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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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一道流云飞过,洁白轻絮自在舒卷,将蔚蓝天幕妆点出几分轻快活泼,是这个秋末最常见的景致。莫离骚已盯着那片云看了许久,目不转睛地,仿佛神魂都已随着轻柔的云朵飘向远方。 uxW~uEh
“在想什么?”慕容宁用指尖挑起一缕乌发绕上指节,俯身偎过来,沿着莫离骚的目光看向被锁在窗格间的小小宁静,喉中逸出一点轻笑,“喜欢么?”他嗓音低沉,贴着人耳说话时又格外温柔缱绻,便有一阵阵的酥麻沿着耳廓侵入,令人难以招架,唯独莫离骚仿佛无知无觉,眼眸一垂便将那一方明丽的阳光拒之于外,不见丝毫留恋。慕容宁轻叹一下,被青丝裹缠的手指慢慢沿着身下人的面颊游走,掠过布满红痕的秀颈,停在右肩后一圈齿印前,言语中万般怜惜:“要上药吗?” .uuO>:
那一道落在肩甲内侧的齿印颇深,除去新鲜破口之外,四周皮肉亦是肿胀的模样,虽已不再淌出粘稠殷红的血,仍是一看就极为凄惨。慕容宁的指尖沿着齿印的轮廓描摹许久,趁人不备时指腹突然猛力一压,才自行止血不久的伤口当即裂开,一点一点冒出细小的血珠,还不及滚落就被截断了。莫离骚轻阖双目不声不响,任凭男人施为,直至慕容宁将指腹上沾染的鲜红凑近,肆意地涂抹过他干裂泛白的唇,又试图将手指探入齿间,终在紧闭的齿列前遭遇了一点挫折。 }~h3c|
被如此抗拒,慕容宁并不以为意,从软热的唇间收回手指,掌心接着往下逡巡。他先抚过莫离骚半边赤裸的胸膛,轻易将几段勉强挂着的布条全数弄断,而后如微风一般拂过人胸腹间无数青紫的淤痕与血红,继而转到一截修长的小臂上,用坚硬指甲在布满青白指印的肌理上带出一道长长的红痕,最终与掌心的纹路相接。 d`P7}*;`
“养了这些时日,痕迹淡了许多。”慕容宁亲昵地摩挲着莫离骚的指掌,常年习武留下的薄茧仔仔细细地摸过虎口,反复揉捏正在恢复柔软的指腹,将一根根修长的手指揉搓过,爱不释手的模样好似在赏玩什么稀世奇珍。莫离骚不言不语地随他摆弄,仅在小指上早已愈合的旧伤被故意掐弄时颤了颤睫羽,也是轻微至极的,像是秋风一次无意的造访,或许未曾被人捕捉到。 %70~M_
“说来,前几日还出了桩怪事。”慕容宁自得其乐半晌,兀自与莫离骚掌心相贴、十指紧扣,似乎不吝与之分享琐事,“万剑宗派人往山上送了一封请柬,邀我去观礼。说是段怜山与邱惜水喜结连理,将在鹭城设宴招待江湖豪杰,请了不少门派前往。这两人倒是门当户对……我忘了,你应当记不得段怜山是谁。”言及此,慕容宁恍然一下,极有耐心地解释着:“他是万剑宗第十二代弟子中的大师兄,数年前,百兵阁排英杰榜,曾让此人与你齐名、共居榜首。但依我所见,他的剑术远不及你,整个万剑宗更是沽名钓誉,空占着天下第一剑门的名头,这两代中连个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没有。” PK;*u,V
新闻旧事过耳,莫离骚心底不知是否生了波澜,慕容宁将头颈贴着他,继续自言自语:“我自然是推拒了。他们那些名门正派的宴能是什么好宴,况且区区一个段怜山,怎配占去我们的良辰。不过,既然万剑宗的人不远千里而来,我们还是应当备一份贺仪的。离骚,你说送什么好?”万剑宗究竟是何居心姑且不论,段怜山的身份也无关紧要,慕容宁本就无意前往,但话里话外偏要拿莫离骚说事,好似他做出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怀中这人。 L$9.8W
“说了这许久,你应当渴了。”慕容宁自说自话一通,浑不在意莫离骚的冷漠,顺势朝着后侧的圆桌一抬手,原本好端端待在桌角的玉杯竟凭空飞起,不偏不倚地落在他掌中。男人以另手两指捏住莫离骚的下颌,令他微微仰面,捏着玉杯的指尖一转,微凉的酒液顺势落下,轻轻地砸在莫离骚红润的唇间,绽开一朵浅粉色的水花。清冽的醇酒从不得闭合的唇间漫入口中,莫离骚尝到混在其中的血腥,牙床与舌侧被酒液烧得热烫,那股不请自来的热意又鲁莽地奔向舌底。 ]DOX?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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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名天下的千秋醉一滴滴落下,纵然万般不愿,莫离骚口中依旧慢慢被填满了辛辣的佳酿,一些从唇角溢出,还未能沿着颊侧滑下,先被一截熟悉的舌卷走。慕容宁品鉴过经莫离骚口舌温暖的一点酒液,随即意犹未尽地凑上前,将更多的琼浆玉液夺来,可探得太深的舌尖也有意封住了身下人的呼吸,迫得莫离骚喉结本能地颤动一下,吞掉了残留的酒液,又因猝不及防的吞咽而呛咳起来。 ,$+lFv3LE
慕容宁看着他咳得微红的面颊,满意地勾起唇角,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再将玉杯随手一抛,使其悄无声息地落回原处。止住狼狈咳喘的莫离骚睁开眼,湿润眼眸倒映出男人得意的笑容,真正窥见的却是慕容宁愈发精纯深厚的内功,他的紫微归元法又突破了一层,已能做到隔空取物,只要再假以时日,或许真能独霸天下。 s>0't
“我闭关的这段时日,一个人可觉得孤单了?”慕容宁温情脉脉地望进莫离骚眼底,柔声许诺道,“放心,往后会加倍补偿你的。”这般深情的言语,宛如情人间真挚的告白。但莫离骚如何不知,这非是甜言蜜语,而是又一场噩梦的开端,就像那些藏在破败衣物下的斑驳痕迹,一层叠着一层,永远没有消失的一天。他安静地看着主宰所有的男人,如同看着一片虚空。 $>GgB`
这不过是最寻常的一次对峙,僵持的局面被出现在此间的第二道声音打破,却不属于侧卧在地的莫离骚,而是有内力深厚之人用了传音之法,从数十丈之外送来的。那究竟是一句什么话,莫离骚听不真切,只能瞧见慕容宁逐渐敛了面上笑意,捉起一旁的狐裘为他遮住身体,温声叮嘱道:“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 :z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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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笑的男人从铺满地的纯黑皮裘上站起身,走远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某个人的心上,让人不安又期待,盼望着能从他的掌控中逃离。但那只是虚假的陷阱,只有无知的猎物才会踏入。早陷在其中的莫离骚不曾抬眼去看,涣散的目光仍停在虚空之中,不久后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接着是铁锁落下的动静。他知道被关上的仅是第一道门,那门并不在墙上,而是连着一圈共有九十九根的金色圆柱,铸成了一只笼子,金丝雀的笼子。第二道门很快打开又阖上,高峰上的寒风穿堂而过,吹得角落里的白宣凌空飞舞,莫离骚再度看向窗外,原本那朵调皮的云已然不见了踪迹,或许是随着殷勤的秋风离去,往更广阔的天际遨游。 ~p1j`r;
慕容宁的话总是真假难辨,他或许真的明日才会来,也可能一转身又出现在笼外,可无论如何,当下他终究走出了莫离骚目所能及之处。躺在地上的人在温暖柔软的狐裘下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将回温的身子蜷缩起来,以期能抵挡无处不在的痛楚,禁锢着足踝的银环上缀着的铃铛发出一阵连着一阵的脆响,将所有不能诉之于口的心绪宣泄,未曾预料到如此细微的动静依然传出门外,落在了有心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