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7 【迹冥】洗衣机惊魂记（1F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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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y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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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9)

樓主發表於: 2023-03-27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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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7 【迹冥】洗衣机惊魂记（1F完）

现pa鬼故事。

“恋爱了？”非常君问道。

天迹莫名其妙地侧目看他。只见他抬手轻飘飘在自己肩膀上一抹，手指伸过来。是几根很长的头发，附在衣领下面隐秘的地方。

“原来还没弄干净啊。”天迹喃喃自语。

“所以，是哪个女生？”非常君本来只是玩笑，听他口气，真有些好奇起来。天迹皱着眉，答道：“我不清楚……我每次把衣服拿到楼下洗，总是这样沾上头发。”

男寝公共澡堂外面设洗衣房，整齐地排了几列波轮洗衣机，方便学生用完浴室就把衣服放进去清洗。天迹读大三要准备考研，平时在自修室里熬夜，到凌晨才静悄悄回来洗漱。洗衣房里机器基本都关机了，他试过几遍，只有最里面那一台能用。

怪事发生了。他将外衣丢进去，人走进对面淋浴间洗澡，时间恰好抵上一趟标准洗涤。天迹端着脸盆从里面掏衣服出来，总是缠上不少头发，被水浸湿了，黑得发紫，细细长长。

明明是男寝的洗衣房。

他晾干衣服，把黏在衣料上的头发抖干净，即便是外衣外裤，还是让人怪不舒服的。他长了心眼，往里放衣服之前先检查，甚至拿手机手电筒仔细照一遍，确认内筒干干净净，于是放心倒了洗衣液。时间一到，再打开盖子去取绞干的衣物。

这些湿黏的长头发再次凭空出现了。

非常君咋舌：“听着真吓人。你就不能别大半夜去洗了吗？”

天迹道：“不想白天专门回来，就为了换个洗衣机排队……很累的嘛。”

这只是古怪的、无法解释的小事，天迹到底是个唯物主义者，并没有想到什么怪力乱神的方向上。每晚一两点以后，宿舍楼里灯光都相继熄灭了，他慢慢悠悠地抱着换洗衣物进澡堂里来。里面静得很，拖鞋每踩一步都有清脆声音。

淋浴水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除他以外没有一个人，却不妨碍天迹自得其乐，断断续续地哼歌。水雾在狭窄的空间弥漫开，他眼前忽地闪烁一下。

似乎是刚才房间外面——也就是对面那个洗衣房——声控灯灭了一瞬又重新亮起来了。隔着白气，他隐隐约约望见淋浴间外门下方那扇百叶气窗，窗格是朝下开的，因此看不大清楚，只是透出的一条条的亮被阴影遮挡住了。

那外头有个影子。有什么东西就停在浴室门口。

天迹心里一跳。没冲干净的泡沫从额头淌下来，他用力眨眨眼，那道阴影又消失不见。天迹仍不放心，关了淋浴头，披着浴巾走过去，像是被杀人犯敲过门的受害者一样，拧着把手只打开一道狭窄门缝，向外小心窥视。

房间依然敞亮亮的，没有谁来过的迹象。只有那台洗衣机正对着门口方向。

后来这种事又发生了三四次。天迹可以确定不是错觉，确实有什么东西就在他洗澡的时候站在门外，水声一停，立即悄无踪影。

洗衣机里来路不明的头发只见增不见减，他约莫是撞邪了。

同样又是深更半夜，总归不会有别的学生进来，天迹索性把大门敞开。洗完澡走出来，洗衣机面板上红灯还在一闪一烁，辛勤运转着。但这回他却没有等到倒计时结束，站在原地静静听了会儿这种隆隆的翻搅声，没有辨别出异样，于是忽然毫无预兆伸出手来将翻盖向上打开。

“哔哔”两下，水洗中断了。

他呆愣愣地向下看去：没有撇清的泡沫在水中向下旋转，形成一个很深的漩涡，熟悉的长头发从水底漂起来，慢慢散开，将整个洗衣桶填满。这片海藻似的黑色里浮出一张人的脸孔，眼皮紧闭，睫毛给水打湿了，黏成一绺一绺的，衬得脸色惨白。

这下真见鬼了。

他下意识地抽回手，想合上盖子，但却来不及。人脸浮出水面，头发后面的眼睛已经睁开，瞳孔黑得瘆人。这颗人头从口中发出一种被扼住喉咙似的、毛骨悚然的喀喀声。

他感觉心脏病快犯了，吓得大脑空白，结果虚弱地动动嘴唇，却听自己张口说道：“原来就是你在偷看我洗澡。”

——喀喀声停止了。

“……没有。”人脸说。

天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喃喃：“什么？”

“谁要偷看你洗澡。”这回声音更大了一些。洗衣机鬼的眼珠转过来，盯着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搞什么啊？这家伙会说人话！

饶是天迹这种能说会道又自来熟的性格，也卡壳了半晌。洗衣机鬼见他不答，抿抿唇，又说：“实木门……又不能透视。我只是想着终于有人用一下……”

“那个，我的衣服还没洗完。”天迹说，“你、你能不能出来聊啊？”

鬼的手指从水下伸出来，抓着洗衣机边沿，慢吞吞地把自己湿淋淋的身体拖出来，合拢的洗衣机又开始重新转动。这种诡异的场景，除了贞子爬井以外天迹想不出第二部电影可与之一战。

但无论如何，洗衣机鬼的确拥有完整的人的躯体，手脚纤细修长，个子和他差不多高。这么大个人怎么缩进洗衣机里的？该不会里面其实有个异次元空间吧……他想到这里，居然不由笑出声来。

洗衣机鬼瞪着他。看见他还笑得出来，显然伤到了他作为鬼的自尊心。天迹忙摆手道：“抱歉，抱歉……我太少见多怪了。”谁让他以前没见过鬼啊。

衣服怎么还没洗完。他尬在那里，心里暗自打气，绝不能让气氛就这样冻结，哪怕对方不是个人。

“相见即是缘，请你吃草莓吧。”他说，把水池旁边的保鲜盒拿起来递给对方，他刚刚顺手洗的，“我白天买的。”

“大晚上的，你等会回去不用睡觉吗？”洗衣机鬼说，“还吃水果？”

天迹：鬼都要半夜吃草莓了，还不许我半夜吃？

洗衣机鬼狐疑地打量盒子，良久才取一颗出来。他很小心地将叶子掐掉，放在嘴边咬了一点点尝味道。天迹没想到他真的能吃东西，忽然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鬼的身体一下僵住不动了，抬起头盯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简直让天迹想到路边鼓起勇气接受投喂却被趁机踹了一脚的流浪猫。“干什么啊？”他说。

“你把头发别一别，不会吃进嘴里吗？”天迹说。他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手放下来。

洗衣机鬼向后退了一点，不声不吭地捋开黏在脸上的发丝，动作僵硬，他一定很不习惯这么做。就在这个时候，天迹看见他脖颈上一圈很深的伤痕，简直像是将断掉的头颅重新结过一样。

却听他阴气森森地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天迹说，“你能不能别蹲着，这样说话我多累。”

洗衣机鬼道：“我一直待在那里面，习惯这个姿势了。”

天迹想：可是地上多脏啊，您老人家等会还要爬回去。天哪，我就天天用这个洗衣机洗衣服……

他真的很想和对方打个商量，下次开机前请他出来，免得天迹来承受一只鬼的掉发问题。他开口道：“我们也算认识了，这位……”

他顿了一顿：“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洗衣机鬼又露出那种空白的表情。他说：“……十七号。我叫十七号。”

天迹无语：“瞎编的吧？”刚才他扫码付洗涤费的时候看到的，十七号明明是这台洗衣机的序号。

鬼歪着脑袋，似乎仍在思考。“……我不记得了。”最后他说，“我是怎么死的，从何而来，叫什么名字……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的语气有一点寂寞。天迹想，我可以给你取一个。但他没说出来。

十七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杀过人了，甚至不记得为何而等，为何而怨。白天许多学生下来洗衣服，他身边一排机器就从早到晚嗡嗡转动，水声哗哗作响，实在烦到让鬼也想自杀。可是一到夜晚，一切都静下来，这里又黑又冷……这时候这个人出现了，蹦蹦跳跳走进来，啪地将灯打开，于是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在自修教室坐了整日，好像也没把他身体里的活力消耗完似的，天迹总是这样轻松、愉快。他在里面冲着淋浴，有时自言自语地背会儿单词，有时哼一小段歌曲。唱的真有够五音不全。十七号想道。但是……

这个人拿着草莓，在他眼前晃晃，说：“你究竟有在听人说话没……喏，还要吗？”

十七号想：活人的手真温暖啊。

“你看，”天迹斟酌着开口，“我每天过来你都会出现，那水里面全是你头发，我晾衣服很麻烦。能不能……”

那句“能不能下回我放衣服的时候把里边位置让一让”还没说出口，电话响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非常君。

“你等下哦。”他说。

他一面往外走一面接电话。那头声音很清晰，不像已经要睡觉的人。非常君似乎有点疑惑的样子，喊他名字：“……天迹？”

“怎么了？”

“你没这么晚回来过，有点担心。”非常君道，“不会又去浴室了吧？上次说的那么邪门……”

他从耳边取下来看一眼时间，较之往常已经迟了将近一个小时。刚才在里面和洗衣机鬼说了那么久的话吗？他一点也没感觉到……于是道：“稍微多洗一会儿嘛。”

“游泳也该游完了吧。”非常君无奈道，“你没事就行。我困死了，可能恐怖片看多了，你一直不回来总觉得瘆得慌。”

天迹心说那你肯定是没看过我这边这一种……也罢，还是不要吓唬人了。

他走的不远。洗衣机房里的鬼影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仍想着之前天迹说一半的话。

……原来是他困扰到这个人，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也许他不会再用这个洗衣机、不会再来和他说话了。他想。头发……又不是他故意的，那本来就是他栖身的地方嘛。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边水流汇聚，如同死后怨气一样缓缓流淌。鬼的心情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十七号忽然在心里生起气来，拿走盒子里最后一颗草莓，不再听远处传来的对话声，自顾自爬回洗衣机去了。

于是天迹走回来的时候，鬼不见了。脸盆放在一边，甩干的一件件衣服已经取出来放在里面，清清爽爽，没有乱七八糟的头发缠绕。

若非地上有残余水迹，简直要让人怀疑一切是否只是困出来的幻觉。天迹敲敲洗衣机，说道：“呃……十七号？”

没有声音。他耸耸肩，尽管自己也觉得对着一只空筒说话很弱智，可还是认认真真道了别，才抱着脸盆走了。

下次……天迹想着。下次要不要给他带个板凳过来？洗衣服的时候，就能坐下来聊天了。

wb：爱鸭人士雕雕
lof：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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