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6.04《燈蛾》(續緣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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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_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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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

樓主發表於: 2008-06-05 06:4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04《燈蛾》(續緣相關)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0-04-19)

【起】

那時候，白晝和黑夜已沒有太大的分別，夾在中間只餘無盡的灰，就像他的髮絲。灰髮青年躲藏在陰冷的角落，僅靠如豆的燭光一點一點地書寫。雖然微弱火光照不亮整個山洞，但他感到安心。

突然──

“啪！”

那就像一片枯葉，從樹梢折斷後輕輕掉落的聲音。

素續緣慌的心臟漏跳一拍，此刻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使他感到驚恐。是被發現了嗎？那些殘忍而又嗜血的敵人……！慣性地咬著下唇，漩眉緊皺，在心裡作好準備面對任何最壞的狀況：也許是一刀臨頸，又或者血液被慢慢抽乾……

可摒息之中，卻沒有預想中的突襲。

一滴冷汗自額角滑落，雙目流轉間，只見到一隻細小的燈蛾倒在燭火旁邊，掙動的雙翼在牆上投射成異常巨大的陰影。

素續緣長呼一口氣，然後釋然的笑了，不過他仍然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聲音，害怕驚動了山洞外四伏的危機。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膽小呢！杯弓蛇影，這樣又怎能守護這片土地？笑著、笑著，眼睛竟然濕潤起來，也許再堅強，壓抑的情感始終需要一個缺口解放吧？他已分不清這淚水中所包含的意思是可笑，還是可悲了。

望著火舌緩緩吞噬那斑紋美麗的細小生命，最終燃成灰燼，他的思緒早飄揚遠去，回到那遙遠的、同樣安靜而清冷的晚上──

那是一間簡陋的小屋，隱藏在密林深處。木桌上有一盞小小的油燈，蟲子兒圍繞著火光慌亂地飛舞，使那或明或暗的燈火更不安定。

然後一聲低低的嘆息，吸引了少年的注意。他轉身望向自己美麗的母親──或者說曾經美麗，因為她一半容顏已毀。少年露出不解的目光，問：『為什麼要難過？燈蛾撲火，自取滅亡，這是它們的天命。』

婦人輕輕一笑，眼前這少年面如冠玉，風采翩然，卻又帶著幾分初生之犢的無畏。誰又知道這出色的外表下，只是一名出生不久的赤子？

『天命，便要接受麼、便不可違逆麼？』同是一種人，卻有百般命。難道上天給她安排的結局只有悲劇，便真的無法改變？抱著愛子，心隱隱地痛。『續緣有否聽說過，如若我們有思念之人，那麼就算自己死了，靈魂仍會化身成蛾，努力飛回對方的身邊。』

『續緣，娘親此生唯一的心願，是有天能與你父親一家團圓……』

為著這句話，素續緣離開相處僅僅三天的母親。就如燈蛾撲向焚燒的火焰，他一步步走入江湖。從此，他嚐到了什麼是愛，學會什麼是恨，還有悔不當初……

【承】

『想不到聖行者，竟然是故人。』當陽光再次穿透雲層照耀大地，素續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聖僧還記得我嗎，在下素續緣。』

佛劍分說略一遲疑：『三十年前冰麟洞，曾有一面之緣。』

『正是，三十年的時光，是眾生漫長的煎熬……』

一面之緣……思考著佛者的說話，素續緣邊講述現今的狀況。聖行者很明顯不認識自己，他更不是那位曾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前輩。

惜日的不歸路，今日的英雄墳場。三十年來，每每見著身邊同伴倒下，是誰鼓勵大家無論怎樣都不可放棄？當身體嚴重透支，精神上的負荷亦已到臨界……又是誰安慰過自己？

他叫他守在洞內，等他回來，等他……

素續緣有點精神恍惚，從那天之後過了多久呢？他一直不相信佛者已經死了，直至見到那口折斷的佛牒，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轉】

聖行者離去之後，素續緣轉身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此刻他心中再無任何掛慮，反而湧起從來沒有的鬥志。多年來一直躲躲藏藏的生活，也許今日就可以得到解脫。他沒想過能活下去，若聖行者能挽救另一個未來……僅這希望已足夠圓滿長久以來的憾恨。

想像拚命一戰後，身軀慢慢地倒下，然後風吹沙刮，被埋在黃土之中，也算瀟瀟灑灑，不枉此生。

然而命運的多變，又豈是世間人所能料及？

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素續緣抬頭望天，那裡正有星火一點一點跌落。

是流星麼？

突然就山搖地動。

真是意料之外的發展，他沒想過最後竟會是這樣，空氣飄來硝石和硫黃的味道，天空塌了下來。巨石殞落，如爆炸般衝擊著地面，揚起慘白慘白的灰。尖叫聲始起彼落，所有人爭相走避，恐慌地失聲驚呼。很快，大地就被隕石帶來的火燒成片片紅色。

混亂中，素續緣茫然地站在那裡，恍若置身事外。

也許這樣也好。

燒得乾乾淨淨，什麼也不留下。

在失去知覺前，他忽然想起那些撲火的燈蛾，如果流星真能實現世人的心願，那麼就讓他乘著星星的尾巴，飛過世界盡頭去見見思念的人吧。

【合】

佛劍分說走在荒野之外，心緒忐忑不寧，過去他曾有過幾次這樣的感覺，上次是三十年前。那時嗜血者的危機在暗處潛伏，而他穿越時空之門看到另一個滅絕希望的世界。

這苦境中原總有太多劫難，卻從沒一次令他這樣痛心。他逆天而行，改寫了命運，但救不到那人。

今夜星星特別璀璨，危危掛在天上然後一顆顆掉落，帶著長長的閃光，像滑過面頰的淚花。有人說每顆墜下的星星代表一條逝去的生命，那此間的流星雨又是否意味著另一場浩劫？

『聖僧何故嘆息？』溫和嗓音由身後傳來，佛劍分說回頭，一人手拿提燈向他走近。

『聽說一顆流星象徵一人殞命。』佛劍分說無意掩飾內心的想法。那昏暗的燈光不夠使人看得清對方的臉容，但足夠照亮他垂落肩膊的髮絲，黑中夾著幾根灰白。佛劍感到似曾相識。

『這樣的說法未免太過悲觀。』那人笑著。『我倒是聽聞向流星許願，願望會成真。』

『你相信？』

『聖僧知道嗎，別看流星小小的而且轉瞬即逝，其實它有很強的力量。很久很久以前，這天地就是被流星毀滅去的。那些撞擊地球的隕石把一切粉碎，揚起的灰塵遮蓋了天空，然後就是漫長的冰河時期……』

『我知道，一些古書上曾有提及。』佛劍打斷了他。『但只是人們的推測，不可盡信。』

『是真的。』那人深信的表情好像他曾親眼目睹，佛者不置可否。他再笑著：『不過現在天下太平，也沒什麼心願沉重得讓星星從天上掉下來了。』

『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我們以前是否相識？』

『聖僧還記得我嗎？三十年前，翠環山下曾有一面之緣。』

三十年前，翠環山？

『你是──』

『給你！』那人將手中提燈交給自己。『你看看。』

只見一隻小飛蛾停伏於燈罩之上，佛者不解，欲開口再問，抬眼卻發現那人的目光仍盯著它，專注得好像那裡有整個世界。

時間彷彿就在這刻靜止。

『佛劍前輩？』突然另一聲呼喚自身側響起，佛者轉身，望見聲音的主人後一愣怔，黑髮藍衣，正是白蓮之子。

『真巧。』素續緣綻開笑臉。『爹親說今夜難得有星雨，在這裡觀賞最好，沒想到會遇見前輩。』

佛劍沒答話，回頭，哪裡還有灰髮青年的身影？握燈的手緊了又鬆。

『那是……？』察覺佛劍的動作，續緣望見那提燈。『燈蛾？！』

『燈蛾使你想到什麼？』這小昆蟲有什麼特別之處，吸引人的目光。

『沒什麼，不過會令續緣想起母親。』續緣面上帶有幾分俏皮，完全看不出傷感的痕跡。『她曾跟我說過，人死之後會化成燈蛾，飛回思念的人的身邊。』

有時候，佛劍分說很難將現在的素續緣與未來那人聯想在一起，但聽聞自小經歷太多的人，長大之後會刻意保留幾分天真；素續緣自小命運乖舛，年幼的他更早已有顛覆整個世界的本事，只是後來又收斂了許多。思及於此，佛劍分說也就不去猜測青年謙和有禮的外表下，到底藏著多少拐彎抹角的心思了。

『真漂亮！』望著天上流星，素續緣不由讚歎。

『你可有心願？』佛劍問。

素續緣輕聲地說：『若真有輪迴轉世，下輩子，希望可以再做爹親娘親的孩兒。』

『即使仍會重複今世，再次受苦？』

『續緣不悔。』是那樣堅定的語氣。『續緣覺得自己很幸福。』

幸福麼……

『聖僧亦可有心願？』

『的確有人一直令我放心不下。』望著眼前青年，像望見心中那道灰藍色的影子。佛劍分說感嘆：『願他在遙遠的彼岸，也能找到幸福。』

素續緣答：『一定會的。』

提燈的火不知什麼時候熄滅，燈蛾沒了目標，便拍拍翅膀飛走，像伴著天邊的流星，繾繾綣綣，消失於黑夜遠方。

──《燈蛾》．完──

初次發文，寫得不好，只是怨念……

[ 此貼被Ice_Chung在2009-01-31 03: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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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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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95)

1樓發表於: 2008-06-05 09: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寫的很好阿＞／／＜
我對三十年後時期的續緣有很大的感觸哪～～
曾以為佛劍逆天之後的未來會就此消失
不過在樓主的筆下，我似乎覺得三十年後的續緣其實存在於另外一個空間
單獨思念著一個人
而在生命消逝之後終於達成了他的心願
雖然有點感傷，真的是很棒的一篇文＞／／＜

很喜歡燈蛾跟流星那一段的敘述
很有感覺，彼此搭配的很好

一首作品，一經作者完成後，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容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觀點來詮釋它。

完售本電子書在BOOKY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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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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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5)

2樓發表於: 2008-06-05 10: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寫的真的很棒呢，請收下小花一朵ˇ

續緣和采鈴短暫的相處讓人印象深刻，
記得那時很想代替續緣向采鈴解釋眼前人就是她的寶貝兒子。
可惜，不能相認…

化作燈蛾飛回思念之人的身邊…
不管是親子之情或情人之間的感情也好，
這種淡淡的感傷令人掛懷。

只能再說一句，續緣，真的很心疼很心疼你啊…
希望你可以幸福下去Q_Q

《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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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_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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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

3樓發表於: 2008-06-06 04: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妃茗
謝謝喜歡這篇文~~
對於未來的續緣啊, 不管是消失了, 死了還是活下來, 我都覺得很遺憾......
因此希望他最後有個好一點的結局, 說不定他早已轉生為現在的續緣, 就算再受輪迴之苦一次, 也覺甘之如飴吧~

to 小憐
風采鈴是我的怨念之一, 他們母子見面那段真令人抽心, 尤其是續緣那句『月圓人不圓』!
不過我記得那時是有相認啊~

總覺得像續緣這般堅強的孩子, 應該就如風采鈴一樣, 即使要向命運底頭, 也是為了自己的信念而犧牲, 所以我想他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謝謝大家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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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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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70)

4樓發表於: 2008-06-06 05: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初次發文便能將續緣的思念與心情表達得這麼好真的很棒呢^^~

小蓮很喜歡您的這篇文章^_^
尤其當小蓮看到《起》、《合》兩小篇的內容,真的是有些感動QQ
燈蛾意涵著飛蛾撲火的命運,聽了采鈴的話...卻又讓小蓮深深為她的思念與心願而難過
(ㄧ個女人所要的就這麼些不是嗎?簡單卻永遠無法實現,無法改變的命運)

看到小緣跟佛劍前輩的部份亦是如此~~
佛者是他一直以來的心裡支持
少年是他一直以來掛心的人
思念交錯,在三十年後相會...命運改變,並藉著那一顆顆星願來實現他們的心願!!

[ 此貼被小蓮在2008-06-05 23: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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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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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5樓發表於: 2008-06-06 07: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大大出次發文就寫的很好呢ˇ
這文帶給我的感觸很深，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表達這種感覺，
每次思及三十年後的續緣，總是有種很捨不得的感覺，
那種看著身邊戰友一個一個離去也要堅強下去，
讓人憐惜。

雖然對於風采鈴的印象已經沒那麼深了，
但我永遠記得他在小屋前跟續緣的對話，
以及他最後為了續緣浴血身亡的一幕，
這裡的采鈴更能表現出他要的其實很簡單，
但卻永遠無法實現，令人心疼。

在大大文中三十年後的結果以隕石撞地作結，
很特殊呢，在最後似乎看到續緣釋懷的笑容。

相信佛劍的願望會成真的，
也相信上蒼會達成他們兩人的心願。

願下一世，續緣有個美好的家庭。
（發現我對小緣的文章回複都有這句（汗

宵，願汝永遠安樂，勿再捲入江湖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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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e_Ch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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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

6樓發表於: 2008-06-06 08: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小蓮
這篇文我自己也寫到想哭QQ
風采鈴總令我想到燈蛾, 有撲火自滅的悲哀天命, 卻又因怕火而拚命掙扎, 矛盾而又淒美
(霹靂的女角大多如此, 努力卻沒有美好的結果)

佛劍和續緣, 是能記掛也能釋下的感情吧, 我也不知道~~~

TO 嵐心羽
其實看完未來世界那一段劇情, 我覺得佛劍離去之後, 續緣多數會戰死, 然後嗜血者繼續統治地球
與其這樣, 我寧願在我的故事中, 讓殞石毀滅世界, 然後一切能夠重新開始
也許, 續緣的靈魂化作了燈蛾, 穿越時空見到佛劍一面, 再投胎轉世成為現在的續緣
又或者, 續緣其實沒有死, 以一個旁觀者的角色, 幸福地生活下去~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