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9 [南北]离婚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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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04-20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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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9 [南北]离婚指南

日历翻页，原无乡坐在桌前对着它发了阵呆。
今天是离婚的第三十天，他搬出来之后无心清扫其他住处，索性安家办公室。除却休息室的床略显窄小，无法和他与倦收天的双人床相比，别的倒也还算称心如意。
倦收天，又是倦收天。原无乡随手把一摞文件丢进废纸篓，预备以这小小的断舍离开始今天的工作——有人敲门。他说：“请进。”便看见黑后施施然走入。
逸冬清今日一身暗紫色套装，缎面流转出柔软模糊的光泽。其身姿之曼妙，寻常男女会因追随她的背影而不慎拧断自己的脖子。聪明的人知道利用自己每一处优点，逸冬清两手撑住桌面，胸前顿时春光无限，她笑盈盈地问：“原总，这么早就到工位了？”
原无乡目不斜视，以嗯作答，又说：“逸总也是积极非常。”
逸冬清毫不避讳：“一想到前夫要死了，我每天五点就会从梦里笑醒。”
原无乡随口搪塞：“逸总睡眠质量欠佳。”
逸冬清又把话题引回他身上：“那原总的睡眠质量如何呢？”
原无乡想到今早在镜中所见，遮瑕已快败阵于两个大黑眼圈：“每日八小时睡眠，十分好。”
逸冬清含蓄一笑：“是吗，那一定是白天操劳太过，原总脸色才会如此憔悴。”
原无乡也冷笑道：“护肤没跟上，多谢逸总关心。”
逸冬清直起身来，打量片刻，才抛出一句：“走得太急，忘从前夫家里拿出来了？”
原无乡后槽牙一磨，半晌，从嘴里硬挤出一个对字来。
逸冬清终于心满意足，留下一句好好工作，翩然离去。剩原无乡独坐桌前，一口闷气无处发泄，最后突兀地转变为对倦收天的不满，不由恨道：“早晚叫人开车撞死你！”
门外传来逸冬清的声音：“火气大伤肝哦，原总。”
原无乡把茶往嘴里送了一大口，自觉情绪平静一二，才打开电脑，处理手中事务。

“你听说了吗？天屿的太子爷被车给撞了……”
原无乡正等晚饭，从旁路过的两人窃窃私语无意落入他耳中。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下午两三点吧。”
信息从空白的大脑中划过，好一阵才被处理成他能理解的东西。倦收天真给车撞了，看样子不算轻伤，他上午刚说的话下午便灵验，未免太过巧合。又想到逸冬清门外听去这句气话，恐怕是她之手笔，叫原无乡吃这一记哑巴亏。
然而这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证，逸冬清怎么会认？真是打落门牙带血吞。原无乡觉得胃中泛起气泡，带着一股血腥味，在喉间徘徊不去。
他回到办公室，才恍然惊觉付了钱但忘记拿自己那份晚饭。正好也没有胃口，只当已经吃过。往后一靠，心里不觉又想起这件事来，只反复分析这三句话，试图从其中窥探到倦收天伤势如何。
等到回过神来，他才看见自己打开了倦收天的朋友圈。一种可笑又鄙夷的心情占据了他自己，谁被车撞了会发朋友圈？但另一个声音告诉他，没看见讣告，说明至少没死。
原无乡关掉手机，半带恼意地想：天屿的太子爷岂是常人能比，只怕想死都难。又轮得到他来关心了。
当夜不幸失眠。原无乡以为只是一两小时，谁知手机语音播报日出时间，他立刻翻身坐起，屏幕一亮，赫然是早上了。
对着镜子洗漱时，原无乡看见那两个黑眼圈已是遮无可遮。他捧一把水，将脸埋进去，有那么一刻，是希望自己能借这滩水逃离人世。
逸冬清没来。办公室简直有点敻不见人的意思。他又把倦收天所有社交软件看了一遍，没有讣告，说不上是安心还是失望。
工作仍旧照常。可说除了原无乡动荡不已的心情，一切都照常。
饭后，他抓住一瞬困顿，午睡了二十来分钟。醒来头件事，再次监视了一遍倦收天的动态。
一个念头悄然浮现：何不打听打听，直接去医院探明情况？
心念电转，原无乡立刻否定了这条提议。逸冬清说不定正在观察他的动向，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来。又对自己说，前妻是死是活与他有何相干，为此劳力费心，不算值得。
手上动作却无比自然，打开通讯录，检索一遍，正在犹豫找谁能探听到倦收天的消息，月无缺忽而感应一般，发来一条：“北大芳秀被安排在他家医院住着呢。不去看看？”
原无乡秒回：“不去。”
月无缺嘴里衔着烟，碍于琴心灼灼目光，没有点燃。他嘟囔一句玉人反正不信，丢下手机，继续消极怠工。
当夜仍旧失眠。凌晨五点，他终于在手机播报日出时间的前一刻昏沉睡去，梦里倦收天躺在病床上，被仪器和管子包围住，见他靠近，便挣扎着说：“原无乡，我一直在等你……”
随后仪器屏幕上便拉出几道直线，原无乡回头一看，倦收天的手搭在床沿，仿佛已滴尽最后一丝血，如今只剩干枯的躯壳。
他猛地坐起来。时间是五点四十。
原无乡心如擂鼓，冲进浴室洗了澡，把自己从头到脚迅速收拾了一遍，戴上墨镜口罩，出门叫了辆出租，往医院飞驰而去。
一提果篮，一箱补品，原无乡特意避开倦收天不爱吃的东西，选定付款。拎着两样东西匆匆去问了倦收天所在病房，前台看原无乡走得急，便提了一点声音，向着他的背影道：“倦先生说您可以直接进去！”
无心分析话中含义，原无乡道谢后快步走进电梯。楼层越是往上跳动，他的心越是如乱麻一般无可厘清。
门开了。这一层安静许多，VIP病房的灯只有其中一间亮着，料想是倦收天所在了。原无乡悄声走过去，在屏幕上点下选项，下一刻病房便向他打开。
倦收天躺在病床上，抱着平板玩小游戏。除却一套病号服，全无病人模样，一边柜子还放着零食大礼包，已吃了大半。
见是原无乡来了，倦收天又惊又喜，立刻坐起身，便叫他：“无乡，你……”
门被原无乡一把合上。
他咬着牙拨通逸冬清电话。接通的瞬间，原无乡立刻说：“下次雇人撞他记得雇个开半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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