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7 [綺羅生中心]風流債(短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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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11-07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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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 [綺羅生中心]風流債(短篇完結)

風流債第一回

意家唯一的公子大婚的事件算是意家今年最大的事兒了，從年初一路忙忙碌碌準備到年末，在第一場大雪落下來之前終於挑了個良辰吉日把婚事辦了。
對方姑娘是綺家的閨女，只是說是閨女，事實上大家心裡都心知肚明，到底也不過是個養女。
十五年前，綺家當家主母因為肚子裡沒貨這事愁得日日拜訪送子觀音廟只求一兒半女，也許是誠心感動了菩薩，最後倒真叫她有了個女兒，只是不是親生的，而是去觀音廟的路上在竹林邊撿到的。裹在繈褓裡的嬰兒也不知道是哪個喪良心的丟的，哇哇亂哭，綺家主母心疼，叫丫鬟抱過來看，才發現那個女嬰耳朵形狀跟常人不太一樣，顯得畸形，像一隻狐狸似的，怕是狐狸大仙附身的，或許就是這個原因才被親生父母給丟掉了。綺家主母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把那女嬰給帶回了綺家，當做親生女兒養了，只是從小叫她戴了帽子擋住耳朵，怕讓人說閒話。
於是那撿回來的狐狸女兒便成了綺家唯一的閨女，從小當寶貝養著，出落得白嫩水靈，綺家主母疼愛，送她去學堂識字念書，誰知道竟然碰上了意家的公子，兩個人同窗讀書，讀著讀著竟然讀成了同床——意家公子血氣方剛，把持不住，在學堂背後的小樹林裡把人姑娘給辦了。
綺家女兒雖然年紀小，卻也明白這事不妥當，便瞞了爹娘，只是沒想意家公子一發入魂，過了沒幾個月，竟然斷了經、肚子也大起來了。
於是這回也是再也沒法瞞了，綺家主母聽聞消息後又氣又心疼，便吵吵鬧去了意家。
意家主事的是意家公子的大姐，年紀頗大了卻還未婚嫁，養成了一個老處女，脾氣也不見得好，見綺家鬧上門來自然不開心，可誰讓她家理虧，於是表面上還是和和氣氣，私底下卻氣得把弟弟狠狠打了一頓，在家裡關了好幾天禁閉，說是大婚的事項全由她一手包辦了，她的“好弟弟”只要在家裡乖乖待著、別出去再禍害別家姑娘就好。
於是這門婚事便在兩家虛偽的和氣之中前前後後準備了許久，最後終於順利把人姑娘領進門了。
那個時候，綺家閨女的肚子已經頂大了，整個人都浮腫得很，臉上胭脂也掩飾不住頗差的臉色，還不時噁心幹嘔，連大婚的儀式都是被奶媽扶著勉強撐下來的。
於是意家大姐對弟媳的印象更是沒好了，敬茶的時候整個臉都陰著，對新媳婦很是不滿。
這也預兆了日後，綺家閨女在意家的日子過得是戰戰兢兢、沒個安穩。
這不，沒過幾日，綺家閨女到了臨盆的時節，意家上下忙著打點，連穩婆都叫了好幾個。
誰知，綺家閨女那體質也是奇了，好騎好插易受孕，只是骨盆卻窄得要命，胎兒卡在口上怎麼樣都出不來，而且孕婦又是弱柳扶風，沒什麼力氣使勁，穩婆在後面怎麼聲嘶力竭叫她用力都沒用，眼見那團紅肉逐漸變涼、變安靜，最後連抽搐都不會了，直接爛在了肚子口。
死胎。
產婦當場昏迷，躺了整整三天才醒過來，意家還得忙著拿人參給她吊命。
只是意家對那新媳婦的意見越來越大了，何況她如今也沒孩子給她撐腰，背後的閒話是傳得越發放肆了：那少奶奶是狐狸精變的，專門吸年輕男子精氣，吸完以後連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放過，她這是要弄死整個意家才甘心的啊！
意家大姐自然也聽得到這些風聲，雖然明面上不言不語，卻是對那些碎語持了默認的態度；會看眼色的奶媽們早就看出了當家的意思，於是有了底氣，八卦得更加起勁了。
而意家公子剛好出門趕考，好幾月不能回來，寫回來的家書裡面盡是些“途徑蕭山，偶遇一絕色美人云云”的內容，竟無一句話是關心自己新婦的，於是意家大姐把家書一放，冷冷哼了一聲，心裡有了算計。
不出幾月，當新媳婦終於能夠下地出門的時候，有意家的下人撞見少奶奶在集市上跟一個戴狗頭面具的男子卿卿我我，關係曖昧，於是上報了主母。
意家大姐眉一挑，當時就帶人把新婦像是捉姦一般押了回來，在意家的大堂上，叫她跪在冰涼的石板地上，一個嘴尖利的奶媽細細列數了她作為人婦卻不守婦道的種種行為，然後說是要拿家規處理。
意家大姐一招手，幾個家丁拿了大棍過來，把她狠狠揍了一把。
那新媳婦原先還是哭得梨花帶雨（意家大姐心裡想：就是這個狐媚樣），到後來是連哭的氣力都沒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綺家聽聞消息後，羞著臉把人帶走了，帶到幽夢樓裡面好好醫治修養去了。
這場持續了兩年的鬧劇也就算結束了，轟轟烈烈的結局給了同村人許多茶餘飯後的談資，即使後來綺家閨女改嫁的時候，也還有人把這陳年舊事拿出來撥弄幾句。

若要聽那綺家閨女與狗家的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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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11-07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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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債第二回

狗家是村裡新來的大家，一來便在村頭建了一套大宅子，外三幢內三層，那是一個氣派，引得眾人紛紛議論那是怎樣一個豪門。
狗家的當家是個風韻猶存的女人，沒人看得出她的年紀，也沒丈夫，只是帶了一個年輕的兒子，和一個看起來沉默老實的家丁，就在村子裡的大宅子裡頭住下了。
狗家公子看起來是大城裡出來的人，對村裡形形色色樸素的玩意兒倒是喜歡得很，天天在市集上逛，對漂亮閨女也不諱忌，坦坦蕩蕩迎上去誇人好看，或是直接給人送點脂粉荷包之類的東西，反正他家有錢得很，也不差這一點開銷。
也便是這般習性，叫狗家公子碰見了生命中的夢中天女。
那“天女”是來集市上買花線的，看起來弱柳扶風、眉眼盈盈，是個纖細的少婦，比一般鶯鶯燕燕的少女多了幾分說不清的味道——誰都知道，女人被開過苞以後的風味是不同的，眼角眉梢都帶了媚意，渾身不可避免地散發一種勾引人的味道。
狗家公子是頭次碰見這樣的姑娘，於是一眼蕩魂，被迷得神魂顛倒，忙不迭主動湊上去誇讚對方，趁機抹了一把白嫩的小手。
那少婦拘謹得很，忍不住要退後，臉上羞紅，看得狗家公子越發興奮起來，直接把人推在了綢緞堆裡動手動腳起來。
這個時候，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喧囂，兩人都分了神轉頭去看，當頭是一個明豔的婦人，指揮著一大堆家丁，指著他們兩人，聲音嘹亮尖細：給我把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帶回意家！
狗家公子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瞭，原來他的天女已經是別家的媳婦了，於是心裡失失落落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一堆人動作粗暴地把人帶走了。
狗家公子回家以後臉色落寞，他的娘親本來正在推擋家丁的狎昵，此時見了寶貝兒子這樣的表現，忙推開家丁，過來摟住自己的心肝，一邊細細邊哄邊問，小心盤問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也不由拿出手帕來拭淚來，嚶嚶說那意家仗著在當地的身價、盡是欺負孤兒寡母，於是到最後演變為了娘兒兩個一同抱著哭了個天昏地暗。
不過哭歸哭，狗家主母也是有自己的心機的，派家丁天天去打聽意家與綺家的事，後來聽聞意家休了那新婦後，不由喜上眉梢，為自家兒子拾掇拾掇，催促他快去尋找自己的夢中天女。
根據街頭巷尾斷斷續續的傳說，最後傳聞變成了這般，說是那綺家的女兒被意家家罰之後身體虛弱得很，去幽夢樓配了幾帖藥，然後便一直在家臥床，整日昏迷不醒，時有清醒，也是以淚洗面，整個是帶雨梨花的淒淒慘慘，而且，這閨女還因為上次誕下了死胎而給身子留下了病症，不時會吐吐血，看起來怕是命難繼續了。
狗家公子也是個真性情的，忙去拜訪了村子裡最神秘的巫醫，勞駕他給出個法子。
那巫醫桀桀怪笑著，對待人的態度冷漠得跟看見一條癩蛤蟆似的，說是要他出主意可以，不過可是要一些代價，狗家公子好說歹說，巫醫卻是堅持不肯鬆口，說是若他救活了綺家閨女，便要把那雙狐狸似的耳朵送來給他。
狗家公子心道人命要緊，便一口答應。
那巫醫雖然刻薄捉弄人，不過倒還真是給出了個主意：那綺家姑娘因為生產、全身大部分的精氣都被那死胎帶去了，便顯得奄奄一息要死不活，唯一救她的法子，便是拿活人的精氣給她續命，或許才能救她一命。
至於活人的精氣該如何續命，巫醫鬼兮兮地笑了幾聲，拿尖尖的指甲點了點狗家公子的胸口：人的精氣嘛，便都集中在胸口這一團蹦跳的活肉裡頭了。
狗家公子一聽，忙提了把刀來，竟然是不管不顧地剖開胸口，血淋淋挖出那顆心來，捧著到了綺家門口，敲門求綺家人讓他見天女一面。
綺家人也是嚇了一跳，便沒人敢阻攔他，一路血滴滴答答淌過去，一直淌到綺家姑娘的床頭。
說也神奇，綺家姑娘那櫻桃小嘴兒竟然恰好能一口吞了那顆還在噗噗跳動的心臟，吞下以後，臉色回轉了不少，又歇歇了兩天，竟然能夠好好地下床走動了。
這幾日，狗家公子一直忠心耿耿陪在床邊，綺家人也看在眼裡，便心裡生了好感。
等到綺家姑娘完全好轉的時候，綺家便張羅著把姑娘嫁到了村頭那座大宅子裡，狗家倒也是不嫌棄新婦曾是別家的破鞋，照樣明媒正娶，吹吹打打，鬧得整個村子都知道，包括意家。
這回婚事倒是雙方都滿意的，新婚生活也是和諧美滿，那狗家公子雖然不太知曉男女之間的事，可是天賦異稟、天生器大，而綺家姑娘呢，因為有過床笫之歡的體驗，吹簫擼弄樣樣都會，也算是活兒好，這器大活好可不就是最般配？
等到秋風又起的時候，那綺家姑娘便又有了身子，大宅子裡天天忙活著給少奶奶補身子。
只是前頭說過，那綺家姑娘自己體質便不太對，於是此次懷孕更是讓狗家公子提心吊膽，害怕她死了第二回。
結果等了十月以後，第二次生產卻又是蹈了前次的覆轍——生下的依舊是個死胎。
狗家雖然不太重視孩子，但是綺家姑娘自己倒是過意不去了，每日以淚洗面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叫狗家公子每天免不了哄上四五回。
這哭也是極其耗費精氣的，到最後，這綺家姑娘竟然是撐不住了，年華尚輕便早早夭折了，留下狗家公子癡情人一般地每日苦苦守在墳頭，不時拔拔草、對著墳碑說說話。
日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而這姑娘死了，故事卻不見得這麼完了，要聽綺家這娘家到底是什麼個狀況，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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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4-11-07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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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債第三回

這綺家原本是當地的大家，可惜這任的主母肚子不爭氣，夫妻兩個十多年了，每個晚上顛鸞倒鳳操來操去竟然還是操不出一個種來，便才有了開頭那一出“求神求佛求子嗣拾金拾銀拾囡囡”的戲份了。
只是當時綺家夫妻倆可沒想到，就是這麼個帶了狐狸耳的女嬰，會給綺家帶來無窮的後患，或許正是應了算命先生的話，那狐狸耳是不詳的，跟傳說裡的狐狸精一般是要吸人精氣的，輕則害人害己，重則禍國殃民。
自從姑娘先是嫁了意家、而後又改嫁了狗家之後，這綺家可是吵翻了天。
那綺家主母心疼閨女，說是女兒家還是該找戶疼愛她的人家嫁了，狗家正正好，那狗家公子喜歡天女喜歡得緊，而狗家當家主母又溺愛兒子，也便連帶疼愛兒媳，一家子和和美美住大宅子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只是綺家的當家卻是個死強的，說婦人家就該守婦道，隨便改嫁算個什麼事，初紅給了誰，就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地過一輩子，何況比起狗家公子的遊手好閒來，意家公子能文能武才是正經人家的子弟，那狗家主母跟家丁糾纏不清，公子又不務正業以逗狗為樂，能有什麼出息！
綺家主母不甘起來，說那意家再怎麼假正經，卻還是嫌棄我們自家閨女兒，閨女兒跟了他受了多少委屈也數不清，如今你還要腆著臉跟意家賠禮道歉然後再把女兒送回狼虎窟裡面，那算是做人父母應該做的嗎？
於是乎綺家兩個家長就為了這事，在宅子裡當當匡匡地吵鬧起來了。
這一吵鬧，也驚嚇了綺家的旁親，旁親平日裡不干涉綺家的內事，此時也不過隨意插了一句口：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意家上門，讓那意家公子做綺家的倒插門女婿，這般的話，那意家大姐也沒話說了，姑娘留在自己家也能照應著點，絕不會受了委屈，豈不是皆大歡喜。
沒想這旁親這麼一說，卻結結實實受了綺家兩位家長不約而同的一記眼刀，刮得人生疼，接著便是連珠炮般的罵話。
一個說，仁義道義裡頭沒有一條講倒插門是好的，女出嫁男迎娶是天道，怎麼能隨意違逆天道。
一個說，你便是看不慣我家閨女如今在狗家過得好好的，眼紅是吧，非要拆散了他們才得意？
這旁親被說得啞口無言，本是好心，此時卻落了一肚子氣，於是憤憤拂了衣袖，心裡咒駡道以後是再也不肯來管綺家的事了，他倒要看看這綺家閨女最後能不能落得個花好月圓的好結局。
卻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旁親的心機話，最後那綺家姑娘還真是死在了村頭狗家的大宅子裡，直接下葬埋在了大宅子後頭，狗家公子天天看管著墳頭。
綺家爹娘這回不知是該哭女兒命苦，還是該慶倖她遇到了一戶生死不棄的好人家，於是日日寡歡，也沒什麼架可以吵了。
不過，村裡別的百姓見到綺家這般境地，難免會傳閒話，把他家姑娘說得不清不白。
這綺家爹娘聽了這些風言風語，心裡本來便鬱結，此時更加不高興起來了，只是又沒辦法再改變什麼，便只能叨叨念念那個意家公子也是好的、那個狗家公子也是好的，只是自己閨女命不好。
說到情動時，兩位家長又忍不住憤憤，罵起那個曾經詛咒過自己女兒的旁親來，說是指不定就是因為他提了什麼倒插門的事，引得女兒的命途都坎坷起來，是被那旁親說壞了！
咿呀，不管這實情究竟如何，這曾經名動一時的綺家絕色的閨女還是落了紅塵黃泉，化了一抔黃土，沒法兒再變回來了，那算命先生說她會吸人精氣，最後卻是她被吸幹精氣而亡，這倒有幾分顛倒輪回的荒謬意味，更惹人議論紛紛了。
綺家自從這養女也死了以後，便沒了後續，漸漸也就沒落了，倒是他們的旁親日漸發達了。

這段風流史也就到這裡終結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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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 [綺羅生中心]風流債(短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