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7 召雪楔子~23，2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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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遠謫、漠視、古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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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樓主發表於: 2005-02-11 13:0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17 召雪楔子~23，28F

楔子位置…召雪居

　　「就是這裡了。」引著來人，一抹紫有著溫文的氣度，提著香燈帶著笑，踏上第一塊華美的地磚。為後者微擺著儒雅有味的扇，烏絲在冷風中輕輕地飄，面是清秀有著士人的采采，勾著小小的微笑，抬眼看這即將成為的家。

　　最外圍是漆著一片白的籬笆，短短磚路的最始邊，有柱刻了字的石。「召雪居？」後隨者輕疑，這優美的名字，亦含著他的。「嗯。」紫色的，他的神態是清，點了點頭。「這屋原有的名字，如何？」疑心地想那名是否有特別的意，那人的色彩是藍，只有意無意地勾勾嘴角，「尚可。」

　　籬笆規範的不是全部，最末劃分範圍的是松的林。漸往前行，石磚舖的路兩旁有細緻雕刻的燈柱，刻著小巧的屋裡有著燭火。藍的好奇者探探覷那光，正搖曳著。路盡的幾個階梯上是漆褐的門，懸著單純無字的燈籠。「進去吧。」

　　門呀地展了開，藍色的眼光先被梅上的雪奪去，注的不是梅的芬芳，是純的、靜的，附在梅瓣上柔弱又顯的寂寞的雪。他想，應該總有天，將有個淑秀溫柔的女子，帶著笑站在梅花旁拂那雪。情景，將會很美，很美……「－－召奴？莫召奴？」紫顏的喚他回入現實，他淡漠的眼只掠過前院的圍牆，探身的松枝，瓦上的細雪，身旁的喚人，停止在一個扶梯。「這迴廊通向內院，去看看吧。」彼個淺淺知瞭的，有著無語的微笑，似乎是懂得他的分心。

　　廊柱依然有燈，行經過右邊的松，偏旁的幾傲白梅，廊的方向左一拐，通到內堂。下了幾階依舊是石的青紋，再跨過那檻者，入的是佈置雅致的大廳。有聯有畫，有桌有窗，色彩多用的是一昧的溫馨褐黃，廳正中有幅廣漠的山水亭臺，有湖輕淺的怡人，雖是與這時令迴異的夏，卻有一脈悠悠。藍衣人負著手細細望著廳裡的一一，有著古味的木桌木椅，雕著玲瓏的窗花，更有舊時遺傳的書卷與茶香，似乎前主是個有品味的人。偏邊有個淡色的布簾，「嗯…後頭有走廊……」

　　踏步於木的，經過者依序是典雅的客房、汗牛充棟的書房、兩個舒適又裝飾清然的臥室。「…書房裡的字畫典籍是前屋主留下的，寢室應也夠寬敞了，接下來的……」他們路過幾房名目有別的地方，踏過階行向庭院。

　　這裡有著過時的各種花卉和正放的梅，百花爭妍的時節還遠，現今，是冬。「…嗯……這裡的花實在是不少，不過有些在這冷的地方是開不了的，你要全撤走嗎？」藍者憐惜地拈起一瓣已落的黃花，「嗯…留下這菊吧。」而有些眷戀的，他的目光始終停在梅的白上。雪是靜止，而現在卻很渴望看它的落。

　　院裡有石桌，有曳火的燈柱，他們偶有短暫的交談，齊步向已凍的湖，湖與庭院共在松林之後，而湖心遠遠的亭，視線只略略停留。藍的袖有隨風輕飄的衝動，而風畢竟是柔，只帶他的思緒向遠，另一個有盤算的，只是暗暗有其他的想，「那麼…要買下來嗎？」

　　抬起頭望那天，心冀著的雪好像隱藏，但他淺笑，他知雪的行蹤將決定於哪裡。「嗯。買下。」於是雪的如願成為他的獎勵，開始飄飄而落……

[ 此貼被刀．飄綺在2006-07-18 13: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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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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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花舞

　　那都是春天的事了。

　　＊＊

　　莫召奴閒步踏在綻香的雪上，這是他搬入召雪居後第一次出門。正履著漸暖的台階，陽光，多美。

　　他輕輕撥去碑上的松針，「召雪居」，這陌生而又逐漸熟悉的字眼呵……

　　想起他與某個紫色身影僅初識，竟得如此熱情的對待，莫召奴有些驚異，對於那人－九錫君－的言行，懷疑是有的，這世上其實沒有人可以真正真心，他只是選擇暫時忘記。

　　繞過規範的藩籬，他負著手不斷回想著，當初在渡口遇見九錫君是偶然還是故意？即使這些日子以來他已漸漸懂得了中原的文化民情，但仍有警戒。在這異鄉，戒心是不得不的必須。

　　剛覆於戶外的野逕，遂傳來一聲呼喚。「莫少爺！」是人作樵夫裝扮，生得豪邁粗礦。一手握斧，一手持薪向他打聲招呼，他點個頭，「張大哥。」

　　張某對他咧嘴一笑，「嘿！怎麼今天會出門啊？要買什麼儘管吩咐我沒關係的呀！」他友善地笑笑，「謝謝張大哥，我只是出門散散步而已。」

　　「喔，」那名男子亦笑了笑，「是這樣啊！那建議你向東邊走，那兒的風景很漂亮的。」提起斧頭用肘指指他原本不打算前往的方向說著。「嗯，謝謝。」他向那人一點頭，隨即道別。

　　看著那被推薦的優美之地，他也只是聳個肩帶著不妨的意而前行。

　　矗入天的是高直的杉木，林林地竟圍了一路神秘的小徑，似是成了有意的牽引。莫召奴不由得進了這未知的領地，只是樹彷彿化精與他玩著遊戲，是奇異的迷！

　　他不禁加緊了腳步，不是因為有一針的落葉在後疾追，而是因前方正有著什麼引領。那是什麼？那是什麼？是誰？是誰？是誰在那等待？

　　豁然，這樹群的靈微笑地走了開，讓出一片花香的空地。他的動作靜了，神志愕懾不得再說一語。

　　唯見一片片愛慕溫柔的心在飄落，粉色染了雪是緋紅，枝幹是那麼錯茂的盎著。

　　那是櫻花！

　　是他的家園啊！

　　然而他卻顫著否認這事實，不可能，不可能……他提起腳狂奔！往來時的迷逕逃去！

　　對！他要逃！逃離那僅佈上層白作掩飾的鮮血！錯覺！這一切只是錯覺！

　　「－－呼…呼……」不知何時，他發現他已身處在自己的床前，斗大的汗珠是為恐懼而滴落，家園！那紛亂且滿是戰爭的家園！

　　他只得伏在床板上抽著雙肩，手緊握著華麗的被褥，甚或因為憤恨而揮拳！

　　多麼恐怖的花舞！

　　許久，他昏厥在夢境，夢裡有一個美麗身影……

　　『姊姊，我們離開這裡好嗎？』
　　『姊姊，我們走吧！』
　　『姊姊……』

　　翌日仍晴，和陽正緩地撥雲，召雪居裡有著一個隱隱的人影……

　　不得見的，他趁著日初匆匆推門而出，沒遇見任何行人。

　　毫不猶疑地急踏過昨日的小路，向東途經滿地的細雪，來到一汪樹林。深深吸了口氣，向前，左繞右繞地並著猛烈的心跳，終來到了……

　　地上長滿青的芊芊與野花的繽紛，趁早的鳥兒正啾，蝶兒正翩，群蜂囂亂。

　　驀然，飛下一片雙摺含蓄的愛意，入眼底。

　　抬頭一見，櫻花嬌嫣的舞著。

　　「…噗通！…噗通！」

　　那人的心仍然是震撼的，但已然勾笑。只見他的烏髮一繓高束，黑亮地洩下；身著白裳，袖寬處正帶著幾片櫻香；下身著的是管寬的黑褲，並束條烏色腰帶風吹得飄啊飄；腳踏的是不屬中原樣式的木屐，步了幾許向樹，跪伏。

　　一昂首，莫召奴的表情是堅定。直直盯著眼前這綻笑向他的花兒。

　　是啊，那應是他的家園。

　　他無言再伏向那於他是尊崇的代表，只是重一起身，那眼神多了些落寞。

　　站起一拂衣上的沾塵，猶眷地伸出手捧接櫻舞的飛落。緩緩閉上眼回味這短暫，他知道，他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

　　必須割捨這份美麗，放去這瓣兒的自由，轉身行了幾步，回頭像是永別一個親人的不忍，稍稍一嘆。

　　然後離去……

　　＊＊

　　而那卻都是春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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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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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冬雪、思念、與相遇之卷

　　「請問，你在這裡做什麼？」問句，想懂一個事實。皚皚中有藍的身影，他，走來詢問。

　　微微飄著細雪，距他的居處，有數尺之遙的小湖，凝著冬天的薄冰。十來棵冬枯的黃樹靜著，與一個蹲在不動的冷舟旁的少年一同孤寂。

　　「失禮，我…啊－－！」殞落如碎了般，彼人倒在他的懷裡。

　　「小兄弟－－！」
＊＊

　　一片再也耐不住寒冷與寂寞的葉，終於落下。彷彿宣告她也一樣要去尋找遙遠春天的幸福，但現在，仍是雪的十月。

　　這裡在北，在東，在白色三季的地方。在幾步的湖旁，有個褐黃小舍。棲息，棲息的不知是屋，是人，抑或…思念？

　　因為這裡，同時也是這片廣闊而稍許陌生的大地，最靠近家鄉的地域。即使那家鄉，讓他逃離。從來，他就只能選擇逃離。

　　床上的人兒猶豫著甦醒。之所以是猶豫，是因她不知方向。「這…是哪裡？」

　　「姑娘，妳醒了？」

　　似乎很驚愕地得知自己為女兒身之實被發現，才起了身，又意識到那是個男子的聲音。她倏地拉起被子掩遮自己的身體，滿臉失措的表情。

　　「請別緊張，姑娘。在下未做任何踰矩之事。只是見姑娘妳肩骨傷口流血不止，才動手為妳做些包紮。」藍衫的他恬而有禮的解釋著，無是無非。

　　「這…我…多謝。」她紅通著臉低著頭，也不去覷覷他的樣貌，好像很害羞的樣子。

　　「既然沒事了，那在下不多做打擾。請姑娘先在此好好休息。」他也不多問什麼，收起藥箱轉身欲離房。

　　「請…請稍等一下！」她怯怯的喊出聲來，但當他停步，她又臉紅地低下頭去。

　　「姑娘還有事？」他回頭，她嬌羞。

　　「可…可否請問閣下字號？」她有些靦腆，而他只是微微一笑。

　　「在下…莫召奴。」

[ 此貼被小刀在2005-02-12 13: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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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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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寧靜、度過、與名之卷
「莫公子，請用茶。」黑髮輕束，白皙面龐，原應是停留仙的墮巔，又為誰落凡？她輕輕擱下杯，不忍破壞此時悄悄的寧靜。因為現在，正飄起寧靜的雪的綺麗；因為現在的他，寧靜得讓人暈眩。

「多謝，凌姑娘。」烏絲蕩蕩，圓潤心腸，只能是徘迴離囂的繁亂，卻因何存在？他點點頭，無我的仍存於書中的世界。忽略而不會失禮，一切事物輕的如浮雲呵……他輕啜口發著熱氣的香茗，她只是無語的抬眼觀窗外的雪。

他醉在文字義理中，她微了一個無人細觀的笑向他。一靜，一出，她無聲推門而去。雪得以見，已有七個這樣安適的日子，在雪中度過了。
＊＊
「在下…莫召奴。」見了他的面容，先是詫異，再是莫名的驚喜。初聞，美的情景在她心海浮著盪著又旋著深深迴迴，意識暫時停留在墮落的淵。月光或雪映，圍繞著勾笑的他只是發光，讓人著迷。

「…莫…召奴……」癡癡念這個有著印象的名，難以形容，形容那個終於的面對，形容那個發亮。可憶的，唯有那滅不了而將會時時念著的笑。多麼希望，能一直面那溫柔，多麼希望，能一直待在他身旁……

「－－那妳就留下來吧。」

用一紙信箋，換得她的停留權。

有光，有暗暗的臆度；有雪，有暖暖的記憶。十月的冬天，將令她，將令他，懷想起某些往事。想起的有雪，亦是她的名字－－凌思雪。
＊＊
不斷的記，猜想，剩餘……

於是有七個這樣神秘的日子，在雪中度過了。

一如這小舍在湖邊忠衷守候著，想念喚來冬天的名。用瓦上的白，湖邊的枯，與舍裡的人一樣的心思，有誰，有誰？

召，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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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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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懷疑、佇立、與信之卷

書房裡，莫召奴手握張已然破損的信，淡淡的眼神向著無焦卻深邃的遠方。凌思雪則佇立在房門外，不敢進入。因窗前的他，如此炫麗；因窗前的他，逃避思念；因窗前的他，正在懷疑。而懷疑的對象，正是門外這個猶豫佇立的自己。

那一日她要求留下時，他便開始懷疑。對啊，怎不懷疑，哪會有如此湊巧的事？巧的她奉命前來尋他，巧的她正好受傷，又巧的她就倒在他的領地。於是她必須幾經說明，方能像這樣理所當然的佇立。

她，凌思雪承認自己的身分並不單純。母親來自中原，父親是東瀛人。經商的父不意得罪權貴，一家人將要被處死時恰為君夫人巧言所救。因此她與母親便成為君夫人之婢。而父親因不堪連番挫折已病逝。夫人對自己與母親照顧有加，殷殷恩情決不能忘。當時夫人的心思她其實不懂，另有的打算是將她賜與最疼愛的弟弟。

然而諸多事忙，才在拉著線，那溫文的弟弟卻離家了。只知大概的方向可能是中原，但再無消息。正巧她有中原的血統，便自告奮勇的千里來尋他。因她曾咒過誓，至死為夫人效力。所以她不辭艱辛，勢必成功……以信箋作證物，一路越過海洋，越過山峰，又一路從上岸的南武林找到北武林，依循著不知是否正確的指點，茫然的北行。傷口是她曾在途中渡河時落下的，又可否將一切恰巧的吻合當作無心？為了夫人，也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心，她要求留下。

但他，仍疑心。雖表面是毫不介意，他等待的是某個試探。想知她的來自，她的目的，她的影響。或許這樣的態度算是狂妄，但莫召奴無所畏忌。不動聲色的大方內心裡卻有期待，何者，將來？

握著信箋，便不由得憶起了許多在東瀛的過往。有甜的有苦的，但終究是不會回來……而後回神而失笑的發現，原來自己竟在思念。然後，才以他尋常又一貫的疑心逃避。

看著他思考著的背影，她懂得他的懷疑，也應該懷疑……她笑了笑，想起了夫人提過的他，是這樣一個儒雅淡漠，又令人充滿不確定感的人。她想起了，原來她是為了融他而站在這兒的……「叩叩！」

「嗯？」

「吃飯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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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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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自由、逃避、與想之卷

【雪子，妳真的願意？中原地廣人雜，是非太多，只妳一介女流去找他，很危險的。】
【雪子不怕危險，為了夫人，就算要雪子犧牲自己的性命都可以。雪子只想幫助夫人。】
【可是這一去，怕妳回不來呀－－！】
【雪子將生死置之度外，定會完成任務，即使再也回不了東瀛，雪子也願意！】
【妳……！唉！】
＊＊
她正在懷想某一段過去。當初來到中原，曾經歷過多少險阻，每當她遇到艱難困厄的時候，總會想起夫人那擔憂而信任的神情。然後提醒自己必須振作，必須成功，方可不負夫人所望，但如今她還是未能實現承諾，未能開口，開口要公子回國。

東瀛也下雪，但沒有中原的各式丰姿；東瀛也放梅，但沒有中原的浪漫詠嘆。其實不論哪兒雪與梅都皆只如常的囂飄狂綻，只是人的心，嚮往自由，她與他，都貪那自由。

在召雪居裡，沒有令他心煩的紛爭，沒有令他厭惡的殘忍。他只有隨意賦詩、玩賞風景的怡然淡適的自由。而她的自由，便是看著他自由。

曾是商賈千金的她，淪落成任人使喚的丫環。但現在，她卻樂於服侍他。即使公子不希望她作他的下人。因為打從她一見那俊秀的神采，從她的心被那抹溫文的身影左右開始她便曉得，此生此世公子已是她最重要的人。

那麼，又怎麼捨得剝去這自由？於是－－共同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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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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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雪居、詢問、與答之卷

難得一日的溫暖，今天的陽看來特別和煦。莫召奴倚著書房的窗，心情看來有點灰暗。順著仍冷的風，他任髮驕縱的肆飛，隱於眼裡的是抹憂鬱。庭園裡凌思雪正隨意的洒掃著，因趁這偶有的晴天。烏黑如絲緞亮麗的秀髮，小洩於肩，帶著浮笑抬頭看稀稀的天，少得無雪。

連日來沉的毫無動靜，這女子在等什麼？是否……真會要求他回國？不願意，不願意……他不想返到那混亂的地方，每個人都為了權勢廝殺，都因著名利鉤心鬥角，於他見來實是充斥塵埃的污穢。自在地伸伸腰，沐在陽光裡真是欣暖的幸福，她輕左著帚撥去庭中小徑上的枯葉，突地止下動作－－想起，也許留些自然於此更添這舍的一脈優美呀。

他孤單的很安靜，在這世外本就只遺留他的孤單，卻因她的來到而紊亂。但是，但是，但是他卻不想怪罪她的出現。尚迷醉於煦日的暖人，她忽憶起公子此刻是否孤寂，轉身望回那居，唯見莫召奴單影在櫺邊，直直地向她凝視，彼此就這麼凝過許久時分。

「公子……」只見遠方她似乎蠕著唇想說些什麼，是問？她想得的是公子幾許關於國家關於…她的想法。倏地她頰一紅，轉過頭去迴避這炙熱眷戀但太過久長的對視。

他微笑於她小女人可愛的嬌羞模樣，想是陰鬱窗邊太多時間，便越過侷限的防往園走來。

「公子，曬曬太陽。」待他走近，掩去內心緊張，用一個最能迷戀的笑相向。「嗯。」靜靜而無言，他點頭避過可能一時醺醺的醉人，逃去一次淪陷。她則暗暗盤算什麼，同樣不語。

庭園，暖裡仍芳幾棵香梅，尚落地幾片過時的黃菊，松下他一想幾許心事，茫在唯己的世界。忽回神看見凌思雪一樣心不在焉的表情，是疑……「哎呀！」

她倏因這驚呼聲抬頭，只見莫召奴覆著不意觸落的晶，她一笑嫣然，「嘻嘻！」他在故作間抬起頭，兩人相視而笑。她一上前拈去那－原本安然停留於樹梢，卻因人欲探而利用的－雪，「難得見公子有此舉動。」

「哈，」他輕拂去頭上的工具，也勾帶－是未知還是有心－的笑，「人偶爾可以做些單純的動作。」並拍拍肩上，心想引起她的出口。

「這兒還有。」凌思雪只如常溫柔，幫他拭去髮絲間的遺留，相互有短暫的靠近，她只暗想：「現下公子心情好像不錯，不如……」

「謝謝。」看著眼前正有考慮面容的她，莫召奴知道，有什麼她將說出。只不動聲色的等待她開口，將問，什麼不能夠的說？見公子此時仍帶笑意，她下了心，並猶豫怯怯的提起哪個問題懸在心上的，「公子…思雪想詢問公子一事……」

她終將要說，莫召奴低見她眼中疑惑，那又會是如何啟口的說呢？突覺兩人的相偎，她微羞地轉頭，以致不見他臉上掛的－正在意料之中。他先是負著手轉身，「嗯？何事？」豈怕她不開口。

兩者相背，不知面容，他跨步行向株正妍的梅，期待她的問題。但一聞她的訴說，雖是已然該懂的，那原抬起欲摘花兒的手卻仍僵了。「……公子願意回去東瀛嗎？」

他頹喪的臂只得緩緩擺下，原來，也應該，是這個疑問。「對了，妳本就是為了勸我回返才不遠千里而來，但是……」

凌思雪回身，只能看見他的背影，因而莫召奴表露的無奈與慨歎她不知道。「我還沒有回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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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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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沉默、逃避、與答之卷

沉默凝結在空氣，莫召奴又鬱地附著書房的窗，埋頭於書卷。但不知有心還無心，他的思緒已飛去很遠的地方。凌思雪擦著窗櫺，也不知有心還無心，她的思緒也同樣的飛去。寧靜形成的僵硬，夾在兩人之間已好些個日子。

－－「我還沒有回去的打算。」

他們之間的對話只剩下日常生活中的平凡。因為他還想不出，他還有什麼另外的打算；因為她還想不出，她還有什麼另外的問題。以致兩人都共同逃避，逃避去碰觸所有有關的事情。

『妳，怎麼不問……』
『你，怎麼不說……』

莫召奴輕嘆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息，放下早沒心思閱讀的書籍，信步離去。她也沒說什麼，只收起手上早沒在揮動的抹布，提起水桶走出房門。

他們的方向，相反。

等到他真正回到現實時，他已置身在庭園，回神感情裡又是一陣莫名。只是遙遙的心突然想起某天的紛雪，苦笑下尚隱嘆氣。他折朵早該摘了的梅花，捧在手掌輕聞了聞，又放任自己望向天際，今日，無雪。

這時的他心神是雜亂的，回？留？恆難的選擇題提醒他必須選擇，但是真正的原因啊……選與不選間，皆有千萬難。現在他唯一想得到的答案，是自己。

是習慣孤單的人，為何他願意將這不明的外來者留下？雖然心盤算的是期待凌思雪帶來的波濤，但為什麼是這樣心安，心安於她的存在？且又為什麼隱隱產生不捨，不捨又是來自何者？是召雪居白色的美麗或狂戀的自由？是寂寞獨藏的日子或……有她陪伴？

也許有一天他可以用心建築一個有情的巢；也許有一天他可以擁有真摯莫逆的兄弟，顯然，答案皆是……

「公子！」一回頭，忽見一個含淚的身影，愁水潤在汪汪的眼框，凌思雪正在不遠的光裡等待。他只淺笑著，暫時想略去那幾多的複雜陰謀，僅是不慌不忙地徐行向她，安慰…

距離正慢慢地拉近，隨莫召奴悠地走去，三步，兩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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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滿足、不可跨越、與門之卷

炊煙已緩，兩人靠著飯桌共同想著用完膳的午後可以做些什麼。他們悠閒得滿足，滿足不只是因為嚐過她烹的好酒好菜，而在於他們都找到了各自的答案。

留下。

他希望逍遙自在的每一天裡有她的身影，所以留下；她希望他所希望以及自己的，所以留下。遂滿足於有著彼此的美好日子，雖然這之間的感情還是朦朧。

莫召奴站起身走向書房，想想去讀未竟的書吧。兩個人不一定隨時熱鬧，久處召雪居他的訪客仍屈指可數。或已早習慣孤獨，但……卻不排斥與她相處。開始覺得賢淑的她，很好，而…好到什麼程度不可預知。他們之間，還有道門。

不論是無形的禮教之門，或是有形的「他的房門」。同樣－－不可跨越。

凌思雪揣著針線盒經過屬他的臥室，只淺淺而有其他意味的瞄了一眼便離去。來此時日漸長，那門不曾由她的手開啟。也許可以說是傳統觀念的束縛閂住她的手，但她知道……他的不信任，就在那道門。那房間除了他，不准有任何人進入。

她來不及猜測太多，雖然這帶著什麼應該的涵義，但是……從來，她只隱著好奇，表現出來的，唯有路經時或理或不理地瞥個印象而已。

「公子，鞋。」

書房裡他讀著書她補著鞋，沒有言語的交集僅傳來陣陣細語，兩者看來似無一絲異常，儘管心中有什麼盤算……「…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莫召奴看來專心，『等待，等待……』

「…真不知為何房子也就這樣大，公子還會走破鞋子……」發著小小的疑問抱怨，她也是專心於手上來往。

凌思雪看來無異，『等待，等待……』

始終有著什麼阻隔，不可跨越，不可跨越的門有時會擒住他們的視線。唯是無言地示個意而別過眼，那門或又加了道鎖。

也許除了靜心候著將來，便只能暗暗地各自向蒼天求個答案。

就算有耐心，又是何時啟展開端？

如何，開那扇沉重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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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5-02-1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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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暫離、如常、與風之卷

「叩叩！」清脆的敲門聲傳來，書房中的莫召奴只是微嗯了一聲。「公子，我出門了。」甜美悅耳的聲音輕送，凌思雪此時正立門外。「路上小心點。」僅透出莫召奴如常的叮嚀，她卻自以為那是關心，一廂情願地，漾起微笑。「知道了。」而後走離，心情看似因這簡短的提醒而喜悅著。但是……

一步經那間禁忌的房，深深一望，仍舊緊閉，意味著她的不可接近，她覺得頹喪……

雖然只是樸素的門一道，關著的又何止是一道秘密，更加添壓力的不能跨越，那是公子的不信任……

提著菜籃子垂著頭，她步出召雪居的大門，背影看來很憂鬱。邊拉著沉重的腳步邊暗自臆度，召雪居－莫召奴的寢室中－究竟有著……什麼神秘？

待得闔門聲的止息已有三刻，這座落在一漫漫白中的建築開始盼雪。其實今天的晴天無異說明了雪的絕跡，只偶然有幾片熱心的梅瓣代雪飄落，隨風飛啊舞啊，路經簷廊；路經廳房；路經一地挽留的松，跳了一曲梅的香頌於他的窗前。

書房中莫召奴淺淺笑看花仙的降凡，頃刻間盡室染香。他放下筆反手拈起一瓣落花，湊到鼻前仍是淡淡的梅香，更還渲上他手中的墨味，怡然悠悠。

他站起身步出書房，「白鷗問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負著手彷彿頗為愜意地，品味久違的孤單，行踏於迴廊。

「心若留時，何事鎖眉頭？」而並不會有任何打擾，是恬然的自適，走經庭院。

「風拍小簾燈暈舞，對閑影，冷清清，憶舊遊。」即使有什麼懷念仍是無謂，獨自，才會有什麼動作無人能見，巡在廳前。

「舊遊舊遊今在不？花外樓，柳下舟。」細心，是必然而必須的行為，徘徊－某個她的－房門。

「夢也夢也，夢不到，寒水空流。」側耳傾聽有多少人煙的微微，警戒，是幾久以前開始的事？

「漠漠黃雲，濕透木棉裘。」只有，無聲……

「都道無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他的玉面暫時遺留迴然的心緒，笑，那帶著一種愁苦。

走到一典雅的門前，謹慎的實質是懷疑太多，莫召奴僅左右張望了一會兒，便閃身－進到他自己的房間。

若是不久前他不會如此嚴重地提防，只是戒心叫他不得不謹慎。

有什麼好隱藏的嗎？

他撥簾步入房的深處，如常一樣習慣的動作，卸下外衣披掛在隨意的椅上；拉開衣櫥取出件鍾愛的氅子穿上；提起茶几上的茶壺掀蓋聞聞；收起書桌還是雜亂的書籍；關上虛掩的窗；拂開垂落的簾帳，坐上床。

一切似乎都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他脫下那雙經由凌思雪的手補過的鞋，拉上床幕。就寢嗎…好像不是……

因為他關了會洩風的窗，所以不會有風入來窺探。若是在過往獨居的時節，風可能會透進來揭起他的幕簾。但就是不會有人發現，何時床下那雙鞋已失了蹤；而當那輕柔的空氣拂弄，簾巾飄起之時，不會有人發現，何時床上那應該熟睡的人兒已然消失。

只會有永遠守口如瓶的風，在那以往的時候，會看見床帳的紗所掩輕飄過的床有…一層層、一層層的…下探的階梯……

他們的一切都慢慢地，所有愛，所有恨。－－靜水流深。

Plu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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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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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17 召雪楔子~23，28F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17 召雪 楔子~23，2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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