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4 【浪風】中元祭，《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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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淵談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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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樓主發表於: 2011-08-14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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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4 【浪風】中元祭，《噓》

　　幻燈血一般地暈染少女嬌嫩的臉頰，輕笑聲珠碎玉盤般玲瓏細響：「哪怕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男人唇勾得比薄情的新月還要彎。

　　靖滄浪自侶人身邊走過。
　　面色不改。

　　煙塵紛飛，焚香嗆胸，哭倒在亡夫墓前的婦人泣不成聲，拉著行人的衣角直問良人為何遲遲不入夢中相會。

　　相思非罪，點點襟淚卻都、刑人心碎。

　　靖滄浪於心不忍，虛扶起面容憔悴的遺孀，卻被揪住了袖角連帶心口：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意識被塚煙吹得恍惚，點點金紙殘燼飄墜肩頭，餘火冷塵模糊了碑墓的稜角和行人的眼角。天際嗆吐出一口又一口黯然的藍。

　　他想起御神風曾經說過的心羈江湖，想起御神風說死後屍身就燒成飛灰，灑江海、拋九州，一意死後風流。彼時靖滄浪皺眉輕斥胡鬧，俠邪行事雖出人意料，但這做法未免過於離經叛道。

　　人死，就該入土為安。

　　御神風說，唉，就只是副皮囊。
　　又笑說，雖然皮相還不錯。

　　笑得像從前玩鬧的模樣。靖滄浪看了他一眼，沒有把那句話放在心上。

　　直到他站在御神風的墓碣前，身側的手顫了又顫，無法收緊也無法展開，他才終於明白。

　　是他不願意放在心上。

　　御神風那樣自由來去的人，還需要他靖滄浪親手安葬、入土為安嗎？
　　還是，不這麼做，他便無法將那些無法言說的莫名心緒也一同葬下九泉？

　　或許伸掌覆上眼眸的那一刻，隨著御神風一起消失的不只是那二字熟悉的「滄浪」與眼瞳裡的己影。

　　不只。
　　

※

　　他捏緊拳頭，復又鬆開。
　　凝眉離去。

　　化成灰了，散成風了。
　　也記得。

　　記得。

※

　　
　　在那個孩子的眼中，那個男人是稍微奇怪了點。

　　說是大俠，好像又多了那麼一點儒生的味道；說是來墓郊弔唁亡者，卻又好似沒有特別要憑弔著人。
　　就只見他似乎漫無目的的腳步追逐著風的去處。

　　姊姊伸了手來捏自己的臉頰說要尊敬虔誠什麼的。

　　他揉著自己發紅的臉頰，合起手來閉上眼睛。沒了幾下又睜開眼偷看。

　　男人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扁扁嘴，又被姊姊敲了一記。

※

　　
　　繞過了亂葬崗後是更加荒涼的野地。他在那裡的老樹下看見了闔眸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在沉思還是在休息，就似乎這樣站著靜靜讓風吹拂。他又往前踩了一步，然後頓了下來。另一個不曾謀面的男人自樹後站出，悄無聲息。

　　娃兒張了張口，卻不曉得要說些什麼。呆呆地看著那一頭比塚煙還要縹緲近於透明的長髮在風中剝落著藍與紫的點點光華。
　　不曾謀面的男人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前日夫子教的目如秋什麼的說不定就是那個樣子。
　　　　
　　他想問大俠為什麼身邊的人看起來很傷心，還想問他那個一身水藍的人倒底在弔祭著誰。但是男人笑著蹲了下來，隔著距離對望，連眼瞳裡的光芒都清澈得像在笑。

　　俠者把手指壓在唇上，唇角彎得比薄情的新月還要漂亮，
　　風過絮絮、男人的低語，

　　噓。

　　儒者的表情似乎變得溫和而減去幾分沉鬱。

　　娃兒看得呆了，七月十五裡誰來揪了他的耳朵扯回家說，小雪，你還要摸魚到什麼時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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