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3 【楓櫻】Blindness（2F完，贈墨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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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銀翼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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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19)

樓主發表於: 2014-04-1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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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3 【楓櫻】Blindness（2F完，贈墨琅）

闊別已久的陽光，楓岫想。才剛踏出那個陰暗潮濕又充滿鐵鏽味的監牢，他立刻有種重獲新生的錯覺，過去他可能會打趣的說：這就是太陽能吧？……只可惜現在沒人負責在旁邊吐槽。

他捏著手上的紙條，上面寫著讓他到24街會合，他向警衛問了路，卻被不耐地敷衍打發，於是他又問了有著娃娃音，身高比自己多出半顆頭的女人，中途被吃了豆腐，但他沒有反抗，道謝後匆匆過了馬路，燈號交換間差點被呼嘯而過的摩托車給撞了。

摸索著大小巷弄，不時還會被滿地垃圾給絆腳，不過他沒有減慢速度，保持著步伐，大約十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他右肩的布料被牆壁給磨破了，變調的天氣像是要昭顯存在感地把冷風灌了進去。目的地停了輛價值不斐的車，雖然不是名牌，至少打蠟過的觸感是不會騙人的。聽到車門一開一關，皮鞋敲擊在石地上的聲音，他聞聲抬起頭，對來人的方向伸出手。

「粉紅色？」對方只用鼻哼回應他，楓岫並不介意對方的無禮，笑著說，「你的品味還是如同往年，拂櫻。」

他的手依然舉著沒有放下，拂櫻沉默一陣子，妥協似的抽走他手上的紙條，「T市懂得點字的人不超過五個，隨手扔了也無所謂。」他說，卻是掏出了打火機將紙片燒得一點兒都不剩。

感受到火光在寒冷的空氣散發的微溫，楓岫勾了唇角，想像著拂櫻厭惡的臉龐──畢竟他從以前就看不過他的悠然自得－－等到拂櫻把餘燼給踩熄，「我的情形不同以往了，一切要按規矩行事。」

「你知道就好，上車。」話才剛落，拂櫻停頓了一下，難得放緩口氣，「需要幫手嗎？」

「噢，不了。」楓岫又笑，據拂櫻事後轉述那是個讓人想擰下來的笑容，「我在裡面學會了很多瞎子的生活方式。」

聽到他自稱的用詞，拂櫻才多少有點楓岫失明的真實感。

楓岫沒有注意到過於微妙的心理變化，逕自從容地坐入副駕駛座，並替自己繫上了安全帶。

□■□■

楓岫，代號753，是組織「四魌」的執行人員之一。

三年前四魌內部捅了大簍子，消息走漏讓警方抓住了把柄，上層正頭疼著要推誰出去送死，楓岫卻自告奮勇出來擔罪，還和律師合作無間，硬是將七年的判刑減至三年，在獄中表現優良被提早釋放。上層協議在他出來後升幹部，又因為出獄前眼睛出了意外，改發一筆獎金讓他下輩子衣食無憂。

拂櫻是負責照顧他起居的人，兩人在底層做的時候是搭檔，撇除個性不合時常鬥嘴之外算是絕佳的組合。

包括上床，不過這是沒有記錄在檔案裡的事情。

「不要趁著眼睛不方便對我毛手毛腳！」拂櫻從咬緊的齒縫中擠出字句，一腳把那個傷殘人士給踹到床沿，拿著換洗衣物就到浴室去了。

要是真讓現在的楓岫得手，他在組織還有沒有臉待下去？拂櫻看著鏡中的倒影，才第一天就想和上層推掉這份任務。

他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楓岫倚靠牆壁，用身體去測量、探索這間屋子的所有事物，拂櫻沒打算幫忙，停留在臥室整理著為數不多的行李，直到聽見楓岫繞了一圈返回，踢到角落的東西，拂櫻白了他一眼，但是他看不到。

「這間屋子只有一間臥房？」

「嗯。」拂櫻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你住在哪裡？」

拂櫻沉默了一會兒，迂迴地說，你踢到的是我的行李。

哦……楓岫拉長了尾音，將自己令拂櫻煩躁的特質表露無疑。他拍了拍拂櫻的肩膀，然後說：來日方長。

賤人！拂櫻無法克制地想，幸好他良好的修養阻止他脫口而出，迅速確實將行囊整理完畢後，再偷偷伸腳拐倒楓岫看那人撲倒在地板的模樣，終於一吐怨氣。

□■□■

凌晨三點整，他因為完美的生理時鐘睜開眼。

定時失眠有時候也是很方便，拂櫻想。鄙視隔壁床伴死人般的睡姿（正常人會拿塊布蓋住臉睡覺嗎？）放輕腳步繞到廚房外的小陽台，單手刁著煙，另一隻手靈巧地操作著手機按鍵。吞雲吐霧加上慵懶的目光有種頹廢的氣質，樓下的年輕小夥子們藉著路燈微光，衝著他留有長髮的剪影吹口哨，然後被他往下丟的菸蒂燙出三字經。

──好兇。

不知道何時清醒的楓岫突然冒出調侃，拂櫻心臟一跳，差點沒把手機給砸過去。

「你走路沒聲音啊？」顧慮自己在陽台外，避免在正常睡眠時間帶給左鄰右舍困擾，他壓低音量。

「天冷，待在外頭做什麼？」楓岫將他拉回屋內，手心手背所及之處都佈滿了夜色寒冷，抬手碰了碰同樣冰冷的臉龐，「還沒帶眼鏡。」

「失眠出來吹風犯法？」

拂櫻躲開那雙不知道要往哪摸去的手，把玻璃門上鎖，順手將人領回寢室。看到床上那宛若還睡著一個人的佈置，連炸毛都不知道從何炸毛起。

惡趣味，拂櫻想。

似乎對拂櫻的想法瞭若指掌，楓岫笑著拿開那塊躺在軟枕上的布，語氣輕鬆地說，「我還以為你在記錄第一天的任務情形呢。」

拂櫻臉色一變，但沒從交談中透露訊息，「用照顧你換來長假，還要做什麼任務回報？」

楓岫笑意不止，等到兩人都躺得妥當之後，翻身讓人偎入懷中，制住那暴怒的掙動，口中吐出的暖氣輕輕呵在他的耳後。

──不是因為懷疑我跟外人勾結，又因為有師兄當靠山不能隨便殺掉，才派你來監視我嗎？

□■□■

──你在胡說什麼？這話是能隨便亂說的嗎？

當天楓岫並沒有回答他的質問，掛著神棍般的笑臉進入夢鄉，留拂櫻一人忘記掙脫他的懷抱，心思百轉千迴。日子一天天安穩過去，並沒有因為這樣的震撼發言而撼動什麼，但正如楓岫所猜測，拂櫻的確是派來監視他的人，前因後果也一字不差。

為了不讓楓岫動用心思在自己身上，拂櫻偶爾也會偽裝有約會而出門，反正屋子裡安裝滿滿的監視器和竊聽器，雙眼失明的楓岫根本搞不出什麼花招，而他若後腳踏出門口一步，拂櫻前腳便跟上，確認他是否有和任何可疑人物接觸。

時間過去第七天，楓岫老人般的生活模式真是讓他無聊透頂。

楓岫喜愛下棋，於是每天去附近的圍棋教室報到，雖然看不見棋局，段數高了總有那麼些神乎其技，加上三寸不爛之舌，也招攬許多大人小孩來圍觀挑戰。初期拂櫻還會逐各調查身家背景，後來時間一久，熟面孔都給看膩了，每當內心生厭疲倦，他總是提醒自己，自己在組織裡是主張楓岫背叛的那一派。

一無所獲地回到住處，他算準著楓岫應該在十分鐘內會跟著回返，竟是失算了。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楓岫沒有回來。

他推了推鼻梁上裝飾用的眼鏡，還拿不定主意出門找人，大門終於傳來開鎖的聲音。不是說了門禁是八點，還當自己能行動自如嗎？他邊碎念著，邊到門邊迎接，不料開門的是位陌生青年。

當然，陌生是指第一次正式見面，手握豐富資訊的拂櫻理所當然不覺得陌生。那青年叫刀無極，上面有一個大哥，下面有兩個小弟，兄弟四人都常出席教室的業餘比賽。

「啊…對不起，大哥只是想分享家裡釀的甜酒，沒想到楓岫先生會喝醉，真是不好意思。」刀無極談吐有禮，也不愧是知名企業的負責人。拂櫻端出對楓岫從沒有過的笑容，客套了幾句，才把楓岫安置到沙發上。

盯著面色潮紅完全不醒人事的楓岫，拂櫻在心中謾罵不只千萬遍，他討厭酒氣，但他的任務是照看楓岫。

任務、任務……他在心中默念，然後把楓岫的上衣給脫了下來。

「拂櫻。」

「什……？！」

聽聞叫喚他反射性地回答，楓岫一個使力將他壓倒在靠墊之間，哪還有剛才酒醉的模樣，手臂堅定有力，牢牢封鎖住他所有的退路。

□■□■

──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走？
──什麼？
──脫離組織。

一切來得太突然，拂櫻反應不及，只能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偏頭去看湊在耳邊狀似親密的楓岫。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楓岫笑了笑，音量恢復正常，「我想洗澡。」

拂櫻皺起眉，依現下的情況他心中唯一的答案是NO，可自己的職責卻不允許他說出口。「一星期了，你還不能自己打理嗎？」他勉強擠出這句話。

不放過那明顯動搖的語氣，楓岫撐起上身，把拂櫻拉起，曖昧地擦過唇角，「難保我不會在浴室跌倒。」

眉頭鎖得更緊，拂櫻卻沒再出聲拒絕。

楓岫知道唯獨浴室沒有裝上監視器，拂櫻想。然而縱使心知肚明，他也想不透是哪裡露出破綻。

一踏進浴室，楓岫反常地將水龍頭和蓮蓬頭通通打開，頓時水聲迴盪，蓋過彼此的呼吸聲。拂櫻才剛帶上門，還沒轉身，背後突來水柱冰涼驚得他跳起，還沒咆嘯出口，竟被楓岫反手銬住，動彈不得。

「你！」

「抱歉，馬達有點太強了。」他用言語模糊焦點，毫無歉意地將蓮蓬頭掛回牆上，「既然濕了就一起洗吧。」

楓岫把他推到瓷磚壁，極盡所能地輕聲細語，說，我們好好談談。

水溫慢慢調到適當的溫度，然而襯衫濕透的感覺一點也不舒服，緊緊貼伏在拂櫻美好的曲線上，對本人而言，就像抵在頰側的楓岫一般惹人生厭。被厭惡的人卻是不痛不癢，伸手撥弄著衣襬，一點一點，彷彿要把什麼惑人的東西從褲頭抽出來公諸於世。

拂櫻依然沒有反抗，而楓岫像是因此得證了什麼，表情稍微嚴肅。

離我遠一點，拂櫻說。

楓岫說，我不希望被那些挖人隱私的傢伙們聽到。反而靠得更近，幾乎已經算是呢喃，接道：相信你也是。

□■□■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

終於讓拂櫻等到這一天，他手中的監視用望遠鏡性能良好，連女人緊貼著上身，伸手撥弄楓岫裝束上的胸花都看得一清二楚，挑逗一位不言自明。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哪個妒婦雇來的徵信社，若是真能來個捉姦在床就再好不過了。

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白藕般的雙臂環住楓岫的腰，寇丹指甲點在背心，劃著劃著不小心就偏到不該去的地方了。

愛禍女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拂櫻嗤笑一聲，還有什麼地方比風月場所更適合成為妖世浮屠的對外窗口？拂櫻的情緒抓到把柄而感到亢奮，但他還不能輕舉妄動，蒐集更多更完整、無懈可擊的證據，才是他在組織一貫的作風。

楓岫協同著女戎一起進入了廢棄倉庫，拂櫻蹲等在外數十分鐘，發信器沒有任何動靜，而竊聽器也只有傳來衣物和自外灌入的風聲。無為枯等也不是好辦法，拂櫻便聯絡了埋伏在本部操縱電腦系統的無執相，以及開車待命的黑枒君，獨自更接近那棟建築。

沒想到才走沒兩部，爆炸聲伴隨著一道火光竄上天際，倉庫毫無預警地燃燒起來，耳機傳來刺耳的噪音，逼得拂櫻將裝置拔出捨棄，然而火勢兇猛，他連一步都無法靠近。

這是誰的主意？楓岫？還是女戎？拂櫻焦躁地咬著指甲，代替菸癮企圖統整他的推論，跟蹤不抽菸是原則更是常識。

楓岫不可能被引進這樣的圈套，拂櫻想，一切的真相只能由時間來證明。

他通知黑枒君來接他撤退現場，並且命令無執相利用衛星定位拍攝監控倉庫，看是否有人順利生還。

在預定地點和無執相保持聯絡的期間，拂櫻下車到便利店買了兩杯咖啡，才剛走出自動門，就看到條子在待轉處搖下車窗對著黑枒君打招呼，喊的名字是白塵子。

拂櫻很討厭的警車車頂的警示燈和警鳴，可是他無可奈何，畢竟自己是坐著警車出來執行任務。

□■□■

不到半天就有了楓岫的消息。

拂櫻花了點手段把楓岫從拘留所給弄了出來，再毫不費力地把他給丟進組織的裁決中心，從玻璃門看楓岫舟車勞頓後的狼狽，他的心情好到不能再好了。

「你一定無法體會我現在的心情。」拂櫻笑著說。這大概是楓岫有史以來聽過最真誠的笑語，就算是幸災樂禍，就算無法看到拂櫻得意的臉，總歸一切都是因為他而發生，這麼想著楓岫也笑了，「當然可以，以前你筋疲力盡乖巧沉睡的模樣也很令人高興。」然後繼續感覺拂櫻無處發洩、氣急敗壞的心情，最終化為一聲低哼。

「你風光不了多久。」

「相信我，有一天會換我享受你被監禁而苦惱的樣子。」

我不曾相信你。拂櫻冷著一張楓岫看不見的表情，離開前交代值班的基層人員準備飲食和毛毯，玻璃門透過來的涼意讓他想起裁決中心是沒有空調的鐵皮屋，在T市，冬季入夜的溫度不是身體虛弱的人可以輕鬆熬過的。

拂櫻的行動透露出太多，楓岫裹著那條毛毯躺入床鋪，還不急著把拂櫻的心思給分析完畢，在拂櫻面前裝傻，等待他要求自己揭開他的偽裝，這才有樂趣。

而他們很快就能見面。

[ 此帖被叛逆銀翼在2014-06-03 00:1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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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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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

1樓發表於: 2014-04-21 22: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柚子要如何監禁櫻花
櫻花千萬不要大意
要不會栽在神棍手上
雖說關人還是擔心柚子
記得要人準備飲食和毛毯
櫻花就愛口是心非

頂端

叛逆銀翼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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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19)

2樓發表於: 2014-06-03 00: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Blindness<Part B>

四魌自咒世主臥病在床後就全權交給師尹發號事令，身為師尹的師弟，楓岫待在裁決中心的日子並不難熬，加上各種證據都指出楓岫是為了組織而主動接觸妖世浮屠，立刻讓資料庫裡的罪條修改成了大功一件。

拂櫻聽到消息的時候並不特別意外，然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師尹命人傳遞任務，引他至一處隱密樹林，將人迷昏後帶到郊區一棟私人別墅。那地方寬敞乾淨，備有充足的糧食飲品，美中不足的是那扇沒有鑰匙的門，以及毫無隱私的大落地窗。

在這間富麗堂皇的監獄中不過半天，他便適應良好地在沙發上小睡起來，幾乎能讓人陷入其中的柔軟度令他嘖聲連連，很快就進入夢鄉。

喚醒拂櫻的是一陣清脆的敲窗聲，他看見落地窗外一條紫色人影站在外頭，不是楓岫又會是誰？拂櫻反射性想掏出懷中的手槍，但指尖才碰上胸口而已，身後立刻就被冰冷的槍口給抵住脊骨，他只得悻悻然撤手高舉。

耳畔傳來命令要他打開窗戶，拂櫻不敢妄動，上前將窗門拉開，目光始終狠瞪著楓岫，而被瞪著的人似乎亦有所覺，在拂櫻對著窗框不耐地踢擊之下，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

「有話對我說？」楓岫笑道。

拂櫻眼角為瞟著窗面映照出的影像，看著名義上的上司和他手中的危險物品，在選字上面斟酌再三，回答：「你怎麼不去死。」

師尹和楓岫同時笑出聲。

□■□■

師尹就坐在他倆的對面，舉手投足間有種不屬於現代的貴族氣息，討人厭的氣息與楓岫相近（或者應該說楓岫與師尹相近？）縱使當下的現況明顯對自己不利，他仍是坐得端正優雅，完美地無視了並肩在側的楓岫。

明明在西式裝潢的房子裡，用的卻是東方傳統的茶具，霎時間屋內茶香四溢。拂櫻盯著被推到面前的瓷杯，原本打定主意不去碰的念頭，卻在看到顯現在淡褐水面上的楓岫時突然想不開，抬頭一飲而盡。

嚥下的同時，師尹的眸光似乎閃動一下，拂櫻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楓岫，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沉默維持許久，師尹才開口打破僵局，但說話的對象卻不是強擄來的拂櫻，而是楓岫。縱使身經百戰，拂櫻都能感覺到彼此間凝重的氣氛，竟不如外界想像的親切和睦。

莫名地，拂櫻的心沉了下來，想著楓岫能比自己先遭殃是最好，只可惜不是在自己手中遭殃。此時腿側被手心覆蓋的觸感打擾了他的思緒，他一把將那隻不安分的手握住，顧慮著師尹的視線而沒有選擇立刻凹斷。

正當拂櫻欲出言警告，楓岫一個靈巧的翻轉，反捉他的手牢牢牽住，似是算好拂櫻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對他微弱的掙扎不予理會。

──是我擅自請拂櫻協助計劃。
──任務很完美，但洩漏機密仍然不應該。
──抱歉，但是我信任拂櫻。

拂櫻聽到關鍵字敏感地看向他，但失明的楓岫理所當然沒有察覺。

又是一場戲嗎？

楓岫從容自若地與師尹交談，拂櫻任憑怒氣和一閃即逝的動搖從指尖的顫抖傳達給楓岫，但他並未有什麼表示。

唯一做的，只有不放手而已。

□■□■

拂櫻沒有親自送離師尹，基本上師尹走的那一刻，他處於一個無法動彈的狀態，師尹自然也沒有多說什麼，眼底的笑意彷彿在嘲諷他錯失反擊逃脫的良機。所以縱使楓岫把他壓在沙發上吻得天昏地暗，他仍是分心想念起自己最為崇敬的咒世主，居然把組織的存亡交到這對渾蛋師兄弟手中。

「這麼明顯的不專心，是欺負殘障人士嗎？」楓岫咬著他的耳廓輕道。

無視些微的刺痛挑起身體記憶，拂櫻低哼一聲：「做賊的反而喊捉賊。」

殺人不忌為賊。

楓岫聞言莫名一笑，拂櫻知道他肯定又想到什麼令人不悅的事情，掐著他的脖子想阻止接下來的鬥嘴，然而楓岫居然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也掐住了他，只是掐得地方不太一樣。

拂櫻手上的力道因為一瞬的刺激鬆懈下來，對這副軀體萬般熟悉的楓岫很快就掀起情潮不斷，就算拂櫻蹬腳去踹都不曾停止。拂櫻只能鄙視自己為什麼要讓人在身上為所欲為，可這種時候他總是無法認真去反抗。

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該死的絕佳組合吧。

看不見拂櫻露出享受而迷濛的神情，楓岫確認似地摸遍拂櫻整個人，裡裡外外不願遺漏。拂櫻一邊抵禦靈活的長指在體內勾勒出快感，一邊試圖伸長手臂，想取回被丟到地下的外套，不規則的突起告訴他配槍的存在，然而不管他再怎麼努力，就是無法縮短那最後一點距離。

被貫穿之後的事情，他記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糊里糊塗地脫口而出一個有點愚蠢的問題。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浴室裡沒有監視器？」

楓岫一愣，然後笑著替他用毛毯蓋上佈滿吻痕的胸膛。

「那你說，在一個瞎子面前，為什麼換衣服要特地到浴室去？」

拂櫻只能精疲力竭地回以喘息。

□■□■

黑枒君、無執相與拂櫻從小生活在一起，感情就像兄弟一樣親，只不過三人都是公私分明的工作狂，以個人專長替組織解決了各種方面的問題，導致表面上實在看不出什麼特別的端倪，私下彼此的消息卻是互通有無的。

從師尹坐上代事者的位置時，他們便機伶地留意起組織的結構變化，身為咒世主親信的他們，被師尹培養的小保鑣爬到頭上還不打緊，而是他到底有沒有叛變奪取主事權的意思。

楓岫的脫出是一個警訊，拂櫻的失蹤更是，然而與拂櫻齊名的幹部不曾表示意見，他們底層做事的不可能擅自行動。儘管無執相循線找到關著拂櫻的別墅，也無法在任務在身的情況下甩開組織的監控，他聯絡了在警方臥底的黑枒君。

黑枒君以免打草驚蛇，利用白塵子的身分用其他名目在周邊調查。

沒找著拂櫻，倒是遇上了楓岫。他只得裝作不認識，擺出一張和譪可親的笑臉，讓部下協助這名視障的路人返回家中，自己則回身沉下臉，飛快地發出一封簡訊給無執相。

failed.

無執相的手機一閃一閃著提示燈，纖細的手虛軟地握住機殼，打開那封簡潔扼要的簡訊，按了好幾次按鍵才順利刪除。螢幕立刻跳出上一則訊息，是有關師尹調動組織內部決策的重要證據，雖然後半的內容因為遠端網路遭到防衛系統的中止而留白，卻也足夠拿來大做文章。

拂櫻跪在無執相身側，對著逐漸失溫的他相對無語。

指尖用力緊握而泛出白點，俊美的面容凝了一層冰霜，將怒火關在心中肆意燃燒。

□■□■

楓岫又逃走了，就在師尹被他們揭發奪權計畫的那個下午，彷彿人間蒸發一般到處都找不到。明明只是一個瞎子而已，根本不可能靠著自己的力量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拂櫻焦躁地咬著指甲，指示電話那頭的黑枒君加強搜索，自己則是回返最初監視楓岫的那個屋子。

已經被搬空的房間顯得過於寬敞寂寥，窗外的微光透了進來，在白色的地板鋪上一塊浮動的光影，就和地毯一樣。

而楓岫就這樣望著外頭，儘管他看不到任何東西，卻選擇了背對入口，任憑逆光把背影襯托得沉重孤傲。聽聞開門聲他僅有傾耳聆聽，這種呼吸頻率他很熟悉，於是他沒有回頭。

保險被拉開，然後一聲悶響。

最後倒地。

──明知道我處心積慮想除掉你，還放下戒心。
──我該說你傻呢、還是愚蠢？楓岫。

冷眼看著那人體內不斷滲出的血液，令人不悅的氣味充斥整個鼻腔，拂櫻蹲下替楓岫搜身，他知道楓岫還不會死，只會與無執相一般體溫漸失而已，因為他射在同樣的地方。

他摸到了藏在暗扣口袋裡的硬紙箋，仔細觀察上頭被針扎出的小孔，拂櫻面色一變，將那箋紙揉成一團丟到角落朝它開了一槍，復又將尚在冒煙的槍口對準楓岫的太陽穴。

殺人不忌為賊。

他們都是賊。

扣下扳機的那刻，後腦一陣重擊使他眼前一花倒在被血浸濕的軀體，濺出的水珠在地上開出燦爛的櫻花。

□■□■

荒木載紀，作者楔子。

師尹撐頰緩緩翻頁，雖然沒有一字一句閱讀內容，卻也直到最後才停下動作。右手邊白淨好看的少年在他抬手的同時把書接了過去，恭敬地將東西交還給素還真，那個在黑白兩道來去自如的榮譽警官。

「這內容和筆法，是楓岫沒錯。」他點燃一片白鼠尾草，在四周和鼻尖揮舞之後放入容器中，露出了較為舒心的表情。師尹雙手交疊在桌上，臉上掛著的笑容不變，「才藏起來不過半年，就急著讓仇家找上門嗎？」

「若不是足夠熟悉的人，想必也認不出。」

打開少年隨後遞上的資料夾，他一邊夾起紙張查看，一邊開口：「冒險，真不像是我認識的楓岫啊。」

素還真將書收起，輕笑回答：「人總是在改變，你和我也是。」

「是啊，否則他怎麼會背叛我？」

「你還不能釋懷嗎？」

素還真眉目淡掃，換來師尹坦然對視。

「只要有大哥包庇他的一天，小弟頂多在口頭上抱怨發洩而已。」

雙雙凝望，各懷鬼胎，一旁站立的少年受氣氛感染，神經也不由得緊繃起來，不料素還真竟是微笑化解對峙，如同春暖融雪般，隱含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他伸手掏出一張相片紙，空白那面寫了一串地址和號碼，推到了師尹面前。

「任務結束，也該還給你。」

端正字跡的背面，是白塵子執勤時的照片。

而眼前的素還真除了聲音之外，就和照片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師尹順手將照片放入資料夾，照片隔壁的資料是屬於無執相的病歷資料，他沒有再多看兩眼，把東西交還給少年保管。

「不提意外和失敗，看來大哥有對策了。」

素還真笑了，用拇指在喉頭輕壓，聲音馬上變了模樣：「耶，心照不宣。」

□■□■

拂櫻在房內徘徊許久，心想著楓岫做事不若自己，定是不顧蒸氣因素，也要在浴室安裝監視器，於是他索性在被窩中換衣物，關上夜燈準備入睡，腦中卻高速運轉著楓岫前些日子對他說過的話。

──凝淵上位，四魌的毀滅是遲早的事情。

楓岫沒有說謊，拂櫻很清楚四魌的現況簡直亂七八糟，縱然因為楓岫的默許而將野心勃勃的師尹給拉下主事，然而遊戲人間的咒世主之子更是惡劣的選項。他對權力不感興趣，因為權力在大也比不過力量，而凝淵是能夠隻手遮天的男人。

聽聞這個名字時，拂櫻無法抑止打從心底湧升的寒意和恐懼，楓岫想必也發現了，於是舉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摸索著撫摸他了臉頰，說那裏已經不是我們熟識的地方。

理所當然被拂櫻給揮開。

──你早就知道了。
──我早就說過了。

拂櫻明白，明白楓岫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實現，從來沒有出錯的時候，就算他拼命挑戰想要讓他的計劃有一絲意外，但他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然後用行動告訴他這些小插曲只是徒勞。

就連開槍的那一刻，明明聽見上膛的聲音，都不願回避，信任他不會一槍斃命的程度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所以說，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拂櫻咬牙狠狠撞倒他，楓岫重心不穩碰到傷口，免不了一聲抽氣。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楓岫說。拂櫻氣得大吼他的名字，楓岫又答：我現在是楔子。

拂櫻霎時氣結，視線不知不覺飄到桌上那本荒木載記，再回神楓岫已經起身整裝，準備離開屋子。

──相信我，有一天會換我欣賞你被監禁而苦惱的樣子。

楓岫終於對他微笑，縱使這抹笑中包含太多對傷勢強忍的苦痛。

──此刻預言實現，總該換來一次機會讓你信任我了。

□■□■

不到月末，四魌被凝淵弄得天翻地覆的事情很快的就有新聞媒體大肆報導，所有內幕與黑枒君、無執相存活的消息也都被挖掘出來，拂櫻千頭萬緒難以言表，只能全數化作灼熱的目光燙在楓岫身上。楓岫本來空洞無神的雙眼此時由繃帶包裹著，還小心翼翼戴上眼罩不讓光照，明顯是手術過後的痕跡。

總是能感覺到拂櫻的關注，他自言自語似地開口：「眼角膜移植，幫我恢復視力，四魌是不可能願意同意的。」

「……就為了這個而背叛？」自從上次的對話之後拂櫻未曾回應過楓岫，任由他一人對著空氣交談，如今一切真相大白，賭氣已經毫無意義。

「你會不知道我失明的原因？」

拂櫻沉默，楓岫在獄中失明的過程還是由他親自監控的，他還記得自己一個人在監控室裡，利用嘲諷的言語轉移注意力，忽略自己早就因為激動而嵌入掌心的指甲，拂櫻光是回憶都覺得煽情噁心。

聽他不發一語，楓岫湊過去親吻他，大概是心底已經默許了什麼，拂櫻難得沒有掙扎逃避。

一吻結束，楓岫蹭著他的耳廓，輕道：「我可不想一輩子看不見你。」

「情聖發言。」拂櫻悶道。

楓岫大笑：「寫了書之後，連講話都言小了起來。」

「滾。」

「遵命。」

隨著楓岫起身的動作，拂櫻扣回方才被解開的鈕扣，眼角餘光卻發現了楓岫外套口袋露出的紙片，信手抽出，不過一眼而已，他不假思索就捉住了楓岫的手腕：「等等！」

楓岫停住腳步，朝聲音的方向偏頭。

未經思考的舉動讓拂櫻一時無語，捏著那張彷彿還有硝煙氣味的箋紙欲言又止。楓岫也不打斷他，只是靜靜等著，等到拂櫻攤開他的手心，用指腹在上面書寫。

──我不恨你，我原諒你。

－－－

≠後記：

　虎頭蛇尾了一把（跪地）
　但是寫完的當下超舒心，啊啊啊填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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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3樓發表於: 2014-06-04 10: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楓岫不管走在何種道路上都不願放手，天堂或者地獄無你，何等失味.....拂櫻

雖然個性不合卻是絕佳組合包括床上，既是如此便表示兩人默契亦絕佳，而早將拂櫻全身摸透無數遍的楓岫對於拂櫻的了解更是透徹，就算眼不能視物，對於拂櫻.....楓岫得不得見無差，因為他早已烙印在楓岫心底

或許組織認為兩人曾經關係頗為密切且了解甚深，所以監視楓岫的任務便理所當然地落在他身上，只是不止拂櫻了解楓岫，楓岫亦看透拂櫻。
拂櫻面上看似冷然無情卻於任務執行中處處對楓岫留情，雖然只是細微的舉動與反應，對了解拂櫻如楓岫來說便足以證實心中所思所想，所以更是不願放手，就算必須互相傷害。
其實莫說楓岫不願放手，對楓岫的情拂櫻又何曾放下，否則也不會讓楓岫得償所願

最後.....不知該說彆扭還是可愛或者是彆扭的可愛，對於監視器安裝位置及更衣之事，由此可知楓櫻二人個性之不同，為達到目的楓岫可以一無所顧，拂櫻亦可為任務犧牲一切，但是對某些私我之事還是無法“裸裎相見”，難怪神棍對這隻愛炸毛的兔子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