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4 無碎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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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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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7-05-14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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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4 無碎三生

文中描寫的瘋狂，是連著我的份。
遺失掉中心主旨的文，唉……

另──主角是宇文司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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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碎三生

石子，歷經風雨洗刷過後逐漸從石塊崩落，經過日曬經過雨襲經過河蝕、和，經過踐踏……石子歷練成了沙，漂泊在人群與孤寂之間，與天永存；即使化成了灰燼，也以肉眼不可見的方式存於這個世上。

──這是……某些人的說法。

那鐫刻著姓名的三生石啊，難道亦是同樣的道理？那樣的情感，即使是天外一道急雷飛來劈散，也仍選擇抱殘守缺地等著化灰。

但這世上，又有誰可以忍受感情的缺憾與不完美呢？
這世界上，其實碎了的三生石有很多很多……
等待的靈魂只是空殼，大家都忘了，雷擊下的石心，其實早已粉碎。

化成灰其實是種折磨。

碎了的三生石，真的，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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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生 )

他是頭野獸。

他佇力在屍堆之中深情地擁抱著他的愛人，一地腥溼的赭色剛好襯出新娘的娩澤，彷彿鮮血是地毯，屍座是高堂，證婚人是閻王修羅。血沿著新娘的臂膀流至指尖，一滴一滴，墜於他腳下的橫尸上。
他想他是瘋了，即使沒瘋也必定要把自己逼到瘋、逼自己瘋到意識全然消失、這世間完全毀滅。

「我會同你一道下葬，地點就選在……五叔屋後……你最愛的瀟湘竹林。」他溫柔地撫挲那憐美的紅頰，對於那雙圓滾滾、沒有闔上的眼彷彿從未看到，他只當她是在注視他：往昔她的注視令他瘋狂，如今她的消逝卻也令他痛得想讓自己瘋掉。

「別走太遠了，不然我會找不到你。」

他要瘋。

＊

一道深紅魁偉的人影自昏黯徐步而出。

「殺人者，理當伏誅。」

「有時候，傷人者比殺人者更為殘忍。」即使已知手中之人早已沒了氣，他依然加重指間的氣力，硬生生扭斷那童僕的頸。
「傷人者，帶給人一世煎熬，卻能得到赦免寬恕；殺人者一瞬間痛快，讓人連痛苦都感覺不到半分，卻只能接受誅戮──這世道，早已沒了黑白。」

銀色月光映照他頹喪的面龐，他的生命在面對失去的悲傷早已全數耗盡，現下再無任何東西能令他專注與哀淒了──連同，為人的一點良知。
反正上蒼是如此殘酷將靈魂自他身上剥離，既然沒了靈魂，他也就不是人而是鬼了──生命的有無，盡是漫天謊言。

「因為她，是麼？」那深紅之人自楓林內走了出來，橫抱著身著一襲赭色嫁紗的女孩，絳唇如血，絕美芳華。

殺氣驟然刺破靜謐。

「殷末簫，動她的代價不是你償得起的。」他狠瞪來人，「將她還與我。」

「汝已為此女傷了無數性命──再多的悲痛，汝足下所沾染的血也已過多。隨吾回法門受裁吧！更況……亡者何該入土為安。」

「她仍清醒著，因何要入土？」亡者？「殷末簫，我不想重複方才之言──將她還與我。」

「此女若是清醒，汝又為何前來？宇文司鷹，該清醒之人──是汝。」

「殷末簫，你要你之所作所為付出絕對的代價。她還醒著！你瞎了麼！」誰信？

全世界都相信她死了，他相信她活著。他們的靈魂如斯契合，纏綿今生，糾葛萬世。

「她要是清醒著，汝為何要讓自己雙手染滿鮮血、又如此傷痛……」殷末簫緩下了眉結，低聲沉穩，「再長的夢也有夢盡之時，既然已清醒因何仍選擇緊閉雙眼，佯裝自己從未看清？睜眼正視吧宇文司鷹……迫使自己喪失心神，汝到底想瞞騙自己什麼？」

宇文司鷹吃痛地退了一步──他錯亂了。如同石崩重重擊落他的心口，連閃都來不及，陣陣痛楚即自胸腔，麻痺至全身。他分辨不出這股痛楚，是源自於那字句，抑或，只是單純的……「舊疾復燃」。但過一會兒，瞋視殷末簫的乳白眼球盈滿血絲，他的腦子卻似乎在一瞬間，拼湊出某些事來。
「不……不對……你……殷末簫人老腦袋犯糊塗了──……『自欺欺人』？……」喃喃自語，他倉卒地，來來回回翻看血淋淋的雙手，最後，不由自主地，轉望殷末簫懷中之人。

望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的心，幾乎痛到，可以擰出血來。

『司郎……』

一直都是──……她的淚，一直都是他的血。

「你住口！！──」瞳孔急速縮小，踉蹌一步。他，失控喝斥。

「汝之所聞，到底是誰的聲音？」

夜晚盛開的夜來香，向四周宣示它妖嬈的香味、綽約身姿，與月光的綺麗揉雜成一片。

宇文司鷹咬緊下唇，緊握的雙拳擠出鮮血，血仿若簷上的水滴般，啪答啪答墜地──這遙遠的聲音，他曾經在某個日子裡聽過，他只記得那一聲一聲是如何刺穿自己。

他始終掛著驚滯的神情，凝望殷末簫手捧之女；以狂飆墜下無底洞的方式與速度──有多少深情，就有多少痴狂。
「哈……」有沒有人問？滴血的聲音是來自於誰？

「哈……哈哈哈……」
時間齒輪不曾停止咬動，最後──他分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麼使視線逐漸模糊了焦點(他的血？)
有人知道麼？有人笑了，是因為，眼淚是苦的。
「殷末簫，咱們倆都瘋了……你以為梨花死了、我以為她仍活著……」語畢，顛顛倒倒，踉踉蹌蹌，然後──放聲大笑了。那自喉嚨硬咳出來的聲音遠比哽咽更為乾澀。

原來笑聲，往往比哭聲更刺耳尖銳。

殷末簫劍眉一蹙，察覺到宇文司鷹的氣息愈見沉重、益發急促。

──事態不對。

「宇文司……」

「哈……」溫熱的液體仍然絕情地自他眼角溢出。

『司郎……』

「不……不、別！……」
他其實比誰都清──全世界都相信她死了，他也相信她活著。
夢境睜眼就是粉碎。三生石碎。
「別走、別離開……別離開！求你、」失聲哭了，因為笑靨沒有味道了(它本該是甜的？)。

別走──別走。
他越是嘶吼，緋紅的身影越被現實的淚水洗去──它的眼淚逐漸模糊了所有一切，看不到、看不到……眼淚一淌下來就像是承認了所有事。

誰的身前身後事？

「我瘋了！梨花沒有走！沒有──！！誰把她帶走！！」

宇文司鷹驟然雙手一翻掃開所有枝幹，然後僅只是，瀕臨絕望地──把自己逼到絕望地──抱頭顫抖。
他死命把自己蜷缩在地，好似一隻硬被撕去刺皮的刺蟏，沒了偽裝，就只能在血泊中看著自己扭曲的倒映；他的眼淚洗去的，不只是他和她的未來，還有他和她的過去。

殷末簫見狀，不由分說欲邁步點住他的穴道，以免發生自殘的悲劇。
「宇文司鷹！」

「誰！誰把她奪走──！」他的心已經沒有可以流淚的地方。

『司郎。……』

彷彿是穿梭了幾度春秋。

『司郎！你、你的師尊他！我！……』

她的淚，一直都是他的血。

『司郎──……你在麼……我好想死……』

別在他面前流淚。

「──啊啊啊啊啊！！！！」

別哭。

她的眼淚，是因為想死，卻又對人世無窮的眷戀；他的淚水，是為了想活下去，卻遺失所有存活的理由。

雖然說深切沒有變。
雖然說情感沒有變。
雖然說，思念，沒有變……

撼天的哭吼。

一道氣勁向殷末簫手中之人狂掃而去。

「宇文司鷹！」

「『不要再喚我──！！！』」

氣勁一去，潔白卻被潑上豔紅的曼殊沙華，順勢捲成……漫、天、飛、花。

＊

忘川河畔，幽色冥冥，那喜著嫁紗的女人乘著一葉扁舟，親口唱道。
她的臉上，依稀掛著兩行清淚。

『曼殊沙華、曼殊沙華，花呀錯時綻放，葉呀誤時開發，奈何橋上彼岸花…… 』

這條河道是，誰把歌唱完了，誰眼淚也就流乾了。

死亡是上天所眷顧的。

那活著的人呢？

＊

[ 此貼被小憶在2007-05-17 17:3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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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5.14 無碎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