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9 【情夢（倚情天x奇夢人）】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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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ar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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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樓主發表於: 2023-01-29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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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9 【情夢（倚情天x奇夢人）】網

　　又壹次遍尋無果回到浮雲棧時，倚情天少有地感覺到了壹些恍惚。
　　
　　地上的落葉有被好好清掃，被雨和霜打倒的花莖也被扶了起來，在旁邊插了壹根樹枝，用繩系著固定。
　　
　　秋水正站在院中練劍，見他來了，便高高興興地迎過去向他問好，待到他走到近前時倚情天才發現，這小孩又長高了些。
　　
　　這次回來，北海靈洲似乎又熱鬧了壹些。
　　
　　人會離去，也會歸來，特別是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時間不是壹個很大阻礙，能用時間換回的都不算是無可轉圈的問題。
　　　　
　　等待並不是壹件艱難的事情。或者說，如果已經曆過壹次的話，那再開始也算不上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在很久以前，奇夢人不知道在哪封信裏同他說，有的時候，故事不會那麽輕易地結束，縱使它看似結局，實則也不然。有形或無形的，清晰得冷酷的或是迷蒙如舊夢的，都並非斷章與結局。即使在悔恨和欲望中忏悔，讓過往染上些許渾濁香氣，並將其喚作結局，也無法抑制其將咬著前事的尾尖繼續發展，被諸多蜿蜒細碎的線索如藤蔓緊緊纏上。他們或許互爲首尾，彼此呼應。在被剁碎的詩篇中各自成章。在這之後，奇夢人又附上壹首短詩，很是绮麗夢幻，但倚情天記不清了，不過關于前面這意義不明漫無邊際的混亂陳述，他卻記得清楚。浪漫中有壹絲迷醉，信紙帶著金粉與酒氣，和諧中有幾分割裂，現在想來，也許前半部分是由無神論所寫，他想告訴他壹點什麽，在後來卻被永夜劇作家奪去筆，續上了壹首精心而作卻是爲了掩飾真言的小詩。
　　
　　北海靈洲是這般，那其它呢？倚情天不知道，他輕撫胸口，試圖扪心自問，也只能聽到尋常的規律又極富生機的震動。
　　
　　奇夢人，滑溜溜的，這是在說那不留痕迹的手段，也是在說怎麽也抓不穩的性格。不過在他得知滄海鲛淚的事後，這個詞又多了壹個具體的象征意味。確實是這樣，奇夢人靈巧而生動地從他身邊走過，又不留痕迹地溜走。
　　
　　那是壹縷香甜美妙的夢，偷偷循著河水流下，壹路用著優雅的身姿越過布滿苔藓的凸起的青石，繞過雜亂糾纏的水草，在風與水交織，天與地相擁，活物與死物的擺動中發出沙沙的響聲。他便是在此刻來到。裝作蹒跚地卡在石縫間，落入倚情天的手中。
　　
　　而倚情天，他嘗試去牽住，又抓不住，就像人抓不住壹絲香氣和壹縷光那樣，就那麽注視著它緩緩溜走，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彌散于空氣之中。
　　
　　秋水壹如往常，劍招翩飛，吹倒地面上的淺草，劃破天光的劍氣斬破了簌簌落葉。倚情天點了點頭，上前提點幾句，又裝作嫌棄地命他揮劍時走遠些，不要弄壞了那些挂在樹枝上的風馬旗。
　　
　　經風吹日曬，懸挂于此的風馬旗也免不了有些破損的痕迹，明明是他親自懸挂在此，卻是比他更加持久地待在這兒，比任何人都久，無言地注視著，看慣了來來去去。
　　
　　倚情天想，他其實不太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個心急的人，這壹向由不得他去選擇。
　　
　　有的時候，他片刻不能等，迫切又心痛，他要去壹層層剝開腐爛的血肉，他想要知道所謂的真相。但他這壹生做的最多的事情卻是等待。日複壹日，迷失在他人構築的幻象中，撐著傘在飄動的風馬旗下思索不止。
　　
　　等他回過頭時，秋水已爲他泡了茶，叫他坐在壹旁休息，躊躇許久，又問他這次會待多久。
　　
　　壹道有些殷切又充滿渴望的目光注視著他，但問及此事，倚情天也不是很能確定。他去過很多地方，爲了尋找奇夢人的蹤迹，但又總是會回到這裏，走過北海靈洲每壹寸熟悉的土地，然後挑選幾個天光不錯的日子寫下信，再讓它們順著流水飄走。
　　
　　要說，如果奇夢人想要找他的話，他從沒有刻意掩蓋行蹤，只要想，無論他在哪奇夢人都能找到。他也壹直在尋找著奇夢人，在等待著壹封並非事先預留的信，可不知道抱著什麽心思，他兜兜轉轉，又還是會在壹段時間後再次回到這裏，回到浮雲棧。
　　
　　這般患得患失，不像他自己，若是被他這位好筆友知道了，不免要取笑他幾番。
　　
　　真是惡劣的家夥，但是又讓他討厭不起來。
　　
　　如他們初見，不過倚情天從不把那當作是初見。用奇夢人的話來說，對方之爲人處事，早已盡言于信中筆下，在長久以來的魚雁往返間他們就見過不知多少面了，又何來初見所言。
　　
　　其間不知有多少真心，但當他們壹同站在院中之時，他便是信了奇夢人口中的真心，認定了這位排行第壹順位的朋友。風撩動他胸前紅繩連著的孔雀羽毛，吹起了壹個弧度，也牽動著奇夢人耳側的捕夢網，下面挂著的白色羽毛晃動著，彼此撞在壹起，和陽光的顔色融爲壹體。
　　
　　風掀起了衣擺和耳飾，也掀起了藍白的風馬旗，那日的風似乎和今日相似，秋水帽帷上的白紗也被吹起，卷做壹團白雲，遮住了緊跟劍招的淩厲眼神。倚情天端著茶水緩步走近挂著風馬旗的樹，想要把系著旗子被吹得淩亂纏繞的線捋順，卻發現了意想不到的東西——
　　
　　藍白分明的風馬旗背後留存著奇怪的墨漬。
　　
　　時移事遷，也遍經風雨，墨色的勾畫已然褪去濃厚的色彩，卻依舊能看出畫者隨意的筆下帶有的幾分俏皮。
　　
　　壹連串小畫被畫在了風馬旗的背後，在他這個主人毫無發覺的時候。
　　
　　要說是誰，秋水是萬萬不敢的，若凡也不會隨意動他的東西，這便只有壹個答案，就是他來去無蹤，神秘中飽含著致命吸引力的筆友。
　　
　　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倚情天猛然扯過那截風馬旗，仔細地翻看上面的畫，雖說是簡筆，卻也活靈活現，連著看下來，似乎是講了個淺顯又無聊的故事，孤立于島嶼上的小人撿到了海潮相送的信件，暗示得這麽明顯，想也知道這是在說他們。他那時意識不清，被奇夢人半是哄騙半是威脅地帶上車，被迫聽了壹個與他有關的小騙子的故事，現在想來，他所討要的那幾分真心，便是被這善于僞裝的家夥通通藏在其中。他的好筆友，善于掩飾所有情緒，又是這麽坦誠。他早就告訴了他壹切。
　　
　　而當倚情天想要繼續翻下去時，小畫卻在這裏戛然而止。送出的信得到了回應，畫上的小人預備去赴壹個注定充斥著欺騙的約定。
　　
　　倚情天把涼透的茶水撇到地上，那裏過去是壹片枯草，現在也長出了粉和黃色的小花，錯綜地遍布滿地。
　　
　　要找到找出壹朵花分布的規律總是困難的，強硬地苛求規律反而不可得，人世間從來就沒有那麽多緣由，要因爲壹個結局去探求應有的開頭往往失敗。要去尋找開端，按著所能獲得的線索壹點點地探尋，卻讓那些事變得更加複雜，諸多糾纏之下，甚至記不清最初的理由。
　　
　　奇夢人曾說，這壹切都是騙他的，他們之間的感情全然作僞。但如果沒有那封回信，那壹切就都不會發生，诘問天地也僅是如此，聲音會沈入水底，永遠沒有答案，在海裏輾轉飄零。可他收到了回信，這是奇夢人主動開始的故事，他說，他在信中體會到了貼近心髒的溫度，那他的回信就是將這份溫度傳回，分享了同樣的氣息，如此，他便沒有權利去單方面這麽輕易地結束壹切。
　　
　　奇夢，畸夢，更是绮夢。
　　
　　倚情天想，或許還是有用的，他抓住了什麽。
　　
　　順著紅繩長長垂下的孔雀羽毛，隨風的巧勁壹下下擊打著他的胸口。有許多東西從罅隙中逃脫，但那捕夢網最終還是網住了什麽，也留住了什麽。
　　
　　他想起很多事，包括最初那些故事。
　　
　　被倚情天收在抽屜中的信，在某天他也許會把它們翻出來整理整理，檢查有無蟲蛀的痕迹，他會去抹平折痕，翻看它們，直到回憶壹首浸潤香氣，流落在時間中的小詩。
　　
　　直到風止息時，倚情天才意識到他已經盯著它們看了太久，他放下杯子，去慢慢地解開風馬旗纏繞起來的繩子，把它們重歸于原本的模樣。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吐出壹口氣，不自覺地露出了壹個笑。
　　
　　在回房前，他往遠處望了壹下，那兒什麽也沒有，還是藍的天，能看見壹片又壹片的雲。行雲飄得很遠，但他能夠看見它們。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