上的安排，她现在要回去上班了。m送她到了大门口，她们在玄关交换了一个吻——现在她们做这个动作已经非常自然了。当s经过m的院子、看到那些鹅黄色的长寿花时，她感叹自己昨晚的想法的确非常愚蠢：除了都会被算在黄色系以外，它们的颜色看起来和m的发色并无相似之处。
　　但s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办公室，把堆积的工作处理掉。
　　

[ 此帖被雪田在2024-04-09 21: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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