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2 【意琦行X綺羅生】歸處（更新6F，搬运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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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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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3-01-23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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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2 【意琦行X綺羅生】歸處（更新6F，搬运完成~）

授权书
蓝汐.月  23:36:03
砾砾要不要我把你的文转36去？
阿砾  23:38:37
好啊！我自己没号发不过去……不过你打算发哪个？
蓝汐.月  23:39:07
归处和箱庭我先丢过去
阿砾  23:39:25
辛苦了……！

【意绮】归处    BY：枕木砾

+归处+

纵然明了，绝代剑宿这份耐心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他仍是难以做出回应。武道七修是他亲手舍弃的身份，而今在玉阳江上抚琴之人，只是奇花八部的绮罗生。

白衣青年并非没有想过向同修解释，几次开口却始终找不到该从何处说起。那段日子并不只是意琦行，血傀师带来了身负鬼手的恶骨，而北海无冰的出现亦将绮罗生推进了避无可避的往日恩怨。剑宿几次到访时，都看见自己白衣白发的刀道同修或是抚琴出神，或是以雪璞扇抵着额头叹气。而额发下那双紫玉眸子却在察觉他存在之时，抹去了万千思绪，只回以盈盈的笑意。

“绝代剑宿大驾光临，不知何事？”

当孤高绝尘的剑宿说你终将回归刀道时，白衣的青年总是侧着身，摊开的雪璞扇遮了半边眼眉，读不出是喜是忧。

“过去的罪与仇，绮罗生怎能做主，吾从未觉得用吾之余生去忏悔，有何不妥。”一双紫玉眸子似是有意避开了剑宿的视线，移向已渐冷的牡丹花茶。
“当你再次执刀时，武道七修必不容你逃避。”
雪璞扇蓦地合起。
“现在的吾，已不知刀在吾手中的意义。”
此声之后，画舫中便只余杳杳轻风。

他们尚未离开叫唤渊薮时，一留衣曾说过，绮罗生将会是他们当中感情最明澈的，亦是最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意琦行不能断定对方是否一语成谶，但白衣青年面对他时的沉默，竟已无法看穿。

剑宿并非全然不知，那份在彼此失去联络的年岁中沉淀出的淡然背后，有着白发青年怎样不愿揭开的创口。意琦行只是在一瞬间的恍惚中觉得，那样的表情并不适合绮罗生。记忆中一心修炼刀道的白发少年，会因突破了武道上的障碍而欣喜，因趁手的好刀在练习中损毁而自责，因同修以长幼之分调侃而生气……如今眼前的青年早已褪去稚气，相较自己从未改变过的冷淡神情，那依旧温润如玉的笑容中却已藏满了自己无从了解的过往。

大概是自己不适船行的缘故吧，剑宿很快为自己片刻的分神寻得了一个借口。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酒壶抿了一口，绮罗生素喜雪脯酒，而意琦行也乐于与好友一醉不休，因此每次前来月之画舫，酒都是不可缺少的。

画舫在玉阳江上缓缓的前行着，除了浪涛再无其他声动。剑宿从不多言，亦不会因沉默感到不妥。同修们曾不只一次的抱怨过，和他在一起大多以沉默收场。乐于调侃如一留衣者，也总是埋怨着与他一起太过沉闷，唯有最年少的绮罗生，即使两人不做过多交谈，也能够相安无事。

他练他的剑，他抚他的琴。

“嗯？不知何事能让剑宿如此开怀？”
剑宿这才察觉到绮罗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白衣沽酒久未握刀的双手在琴弦上轻轻撩动，漫不经心地勾起几个音又停下。

“酒是好酒，友是好友，何以不开怀？”

绮罗生闻言一怔，半晌唇角弯起一抹熟悉的弧度。
美酒入喉，而意琦行却缓缓阖上双眼。

白发青年指间撩拨起的琴音，身上若隐若现的牡丹香，还有那个不掺杂着一丝江湖尘嚣的笑容。

彷佛一切都没有变。

+秋心万瓣愁中秀，雨相千里霜满舟+

如今他已是绮罗生。世人只道奇花八部中的兽花白衣白发，温文俊逸，却无人明了被这一身素白抹去的红，究竟是刀上洗不尽的血，还是眼底开不败的花。

原以为，时间会如潮声般，在日复一日的不变中流逝。他抛弃的不仅仅是自己武道七修之刀道的身份，而是曾经的全部。并未向任何同修作出解释，绮罗生便在玉阳江上为自己建了画舫，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只是偶尔在整拾舫内书画时，忆起内发七修于叫唤渊薮修炼的过往。

那时的自己一心修炼刀道，如今忆起竟然也只剩了日夜练习的回忆。内发七修尚在人世的，除了他便是前往中阴界的一留衣和通天道上的意琦行。

白发青年无意识地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意琦行。

绮罗生不是个活在过去里的人，可是不知为何唯独那人习剑的身影在脑海中格外清晰，大抵是他自己不练刀的时候，总是在旁观看意琦行舞剑的缘故吧。内发七修各修其道，绮罗生的刀在于快，而意琦行的剑却在于傲，不单是剑，人更如此。每当同修们抱怨着看意琦行习剑太过苦闷，绮罗生却总能安然地在旁陪伴。

这不仅被一留衣称为不解之谜，连绮罗生自己也说不出缘由。久而久之这问题不再困惑着他，既然人已未必有缘再见，又何须寻得一个答案呢。

然而那人却在自己就快要放下之时出现。

一别多年，意琦行已是世人赞之畏之的绝代剑宿，风袂飘举，眼里依旧是睥睨天下的傲意。分别的岁月不可避免的改变了绮罗生，却没有动摇意琦行半分。对上那双因自己而稍显暖意的苍蓝，白发青年脱口而出的，却是一个他第一次对这个人用的称呼。

“绝代剑宿大驾光临，不知何事？”

剑宿啊剑宿。绮罗生称一声剑宿，你便该明了，吾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绮罗生了。

挥袖摆出两杯微暖的牡丹花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意琦行从未改变，眼前的人不会向任何事情屈膝低头，就算时间也不能。

绮罗生记得，同修好友因这个称呼而微微的皱了眉。然而他却估错了一件事，纵然时间都不能改变意琦行，他绮罗生也不能。

白发青年这么想着，指间的弦音便出了差错，如同再也回不来的平静生活。太多的人接连出现在绮罗生的视线里，寻仇者，夺命者，阴谋者。他尽力平息所有的事端，却徒劳的发现一切都因自己而更加混乱，厌倦仇恨的人却最无法挣脱，如同溺水般浮沉。

不知何时，他们竟与年少时对调了。昔年他看着意琦行舞剑，今日意琦行看着他扶额长叹，也只有剑宿来访时，他才能稍得喘息。起初他以为，意琦行只是来劝说他回归武道七修。直到那人面带得色的告知绮罗生，说为了替他化去佛乡之仇，已应了矩业烽昙去一会帝祸邪九世。纵然春秋有斩天厉之天命，他仍是为意琦行的安危担忧不已。

“那日吾并未明了，自己的担忧究竟因何而来。”绮罗生轻缓地为榻上友人理了衣角。“在意琦行面前，吾既非武道七修之刀道，亦非奇花八部之兽花。”

既非白，亦非红。所有的摇摆不定与身不由己，在这个人面前都失去了意义。唯有在这个人面前，他只是绮罗生。牡丹花既已生根，便有凋落之日。

未有犹豫，雪璞扇便被置于伤重修养之人手边，素白的身影消失于通天道内。

若世间真存在吾所寻之归处，那应当是你意琦行之身侧罢。

只可惜这句话，绮罗生无法亲口向你说出了。

[ 此帖被winter在2013-02-02 22:5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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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3-01-23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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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意琦行之戟伤，需以流火阴铁方能痊愈，若你诚心为他求伤药，便让吾看看你的诚意吧。

前日君舍魄怒气未消地甩下这句话时，绮罗生便已知这药，怕是没那么简单能拿到手了。救命铁只有一块，而伤者却有两人。

他并不后悔自己把铁先给了意琦行，然而一页书之药，却同时变成了不得不担起的责任。天踦爵虽然顺利从血傀师手中取得流火阳铁，但阳铁仍需鉴兵台处理方能得到阴铁，这一趟，是不得不行了。

自知有愧，白发青年将阳铁递与我不留，犹豫片刻仍是开了口：“绮罗生失信于阁主，愿承担后果，唯求阁主看在取回这块阳铁的份上，再赠与一块阴铁救人。“

未有意料之中的盛怒，君舍魄并未回头看他。

“吾曾说过，让吾一见你的诚意。“

“绮罗生已照阁主所要求，并未带任何兵器前来，若阁主有其他条件，愿倾力完成。“

“哦，是这样吗，即使代价是——“

余下的半句话被卷入凌厉的气劲中。

“——是你的命也无所谓么？“

神锐应声欺上身，绮罗生虽有防备，回转时却仍是被划破了几道伤口，痕江月一击未得手便不再纠缠，收剑回鞘。

“让吾看看，你能为意琦行牺牲到什么程度吧。“

被铁索束缚住的四肢已被金属勒出深深的印迹，素白的衣袖上隐隐透出的血色反而更激起施刑之人的恶意。死于江山艳刀之下的葬刀会众已不可计数，如今一夕得复仇机会自是不会留情，痕江月似乎并没打算杀他，只是命人在他身上一剑剑划下伤痕。执剑之人刻意放慢了速度，一剑一痕，皆是砍在四肢上，虽见血，却恰到好处，并未一处致命之伤。

那样的伤，每一道都是折磨，每一道都是噩梦。原是素白的衣几近湿透，绮罗生已分不清是血或是汗，额发半垂着，那双紫玉般的眸子却依然没有丝毫动摇。

“有趣，放开他。“

铁索松开的一瞬，白发青年不由得咬紧牙关让自己不至倒下。纵然将下唇咬的死死的，却因失血过多而毫无血色。染红的衣衬着愈发苍白的脸色，眼前的人已是脆弱得似乎一碰就倒，痕江月却不禁笑了起来。

“江山快手名不虚传，刀法了得，为兄弟也是奋不顾身，” 握着锦缎的手拭过嘴角，冷冷吐出一句，“如果能接下我三招不倒，鉴兵台自会赐你救命之铁，如何？”

白发青年闻言缓缓抬头，紫玉眸子虽是望向痕江月，却未映入任何一人的身影。

“一言为定。”

痕江月抬手，神锐起手第一式，径自斩向绮罗生右肩，深知这一剑如若砍中的后果，绮罗生勉力以右手运气推向神锐。多次交手后他早知道那剑是四面开锋，如此以空手触之固然危险，但若被砍中，他当真不确定自己能否扛住。手背的袖口应声被割碎，划出的伤口横贯绮罗生整个小臂，却堪堪擦着右肩而过。

即使没有受伤，以空手挡兵刃亦是危险万分，更何况现下他光是要勉力坚持不倒下已属不易。
“哼，尚有余力？”

踩地旋身回斩，第二式反手不作停留地砍向绮罗生后方。白发青年不进反退，迎着剑锋侧身，却因失血带来的迟缓而未能完全避开，整个剑刃擦着左肩划过。虽已得手，痕江月却清楚绮罗生在中剑的瞬间本能地偏了身子，否则这一剑砍断的，就是白发青年颈间的动脉。

“……还剩最后一招，望阁主遵守约定……”
一直冷眼旁观的君舍魄终于转身，视线中的绮罗生与初见时重伤在身的样子重合。
而那双紫玉眼眸中的坚定，竟深了几分。

鉴兵台主心中长叹一声，你吾所做，皆为兄弟。未等君舍魄回应，痕江月已起第三剑，不若前两式的漫不经心，夺命之剑直冲绮罗生而去。

那一瞬间，绮罗生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还在画舫中与意琦行抚琴共饮。自己似乎是对他说了什么，而他也回应了自己。

“我……不会死。”话一出口，身形即动。

白色染血的身影快得不似重伤一般，以左侧肩骨迎上神锐剑锋。一击穿透左肩，鲜血同时从伤口处与绮罗生嘴角涌出，沿着剑锋滴落持剑人手上。痕江月右手一动想要抽出剑刃，未料神锐竟未动半分：“竟用肩骨卡住剑体，好一个赌命的法子。“

运力抽出剑锋，反手斩向绮罗生颈间的剑，却被扇骨拦住。

“三招已接，绮罗生并未倒下，吾当遵守诺言。”

待痕江月收剑入鞘，君舍魄转身看向已无力自行止住左肩伤口的人。

“允人之事，自当兑现……”话只讲到一半，却再无继续的必要。

紫玉眸子中的光彩涣散，眼前的人在接招之时便已失去意识，只剩不能死的念头，还支撑着重伤的身体。

为了意琦行，这个人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自己的命，是么。

“上次救你一命，这次便看你的福分了。若命不该绝于此，意琦行之仇吾不再追究。”点了几个紧要的穴位，勉强止住了白发青年剑伤的血后，君舍魄转身走向鉴兵台。

“传令，派人送一块阴铁去定禅天，再带话过去，就说白衣沽酒自己回不去了。”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身体最先感受到的，是漂在半空中的虚浮感。意识不由自主的被牵扯着，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柔软的空气中传来的是玉阳江上熟悉的潮水味道，恍惚中绮罗生竟生了自己还在月之画舫上的感觉。那么那些都是错觉么，看不到尽头的仇恨，每举起一次就沉重一分的刀，都是他的一场梦境么，还有那个人身上刺目的血迹。

你答应过吾，不会死的。意琦行一贯清冷的语调突然响起。

如果真是梦境该多好呢，白发青年在心底苦笑了起来。自己大概现在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吧，即使意识存在，身体却依旧没有反应。而比起这些，那个人在耳边轻轻哼着醉寒江的声音比什么都更清晰的告诉着绮罗生，这只是一场梦境中的幻影。

是他未能留住的昨日，亦是将要失去的未来。

他想睁眼看看那人，眼前却始终一片黑暗。

他想再唤一声那人，喉间却只剩一丝叹息。

那天意琦行重伤的身体跌落在他怀中之时，绮罗生的眼中除了掌心那人的鲜血外便再也放不下任何的色彩。在这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的幻觉中，却只有血的颜色成了唯一真实的认知。船行声渐行渐远，而意识却清晰起来，当久违的光亮映入紫玉眸子的时候，白发青年才发现自己确实被一片赤色包围。

深秋季节，枫叶已红。策梦侯轻挥羽扇，竟是敛去了一贯运筹帷幄的笑容。

“你醒了，”看出绮罗生自己无法起身，清都无我便使力将尚显虚弱的人扶起。“你身上伤口不少，多是皮肉伤，却唯有肩头剑伤与失血较重，我已替你初步处理好。”

“承蒙好友相救，绮罗生谢过了。“白发青年温和却生疏地将手从策梦侯掌中抽回，”如此狼狈，让你见笑了。绮罗生原本即有打算要来一会好友，如此一来，便直说了吧。绮罗生受兽花老者所托，肩负兽花一脉传承之重任，如今江湖生波，当是时候选择兽花继承人了。”

似是无心之人却隐隐带有几分得色，策梦侯修习八品神通已久，唯有兽花一部始终不能彻悟天谱奥秘。绮罗生并不会毫无缘由的与自己说起，想来竟是上天助力么？

“哦？好友如此一说，可有合适人选？”

绮罗生缓缓点了头。“齐烟九点，天踦爵。”清都无我闻言不着痕迹地捏紧手中的羽扇，声音却依旧波澜无惊，“想来你是已有头绪，那策梦侯便祝好友万事顺利。”

未顾及自己伤重未愈的身体，白衣青年再次谢过后便告辞离去。客无心，主有意，清都无我亦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并没再做挽留，只是在素白带血的身影自视野中消失后，指间再控制不住力道，羽扇玉柄，应声折断。

撑着几乎每一寸都在疼痛的伤体，绮罗生却没有回到定禅天。自己还活着，那另一块救命的流火阴铁当是已经送到一页书处。如今雪璞扇留在意琦行身侧，大概是今后要试着习惯黑月之泪了罢。
当下自己树敌太多，频繁出没于定禅天，反而会影响意琦行的修养，更因君舍魄留话给他说不可携带兵器时，并没奢望自己还能活着走出鉴兵台的缘故，久虑之后，略带不稳的脚步，转向了月之画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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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3-01-23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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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提醒︰ (晏雪) 請在主樓標題處加上樓層數 (2013-01-27 10:42)

+未尽湖光映暮摇，却劝孤影不寂寥+

日子似乎暂时回到了往昔平静的样子。左肩伤口初愈，绮罗生便开始试着使用黑月之泪，刀谱中所记载的刀法确是双刀，只是艳刀不在手中，单凭想象始终无法掌握两手的平衡。

但是绮罗生自己却一次都没有想过要离开画舫。虽然每日都挂念着意琦行的伤势，心里却已经没有了想做什么的念头，人在努力做过什么之后总会有种怠惰感。天踦爵曾来拜访过一次，闲谈了意琦行与一页书的伤势后，看着绮罗生的眼神叹了很久的气。

人心已淡，世事却乱。

直到矩业烽昙带着佛乡人马联合葬刀会上门围攻，绮罗生都未曾登岸过一步。带火的箭在击中月之画舫前便被熄灭，一袭白衣执地锋在无尽的杀阵中流转。当黑月之泪的锋刃划过颈间的时候，映入将死之人眼瞳的只有素白的身影，艳绝如叹息。

新伤叠旧伤，黑月又尚未熟用，久战之下白发青年已力不从心，而矩业烽昙之刀却不留一点余地。绮罗生拦下一记横斩，终是按捺不住蹙眉：“审座与意琦行约定若铲除帝祸便不再为难吾，今日反悔，佛乡审座之言如此廉价否？“

矩业烽昙一声冷笑，“当日意琦行斩吾一剑，今日便向你讨回！“声罢惑苦再起，黑月迎上。纵然两刀相持，矩业烽昙占不到半分便宜，绮罗生却知左肩之伤已不能久撑。他的刀一向胜敌于快，而惑苦之击招招力重，每抗下一招，肩骨都疼痛几近碎裂。一瞬分神，白发青年下意识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矩业烽昙看出绮罗生已到限界，挥刀一横，便是极招迎面斩去。

火舌的热度几乎贴上绮罗生颈项的瞬间，一道雪白的影挟雷霆剑气横于两人之间。绮罗生握住，入手便是本能反击。艳刀与黑月划出十字的斩痕，竟是将瞬杀之势抵消，然后那个牵挂多日的身影便出现在杀阵之中，

“矩业烽昙自食其言，后果当可自负。“

春秋剑出，起手便是不留余地。

“你无事否？“

一击斩落矩业烽昙，待佛乡之人散去，意琦行方转身看向一直护在身后的人。

“无碍……倒是你，伤都好了？”紫玉眸子却一直恍惚着没有焦点，“好友莫非是怪绮罗生没有前往探病，特地前来问罪？”

“哈，若你从未探望过，江山艳刀又为何会在吾床前。”

绮罗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间的纰漏，知晓意琦行并没为难自己的意思，便只是抬眼端详着对方，笑笑未作回应。

“矩业烽昙一事，佛乡必不会善罢甘休……”

“不必说了，”手中拂尘一挥，剑宿跟着绮罗生跃上了画舫，“吾曾讲过，伤害吾之兄弟，会让吾失去理智，矩业烽昙违背约定，乃自食恶果。”

白发青年将手中的双刀安放在屋内，不着痕迹地轻叹了声。绮罗生并没能说出来，这个人依旧冷清的面容后，似乎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方才意琦行出手之时，虽然依旧是无心剑招，背后的剑气却让他觉得不舒服。想得出神，直到剑宿抬手在他眼前挥过，绮罗生才意识到自己又发呆了。

“绮罗生，吾只讲一次，吾不希望你受江湖之事困扰。”意琦行淡却不冷的声音响起，“成为与吾并肩的刀者吧，吾之身侧非你莫属。”

紫玉眸子似是惊讶，似是无措地望向眼前的人。

这份邀请太过复杂，彼此心知并不只意味着武道上的并肩。绮罗生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回答。

却未曾料到，竟是再也没有机会回答了。

+一捧霜华水隐寒，一曲寒江酒涸干+

后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绮罗生无论怎样都回忆不完整。雪脯酒酒性虽不烈，后劲却是不小，平日仅是微有醉意便会停止的两人那天却颇有默契地喝到昏昏沉沉。

十月初四，入秋夜寒。两人从屋外聊到屋内，意琦行挑着舒服的位置先坐了下去，绮罗生本打算绕到矮几对面，春秋剑却先一步落了下去。剑宿端着酒盏自顾喝着，另一只手象征性地拍了拍身边露出一半的锦席。果然是意琦行作风么，与其说是邀请倒更像是命令……白发青年挑了挑眉，却并没有拒绝。

抬手将矮几往无人的一侧推了推，画舫仅是一人空间，同坐一侧不免互相倚靠，绮罗生在剑宿身旁坐了下来，想起这人刚刚说的并肩，一时间又有点窘迫。如同往日不安或郁结时相同的，意琦行伸手拍了拍绮罗生的肩。

当年他们还未离开渊顶之时，他就是这样安慰绮罗生的。白发尖耳的少年在他们当中是最年幼的，脾气大了些，喜怒哀乐也都是轻重分明，起初意琦行只是觉得太孩子气，不符合习武之人的身份。某次绮罗生兴冲冲地举着刀来找人切磋，却被一招无心剑败得毫无余地，本想训导他勤加练习的意琦行，看着少年红着眼角将碎裂的刀一片片拾起，竟是莫名的心软了。回过神的时候，手就已经拍上了绮罗生的肩。

同修们为此没少了大惊小怪。一留衣路过看到，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问意琦行何时担任起了保姆，更是在晚餐时绘声绘色的形容了一遍，然后被杀意腾腾的意琦行丢出了房间。

但习惯却是养成了，就没再改变过。

两个人倚着说了些以前的趣事，绮罗生念叨了两句说想把兽花传给天踦爵。意琦行想了想少年仍显稚嫩的外表和老练缜密的行事风格，那样的心思性格，行走江湖久了多半都能猜到是谁。绮罗生不善识人，但想来素还真看上的人必不会太差，便嗯了声说，人选是不错的人选，你决定了便是。

突然意琦行肩上一沉，一阵牡丹花香混合着清淡的酒味飘散开。肩头传来绮罗生七分醉意的声音：“要是有人这个时候来寻仇，绝代剑宿与江山快手一醉伶仃……怕是武道七修的名字就要一留衣自己担着了。”

这是绮罗生最后能想起来的话，之后意琦行答了什么，再无从忆起。或许睥睨世间的绝代剑宿并不曾真正醉过，但他却是放任了自己一次。迷蒙着睡去的时候，白发青年想，世道深莫测，恩仇乱生波，而他想要的，不过是这一生，这一人。

十月初七，天佛原乡围攻叫唤渊薮一讨矩业烽昙之仇，血傀师以暗藏之天厉记忆，诱使春秋剑一式斩百人，无一生还，五天后方为人所知。

十月初八，意琦行受灭世记忆所控，于定禅天伤佛剑分说，净琉璃与剑布衣等人。

十月初十，应血傀师之请，意琦行伤策梦侯于梦花境。清都无我重伤而逃，奇花八部至此只余兽花一部。

十月十二日，苦境初雪。
白衣沽酒于通天道一战尘外孤标，中红炉点雪后跌至山崖下，生死不明。

+一朝离别不思量，月影星光笑痴狂+

那日在定禅天，他分明听到尚未痊愈的剑宿对那个素白的身影说，若你忘记回来，上天入地，意琦行绝不放过你。未隔几日，再听到的竟是两人约定第二天在通天道内一决生死的消息。

意识深处传来另一人温和的声音。“抱歉，吵醒你了？“

天踦爵摇摇头，正准备坐起身，手上的水晶杖却将膝上之物不小心拨弄到了地上。揉了揉依旧酸痛的额角，少年弯腰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书，叮当一声，从书中掉下一枚细长的琉璃针。“前辈，这是？“天踦爵虽隐隐猜到答案，但心里却希望素还真能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复，即使那本书上分明写着，兽花天谱。

”前几日你心力衰弱，绮罗生正希望你能继承兽花术，保奇花八部不致消失，便凭兽花之术以心血为你续命，这两物便是他留给你的，作为兽花继承者的证明。“

天踦爵从没真正与自己白衣白发的前辈交谈过。身为情花部嫡系传人，少年却一直避世隐居，直到族里得到消息说情花部旁系传人离世，而素还真也在这个时候来到，希望借他的身体为众生奔波。

他的体质本不容在苦境久留，多数时间，少年只是静静地在暗处看着世间的一切。细细摩挲着琉璃长针上绮丽的花纹，脑海里浮现的，是妖绘天华写与自己的书信中形容的素白身影和艳绝八部的牡丹。那时天踦爵便对这位能让挑剔的妖绘师称赞有加的兽花前辈充满好奇，未曾想两人之间最初的交集，竟也成了，最后的。

“前辈，我想去叫唤渊薮，可否拜托你？”

少年只是想，亲自看一眼那盛放于绝顶雪原上的牡丹。

十月十二日，苦境初雪。

通天道山顶寒雪飞霜，天色沉得紧。平日稍作活动便会吃力的天踦爵，此时却隐约觉察背上艳身正如有生之灵般，以勃勃生机为他提供暖意。

白衣沽酒约战尘外孤标的消息早已传开，但通天道非根基深厚者不能登上，因此并没几人能介入这场战局。登上叫唤渊薮的过程中，天踦爵未发一语，只是默默回想起昨夜素还真向他讲述的片段，那时绮罗生来访的本意其实是询问可否有方法取出意琦行体内之灭世记忆。

经历过重重杀机与恩怨情仇的人依然温润，却再不复往昔的优柔。即使睿智如素还真，也无法面对这样的绮罗生说出，“或许会有方法”这句话。那双紫玉眸子没有期待，也没有沮丧，安静地接受着一切，清澈却脆弱。

没有人舍得让他绝望，却也没有人给的起他任何希望。

午时将至，一个清冽身影落脚于通天道顶。白发白衣，手执白色艳刀，溶于落雪之景，虚幻的宛如一场雪停后便会散去的梦境。

想不到绮罗生竟是以这种面貌来挑战意琦行……他，唉……心底传来的是素还真几不可闻的叹息，绮罗生一向以江山快手之姿应敌，此次约战，他以性命担保，要求正道人士不可插手。

并不是以江山快手的面貌前来，是因为面对之人并非敌人吧。这么想着，少年才意识到，绮罗生临战之前托素还真将兽花一脉传承下去，许是没抱着活着回来的打算。

艳刀现刃，持刀之人，多了几分狠，少了几分柔。

无心剑再起，执剑之人，少了几分傲，多了几分狂。

绮罗生先手出招，却只在试探。艳刀流转，快得难以捕捉的刀身在吐息间划出艳绝的残影。意琦行持春秋剑，剑气护身，腾转之间将艳刀格挡于身外。单刀势弱，春秋剑擦颈而过的瞬间，白发青年手上艳刀虚晃一影，黑月之泪应声落于左手中。

双刀在握，黑白相错间，一攻一守，快得让人分不出究竟是一刀，还是两刀。无心剑式应接不暇，意琦行收式而立，绝代剑意顿时大涨，竟是祭出了初心之剑。极招面前，绮罗生却只是持刀而立，双手反握刀柄，一花一蝶两把艳刃间水雾弥漫，光线折射下江山艳刀由白变黑，而黑月之泪却通体雪白。两刀交错，初心剑一式斩落，绮罗生身侧牡丹花艳一瞬盛开，花瓣翩飞中竟是硬生生接下了剑招。

长久的僵持后，意琦行抬剑便是红炉点雪的起手。

静静伫立的白色身影，在剑意及身的瞬间，跌落进无边的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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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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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3)

3樓發表於: 2013-01-24 11: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綺羅生就這樣倒落雪地之中了嗎OAO!!!!!!
劍宿你怎捨得呀QAQ!!!
期待後續!!!!!!

Plurk: wn8989567

歡迎同好交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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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蘭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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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12)

4樓發表於: 2013-01-24 15: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不是很早期的阿砾的文了么XDD
真心觉得，大家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他俩相杀，然后自己吓唬自己。
然后编剧有总给出各种想不到的方式杀不起来。
其实单就两人的个性和感情来说，我是倾向杀不起来的。文里的决斗，其实也是相救，而不是相杀啊。

青箋春秋
赭霞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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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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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2)

5樓發表於: 2013-01-28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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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宵一曲闲庭外，庭外悲歌复又来+

“没想到意琦行竟然被血傀师用天之厉的记忆控制，成为邪道的助力。“
“意琦行为人狂傲，之前就因绮罗生的事得罪了不少人吧。“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连绮罗生都杀了。不过白衣沽酒一死，正道怕是再没一个想他活的了吧。“

一路走来，细声碎语中，竟都是些让人不快的意味。天踦爵皱了眉，脚下却一刻不停，刚走出市集，就见秦假仙迎面而来，拽着他的袖口就是一阵拉扯。“跛脚仔，我跟你讲啊大事不好啦，听说那个剑宿把那个江山什么手给杀了，我刚才听好多人说要趁着他还没恢复一起去围攻啊！“

银发少年轻轻阖了眼，再睁开时，与年龄不符的光芒闪耀其中。天踦爵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只说了声，走，把你听到的都告诉我吧。

那天，白衣白发的青年将兽花天谱和琉璃长针交予他时，最后拜托了他一件事。“目前看来，也许只能这样了，但这样你会……“虽然应了下来，但出于对绮罗生的担心，他还是不由得开口询问。白衣沽酒正要离去的背影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素还真便也没出声，耐心地等待着。

“只要他活。“
步入推松岩，天踦爵凝视着合眸调息的白发青年，想起那时听到的四个字，眼底流转着光芒，有如叹息。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事隔十天，绮罗生身上的红炉点雪之印，已经划出一道清晰的红线。而牡丹花艳竟藉着那道剑意为根，恣意盛开在兽花因失血而更显苍白的颈间。天踦爵是在通天道的绝壁山崖下找到了全身筋骨几乎尽碎的绮罗生，纵然看上去接下了意琦行的初心之剑，但白衣沽酒的根基终究无法承受住武始通修的全力一击，本就伤及内脏之人，在跌落山崖的过程中只能勉力凭轻功落地，却仍是几乎丧命。若是晚来半刻，怕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紧急处理了下，天踦爵便将绮罗生带回了推松岩。整整三日调息，白发青年才勉强能开口说话，然而除了道谢和必要的回答，绮罗生每日都只是在屋内调息等待，再无他话。伤及内脏之人，本应久卧，而绮罗生却不肯多躺一会儿。伤口合了又开，纱布换了又透，日子走到第十天，脸色竟是不见一点好转。

知道白发青年在听，只是无法回答，天踦爵便只是告知了意琦行的状况，并保证了会尽力周旋，争取到剩下的十天时间。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帮绮罗生做的了吧。

窗外大雪，至今未停，尚未完全枯黄的叶片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不出几日就尽数落地。深秋之际便已是满目苍白，天踦爵回想起了最后一次与剑宿对话时的情景。通天道内，重伤却强撑精神的尘外孤标和一心为对方忧虑的白衣沽酒，那时少年不由得羡慕着，这两个人，不只是兄弟，不只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更是在这浮沉不定的江湖中，将彼此性命交付给对方的，唯一。

而天下那么大，竟容不得这一点念想。

十日未满，终是生了意外。

传重伤而逃的策梦侯八品大成，再次出现于梦花境，留信一封称伤人者乃意琦行，同时对白衣沽酒之遭遇深表同情。书信拓本一夜间传遍武林，众人皆是义愤填膺，约定隔日于渊顶挑战堕入邪道之尘外孤标。

+点雪无情题人命，红炉有信送君行+

十九天整，还差一天便可完成，偏生意外。武林同盟下的战书是在隔日黄昏申时，他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

床边落着刚刚解开的绷带，暗红干涸后又叠上新的艳色，斑驳的刺目。左肩的伤口一直都没好透，绮罗生用右手一圈圈地将绷带缠好，末了用牙咬着系上了结。起身披好衣服，却瞄见雪璞扇旁边多了自己之前没见过的物件。晶亮的线绳整齐的卷束着，几乎看不到血色的唇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白发青年仅仅惊讶了一瞬便立刻想到，如此心细的人这里怕是只有一个。

之前在和意琦行的交手中，他一贯用来束发的锦线全被剑气震断了，连带着曳地的白色长发也断了些。这卷线绳，当是素还真特意留下，让他不至于披头散发去通天道的吧。“就看在这发绳的份上，回来后你也要多谢我了。“熟悉的少年声线自屋外响起，却是没有入内的意思。束好颈侧的碎发，白发青年拿起雪璞扇推开屋门，紫玉的眸子因久不见光而微微眯了起来，好在外面就快入夜，很快便适应了。绮罗生转身向天踦爵笑了笑，不及捕捉一瞬散去的人影，银发少年只能听到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等来年，我请你看牡丹。“

“可以回去的地方……只有那个人在的地方吗？“少年的叹息，再无第二人听见，现在的他也只能，静静等待一个结果了。

越接近通天道，天气就更加恶劣。不知道当年的风雪残雷，是否也如眼前般不可一世？登至半山，风势一大，加上气血虚浮，绮罗生头一次觉得自己会被冻死。白发青年下意识的摸向自己颈侧，在被衣襟遮挡住的地方，盛放的牡丹中心隐约看到一抹纯白。已经僵硬得连弯曲都困难的手抚上，感到指尖传来的一丝暖意，绮罗生心下竟觉得平静了许多。

曾经为武道七修与奇花八部之间的关系摇摆不定过，为欠下的一笔笔血债而自责懊悔过，为自己在武林大义面前无法违逆私心而矛盾痛苦过。现在想来，不用顾虑任何外物，只是凭借自己本心的愿望去完成一件事，这大概于他而言是第一次吧。

再次落于通天道的山巅，绮罗生艳刀出手，流转的刀光划入雪夜，如同一瞬即逝的星火。“白衣沽酒绮罗生，特来再会尘外孤标意琦行。”

今夜，刀只为一人而艳。

“雪竟之刻未至，已迫不及待来送死了吗。”再见面尘外孤标仍是清冷的看不出表情，然而字句中却透着意琦行从不曾有过的狂妄，但不置可否，他确实是有些惊讶。

那日接下了春秋剑全力一击的白发青年，明明已经伤及内脏骨骼，却倔强地不肯倒下。“绮罗生愿一见红炉点雪之招，望阁下成全。”

既然能喊出剑式的名字，那他应当知道这一招的结局会是什么。虽猜不透对方的动机，但于自己并未不利，意琦行凛眉一肃，便是极招起手。剑气落在绮罗生颈间，而同时，再也无法支撑伤体的身影一颤，顷刻便被风雪吞噬。

但那一瞬间，他分明是看到了，绮罗生唇角的弧度，便再也挥之不去。

如同现在一样的，轻描淡写，却如同刻在眼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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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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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2)

6樓發表於: 2013-02-02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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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无事足萦怀，君见何人得重来+

意琦行的记忆里，并没有那个白发青年的一席之地，然而那个笑容却无法抗拒的照亮了历经千年的灭世之心。或许他们曾经认识，但终究已经无关。如今他所负之念，并非保护，而是破坏。

几招对过，意琦行便察觉到绮罗生远不如十几天前初战时的状态。纵然速度上都并未显露太多颓势，力量却薄弱了太多。“刀者，拿出你的诚意来！“春秋剑收势一横，三分怒意自剑宿周身扩散。持剑之人冷冷吐出一言，“是否值得一战，由吾决定。”

白发青年亦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平地上，黑白双刀仅是旋过一个轻盈的弧度，刹那间风雪倒涌，艳刀与黑月之间的共鸣产生了热度，因寒冷而凝结成华的水汽一触及刀刃便蒸发成雾。水雾中的异色双刀在虚实之间摇摆着，一直一曲，划出致命的刀影，竟是形似一只只翩飞之蝶。蝶翼所过之处，刀刀刻骨。

“有点意思，允你一击。”剑宿眼底掠过一丝狂傲，纵然面对绮罗生目不暇接的快刀，他仍是有十分的把握自己并不会输。春秋剑举至平肩，低喝一声，剑宿不避不闪，挥剑向白发青年斩去。天器正正斩落于双刀之间，剑意汹涌。

只听一声清脆，艳刀黑月一同断裂，持刀之人，却不退反进，迎着剑锋而来。

直到水雾散去，他才回过神来。

绮罗生迎上来的力度之大竟将两人一起撞倒，春秋剑不偏不倚地穿透了白发青年的心口，剑身上却并没有半点血迹。发绳被剑气斩断，几缕白色碎发垂落在意琦行脸上，随之而至的，是来自绮罗生唇角不断滴落的温热。

“愚蠢。”

“……是啊……咳……”

单手撑着地让自己不致继续滑落，绮罗生抬起左手做了一个让意琦行始料未及的动作。素白小衫本已凌乱的领口禁不住指尖一挑，颈间盛开的牡丹就这样映入意琦行的视线。颈间正中是红炉点雪留下的印迹，以这里为源，以剑气的流动为根，一朵纯白的昆山夜光正显出初放之意。

——天踦，外人以为，奇花八部除兽花外，均育有特殊花种，其实不然。兽花部亦有自己所对应的花种，只是需要他人的真气为引，以兽花者心脏血肉为养分，才能成熟开放。花因引子和宿主而定，故此没有固定的形态，但听说这种花会在夜晚会发出淡淡的光芒，因此在天谱上被称为——儚月。

“原本……只要20天就可以……凭借红炉点雪之中……的……剑意成熟……”喉间涌出的腥甜呛得绮罗生咳嗽起来，“如今差一天……只好用这种方式……代替了……”兽花之术完成，被封闭住的心脉开启，沿着伤口涌出的鲜血将胸前之月慢慢染红。

待到再不见一点白色，心血凝结而成的花便完全成熟，从绮罗生心口脱落。

——儚月之所以珍贵，除了培育之法需要牺牲人之姓名，更因为它可以净化一切不纯之物。

意识在慢慢涣散，意琦行只能感觉到赤色之花在真气的催化下，慢慢融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如同一声轻如叹息的呼唤。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白发青年嘴角刺目的鲜血，苍白至极的脸色，和那一个熟悉无比却回忆不起的笑容。当持剑之人的苍蓝眼眸完全闭合之时，绮罗生松开了一直死撑着身体的左手，身体在一寸寸下滑的过程中，春秋剑也同时一寸寸穿透心口。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之后的事情，都交由素还真处理便罢。

完全跌落在意琦行身上的时候，绮罗生想，自己是真的累了。

+终章+

白衣沽酒与尘外孤标同归于尽。

这是天踦爵向前来围战之人的解释，作为说服众人的证据，银发少年取出了已经断裂的艳刀黑月和血迹未干的春秋剑。

两天后，天踦爵从意琦行体内取出了完整的天厉记忆。

五天后，意琦行转醒，恢复了原本的意识。被控期间发生之事，并无半点印象。

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月。

而绮罗生一直没有醒来。

异于常人的双心结构为他保留了一丝心脉，但却超过了身体的负荷极限。虽然还活着，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会醒来。

三年后的春天，外出游历的天踦爵收到了一封自江南寄来的书信，云纹小笺上只写了一行字。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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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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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02 【意琦行X綺羅生】歸處（更新6F，搬运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