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0 旅行的意義。[日月]。{言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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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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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9)

樓主發表於: 2007-05-20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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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0 旅行的意義。[日月]。{言情風。}

我終於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了。

……
因為。我們，不曾在一起。

談無欲開始收拾屋子裏面的一些東西。
從桌子開始，那上面堆滿了書，一本一本擠壓一起。能夠想到是主人隨便的亂擺之後造成的結局。談無欲拿起書，一本一本的翻著，有的頁腳已經泛黃，有的頁腳已經卷起來甚至殘破不全了。談無欲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他在確定哪些需要哪些不需要。

今天是7月12日。
沒有什麼紀念意義。
中國國家地理雜誌有好幾本，他試著將那些東西歸類整理。發現大部分都是將沿海城市的。然後，還有幾本旅行時候會用到的書。談無欲偏著頭想了想，將他們都扔進一個紙箱子裏面。
還有一些關於料理方面的書，談無欲翻了翻，這些書還都是有8成新的。不想扔，談無欲握著那些包裝精良的書，然後也將那些書放進了箱子裏面。
剩下都是一些談無欲平時會用到的國學書了。這些書都很貴，收集起來也不容易。談無欲講他們一本一本的擺好，然後一摞一摞的將他們擺進書櫃裏。
“你們就好好的呆在這裏吧。”談無欲笑著看那些書，那些書就像自己手中的教杆，每一時刻都會很乖順。他可以將他們任意擺佈。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談無欲看著桌面微微皺了皺眉頭。書挪開後，就會看到灰塵。就像什麼事情結束後，就會看到傷痕一樣。
“沒有辦法了。”來一次大清掃吧。剛好也很久沒有打掃屋子了。談無欲很無奈的掃視著自己偌大的房子。果然房子太大也是個問題。

隨便找了一根皮筋然後綁住自己長髮，談無欲拿著撣子開始整理房間中的死角。他很不喜歡口罩那種東西，而灰塵跌落在臉上的感覺也很不好，於是頻繁的洗臉是他每次掃除時候最大的問題。而，問題是有的，談無欲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解決。
這次依然如此。
書櫃上面的灰塵很多，談無欲輕輕的掃了兩下，灰塵就好像小瀑布一樣在空氣中織起了網。眉頭皺更深了，面對這樣一個屋子，大約沒有人會信自己是一個天生有潔癖的人吧。
牆角處的灰塵也很讓談無欲無奈，因為那裏竟然有了細小的蜘蛛網，雖然不至於像電視劇裏面那麼恐怖，卻還是讓談無欲小小的吃驚。
果然自己這個主人做的一點都不稱職。
談無欲無奈的對自己說，“談無欲，你太久沒回自己家住了。你對不起他們哦。”

開始翻箱倒櫃。要將一切舊到沒有用的東西打掃出門，就是談無欲這次打掃得目的。談無欲從櫃子裏面拖出來一個大箱子，然後打開，又把所有的衣服都從衣櫃中拿出來，攤在床上，然後又開始把平常用的東西放在手中，一件一件的核查保質日期。
有些東西就扔掉了。而有些還有用的就放在那個大箱子裏面。談無欲想，人總是會後悔的，萬一後悔了怎麼辦。這個箱子是談無欲的後悔箱，有時候忽然想起什麼，他都會現在這個箱子中尋找。而如果找不到了，談無欲就會默默地為自己上一刻的渴望悼念——你又永遠失去了一件東西。

這次衣服是最大的屠戮對象。談無欲收拾出了很多自己覺得不會再穿的衣服。談無欲的衣服都偏於素色，白色黑色的居多，間或有一些鵝黃色的長衫，或者淺藍色毛衣。而這次，談無欲將白色毛衣大部分都放在了那個大箱子中，而有些，甚至挑出來放在另一對選擇直接扔掉。
等到他用手抹掉自己額頭上的汗時，他才看向經由自己決定而出的兩堆東西。
原來自己的品味在變，且變得如此快。

7月13日。
也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日子。
談無欲向學校遞出了辭呈。談無欲覺得自己好掃興，在教育局決定組織所有在校老師出去遊玩的那一天，自己爽快地將辭呈放在了校長辦公桌上面。
看著校長的面色從一瞬間的錯訛到不解與疑惑。談無欲說了一個很沒有邏輯的藉口，“我想去海南，大概一年後才能回來。不想耽誤……”
“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海南阿？”校長更加疑惑了。
“不。我想自己去。我想一個人去。並且住上一段時間。”談無欲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偏頭看向窗外。

7月14日。
很無聊的日子。
談無欲開始收集一些關於海南的資料。風土人情，名勝景點。他收集這些的目的與旁人不同，是為了避開這些熱鬧才去做的。他不想與太多熟人見面，而是只有自己的安安靜靜的旅程。
喝茶的動作緩慢而優雅，陽光穿過大大的落地窗包裹了談無欲。談無欲輕輕的閉上眼睛，顫動的眼睫，帶起了陽光的波動。一切很靜，一切很……靜。

7月15日。
接了一個不算熟人的電話。
談無欲看著那個電話號碼在猶豫，這電話號碼不陌生，尤其是對於天生好記憶力的談無欲更加不陌生。他不知道該不該接，更加不知道接了之後該說什麼。
“談無欲啊。怎麼就不去呢？”電話那邊很親熱地問話，是個長輩。
“呃。我比較喜靜把。會破壞氣氛的。”談無欲微微想了想才道，他說的是實話。
“那也不用辭職啊。”對方終於說出了來意。
“嗯。……我……不想幹了吧。”談無欲用了微帶疑問的口氣說著。

7月17號。
初愈。

早上七點左右，談無欲緩慢的清醒。他睜眼的瞬間，微微還有些恍惚。只是已經確定自己退燒了，面對這熟悉的天花板，自己卻生出了意外的孤獨感。
談無欲笑了笑，隨後，下了床。
“隔夜的水。不要喝。”
談無欲偶爾想起了這句話，隨後笑了笑，拿起床頭的杯子，將杯子中還剩下的半杯水慢慢的喝淨。他握著空空的玻璃杯，走到落地窗前，一手緩慢的拉開窗簾。
陽光還是柔軟的。
屋子是明亮的，一切都好像被塗抹上了淡淡的黃色。連談無欲自己都不例外，銀色長髮上有跳躍的鵝黃色感覺的像是毛髮的光。臉色不那麼蒼白了，映在玻璃上面容的顏色讓談無欲感到安心。
這時候，談無欲的手機響了，是自己設定的鬧鐘。

“蝴蝶飛不過滄海……”

談無欲回頭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手機，忽而笑了起來，“我又比你早。”

7月18號。
飛機票。

打電話去訂，對方卻一直占線。談無欲看著自己的手機，然後歎了一口氣。開始在櫃子裏面找一件合適的衣服，準備出門。自己去一趟吧，也比較安心。
鵝黃色襯衫和白色長褲。談無欲隨便的處理一下自己頭髮，便出了門。
“小姐到海南的機票。”
談無欲溫柔的笑，透過玻璃窗，他看到了忙碌的人群。他並不急，好像一切本來就該慢條斯理的。嘴唇上勾著柔柔的微笑。
“先生您的機票。”
“謝謝。”

7月19號。
同學會。

見到了想見到的人，見到了不想見到的人。見到了已經很幸福的人，見到了還是不幸福的人。看到了哭泣的擁抱，看到了開心的問候。
談無欲始終站的很遠，離那些人群，離那些看似歡愉的人群。
“最近怎麼樣？”有些人還是要過來和談無欲攀談。
談無欲只好勉勵配合，說一些自己的近況。
“辭了？你莫不是腦子壞掉了。你是本市最年輕的大學教授啊。”那人大吃一驚。
“嗯。不想幹了。想去旅遊。”談無欲微微點了點頭，看著手中的杯子。別人都在喝酒，只有他在喝水。
“去哪里？”
“海南……我……想去……去看海。”微微有些遲疑，卻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談無欲搖了搖手中的杯子，水紋好像沿著自己的掌紋蕩開了。

7月20號。
有些忙亂的一天。

開始準備一些行李。根據朋友的建議準備衣服和日用品。於是，談無欲猛然發現前幾天自己決定整理房間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他不得不把那個大箱子再從櫃子里拉出來。
翻箱倒櫃。
好熟悉的動作。談無欲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不過尋找的過程還算順利，很多要找的東西依然找到了。談無欲心中有一絲絲的安穩。不想帶太多東西，決定往銀行裏存足夠的錢，如果忘了什麼就買吧。
收拾衣服的時候，查了查海南的天氣，發現如果有龍捲風的話會很冷。於是還是帶了一間外造，而讓談無欲皺了皺眉頭。他將自己買的唯一的適合的厚度的外造扔掉了，現在只有一件別人送的白色外造。
想了很久，談無欲在自嘲的笑了兩聲後，將外造放進了旅行箱裏。
“有些事情不用考慮那麼多。”談無欲自言自語著。

7月21號。
信。誤了班機。

收到了信。談無欲看了署名，好看的長眉擰了擰。隨後將信放在了玄關處。他提著行李箱，他要離開了。站在玄關口，談無欲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家。這諾大的家，他最喜歡的落地窗戶。
你才住了幾天阿。
不禁自責起來。剛剛回來沒多就，又要走……
“小心哪一天房子不讓你進門。”談無欲自己嚇自己，隨後提著箱子就要往外走。腿卻意外沒有辦法邁開，談無欲在思考。信，那些信，還有和那個署名曾經寄來的信。
約摸十分鐘後，談無欲放下了箱子。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屋子，將櫃子打開，再一次拉出那個箱子。不斷的找，而意外是，這一次談無欲沒有找到。談無欲看著手指縫的灰塵和又一次堆了滿地的東西。
——你又一次永遠失去了某些東西。

談無欲笑了笑，然後去衛生間洗手。他覺得臉有些髒，於是開始洗臉。忽然有種克制不住的難過，談無欲用手捂住臉，狠狠的捂住，像是要自殺似的，將自己的嘴罩住，將自己的鼻子罩住，將自己的整張臉捂住。
他在哭。
哭的聲嘶力竭。眼淚順著指縫進入口中，然後在心裏匯成鹹澀的海。

電話響了，鈴聲是，“保佑我，能有天越過那片海岸線……”

7月22號。
明天才有航班。

談無欲靠著落地窗的玻璃，看著晴朗的天空。幾乎就是純藍的天空，而其中有白色的雲朵在緩慢的移動著。想起電影中的情節，談無欲忽然笑了起來。
“真的有點像棉花糖啊。”自顧自的笑著，一手手指摩挲著另一手的手腕上的紅色繩子。那繩子上面穿這玉石，玉石是小小的鈴鐺狀的。

7月23號。
飛機。一個老舊的故事和一個夢。

談無欲沒想到這趟航班的人會有這麼多。他身邊做了一個中年男人，眼目溫柔和藹。談無欲微微側過臉和他打招呼。那人溫和的笑，然後自報家門。
“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不好拒絕。談無欲輕輕的點頭，然後開始認真地聽。
……
“後來，我碰見她了。在幾十年後的蘇州。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是她依然很美。雖然她老了。”那中年男人悲傷的說。
“現在呢？”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問，可是問出口了，談無欲不好收回。
有些錯訛的看著自己，男人緩慢的開口，“她……死了。死於肝癌。”
“對……對不起……”談無欲微微有些窘迫，卻又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完美的表到自己的歉意。
“不……沒有關係。”

無定河邊。
談無欲一人獨行岸上，水面上騰起了煙霧，看不真切的如同幻境。談無欲想要找船家，他想河那邊。
一夜小舟就這樣順著自己的心意出現了。自霧氣中緩慢的出現，一點點地輪廓分明，一點點地看清楚那竹草的棚子。
“船家可以再去過河麼？”談無欲高聲問道。
“你也是橫塘的麼？”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從船篷中走出來，微笑著看著談無欲。

談無欲猛然清醒了。他被身旁的中年男人叫醒，“馬上就要到了。”
“謝謝。”談無欲感激地沖男人笑。
“不客氣。”

7月24日。
一個人。

愛情原來的開始是陪伴。
但我也漸漸地遺忘。
當時是怎樣有人陪伴。
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
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
只是心又飄到了哪里。
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

7月25號。
海邊。

談無欲早上起得很早，一個人來到海邊。連五點都沒有到，他坐在海邊等待著日出。
一開始是薄薄的霧，然後是淡淡的紅色。由一開始好像畫筆一抹一抹塗抹上去的程度緩慢的變成鋪展開來的綢緞。卷漫過天空的紅雲。
是朝霞。談無欲看著看著，臉也被映成了紅色。銀色的長髮被海風撩起。盛大絢麗的日出，談無欲有生以來第一這麼真切的感受著。身體好像被某種新生眷顧著，像是要披瀝而去。
是朝霞。晚上會下雨。
談無欲想，那只好明天再來看落日了。

這個時候，手機鬧鐘才響，“蝴蝶飛不過滄海……”談無欲整個手掌都隨著手機震動著，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7月26號。
海邊。

因為生病，談無欲起晚了。他強撐著滾燙的身子來到海邊，此時只剩下一輪圓月高掛在天空。白天那些熱鬧的人群已經散去，海風沁涼，談無欲縮了縮身子，他穿著那件外造。找了一個乾燥的地方坐了下來，談無欲揚起頭看著天空。
月光很亮，甚至給談無欲一種錯覺，這種光比日光還要犀利還要炙熱。然而一切月光下的精緻都是溫柔的，模糊的……包括自己。頭腦發熱，勉力維持自己的清醒，談無欲開始覺得一些不該想起的事情回環往復於自己的腦中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隨身帶著的一些東西。電話，還有……信。
談無欲白皙的手指將信從信封中拿出來。然後，展開……

7月26號。
信。

我住在巷口那間28號的房間。
我對窗瞭望就是一片海岸線。
衣也舊房子也舊一晃就是二十年。
只有包長壽香煙一些老音樂。

我床底還收著一雙女人鞋。
那太值得懷念的一年。
那太值得珍惜我們之間。
有些願望希望實現。
在有生之年。

保佑我。
能有天越過那片海岸線。
保佑我。
能有個巧合我們再遇見。
保佑我。
到最後還能認得她的臉。
保佑我。
請你保佑我。
她不會比我難過。
我希望她能比我更好過。

7月26日。
電話。

談無欲試著撥通了一個號碼。然後閉上眼睛，試著想像那張熟悉並且已經陌生的臉。
“我看到海了。……”
“只看到日出。沒有日落。……”
“我想長住下來。我喜歡這片海……”
“就這樣。”
“再見。”

“你所播的號碼無法接通……”

7月27日。
電話。

“要開會了……素還真。”
“好的。”素還真抬起頭看了看叫他的人。

手機上有一條新短信。
“談無欲在7月26日夜晚10點32分給您撥打了電話。”

8月1日。
新聞。

來自民政部的統計顯示，截至29日16時，今年第18號颱風“達維”已造成海南、廣東、廣西三地共890.7萬人受災，因災死亡22人，緊急轉移安置53.8萬人；農作物受災面積113.3萬公頃；倒塌房屋3.3萬間；因災直接經濟損失121.9億元。

　　海南省損失最為嚴重。全省18個縣市全部受災，受災人口630.5萬人，因災死亡21人，緊急轉移安置28.5萬人；農作物受災面積77萬公頃，絕收面積15.5萬公頃；倒塌房屋3.2萬多間，損壞房屋9.8萬間；直接經濟損失116. 4億元。

　　海南省民政廳先後派出4個工作組前往各個災區，指導抗風救災工作。各級民政部門共撥救災款3200萬元，發放大米200噸、救災帳篷565頂、乾糧470箱、礦泉水1000多箱、衣被10000多件。同時，積極開展社會捐助，日前已收到捐款100萬元。

素還真微微愣了一下。握著筆的手，微微停頓。卻依然微笑在手上檔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8月2日。
這場旅行的意義。

“無欲。有一天我們要一起去看海。”
……
“我沒有去過海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