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2【風九】一夢長生到九泉1～9（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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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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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6-11-17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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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2【風九】一夢長生到九泉1～9（全）

寫在前面的話：
1、配對爲靛羽風蓮x九章伏藏，不接受者请了。
2、多人COS産物，整理成同人，小心食用。

————————————————

楔子

「這位朋友，進入此地恐有危險啊。」
「嗯？」
「咿？」
「哎？」
回身，羽扇轻揚，靛羽风莲將自己這張酷似某個麻煩人物的面容藏在团扇後。
他看到一雙明媚的眼，桃花帶笑，滿含著水氣。目光輕移处，却见那厢，一把檀香摺扇，同样容颜半掩。
持扇的手指頎長勻淨，修剪整齊的指甲泛出淡淡光彩，順著手指看上去，是中間缺了一根的扇骨……咿呀呀……
见到风莲微偏着头，忍俊不禁的目光。一身華衣的青年合扇，露出了完整的臉龐，唇畔笑意嫣然，嵌飾在眉間的珠石熠熠生輝。
「在下九章伏藏，閣下是？」
呵呵，風蓮也把扇子從面前拿開，那毛絨絨的團子硬是被他揮得輕飄飄。
「吾乃是，飄逸如羽，風趣如斯的靛羽風蓮～」
聞言，九章伏藏哈哈一笑，欠身作揖。
「風蓮兄，我如此稱呼你可好？」
「咿呀呀，那我也不用客氣了，九章兄。」

曾經，九章伏藏很無辜地表示，他確實是在自家門前散散步罷了，見天氣晴好正想出門一遊。他可不像某人一樣知天命、透天機，算不到……哪知，一片靛羽飄落，在他視線之內、在他領域之內，哎呀，他怎可不一盡地主之誼？

摺扇揮灑自如，九章伏藏念動符咒，金色光芒中黃符漫天，腳下湧動如潮的血虺蟲盡除。收扇，悠然輕擊掌心，望視那道如煙藍影去往之處。「該是拿到解藥了。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大禮哦，風蓮兄。」

靛羽風蓮乘風而去，九章伏藏眯眼微微而笑。眼前似乎還浮現那人清秀的面龐，秀麗的漩渦眉下一對明眸亮如夜星。
這容貌，他認得。
「太過美麗而一成不變的事物終究無法長久啊！」
九章伏藏似笑、似歎，殊不知他這桃花美目盼兮，傾刻間，已是勾魂攝魄。

有人說，你我相遇是三生之緣。
上窮碧落，下盡黃泉，又有誰找得到九章伏藏和靛羽風蓮？

章之一

「哎呀，天氣真好。」九章收了扇，在背後輕擺。
無論什麽季節，天荒不老城的花園中，受不老泉脈的影響，終年繁花不敗。暖色夕光下，清風徐來，百花搖邑生姿，端是瑤台仙家氣派。
忽聞嬌柔女聲——
「九章伏藏，你也在賞花嗎？」
「是玲瓏小姐啊。」
來人一襲藕色長裙，鵝黃對襟，容光照人。嫋嫋婷婷自花從中行來，身畔姹紫姹紅竟似也失了顔色。正是不老城主識能龍的掌上明珠，識玲瓏。
「花雖美，如何及得上小姐花容月貌？」九章伏藏躬身，行禮，動作間說不出的瀟灑。
玲瓏羞赧低頭，卻從眼睫下悄悄望去。
「小姐……」九章湊上前。
溫聲軟語近在耳畔，玲瓏雙頰紅暈更盛，低頭繞著手帕不敢看身前這位俊雅青年。
見她如此，九章微笑不語，伸手從身邊花叢中摘下一枝淡粉花兒。
「這是……」玲瓏好奇地撲閃星眸。
「鮮花贈佳人。」九章溫柔一笑，欠身將花簪在玲瓏鬓邊。
「啊，這……」
玲瓏嬌軀微顫，欣喜中有一絲不安。抬首正要說話，卻見九章身後，蘭衣蘭發的青年正羽扇輕揮，悠然而至。

「九章兄、玲瓏，你們似乎相談甚歡，卻不知是在說些什麼？」
「風蓮……」見來人是他，九章伏藏不著痕迹地拉開與玲瓏的距離。
「風蓮！」玲瓏亦出聲喚道。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兩人同時叫出一個名字，語氣卻不盡相同。
見佳人尷尬，九章接過話柄。
「什麼也沒，我與玲瓏小姐各自賞花。」
「咿呀呀，九章兄好興致。」靛羽風蓮搖扇翩翩，春風滿面。
「是玲瓏小姐雅趣。」九章伏藏亦折扇一展，笑帶三分。
「我……我……」兩個大男人打太極，玲瓏在一旁更是無措。

「哦，原來如此。」風蓮看一眼九章，笑的调侃。忽偏頭道，「玲瓏，你頭上簪花選得真好。」
「啊……」玲瓏低頭，不安的捏著手帕。
「風蓮兄，九章伏藏只是偶然遇上罢了，此刻便不打擾你們獨處了。」九章神色不變，收扇欲走。
「嗯……」風蓮卻伸手一攔。
「耶～風蓮兄你這是何意？」九章伏藏疑道。
「誒，好風好景難得。難得九章兄亦有此雅興，今日何不三人共同一聚？」風蓮手中羽扇拍拍九章衣袖。
「這……小姐，你說呢？」不動聲色揮開風蓮的手，九章望向玲瓏。
「風蓮，今日義父沒有召你前去議事嗎？」玲瓏怯怯抬頭。
「哈哈，小姐，風蓮最忙，不像我這個閒人。」九章伏藏聞言笑出聲來。
「九章伏藏，不要這樣說自己！」玲瓏蹙眉。
「玲瓏，議事已結束，城主正在找你，所以我便來了。」風蓮溫言道。
「耶～小姐本不適合介入雙城之戰。」九章伏藏合攏摺扇，「方才風蓮兄也說，良辰美景，玲瓏小姐何不留下。還是……小姐你不想看到在下？」

玲瓏急切抬頭，一雙明眸連連撲閃，卻礙於靛羽風蓮在場，不知如何回答。
「玲瓏，夜寒露重，你衣裳單薄，可受得了麼？」風蓮見狀輕聲一咳，關懷道。
玲瓏尚未答話，一旁九章伏藏已聞聲脫下外衫。
「小姐若不嫌棄……」
卻見玲瓏巧妙避開，低頭靠近風蓮，竟是看也不看這邊。
九章伏藏一楞站在原地。
「不……不用了……」悄悄穩定了一下心緒，玲瓏低聲回答。
「是在下唐突冒昧。」九章伏藏收回執衣的手，眼中隐隐神傷令人不忍。

玲瓏強忍不去看他，依偎向風蓮。
「風蓮，陪我回去吧，我有些頭痛。」
「嗯。」風蓮微笑扶起玲瓏。「九章兄，我們暫且別過。」
「玲瓏小姐……」九章伏藏不禁面色微變。卻只一眨眼間，又是如常溫文爾雅。
「夜深露重，兩位，請了。九章伏藏早該告辭。」
「九章伏藏……」玲瓏猶豫開口。
「玲瓏小姐，夜風太涼，保重身體。」九章伏藏淡淡一笑。

想要出口的話被對方打斷，然而即使他願意聆聽，自己是否又真有勇氣說出？
玲瓏指甲暗掐自己掌心，黯然別開頭。
「九章兄，請。」看著那雙眯起的桃花眼，靛羽風蓮心內一動卻未出聲。扶起玲瓏轉身而去。
玲瓏默默跟著靛羽風蓮離開，終不曾回頭。
繁花叢中，九章伏藏看著兩人背影相攜離去，目中寒芒一閃而逝。

章之二

花明月黯飛輕霧。
子夜，九章伏藏窗下獨坐。
靛羽風蓮，你真真以為，你能阻攔我與玲瓏麼？
月光在那張俊秀的面容上印出淺淺的陰影，無端端生出一片森冷。
「耶，是他。」
看見廊外花園中獨自負手踱步的人，九章唇畔忽爾勾起一絲笑意，起身推開房門。

頎長的人影無聲來到身後，那是極柔又極烈的氣息，仿佛陳年的桃花釀。白皙修長的手，自月光的暗影中伸來，按在肩頭。
「風蓮兄，爲何還未歇息？你方才不是陪玲瓏小姐回去了麼？」
靛羽風蓮輕歎一聲，回過頭。
「如此神色，莫不是九章伏藏來得又不是時候。」九章伏藏微笑。
「九章兄你不是也未曾睡著。」風蓮淡淡道。
「風蓮，你生氣了？」九章伏藏折扇一收。
風蓮沈默了一會兒。
「九章，你究竟……意欲何為？」

九章伏藏的神色，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意欲何爲……」他忽然輕輕一笑，那笑容不帶半點溫度，「你覺得在下是意欲何爲。」
那笑容，看在靛羽風蓮的眼裏，只覺得心猛的一墜。
「在下倒也有句話想問你，靛羽風蓮，你究竟意欲何爲？」
「你是說……」
九章冷笑一聲，「城主對你賞識倍至，玲瓏小姐天仙化人一般，你卻在這裏跟我糾纏，又是何理。」
「玲瓏……你知道那只是權宜之計……」
「好一個權宜之計。既然你對她無心，那我陪她說說話，又關你何事。」
「九章----」
「哈，不是九章兄嗎！風蓮兄----」正要繼續說下去，忽見靛羽風蓮一手伸來。
纖長的手指，輕輕點在九章唇上。咄咄逼人的話語戛然而止。
一瞬不瞬地直視著九章，風蓮眼中沈沈痛楚被月光照的纖毫畢現。
「你，你明知……我對你。」
空氣有一刻凝固了。
「是，我知，所以我更不能忍----」九章伏藏緩緩開口。輕柔的噓息，令靛羽風蓮的手指感覺到針剌般的顫怵。
九章微一閉眼，又睜開。伸手，將那只冰涼的手整個的握在手中。
「所以，下次，莫要再這樣了。我只是覺得，玲瓏她這樣，未免太可憐。」
「嗯。」
我這是……著了魔，還是中了魘？

月色幽微，花中漫步，人影成雙。
「唉，近來長生殿動作頻繁，日也來，夜也來，弄的我都脫不開身。」
「風蓮你是能者多勞，深得城主和絃首信任。不像我，呆在城中日久，卻一事無成。」
「九章，以你之文才武略，不老城須仰仗處日後更多。」
「卻是終日碌碌……」九章微一斂眉，「對了，為何近日不見弦首？不老城沒有弦首，安危堪憂啊！」
「弦首有事待辦，已回天波浩渺去了。」
「噢？雙城之戰如此緊要，弦首卻回轉玄宗。」九章伏藏心念一動，難道……當下微微一笑。
靛羽風蓮看著那人眸中波光變幻，月色染在他的瞳中，只覺是平生未見之綺麗。一時間竟目不轉睛。
「風蓮，天波浩渺我亦曾拜訪數次，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咿呀呀，九章你欲前往一觀化外天之風光麼？」
「非也非也。我只是想，雖然天波浩渺布下了玄宗密法，卻難免為長生殿所乘。昭穆尊也曾是玄宗之人，我是為弦首安危擔憂啊！」
「誒，九章兄對弦首如此關心，真是難得。」風蓮歪頭，笑的促狹。
九章伏藏瞥他一眼，笑道：「哎，風蓮兄不可誤會。弦首雖是令人景仰，風蓮兄更是九章的好友啊！我只是想著天波浩渺之危，風蓮兄想必不會坐視。」
聽聞九章之言，靛羽風蓮含笑轉身，羽扇悠然搖動。「那是當然。不知九章兄有何良策？」
「不愧是飄逸如斯的靛羽風蓮。在下畢生所學，想必能有所助益。九章伏藏之意，讓在下一觀天波浩渺之中的玄門秘術之精妙所在，以相互切磋印證。」九章神情誠摯，侃侃而言。
「這……」風蓮面有難色。
「弦首對我有戒心，風蓮你也如此。唉……」九章神色轉黯。
「怎麽會！九章你切莫那樣想！」
「罷罷罷，是九章伏藏這句多問了！」慨叹之间，失落神色溢于言表。
「九章！」風蓮一怔之下竟沖口而出「我帶你去便是！」
「風蓮你雖然這樣說，難免之後後悔。還是算了，九章伏藏原不該插手此事。」九章伏藏眼神一亮，卻仍是作勢要走。
這……該叫做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麼？
看著那雙似笑非笑斜睨過來的眼風，風蓮苦笑道「九章兄亦是為大家安全著想，弦首應該也不會不通情理才是。」
「那我們明日便起行吧。弦首一人之安危系於天下蒼生啊！」九章伏藏面色頓霽。一挥扇，却又是三月桃花开，笑得醉人。
「嗯。」微笑點頭。
看著那人笑呤呤的樣子，風蓮忽然覺得，些許小事，又算得了什麼？
卻不見，在他目光不及的所在。那桃花淺笑中，三分寒意，若隱若現。

章之三

「這就是天波浩渺，果然一派道門清聖氣象。弦首，九章伏藏拜會。」九章伏藏搖扇笑眯眯前行。「誒，風蓮兄你怎麼不進來？」
風蓮悠然跟上九章的步伐，提醒道「九章兄當心，此地看雖美景，卻是危機處處。」
「嗯……有風蓮兄在，九章伏藏不擔心。」
靛羽風蓮聞言一笑，正要答話時，卻見六弦排行第二的翠山行已在天波浩渺外迎接。
九章上前一步，拱手道「翠兄大名，九章伏藏久仰了。」
翠山行微微頷首，淡然道「客氣了。弦首早知今日有貴客來訪，是以著我在此等候。請二位跟我來吧。」手一擺，為兩人引路。
未進門便吃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九章面上卻是絲毫不惱，摺扇一收，與風蓮一同跟著翠山行進入。

靜候在觀滄臺上的正是玄宗六弦之首——蒼。
浪潮聲拍打石岸，黑色道子緩緩轉身，衿帶飄揚，長睫微啟。
「是靛羽風蓮和九章伏藏。何事前來天波浩渺？」
「這……其實是風蓮兄有事與弦首商量，我只是陪同。」九章微微往後，與風蓮並肩。
乍聞此言，靛羽風蓮心下暗惱，卻也不好拆臺，無奈上前道「弦首安好，我與九章兄此次前來，是為長生殿近來動向堪憂。」
「正是。聽說昭穆尊數度來到天波浩渺，弦首之安危重如泰山，不可不防啊！」讓風蓮打頭陣，九章伏藏心裏暗笑，在一旁接話。
蒼不再看九章伏藏，對風蓮關心道，「風蓮，聽聞你上次與長生殿一役中受傷，現在無恙乎？」
「我無事，倒是弦首，天波浩渺雖陣法玄妙，卻也要當心才是。」風蓮有禮地點頭回應。頓了頓，又道「久聞弦首對陣法奇幻之術頗有精研，卻不知……可否讓我等一觀玄宗秘術？」
「嗯……」蒼眼風一掃，神色一派淡然，看不出心中所思。
察顏觀色，九章立時接過「兩位想必有大事商議，九章伏藏外面暫候。翠山行兄，可否為我帶路？早聞天波浩渺之景色不凡。」
話雖對著翠山行而說，一雙桃花眼微挑，卻分明是看著靛羽風蓮。

一旁久未作聲的翠山行看了一眼弦首。「這……」
未及對方答復，九章伏藏已上前兩步，一拉翠山行，「請帶路吧。」
「詭奇之術蒼只是略有所涉，吾坐鎮天波浩渺正是為日後兩城之戰做準備。風蓮你要一觀亦無妨。」蒼著意一人，雙眸微闔。
翠山行見蒼默許，便沖九章伏藏微微點頭。「九章兄，這邊請。」

眼看著九章伏藏拉著翠山行步出門去，風蓮不由著急起來。
九章回望一眼風蓮，嘴角浮現奇特笑意「翠兄為何行得如此之慢？」
翠山行回頭再看一眼弦首「九章伏藏，請跟我來。」

風蓮看向蒼，搖扇苦笑道：「九章兄他便是這個性子，弦首請勿要在意。」
蒼雙眼微闔，背過身道，「無事，請隨吾來吧。」
「這……九章兄與我同是遠道而來，任他如此離去，風蓮心下不安。弦首且請稍待，我去叫回他們兩人。」
明明是他要來看，現在卻就這麼走了！恨恨想著，心中卻實是撇不下那人，風蓮只得向蒼知會，表明自己之意。
蒼不再言語，立於原地負手靜待。

這廂九章伏藏拉住翠山行。「翠兄這又走得太快了，九章伏藏恐怕跟不上啊！」
一縷清風掠過，風蓮出現在二人面前。
「風蓮兄？」
翠山行總算得以脫身，即刻退後一步。
「九章兄何必特意避開呢？」
「你來的好快，弦首與你談完了？」九章伏藏搖扇打哈哈。
靛羽風蓮蹙眉，「九章兄，大家都不是外人。翠山行道長，弦首還在等著你呢。」
「這，怕是不妥啊！」九章伏藏舉扇掩面，雙眸含笑看靛羽風蓮。
這對眼睛一直都是這般動人，宛若有千言萬語。
罷罷罷。心中不滿須臾全消。歎了口氣，風蓮伸手去拉九章伏藏衣袖。
看了眼兩人，翠山行心裏暗自搖頭，準備回轉弦首那邊。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眼珠一轉，九章伏藏便舉步欲行。
見他如此聽話，風蓮倒是一怔。
「哎呀，風蓮兄怎的不走了？」九章反手牽住風蓮。「讓弦首久等失禮，我們走吧。」
風蓮「啊」的一聲，未及反應，右手已被九章握住。被施力一帶，不由便跟著他向來路而去。回過神來，感覺那微涼的觸感，只覺得不盡愜意。

此時的天荒不老城内。
書案前，玲瓏停下手中畫筆，茫然看絹紙上那個有著桃花眼的男子。
幽幽一歎，終揉掉畫紙。

踏入天波浩渺，九章放開風蓮之手，朗聲笑道：「弦首之信任，九章伏藏感激於心！」
蒼面色淡然。「客套不必，走吧。」
徑直向天波浩渺後山而行。
「風蓮兄請吧。」九章手一抬，笑得人畜無害。
「嗯。」風蓮點點頭舉步。九章與他並肩前行，步伐優雅，一派輕鬆閒適。濤風拂來，他衣袂飄動，觀之逸然，端是位濁世翩翩佳公子。

清風拂衣，浪潮拍岸，後來，風蓮總是會不斷的想起這一幕。那山路旁零星的花朵，那空氣中稀薄的霧氣，那雙似笑而非笑的眼，那個多情又無情的人。
那刻，他悄然伸手。
那刻，他含笑望來。
是何時何地，在那一條路上，你，我，亦曾攜手同行。

[ 此貼被chang在2006-11-22 23:0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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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6-11-19 06: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章之四

玄宗後山祭壇上，黑白二色陰陽乍分，八卦陣中紫光浮動，清聖之氣卓然沖霄。
「哎呀，玄宗秘術，果然非同凡響！」
風蓮立于九章身側，面色凝重，目不轉睛，輕聲道「九章兄，莫要出聲讓弦首分心。」
九章輕聲應是。

蒼的術法進入關鍵時刻，三眼睜開，雙劍翕動，發出嗡嗡之聲。
明玥出、白虹現，蒼雷震、紫電疾。兩柄絕世寶劍在陣法上空劃出兩道隱含天地至理的弧線，如龍飛九天。
「伏天王，降天一，萬法歸宗。汰！」
蒼長袖一振，手結道印，雙劍於空中一震，竟作清呤之聲。只見雙劍發出耀目光芒，祭壇四周浮現流轉符文。蒼手勢再引，寒芒一閃，兩道清光疾回鞘中。

「成了！」見大功告成，風蓮不由面露喜色。
「弦首真是非凡人。」九章語氣誠摯。摺扇收於掌中，修長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扇柄。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乾離坤坎，元始歸一。蒼居然已經到了三花朝元，五氣聚頂的境界，六弦之首果然不可小覷！
忽爾唇角輕勾。任他蒼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被他九章伏藏看到了這玄宗奇陣的秘處。
有法即可破。世間何物不是如此？
眼角看見一旁的靛羽風蓮，卻見他也正側頭看來。看見自己目光，向自己宛然一笑，如和風拂面。
回以一笑。心下卻森然。
這人，真是那素還真的化身嗎？

蒼目光微闔，揮袖，淡紫光芒消減。
「此陣被吾改動，暫可保此地與不老城無虞。但未來尚有變數，二位不可掉以輕心。」
說話間，忽然目光一動。
「翠山行，有人來到天波浩渺。請去一觀。」

天波浩渺之外，一道窈窕身影惶急徘徊。
翠山行一個轉身出現在入口處，見是名女子，皺眉問道：「小姐是？」
玲瓏神色驚惶退後一步，看清面前人著道士打扮，複又上前，急急道：「請問靛羽風蓮在嗎？我乃不老城之人，急事找他，請代為通報。」
翠山行微微頷首，「請跟我來。」
玲瓏提起裙擺快步跟上。

進入天波浩渺，翠山行伸手一指，「靛羽風蓮就在前面。」
看見熟悉的人影，玲瓏再也忍耐不住，撲到風蓮懷裏，悲聲哭道「風蓮、風蓮！」
「玲瓏小姐……你為何會來此？」九章伏藏驚訝轉身。
風蓮雙手擁住玲瓏，驚道：「玲瓏，發生了什麼事？你怎會來此？」
「長生殿大舉進攻不老城，情況緊急！義父也失蹤了。我、我一人逃離至此。」好不容易說完話，玲瓏已是泣不成聲，星眸中淚珠不斷滾落。如花美靨楚楚可憐。

「啊！城主失蹤？！」九章伏藏失聲。
「什麼！竟有此事！」風蓮亦大驚失色。　
一旁的蒼輕「嗯」一聲，閉目觀想，沉吟不語。
「風蓮、風蓮，怎麼辦？？？！！！」玲瓏焦急地看著面前這個名為自己未婚夫的男子。
「這這這……」乍聞此噩耗，九章也亂了方寸。
風蓮咬牙，扶穩玲瓏的身子，回身向蒼一躬身。「不老城出事，靛羽風蓮須即刻回轉，請弦首體諒。」
蒼不動聲色，沉聲道「風蓮你路上小心，此地由吾處理。」
翠山行無聲退至他身邊。

「義父他……義父……」玲瓏忽驚呼出聲，雙眼一閉身子軟軟倒下，竟暈了過去。
一道身影從一旁閃身搶上，扶住玲瓏。
「玲瓏！」風蓮駭然轉身，卻見到自己的未婚妻已經被人抱在懷裏。
那人抱著玲瓏，面上焦急萬分，不住呼喚著「玲瓏！玲瓏！」
心，仿佛陡然被針尖剌中。
「九章伏藏……」
「玲瓏小姐！玲瓏小姐！」抱著識玲瓏，九章伏藏皺眉回頭道「風蓮，我先把玲瓏小姐安置，隨後就到。」
「嗯。」
「風蓮兄，你……自己小心……」
「九章兄，你也保重。」深深地看了九章一眼，風蓮一轉身，化光而去。

九章伏藏面上憂色深深，轉身向蒼開口道：「弦首，玲瓏小姐她…… 」
「九章伏藏，現在局勢未定，你與玲瓏小姐暫留天波浩淼吧。」蒼轉過頭去吩咐。
「翠山行，為他兩人準備客房。」
「是，弦首。」翠山行前面帶路。「九章兄，請這邊來。」
看著兩人離去，蒼淡然跟上。
九章伏藏，吾倒要一觀，汝到底能玩出何等花樣。

章之五

天波浩渺客房內。
「玲瓏小姐暈去是氣血攻心，九章伏藏不善醫治，真是……」九章伏藏焦急出聲。
「無妨，待吾觀視。」蒼隨後進入房間。
翠山行退至床邊。
九章伏藏抱起玲瓏放在床上。「為何？為何輸了這麼些真氣，玲瓏小姐仍是不醒？」
「讓吾一觀。」蒼見狀靠近。
「有勞弦首了。」九章伏藏讓開一邊。
蒼上前搭脈片刻，睜眼道。「玲瓏小姐受驚過度，氣血上沖。我讓翠山行取來藥丹，讓她服下，醒來便無礙。」
聞言，翠山行轉身步出房門。

卻見九章伏藏的滿臉憂色，見翠山行遠去，竟成笑意。
變故突生，九章伏藏袖中凝氣，一掌打在正在觀視的蒼的背上，手下輕揚，符咒散出。
「大招噢，弦首請了－－－九章伏藏震玄極！」
蒼回身疾退，嘴角溢紅。
「九章伏藏，吾所料果然無錯。」六弦之首飛身掠到房外。袍袖揚起，卷過怒滄琴，右手一撥，真力隨琴音浩蕩而出。
招數盡被蒼化去，九章不驚反笑。
「弦首果然早有防備。」說話間，已緊跟出房門。掌風淩厲，逼命而來。

翠山行走到一半，聽見異響，馬上飛身回轉。
幾個起落便靠近房間，正看見九章攻向弦首。反手一揚，撥動琵琶。一招「天音絃舞」插入兩人之間，護在蒼身前。
急切回頭：「弦首，無恙否？」
蒼一揚手，掌風掃出，同時疾聲道，「翠山行，退至吾身後！」

九章伏藏出手如風，一指穿窗而入，遙遙點暈玲瓏。
「哈哈哈……今日便一會玄宗兩大高手！」
「弦首！」眼見蒼受傷，翠山行憂心如焚，身形稍有遲疑。
刹那間，九章手一抖，化出血鞭，鞭如疾風抽向蒼。「今日讓吾破了天波浩渺的機關，蒼你還有何話講！」
見翠山行遲疑，九章伏藏趁勢而入，攻勢綿綿。
蒼升至半空，怒滄琴懸於身前，十指連撥，天波怒潮曲應力而起。
「九章伏藏，誰人勝負，未可定也。」
「噢？弦首氣度依然。且看我這一招吧！天燦毀元！」九章口中念動，虛影一晃，出招卻是發向翠山行。
翠山行但見眼前白光一片，待回神人已經被擊飛出好遠。還未勉強站立，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哈哈哈……弦首，以二敵一，九章伏藏猶有勝算。你的天命，看來就到此。」一招得手，九章縱聲大笑。
「嗯……」
蒼眼色一凜，白虹應聲自琴身激射而出。劍氣沖天，急速旋轉間挾帶風雷之勢擊向九章。
九章伏藏側身疾閃，面上猶被劍氣劃出血痕。雖著血痕，桃花笑意不減，出招更是淩厲。其中數道氣勁更是狠辣的朝翠山行而去。
遠處翠山行勉強站起，一拭嘴角的鮮血，盡全力躲閃到蒼身後。
「天數由我不由天！啊～」九章伏藏身後漆黑長髮無風自動。引天地之氣，漫天黃符，逼蒼而去。
蒼反掌一擊，掌力帶翠山行遠離戰團。九章伏藏餘招未出之下，蒼白虹回手，不再保留！「天越白虹」一招盡勢而出。

至強兩招交擊，一時煙塵彌漫。
風煙散盡後，只見黃符之陣雖為白虹所破，血鞭卻終究在蒼的身上劃下深深血痕。
然而蒼雖負傷在先，依然穩如泰山，出手不再留情。無視肩上血痕，蒼舉掌再發一招，浩然正氣攜同凜然劍氣。
「怒海滄月！」
九章伏藏被擊出數十丈遠，站立不穩，吐出一口鮮血。
「好弦首！好蒼！好啊！」

六弦之首怒上眉山，重招之下九章伏藏不及抵擋，被震得氣血翻湧。
嗯……此時受傷過重，對往後戰況不利。
思緒疾轉，手下虛晃一招，引開蒼的注意力，人卻疾速退入房內。
蒼提劍縱身而入，卻見九章伏藏抱住玲瓏化光而去，追之不及。
「弦首，後會有期！」
聲音傳來，已在遙遙數裏之外。天波浩渺之內，唯餘四處倒伏花木及斷壁殘垣。

章之六

靜寂的山洞深處，九章伏藏化光閃入。穩住氣血，調息片刻，一指解開玲瓏穴道。
睫毛顫動，玲瓏緩緩睜開眼。
「玲瓏？玲瓏？」九章伏藏語聲急切。
「九章伏藏……這是哪里？」玲瓏茫然問道。
「這是……」
「方才不是還在天波浩渺嗎？風蓮呢？」
「他……啊噗！」九章伏藏忽然噗地吐出一口血。
「啊！」玲瓏大驚失色，撲到他身前。
「風蓮……方才風蓮兄回援不老城，長生殿派人來攻天波浩渺。」
「九章伏藏，你怎麼了？！」玲瓏急忙扶住他。
「我無妨。」九章伏藏用袖子抹去嘴邊血跡。
「可是你受傷了。要不要緊？那麼多的血……」
「弦首支撐不住，讓我帶你先退。我本是放心不下你……現在你醒了,我還要……還要去援助他們。」九章勉強站起身，向洞外而去。
「可是，你傷得那麼重！」
九章伏藏急著走向洞口，卻足下搖晃。
「九章伏藏！」玲瓏撲前扶住，擔心的止不住掉淚。

九章走了兩步，又是一口血流下嘴角。
「你不要硬來！我不想……我不想你也有事……」心中牽掛再無法按捺，玲瓏撲到九章身後，雙手摟住他的腰，淒聲哀喚。
「玲瓏小姐，你这是……為我難過？」恍若不可置信般，九章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玲瓏低頭不語，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滴落。
九章伏藏微微歎息，抬手輕輕擦去玲瓏的眼淚。
「九章……伏藏……你為什麼……一直那麼溫柔……」
「玲瓏，得你如此，九章伏藏就算死……也甘心了。」
「不，你不會死！」玲瓏拼命摇头。
九章伏藏捧住玲瓏的面頰，溫言道：「江湖血路，九章伏藏也是凡人。」忽地足下又是一軟，順勢靠在玲瓏懷裏。
「我不懂那些。我只知道，我不希望你有事。」讓九章倚在自己懷中，玲瓏咬著唇，雙手緊緊攥住九章的衣襟。
不管外面如何，我今日決不能讓他就這樣離開此處。

靛羽風蓮回轉不老城，卻發現城中一片混亂，城主不見所蹤，焦急之下，四處尋找，卻在經過一處山洞時感覺到熟悉的氣息。
「嗯？這氣息是……」放輕了腳步，走近前去。

「九章伏藏，你要不要緊！」玲瓏眼中淚珠直轉。
「玲瓏，扶我入内。洞内有张石床。」九章伏藏無力的靠在她懷中，輕咳數聲，狀極虛弱。
玲瓏費力把九章搀扶进去。
九章伏藏在床上坐定，運氣一周天。睜開眼對著床頭的玲瓏微笑。
「玲瓏，過來。」
「你好些了嗎？」玲瓏立即靠過來扶住他，關切之色溢於言表。
「我……」九章緩緩將手搭在她肩上。
「你，你做什麼……」
九章伏藏輕輕擁住玲瓏，在她耳邊輕喚。
「玲瓏，玲瓏……我的玲瓏……」
溫柔的男子氣息，吹在耳際，又酥又癢。玲瓏身體一顫，先是僵硬，然後慢慢癱軟。緩緩倒在九章懷裏。

木然立於山洞中岩石的暗影裏，聽著那無盡黑暗處，隱約傳出的聲音。
靛羽風蓮緩緩閉上雙眼。手指，沉沉按上胸口，重而糾結。仿佛不這樣做，就有些什麼，立即就要撕裂開胸口掙扎出來。

九章伏藏抱住玲瓏，輾轉間，兩條身影雙雙倒在床上。
「玲瓏，我等這一天，許久了……」
對不起，風蓮……玲瓏顫抖著伸出雙手勾住九章的頭頸。但因為是他，我不悔。
「嗯……玲瓏……」九章嘴角勾起笑意，緩緩覆上去。
「相信我……玲瓏……」
玲瓏閉上眼，嘴唇輕輕貼住那菲薄的唇。
洞內，喘息聲漸重。

淡藍的身影飄然向外退出。
恍若一片單薄的幽靈，腳步間，不驚起一片塵沙。從未有像此刻般感激過，素還真給了自己風的屬性。

聽聞洞外響動，九章伏藏的臉上笑意更盛，手下卻極盡溫柔。
嗯……靛羽風蓮……你此刻心中憤懣，是為誰？
恍惚中，識玲瓏緊緊閉上雙眼，她知道，她會一輩子記住此刻這個男人給自己的疼痛和溫柔。

風很冷。血，仿佛凝成了冰。
那一夜，正是霜降。
靛羽風蓮立於洞口，恍若一座冰晶的塑像。
這樣，也好……

「九章……我方才好像聽到你說風蓮？」
「無啊。玲瓏，你我今日之親密，你還記掛著靛羽風蓮麼？」
「我原本就是風蓮的未婚妻。」玲瓏心中一痛，轉身蹙眉。
「今日之後，你只屬於九章伏藏一人。」
九章伏藏從後面擁緊玲瓏，一字一句，聲聲印在她心中最深處。
微微的掙扎，很快歸於順從。識玲瓏仰起頭，接受著面前男子此刻給予自己的一切。
「我的……玲瓏……玲瓏……」九章癡癡呢喃，親吻著她身上每一處，仿佛要把她揉入自己的懷中溶化掉。
夜，濃重的黑暗如簾幕低垂，洞中但聞旖旎之聲不斷。

一夜過去，天光隱現。
煙一樣的藍色身影，淡淡從山洞口飄開了。
天色已明，裏面人應該也醒過來了，不必再擔心有其他人會找到這裏。
他，也該走了。
風過，無痕。

注視著沉睡的玲瓏甜美熟睡，感覺到洞外布下禁制被觸動。九章冷哼一聲。
九重深閣內，豈有你料得准的心思！
冷漠容顔忽爾浮上微笑。「一陰去，四能方陣已破，是回長生殿之時。」
九章伏藏穿戴整齊，不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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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6-11-23 06: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章之七

荒郊野外，九章伏藏意氣風發欲回長生殿，卻見一人從天而降。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呐！」清聖佛號之中，金光大盛，飛沙走石。
「梵天•一頁書！」九章眼神一冷。
「然也！」一頁書拂塵一甩，雙眼陡睜。
「一是數之元，九是數之極，一頁書與九章伏藏，此戰乃天數之爭。」
知道面前人是平生勁敵，九章緩緩揚掌，身上衣袍被氣勁振動，獵獵作響。
「且看天數如何定奪。」掌氣襲來，梵天甫出手，便是一招大梵聖掌。
雙掌並摧，雙流並會，十方震動，山移地走。
「彝燦天，今日你哪里也去不了！」
「哦？梵天好大的氣派！且看今日走不了之人是誰！」九章伏藏冷笑一聲。
「喝！血邪令•人燦毀象！」手印疾結，勁風帶起周遭巨石，迎向一頁書雷霆萬均之一擊。
「妄動干戈，致使生靈塗炭，罪孽深重！今日一頁書就替天行道。」梵天十指捏法印，怒喝出聲。
「大帆一乘引！」威猛無匹掌勁疾攻向九章伏藏。
「地燦滅方！」
九章全力一擋，被震退數步。頭飾碎落，烏黑長髮披散肩頭，淩亂發絲襯著雪色面頰，竟別有一種懾人心魄之絕美。
「啊！」一招之下，心知內腑已傷。九章恨恨抬頭，面上狠厲之色再無掩飾。「一頁書名不虛傳！」
強敵在前，卻見九章伏藏不退反進，再運功力，血邪令再上一層。
「天燦毀元！」
「歧途不返！可惜了殿主一身修為！」一頁書雙掌合一，再捏法印。
「蓮華聖路開天光！」

四掌交擊，
「啊……！」九章伏藏痛呼出聲。
「噗！」一口鮮血吐出，一頁書倒退一步。
九章伏藏被震飛數尺，跪落地下。
「呃……璞……」一口鮮血急湧而出，身前黃沙盡染朱紅。
長生殿最強秘技對上佛門禪宗至高聖功，竟是一頁書略勝半籌。
除惡務盡！心下決然，一頁書不顧自身傷勢，拂塵一揚，欲再追擊。

電光火石間，一道身影疾風般卷來，瞬息間即來到戰場之中。
「九章伏藏！」急掠而至，靛羽風蓮撲上前去，雙手抱住那人仰倒的身子。心神大亂間，身軀竟微微顫抖。
是他……
回轉天波浩渺，卻看到受傷的蒼及翠山行，得知九章伏藏的真實身份竟是長生殿之人，更極有可能為長生殿殿主彝燦天。他大驚之下，慌忙轉回，誰知竟看見眼前一幕。

「嗯……靛羽風蓮？！」九章伏藏又吐一口血，奮力掙扎開風蓮的雙臂，卻是氣空力盡，竟無法站起身。
一頁書雙手一翻，欺上前來，殺招再出。
「笑盡英雄！」
「前輩請手下留情！」風蓮驚呼一聲，縱身攔在九章身前。全力一擋，勉力架住一頁書掌勁，卻已是蘭羽四散，口角噙血。
眼見風蓮被自己所傷，一頁書雙眉微蹙。
「靛羽風蓮，退開！」
「前輩……」
抱著九章伏藏仰起頭，風蓮眼中是不容錯認的決心。「如果前輩今日定要除惡，靛羽風蓮願代為受此一招。」
「靛羽風蓮你……」
一頁書眼神淩厲射向風蓮身後的九章伏藏。梵天法眼無差，一觀之下，即看出九章伏藏已接近油枯燈盡。卻竟然掙扎著站立起來。
雖是搖搖欲墜，雖是半身血紅，然而，這是第一個，在連中梵天三大極招之後，尚能起身的人！
再看眼前的靛羽風蓮，那張熟悉的面龐有著陌生的神情。決然中，卻隱帶三分哀求，淒然間，卻猶有一絲悱惻。
微微一歎。你，終不是素還真。
「好自為之罷！」一頁書化光而去。

「哈哈哈哈……」靛羽風蓮身後，驚聞重傷的九章竟朗聲大笑。
「長生殿之匃皇，何曾需要他人擋招！」
大喝一聲，九章伏藏的臉開始迅速老化。
「長生無用，不老虛妄！」
凝聚一身功力，九章反掌擊向靛羽風蓮！
掌風襲身而來，因那恐怖的滔天殺意而感覺到驚懼。本能反應下，靛羽風蓮全力一掌回身擊出。
兩掌交接，造化無聲。

「九章伏藏！你……！」
「璞！」
腥紅鮮血從口中湧出，九章伏藏後退三步倒下，精元盡去。
回首看見那迅速老化的面貌，不及驚愕，卻眼見那人口吐朱紅，倒伏塵埃。
風蓮撲上前去，手掌按上他後心，內力源源不絕輸入。
「不要動！讓我救你！」
九章伏藏微微睜眼，老邁的容顏，不變的是殘酷的神情。
「讓我救你！」風蓮的聲音已接近於哭喊。
「靛羽風蓮……」血從口中溢出，九章伏藏掙扎著說話。
風蓮低下頭，俯到九章的唇邊傾聽。
「你在我……心中……」
「嗯？什么？」风莲焦急。
「尚不如……玲瓏。」
一言已畢，長生殿之主，再無氣息。唯留噴濺的鮮血與老化的屍體。

緊緊抱著那人，靛羽風蓮不死心的輸入自身精元，卻再也不見絲毫反應。一口血再按捺不住的自喉頭湧上。
天地間，一片絕滅般的靜寂。
風聲，嗚咽。

章之八

……
……
良久、良久…………

抱住懷中那具冰冷再無氣息的軀體，伸手，輕柔地梳理著那頭淩亂的白髮，一下一下，恍如今生最珍惜的寶物。
凝視著那蒼老容顏良久，靛羽風蓮忽然微笑起來。俯低身子，額頭貼上那冰冷的額。
仿佛在說著什麼秘密般，在那人耳際輕聲言道。
「九章伏藏，你終於，只屬於我一人。」

識玲瓏自山洞醒轉後不見九章，一路尋找，循戰鬥聲響來到此處。見到的，便是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風蓮！」
完全驚呆住，她尖叫一聲撲上「九章？！你叫這個老者九章伏藏？」
仿佛根本不曾聽見外界的聲音，靛羽風蓮抱著九章的屍身，緩緩站起。
「他為何穿著九章的衣服？九章人呢？」
識玲瓏擋在風蓮面前。「風蓮，回答我！」
風蓮對著她微笑頷首。
「是啊，他就是九章伏藏，你所屬意之人。也是長生殿殿主，彝燦天。」
「怎有可能……怎有可能……」玲瓏一時呆住。抬頭看著風蓮懷中的老者，這就是昨晚和自己一夜纏綿，那個有著桃花眼瞳的，喜爱稱呼自己為小姐的人嗎？
「而我，就是你們一直在找的清香白蓮素還真之分身。」
「風蓮！你說什麼？！」
「素還真就要復活了，在這個世上，靛羽風蓮的使命，已經結束。」不去看玲瓏，靛羽風蓮仰頭望天，淡淡道來。仿佛口中敍述之事，完全與已無關。
「可是……」識玲瓏搖著頭，不可置信的退後。

靛羽風蓮唇畔勾起一絲如鬼般的殘酷笑意。
九章，你看，這就是你喜歡的女人。
這就是，你說我尚不如的人。
「玲瓏，你，好自為之吧！」輕輕歎了口氣。
「現在，我要帶他走了……」
「你要帶他去哪里？我不准你帶走他！」玲瓏驚呼。
不再去理身後玲瓏的叫喊，風蓮緊擁著那屍身，化風而去。

識玲瓏慢慢跪倒在地，撿起地上掉落的九章的發帶，緊緊握住按在胸口。
忽然，她捧起發帶，拿到眼前。
「這，這是……」看清發帶上的東西，她的瞳孔猛然的收縮了。
「啊……」
胸口複雜的絞結成一團，五髒六腑仿佛已凍潔成冰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你們……都在……騙我……」

不過一天之前，她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只傾刻之間，這一切都成了虛幻的騙局。
恍若，天地倒懸。

精緻的發帶上，深藍色網底，繁複的描金暗花。一枚淡藍色紋金小篆，輕飄飄的繡在上面。繡工拙劣，歪歪扭扭，幾稱得上慘不忍睹。
可玲瓏認得，那是一個「風」字。

「九章……伏藏……」
九章伏藏，是長生殿殿主匃皇彝燦天。
「靛羽……風蓮……」
靛羽風蓮，是武林神人清香白蓮素還真。

識玲瓏失聲慘笑。
原來世上本無此人嗎？原來一切本是鏡花水月嗎？

章之九

天荒山，不老城，地下石室。
牆上油燈光影明滅。青苔的濕氣，蔓延在空氣中。

風，輕輕的風，無聲，無息。
我夢見，血流成河，河底屍骸遍佈，殘破著生出青藍色的黴鏽。無數斑駁的夢中，滲透出暗晦無光的神話。
一人自其中行來，羽扇輕搖，幻象叢生。

我不是素還真，我一定不是他。
可是，我又是誰？

「在下九章伏藏，閣下是？」
「吾乃是，飄逸如羽，風趣如斯的靛羽風蓮。」
「風蓮兄，我如此稱呼你可好？」
「咿呀呀，那我也不用客氣了，九章兄。」

是誰，在那個清晨問起我的名字？
是誰，在那個夜晚牽過我的手？
是誰，曾與我並肩走在那條山路上？
是誰，自背後微笑按我雙肩？

彼時尚有天空幽藍。
今日卻唯見血河遍地。

「風蓮兄，你貌雖溫柔，卻有一雙冰冷的眼。」
「咿呀呀，九章兄，這麼說就不對了。」
「有何不對？」
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輕柔的從背後伸過來，蒙上自己的眼睛。低低的笑，一聲一聲蕩入魂魄。
「這冰冷的美麗，正是我所心愛的呢。」
「誒，你若喜歡，送你便是。」
「這話暫且記下了，他日須要之時，我會來取。」
無奈轉身，捧起那人臉龐，輕吻著那雙桃花的眼。
「嗯。」

記憶在腦中重播，那人一言一笑，竟都如此清晰。
蜿蜒的血跡，順著臉龐流到淺藍的衣領上。緊閉著淌血的雙眼，唇角微笑，一如往常。

「你不是說過，要來取這東西的麼？」
靛羽風蓮伸手，兩隻帶血的眼珠安靜的停留在掌中。
摸索著牽起那人的手，將眼珠放在他掌心，將手指一根根攏上。輕笑出聲。
「九章伏藏、彝燦天、匃皇……你怎麼就不明白。」
「靛羽風蓮的一切，早已都是你的。」

低頭，吻上那冰冷的唇，記中的輪廓不再，然而那極柔又極烈的氣息如此熟悉，如同初見，如同已相識千百年。
手指輕勾，衣袍漸緩。
細細的，柔柔的，慢條斯理的，吻遍那每一寸冰涼的肌體。手挽住那依然纖細柔韌的腰身，將他帶向自己。
那是記憶中從不曾有過的安寧柔順。

結合在一起的刹那，地裂山崩，蒼龍現世。
在極度的愉悅中，風蓮緊緊閉上眼，腥紅的血液自雙目中滴落，濺在他的臉他的發他的胸口。染出一片妖紅的花痕。

九章伏藏，我就要，去到你的身邊。

尾聲

「玲瓏小姐！你為何在此？可有看到風蓮？」
「玲瓏小姐？那是誰？世上本無玲瓏小姐啊……」
「晤！」心中一陣氣血翻湧。火蓮應在雲渡山……這是……風蓮？
墨淵水蓮拉住癡癡呆呆的玲瓏，「你且留在這裏，我要去找尋風蓮。」
反手抓住水蓮，玲瓏微笑。
「風蓮是誰？我又是誰？你又是誰？」
「玲瓏小姐你！」三蓮感應，水蓮也是氣血翻湧，一口血噴出。
「風蓮他……」
詭異的微笑仿佛凝結在識玲瓏嬌美的臉上。
「世上本無風蓮啊，傻孩子。」
墨淵水蓮怔然站在原地，只剩無言。
「回歸你的本源吧。」識玲瓏漠然出聲。

心神劇震，氣機牽引。墨淵水蓮化作一道龍氣直沖玄機門。
攢緊九章的發帶，識玲瓏跌跌撞撞著離開。身影愈行愈遠，終消失不見。

塵埃落定。

－－－－
天荒城中不老泉，笑引靛風綻青蓮。
玲瓏擊碎三千滅。一夢長生墮九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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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4-08-27

鮮花(9)

3樓發表於: 2006-11-23 06: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虛虛實實之中，受傷最深的是女生？
玲瓏和風蓮這一對是一向都不看好啦~~~
因為始終風蓮還是化身....(雖然他的行事作風很有他的一套....滿喜歡的...)
當回到本尊的時候，玲瓏該如何自處？
(題外話說太多了....)

九章和風蓮配是第一次看，但是感觸滿深的。
兩個都是偽裝，但愛上了，就是沒有辦法？
即使明白是有了「外遇」(？"||)也是死心塌地的風蓮，也許還是帶著點本尊的影子？

大大，加油。

潛水太深，被鯊魚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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