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19 [問天譴/四非凡人] 心結 (非配對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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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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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3)

樓主發表於: 2011-09-19 19:0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19 [問天譴/四非凡人] 心結 (非配對短篇)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1-10-07)

非配對的清水文。寫的其實是伶仃四弟啊噗~~若真要說配對，絕對是問鬼（握拳強調）

【短篇】心結

今日是鬼伶仃頭七。
四非凡人帶上兩隻白瓷杯與一壺香茗到鬼伶仃墓前祭拜。
過去七天他沒有一刻能够真正入寐，現下意識有些混沌，依稀記得鬼伶仃死去那晚夜空幷無月亮，而今一輪上弦月幽幽懸在西邊天，看上去凄凄清清的，頗算應景。
四非凡人涵義不明地哼笑兩聲，新墳周圍沒有石頭花草可供墊底，他乾脆面對墓碑席地而坐，擺好瓷杯，斟上茶湯。

祭奠一杯清茶之後，他想說說話，又不知要說什麽，腦筋跟嘴巴似乎接合不上。這真不尋常啊，要知道兄弟當中平常就數他話最多。
身後傳來脚步聲，片刻後旁邊泥地坐下另一人。

問天譴挽來兩埕酒，衆所周知鬼伶仃雖被尊爲地獄島酒筲箕，千杯不醉，但平日却不愛喝酒，若無必要，滴酒不沾。所以四非凡人知道這酒幷非用來祭奠四弟，而是拿來與自己共酌。
男人之間相邀一起喝酒，必是有話要說。
至于問天譴要跟他說什麽，他不得而知，只得默默接過開封的酒罎子。
問天譴端起瓷杯在石碑前傾下一杯清茶，再重新添滿，爾後兄弟兩人開始沉默地喝酒。

“那時你很恨吾吧。”酒過三巡，問天譴忽然沒頭沒尾冒出一句，他清楚記得鬼伶仃斷氣那刻，四非凡人痛徹心腑的呼喊。
四非凡人自是明白問天譴言語所指，他既不否認，也不坦承，仰首灌下一大口酒。
當日他與聖閻羅默言跟在後面，看著前方問天譴懷抱死不瞑目的鬼伶仃步向這片墓地，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想抽刀毫不留情地朝問天譴揮砍過去。

回想當年鬼伶仃含冤遭受火刑，在鬼門關走了三趟：第一趟由聖閻羅向真正的地獄閻王索回他的性命；第二趟經問天譴洗刷冤情還他清白自由身，讓他重新活在陽光下；心靈創傷則是第三道鬼門關，若不能走出陰影，最終依舊死路一條，而這一趟交四非凡人陪他共同克服。

一路支撑鬼伶仃成長者，何止問天譴一人；
鬼伶仃犯錯而對不起者，何獨問天譴一人。

四非凡人之所以稱呼鬼伶仃爲乖四弟，是因爲這個四弟在他面前從來都不乖。
這個四弟對三哥不像對大哥二哥那般恭順有禮，這個四弟總喜歡在三哥面前裝出穩重老成的模樣，這個四弟敢伶牙俐齒地與三哥抬杠吐槽，這個四弟在遭到三哥逗弄後會含蓄地表露出氣悶，然後找機會蟄回去……
一直以來，島上衆人無不對三島主這種能讓四島主流露真實情緒的超凡本領感到由衷拜服。而這一切其實只因沒有人比他更能近距離地觸碰鬼伶仃的內心和靈魂。這個乖四弟唯一乖巧的地方，就是對三哥不設防、不掩飾。

問天譴這一劍刺下去，不僅斬毀了這份可貴的乖巧，更將已經凝結在四非凡人心頭上的憐惜血琳琳地削掉搗碎，堆砌成眼前這座孤零零的墓冢。

試問他怎能不恨？
可他又該去恨誰，恨無奈的大哥，恨無私的二哥，恨無能的自己，抑或恨無知的四弟？
每一個果的背後總有千絲萬縷的因，令人不知從何恨起。
最後他只得回答說：“四弟不希望我們恨你。”

問天譴望住墓碑沒有再說話了，懷裏的酒埕已空一半，舉落間能聽到裏面酒水撞擊罎壁的聲響。
四非凡人扭過頭去看他略顯憔悴的側臉，覺得此刻真要說些話了，便拍拍問天譴的肩頭道：“打起精神啊，年輕人。”
問天譴差點把剛入喉的酒噴出來，“你又來了。”
“什麽又來了。我的年紀本就比你大。若非當初比你晚兩個時辰來到地獄島，現在就換你叫我二哥了。”
“此乃天意。”
“是啊，天意。”四非凡人咀嚼著這兩字，但凡世間所有幸福與不幸，統統可用這兩字解釋。“老二。”
“嗯？”
“這是天意。既是天意，就沒人會怪你。”
“嗯。”
這種熟悉的單音節應答叫四非凡人一時恍神，儘管不願意承認，但在某些方面，問天譴和鬼伶仃的確有著驚人的相似，或許正因如此，鬼伶仃才會對問天譴懷有別樣的情感。

“老二，你累嗎？”
“有誰不累？”
“是啊，我知道你很累，性格那麽耿直，背負那麽多責任。”四非凡人打著酒嗝，“但老四更累，那蠢蛋窮其一生都在追趕你。我經常勸他停下來休息，可他從不聽我的話。現在好了，躺在這裏，他不得不休息了，哈哈。”

問天譴心頭堵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大家都明白，鬼伶仃不是一個特別聰慧的孩子，悟性與機敏皆不屬上乘，加之人生歷練尚淺，因此有很多事情時常考慮不全，辦事找不對方法、捏不准分寸，往往需要兄長們從旁提點。所幸他勤懇好學、謙順受教，某程度上彌補了先天之不足。
問天譴教導鬼伶仃如何立身處世、明辨是非，做到嚴于律己。
但在四非凡人教給四弟的東西裏面，有不少是與這些大道理背道而馳的。他跟四弟說人生如戲，凡事無須太過較真，活得隨心即可；他跟四弟說這世間存在許多似是而非的灰色地帶，沒必要過分執著于黑和白；更多時候，他會在四弟郁卒時爲其泡上一壺茶，說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誘導四弟釋放內在的孩子天性。
然而不管四非凡人如何順應鬼伶仃的本性去加以引導，這弟弟依舊固執地按照二哥的標準去塑造自己，哪怕一次又一次將自身逼得心力交瘁。他根本不懂得，若他想親近二哥，就不該將二哥置于神明的高度。

“落得這般下場，老二你說他是不是活該？”
忽來一陣急速的冷風，卷起漫天沙塵，污濁了杯中清茗，風聲似帶怨懟。
四非凡人頓時怒從心頭起，手一揚將埕中酒水潑到鬼伶仃墓碑上，凶狠駡道：“說你活該就活該！還敢沖我發脾氣！你懂不懂尊卑！眼裏有沒有我這個三哥？！”

問天譴知他連日心中悲慟難舒，此時又醉了七八分，便任他盡情發泄。
自鬼伶仃下葬以後，他們兄弟間生了隔閡，今夜共飲，便是爲了借助酒意，將彼此心中不願說、不敢說的芥蒂連根拔除。

四非凡人確確實實醉了，他告訴問天譴他很早就發現，二哥對四弟的影響是滲入骨血的，無人可替；他向問天譴抱怨，同爲兄長，爲何四弟就不能一視同仁；他說他後來總算悟出來了，那是因爲人心生來就偏，人的感情微妙不可解釋……
所有這些話，四非凡人在清醒時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一人說，必然要有一人聽，四非凡人醉得可以直訴心聲，問天譴却清醒得更加沉默寡言。
人人都說能够理解他的痛，他們所謂的理解，不外乎是基于知道鬼伶仃是他最疼愛的弟弟，而爲正義法理手刃結義是不得不爲之的沉痛之舉。
旁人眼光便是如此表面。
問天譴不是一個輕易讓旁人理解的人，正直無私其實就是他的城府，這種城府造就了他的强大，讓背後那個追隨他的人急于拙劣地學習此等演技，以求進步。

耳邊四非凡人絮叨的聲音逐漸含糊，問天譴擱下手中已空的酒埕，幽幽開口說話：“僞裝堅强有何必要，吾對他從未有過絲毫否認。脆弱單純又何妨，那本就是真實的他。吾希望站在「二哥」身邊的是「四弟」，而非「四島主」……”
問天譴轉臉見三弟手肘支在盤曲的雙腿上，已然撑頭入眠，也不知他有否將自己方才說的話聽進去。
視綫拉回到眼前墓碑，碑石還殘留著先前四非凡人潑灑上去的酒迹，沿石紋蜿蜒而下，流過「鬼伶仃」三字，仿似道道無聲泪痕。
頃刻間，問天譴再也難抑汹涌于心的悲與痛，立刻傾身上去，挽袖擦拭墓碑名字上那些斑駁交錯的水痕，却發現無論如何都擦不幹。
他慢慢收回手，對著墓碑輕聲道：“無妨，那就在二哥面前好好哭一場吧。”
他坐回原處凝視碑文，直至最後一滴水痕風乾，方微牽唇角，在四非凡人的鼾聲中合起眼皮。

此時四非凡人正做著夢，他夢見問天譴和鬼伶仃聯袂幷肩站在他面前，看著他倆臉上從未有過的滿足恬淡笑容，他忽然覺得塵世間所有的喜怒悲怨都只是過眼雲烟，不足一提。
只要二哥和四弟能一直執手而立，這樣就足够了。

東方晨空悄然破曉，醒來時，問天譴已離開，地上徒留茶壺瓷杯酒埕。
在鬼伶仃墓前，四非凡人終于有了一夜的安寢，想必二哥亦是同樣。

伸了懶腰，他一如往常朗聲說道：

“四弟，早。”

完.

[ 此帖被水流花靜在2011-09-23 23:1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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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ogarwoodg

不使煩事上心頭，人間處處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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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9)

1樓發表於: 2011-09-19 20: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久沒有再看到這一對兄弟的文了。

鬼伶仃我對他只覺得是一個對兄長是完全崇拜、服從的小弟，最後為根本心懷不軌的大哥枉死時，心很痠。

樓主大大的這篇文，點出當這位兩位以不一樣方式疼愛的兄長，在鬼伶仃死後，心中未表現的真正情緒、忿恨。

喝醉了，也只有藉著醉了，才能找到藉口，說心事、表真情。墓碑上的水漬，擦不乾，原來，死去的人也牽掛活著的人，因為彼此都明白彼此，放心不下，卻無法告訴兄長，不要自責，鬼伶仃無悔。點點水斑就像淚痕，為兩位兄長擔心、為他們哭不出的淚，流著。

但是，說開了，就像最後文末的問安一樣，他們在乎的人依舊長存於他們心中，活著的依舊繼續活著。

感謝樓主大大辛苦的創作與分享。

【素還真弔素續緣】
孤雛在天涯，雙親何所依？三更未歸巢，四顧心淒迷；
喚兒五六聲，淚已七八滴。九泉在何處？十方不可覓；
百思腸千斷，望汝萬劫難。歷歷童顏在，斑斑白髮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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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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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3)

2樓發表於: 2011-10-07 15: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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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樓pieogarwoodg于2011-09-19 20:49發表的 : Us~ X9n_F
好久沒有再看到這一對兄弟的文了。 vY*\R0/a
2PSTGG8JV
鬼伶仃我對他只覺得是一個對兄長是完全崇拜、服從的小弟，最後為根本心懷不軌的大哥枉死時，心很痠。 r++i=SQax
pD@zmCU
樓主大大的這篇文，點出當這位兩位以不一樣方式疼愛的兄長，在鬼伶仃死後，心中未表現的真正情緒、忿恨。 !=*.$4
....... 3|Y!2b(:?

先謝謝大人觀文和回帖^^

個人覺得二哥和三哥都很疼愛這個四弟，只不過二哥表現得隱忍，而三哥則把悲傷掩飾在嬉皮笑臉之下。當看到劇集裏面三哥將四弟的死訊告知莫滄桑和三口劍時，突然就爲這位兄長感到心疼，也就從那時起便喜歡這樣的三哥。
至于伶仃四弟，無法不說他是傻瓜，但又不忍心去責怪他，即使他這種决定和做法最終傷害了所有愛他的人orz而我只能安慰自己，四弟只是在償還兄長當年的救命之恩，這樣他就能無牽無挂了T^T
而那些泪痕，除了表達他的牽挂與無悔，還有就是他終于明白了二哥的心意，他一直倔强地追逐二哥的脚步，但其實二哥更希望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意願隨心所欲去生活，無須强迫和改變自己。比起所謂的變強，他更希望四弟活得開心【二哥就是這麽一位貼心的兄長，泪目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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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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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19 [問天譴/四非凡人] 心結 (非配對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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