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1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殘卷貳相憶未相忘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39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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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夢竹

隱居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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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6)

20樓發表於: 2013-10-26 00: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崎路菇君和水織君的花花!!!!!

TO 崎路菇君：

謝謝回文！因為在下還沒把這段回文給煙雲看，所以沒辦法回應很抱歉！
在下享她會很開心的wwww如果有回覆會再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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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人远天涯近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

两日后，靖沧浪方才醒来，身上仍是乏力，伤体虽是好了七七八八，耗损却短时间内难以复原。
昏沉中似乎有感到阿多霓之神识已回到九天之巅，如此便好……
水脉的灵力本已衰减，玄武前来告知时，连接水脉的五条水源中已有两条干涸。而为救阿多霓，他又不得已动用水脉灵力，当时便造成第三条水源干涸，致使水脉危机更甚。但若再有一次，他仍会选择以此代价换回阿多霓神识，何况水脉之事，仍在他掌控之中。
他自己，便是水脉的最后一道防线，若真到了末路之时，他尚可……

兀自想着心事，未注意御神风一路巴巴地跟在身后。见他一直发愣，御神风终于不甘心地跳到他面前去了：
“沧浪！”
靖沧浪回了回神：“嗯。你无事吧。”
“这话该是我问你。”御神风扁了扁嘴：“脸色这么差，身体没事吗？”
“吾无……”靖沧浪话未说完，闷哼一声，捂住了心口。一股强力的冲击逆袭经络而上，他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晃了晃才稳住身形，同时心中一沉。这是水源遭受重创干涸才会发生的症状，究竟是谁……蓄意破坏水源……若五水全部干涸，水脉亦将崩毁……是天阎魔城吗……仍在思索间，不防御神风担忧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他调整了呼吸，沉声回应道：“无妨，吾无碍。”
如今五条水源已干涸其四，时间……真的不多了。无论是谁，只要想对水脉不利，他都必须阻止。

御神风显然不信，又见靖沧浪仍在走神，不满地加大了一些音量：“沧浪你这个人真是老古板又爱逞强，承认一下会死啊！受伤了就是要养着，不舒服就乖乖休息，自己打肿了脸难道想充素还真不成！”说来这素还真曾经也是武林上一号响当当的人物，特征众多，其中一点，就是个饼脸。御神风教训起来大言不惭，完全忽略号天穷在他耳边絮叨“也不说是谁受伤了还往出跑，生病了还惦记着厨房的两碗馄饨”。
“人？”靖沧浪冷哼一声，却没接话。
御神风抓了抓头发，怎么忽然就别扭起来了。他又不会介意他是鱼还是鸟，只要诚心相待就好嘛。“好了好了……这种小事你就少计较了，总之沧浪你昏迷了两天呢，现在就先歇着，安心啦，阿多霓说这个结界还能维持好几天。对了，他要我谢谢你……哎，沧浪你有没有在听……沧浪你去哪里？”
已经耽搁太久了。靖沧浪步伐未停：“回扇宇。”
御神风忙追上，他知道靖沧浪是担心忧患深的毒伤了。
沧浪啊，你什么时候能关心关心你自己？御神风反思了一下遇到靖沧浪之后此人的所做所为，全部都是救人、救人、救人……他完全想象得到在没遇到自己之前，靖沧浪的生活也跟现在没差。
真愁人啊，怎么能活得这么没乐趣呢？

离开阿多霓的结界，御神风认得这地方，离扇宇也不算太远，赶路的话，约莫半日便可到达。不料靖沧浪竟是向扇宇相反方向去了，御神风一头雾水：
“沧浪，这边是要去哪里？”
靖沧浪只说需见一人。他们登上一座山头，视野开阔了些，微风拂面，好不清爽。御神风满足地吸了口气，转头见靖沧浪手中寒气凝结，吓了一跳：“哇沧浪你要做什么？”
不过靖沧浪倒没放大招，只向半空虚晃一下，那道寒气也无伤人之威，却是传播极远，余劲扩散，不知导向哪里。御神风想大概是个叫人的讯号，他挺好奇靖沧浪要找的是谁，又见靖沧浪若有所思，面色比之前更为苍白，不由得有些心疼地劝道：“沧浪，你……坐下歇一会儿吧。”
靖沧浪愣了愣，一路上他只顾想自己的事，倒是冷落了这孩子……他知道御神风待他的诚心，但自己……有些事却无法坦诚。御神风或许可以不在乎，但他自己……却无法全然敞开心扉。他只能歉意地欠了欠身：“抱歉，让你担心了。”
御神风有点头大：“沧浪你太客气了，这样搞得好像咱们很疏离一样。”
“不，是吾不该……”靖沧浪蓝眸一黯。虽然能听到这么古板的沧浪认错御神风挺高兴的，但这样的道歉真是让他心里不好过。不愿靖沧浪自责，他眨眨眼睛，转而狡黠笑道：
“那，沧浪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靖沧浪点头：“嗯。你想如何。”
“这么……不如先欠着，等我想好再说。”扬起的尾音显得有些得意。
“好。”

见靖沧浪坦然接受，御神风心里乐开了花，今天真是赚翻了！正喜滋滋地打着小算盘，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悉悉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是一名红发的书生正从树丛里钻出，一手的扇子挥了挥尘土，另一手伸手拍掉头上的几片树叶。那书生抬头见靖沧浪静静看他，就笑了：“凌主，许久不见，找吾定是有事了。”
靖沧浪取出一物递去：“麻烦你处理此物。另一半，吾会想办法收回。”
“啧啧，玄雷之源，凌主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大的麻烦给吾，明知吾最不愿与老爷子打交道。”那书生口里说着麻烦，语气却随意，接过玄雷便随手揣入怀里了，又一脸揶揄地瞅瞅御神风，笑道：“凌主，连你也来向吾炫耀吗？”
靖沧浪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并无。”
“哎呀，玩笑玩笑。别盯着吾，吾压力真大……”那书生摇摇扇子，表示自己投降，随即正经起来：“倒是你脸色真糟……谁能把你伤成这样？唉呀呀不用说了，真能伤到你的也就那么几个，反正这回好人吾是扮定了。这件事，你旁边那人类肯定帮不了你。”
说完，他身上一道封印猝然破碎，火光腾起中，原本束扎的一头红发烈焰般散开，面容也隐约有了变化，竟显帝王之相。他掌下走过靖沧浪背后几处大穴，源源不绝的真气渡入，片刻后收手，靖沧浪的脸色看来已缓和了许多。
“免谢，小事一桩。”他说。
靖沧浪仍是略欠了欠身：“多谢。”
“唉，冲你这句多谢，吾这服务得服务到家啊。要去哪里别客气，免费送你们一程。”
那人一边调笑着，视线转向御神风。御神风心中警觉，表面不动声色，微笑以对，暗中却觉背后一阵发寒。这一眼与方才书生模样时完全不同了，带着某种考究与思量，似乎已经将他看穿。
此人绝不简单。
“有劳。”靖沧浪没有推辞：“扇宇。”
那人最后说：“水脉之事，无需勉强自己。后会有期吧。”

御神风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已是身在扇宇门口了，简直作弊一样。
“沧浪，刚才那人是谁？”忍不住好奇，还是问道。
靖沧浪示意扇宇门童不必多礼：“银鍠朱武。”弃天帝的儿子什么的……
他们方才走入大门，门内右判令莫何匆匆走出，向靖沧浪道：“靖先生你终于回来了，仲裁他……”
“莫慌，发生何事。”
“昨日槐破梦来袭，仲裁为他所伤……”
靖沧浪略一愣，中毒后又负伤？槐破梦功体特殊，恐怕这伤非是普通方式可以治好……他道声失礼，便快步进入后方了。
御神风没有跟进去，一是不愿打扰沧浪，二是，他需要趁此时间调查一些事情。如果他未料错，或许连这天阎魔城，也不过是阴谋者推至风尖浪口上的棋子罢了。

……

当他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时，靖沧浪已不在忧患深房中。御神风摸出靖沧浪送他的流苏，此物微微泛着浅薄的蓝色灵光，想来是靖沧浪在水汽充沛的地方，看来他暂时可以不用太担心。仲裁房前并无护卫，无人通报，他便只得敲了敲眼前房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忧患深并未在房中疗复伤势，而是摇着扇子闲暇以待，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到：“哈，别来无恙。”
“看起来你似乎恢复得不错。”御神风笑。
“哎呀，这是安慰吾么。”忧患深挡住唇边一抹笑：“吾想你也猜到了，靖沧浪已为吾解毒。此时他人在后院寒池，寒池乃吾引天河寒冰造水，对他之功体帮助良多。”
御神风眯起眼睛笑：“你对沧浪真上心。”
“别挤兑吾，吾上心的程度不如你，也不会跟你抢。”忧患深好笑地摇摇头，随即起身：“你啊，不就是想知道靖沧浪的来历，随吾来吧。”
“你的伤……”
“无妨，靖沧浪已帮吾压制伤势，此伤特殊，医治之法稍后再议。”

二人来至扇宇东侧，忧患深取了钥匙打开大门，御神风随他入内，见似乎是座书斋，四壁皆是书架，摆满书籍。由于采光较一般房舍不同，房内较暗，应是为保护藏书。正对着门的，是一架梅兰竹菊的屏风，有一人多高，屏风前一张红木方桌，上面摆着精美的铜质烛台。忧患深将烛台点亮，带着御神风转入屏风之后。
御神风一下愣住了。
屏风后的墙壁上，挂着两幅画。
左侧画中一人，手执羽扇，一身雍容珠光，气度举止不凡。而右侧画中，水蓝衣衫之人临海而立，衣袂在海风中猎猎，眸光是罕见的温和与柔软。
沧浪！
忧患深指了指左侧画卷：“这便是吾儒门创始者，龙首疏楼龙宿。”他的视线转向右侧画卷：
“至于靖沧浪……吾对他之了解，也仅限于这幅画。他后天修习之功体属吾儒门无错，而他之剑法称墨痕八舞，乃是自吾门中失传已久的八佾演化而来。这幅画，自吾记忆起便一直存在此处，后吾曾翻阅门中典籍，此乃数百年前先人所绘。”忧患深望着这幅画，露出了难得不带丝毫用意的笑容：“若非见到他本人，吾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纯粹之风骨。”
“你在哪里见到他？以沧浪的个性，没可能来找你吧。”御神风好奇：“可你也不认识他，更不可能去找他。”
忧患深点点头：“靖沧浪遇事时个性并不主动，但前提是事情与他无关。”
“咳，这倒是……”想起自己被教训的事，御神风深表认同。靖沧浪便是那样的人，不动手便罢了，只要决定插手，便一改平日淡泊，变得积极强硬，完全压人一等。

“吾曾修炼遇到瓶颈，强行突破时险险走火入魔，幸得他施以援手，那时他说，他是为还人情而来。”忧患深敲了敲额头：“具体的什么人情他也未明说，不过吾猜，大概是他与儒门的渊源吧。之后他便对吾维护颇多，有时无事思来也觉颇为奇妙，他也算看吾一路成长，虽然到如今看似吾为他思考甚多，可吾仍觉得，他一直默默守在吾之身前。”
御神风走近仔细去看靖沧浪的画像，画中之人的神态是他从未见过的安然，仅是这样看着，便令他无比向往。“我觉得……沧浪他好似从来都只是在守护着什么，无论水脉、他的族人、或你我……”无言无声的支持，默默付出，从不曾考虑自己，那样让人安心的气质，却也让人心中难过。

“吾也曾问过他的事情，他却不愿多说，只道故乡乃是北海。后来吾翻阅古籍之时，查到一处，名唤九渊之壑，传说就在北海，乃是海水最深处。”忧患深缓缓摇着扇子。
九渊之壑？御神风记得慕容情曾说他要回九天之巅疗养，这二者之名何其相似……而忧患深曾说阿多霓与靖沧浪同级，阿多霓是天之精灵的王者，那么沧浪究竟……
“吾就知道这些了。”忧患深摊手。
御神风点点头：“好吧，那么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查出线索了，何必问吾。”忧患深轻笑。
御神风也笑：“不愧是仲裁大人，果然精明啊。”他向前凑了凑，略压低声音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槐破梦？”

慕容情在临行前告诉他，槐破梦是故友剑之初之子，被喂食圣魔禁果中的魔之果，心性与常人不同。此次他化阐提复出，槐破梦绝脱不了干系，要他提醒靖沧浪注意。最近天阎魔城频繁动作，而忧患深在此时又被槐破梦所伤，其中联系让人不得不去猜测了。

“唉，这世上，吾料不到思不透的事还多着。”忧患深正色：“就比如天阎魔城收集大量命力的用意。即便吾对复生、续命之术并不了解，也知晓死去之人不可能自己复活，必然有人穿针引线。那么这个人是谁、目的为何，值得玩味。槐破梦此人一直存在于我们的视线之中，虽是以天阎魔城协助者的姿态行动，但仔细思考便会发现，他才是所有线索的源头。即便如此，关于命力的用途吾仍然不解，便去问了靖沧浪。听他的意思，似乎正在推敲天阎魔城是否真正意义上的‘复活’，或是介于生与死之间。那么，若真正如他所想，这些命力便是维持天阎魔城‘不死’之用不会错了，这样一来，诸多线索终于可以合而为一，距离谜底也便愈来愈近了。”他说着，轻轻合上手中折扇，抬眼却见御神风一脸微妙表情，不由失笑：“怎么？”
“你……直接问沧浪了？”呜呜沧浪你偏心！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居然告诉这只黑毛大狐狸！
忧患深头痛状点了点额头，哎呀呀好大的酸味。
“靖沧浪的性格你最是清楚，有什么不懂直接去问，他绝不会敷衍。”
御神风无力地扯扯嘴角，挥手算道别。
沧浪啊，沧浪只会认认真真地拒绝回答他。他该欢喜这种特殊待遇么？

……

离开书斋，御神风来到扇宇后院，正准备拐入园门，脚下无端停了一步，听到内中传来人声，并且显然不是如何愉快的对谈。他顿了顿，凑到门边细细往下听。
沧浪，你要原谅我啊，我不是故意偷听。
“……靖沧浪，鲲与鹏二者属性虽不相斥，却截然不同，不然也不会存在蜕变时的痛苦。你强行逆改功体也就罢了，自己找苦吃吾管不着，但你为何不肯引水脉灵气疗伤？没死在吾手里，反而因此而亡，你是存心削吾面子么！”端木燹龙的声音比平日更沉，压抑出强烈的不满。
靖沧浪声音略冷：“吾别无他法。九渊不能无吾，同样，九天不能没有阿多霓。况且……吾还不能死，现在绝不会死。”
“哈，是啊，你现在死不得。水脉还需你维护，你死了，水脉若崩毁，世界必然倾覆。你至少得留着命死在水脉里，不是吗？！”端木燹龙嘲讽道。
“端木燹龙！”
“喔，被吾说中了吗？靖沧浪，吾真替你悲哀！”
“个人选择不同。”靖沧浪的声音再度冷静下来：“端木，别人不明白，你还不了解么，水脉毕竟……吾无法……”
“哼，你吾之间，没有理解，永远只是宿敌关系！别以为吾救过你，便站在你这一边了。靖沧浪，收起你的天真！”
“那么，天阎魔城既已回归，你可以走，吾不留你。”
两人同时沉默了，这一番交锋似乎以平局收场。御神风正在推敲其中的信息量，靖沧浪终于再度开口，略显疲惫地做了退让：“吾知道了。此事吾已有思虑，待到确认真相，助忧患深疗伤后，吾便回北海，再不问人间之事。”
端木燹龙哼了一声：“那御神风呢？”
御神风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吾们……没可能。”靖沧浪叹息一声。
御神风一惊，差点冲出去，他狠狠咬了口舌头才险险收住脚，勉强继续听下去。
端木燹龙好笑道：“你舍得？”
“他是人类。”靖沧浪的回答并不迟疑。
“人类又如何，你轻易可以让人类获得永生。”
“永生并非什么好事，尤其对人类来说。轮回是为结束，亦为开始，永生却只是束缚，非是幸福，而是痛苦……”

御神风再听不下去了，他向来路走了几步，而后故意落步重了些，让里面二人知道有人来到。果然，他走入时，端木燹龙已不见，靖沧浪独自站在寒池前，望着水面出神。
“沧浪。”御神风笑吟吟招呼着：“怎么一个人？”
靖沧浪略作调整，稳了稳心神，点头道：“你回来了。”
“嘿嘿，知我者沧浪也。”靖沧浪果然对他去做何事心知肚明，“沧浪，你知道剑之初是慕容情的那个朋友吧？”
“嗯。”
“那你也知道，槐破梦是剑之初的儿子？”御神风眨眼睛。
“嗯。”
“他们……活了上百年，不能算是普通人了吧。”
靖沧浪点头：“剑之初因阿多霓之力而延长了寿命，若真追究，已属半精灵。而他的两个儿子，则因服食禁果，应是不久前才长大成人的。”
御神风似乎意有所指地道：“精灵的力量可为人延长寿命啊……”
而端木燹龙说……沧浪有能够令人永生的能力……
靖沧浪面色忽地一寒。
御神风似乎没注意，好似方才言语只是无心。他随即问道：
“沧浪，仲裁的伤究竟怎么样？”
靖沧浪便顺着他的话答道：“忧患深受玄雷与水弦所伤，此伤拖久经脉必毁。而若想疗复此伤，尚需几味特殊药材，寻常恐难找齐。”

想来这就是他们接下来的任务了。将先前所听抛诸脑后，御神风知道忧患深必然是希望那棘手的伤早日痊愈。对三教仲裁来说，与天阎魔城对峙之时，无论如何也不能退避，而靖沧浪却是担心伤者身体。御神风眨眨眼：“沧浪，说来听听，所谓集思广益，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呢。”
“右判令曾言，槐破梦走时留下咏春的句子，似是提点。”靖沧浪说。
“诶，有趣了，居然提示敌人。看来，这药不是稀罕就是取之困难，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或者——可能是陷阱，他提示的药方根本是假的。”御神风分析完，问道：“对了沧浪，槐破梦念的什么？”
“风光翻露文，雪华上空碧。花蝶来未已，山光暖将夕。”靖沧浪答道：“此方观来，并无不妥。”
“啧啧，玩文字游戏啊。我看看，雪华是白，空碧是苍，苍绕白练，青白相接，应是‘被霜星草’。而夕阳西坠，风送明晦，应是‘碧血无常’。”御神风托着下巴思索片刻：“玄机门内藏药不少，我记得见过被霜星草，但碧血无常就真的不清楚了。”
“吾想，这味碧血无常，便是他之目的。”
“在这上面做文章吗？沧浪你知道这东西？”
“嗯。随吾来。”
“现在就走？哎沧浪你别瞪我……那就说好，你可得在路上好好休息。”
“……好。”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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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夢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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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3-11-30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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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因為近日事忙，許久未更新，請諸位見諒！
感謝 hogwarts 君和崎路菇君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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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伍长空雁叫霜晨月

霁分星斗风雷静，霈然甘泽洗尘寰。
终日昏昏醉梦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

御神风在熙攘的人群中巧妙地穿梭，一边东张西望。这里真热闹啊，不知道沧浪是喜欢小吃还是小玩意？虽然说他强行把靖沧浪留在房里让他休息自己出来“寻找线索”，但既然出来了嘛，不吃不玩太对不起自己。至于找线索的事，还得看机缘。
“老板，先来一屉蟹粉小笼包！”
吃够了看够了玩够了，御神风心满意足地将小馅饼与枣花打了个小包，这才回转客栈去。

推开门，本以为自己在外面转了这么久，沧浪应该能多休息一会儿，结果就见靖沧浪立在桌前，案上铺开笔墨，似乎正在思索什么，显然已经有些时候了。御神风扁了扁嘴，还是没忍住好奇上前去看，见纸上写着四个字——生于忧患。见他回来，靖沧浪示意那四字，问道：
“如何。”
好是好，大气沉稳，风骨一如其人，不过……“沧浪，这是做什么？”御神风一头雾水。
“忧患深要吾写字送他。”
靖沧浪摇了摇头，要说忧患深这人平日里虽是懒散惯了，来了兴致却也够能折腾——当然了，是折腾别人。他本无意在儒门留下什么，忧患深却说你与龙首皆是儒门传奇人物，连龙首都有留字，你不写点什么太不应该。此类事情靖沧浪一贯说不过他，就答应了，他倒并非因为龙首如何，毕竟是忧患深托付，总也无法拒绝。
御神风眼珠转了转，“沧浪，你是不是也该写幅字送我啊。”
“……”靖沧浪无言地看着他。
“写嘛写嘛，你看纸笔都在，现在就写了吧。”他笑着比划，要推靖沧浪。
靖沧浪于是又摇了摇头，还真就执了笔，饱蘸浓墨。御神风凑近上去看，只见笔下是“御风”二字，内敛锋芒，又飘逸不凡，真叫他爱不释手。靖沧浪放下笔，示意他可以拿走了。
御神风不满：“沧浪你也忒小气了，才两个字……”
靖沧浪负手身后：“此二字足矣。”
“哎……沧浪你真是……想占你便宜都这么难……”御神风将这张纸挪至一旁，待到墨迹晾干，仔细收好，这才又重新铺了纸，拿了笔伏在案上写字。靖沧浪靠在桌旁看着，见御神风勾着嘴角写沧浪二字，写一遍还嫌不够，反反复复地写。他很少见御神风露出这般专注的神情，那模样出乎意料地令人心动……靖沧浪收敛了思绪，心动……又能如何？
明知不该沉溺，不能涉足，却……终究抵不过这近在咫尺的诱惑。或许是太久的孤独蚕食着他的防线，给他的心蚀出一道缺口，而御神风，就好似专门为了填补这道缺口而来……
叹口气，这一次，他能任性一次，凭自己的心意而追求一次吗？

御神风意外地眨眨眼，哎，沧浪居然也会叹气？
“沧浪。”
“嗯。”
“你的名字起得真好，沧浪沧浪，念着顺口，写着好看。”御神风拎起纸，歪头看上面满篇沧浪二字，每一个浪字的最后一捺都略微上翘，活灵活现。
靖沧浪愣了一下，一是从没人夸过他的名字，二者名字而已，哪有必要专门如此称赞。“你已说顺口罢了。”
“诶，沧浪你太谦虚了。”御神风笑眯眯地将随手置于桌上的纸包拆开：“这家的小酥饼很好吃，沧浪你尝尝吧？”
这和谦虚有什么关系。靖沧浪随着御神风举起手的动作顿了顿目光，终于对准了物什。
掂在御神风指间的，是一块约莫铜钱大小的点心，呈现炙烤过的淡黄色，外皮翘起，上面点缀着芝麻与几枚果仁，散发出一股香甜气息。靖沧浪不愿拂逆这一番好意，正欲接过，御神风却让了让，笑道：
“我喂你。”
靖沧浪闻言一愣，随即略偏开脸。
“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哦。”耶，脸红了。御神风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喜滋滋地将点心送到靖沧浪嘴边。
靖沧浪犹豫着，到底扛不过御神风的热情，就着递来之势咬住酥饼，入口松软香甜，却是甜而不腻，馅中似乎有肉松与碎鱼干，鲜香适口。御神风笑眯眯地看靖沧浪吃完小饼，见指缝间仍沾着些酥皮，想也没想就往嘴边送来，却不料被靖沧浪扣住手腕制止了。
靖沧浪眸中略有迟疑之色，动作却是如一贯沉稳坚定，短暂的僵持后，他垂了眸，将御神风沾着碎屑的手指送入口中。
这回换御神风僵住了。

温暖而灵活的舌尖细细舔舐过指尖，他的手指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靖沧浪在此时张开眸子，那双纯粹的蓝眸瞬也不瞬地望住他，其中明灭几番，情绪似有若无。御神风觉得有点口干：“沧浪，这是邀请么……”呢喃着，他抱住靖沧浪的肩背，用吻堵住了可能的回答。
靖沧浪没有挣扎。
陷得愈深，抽身愈难。道理不是不懂，可……
罢了。他松了松身子，任由御神风滑下的手扣紧自己的腰，探入口中的舌带着火热的温度逡巡着，撩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些微的不适也淡去了。他终是阖了眸，不拒绝，也不迎合，就由他去吧。
御神风不是没有察觉，今天的靖沧浪异乎寻常的……温驯。清润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包裹着他，他似乎又闻到一股紫罗兰花的香气。不同于上次，此番他是纯然的索取，险险收不住走火的冲动。勉强定了定神，他将靖沧浪略凌乱的发丝抚顺，而后小小地退开一步，笑道：“沧浪，咱们下楼吃饭去。”

下了楼，见这客栈的生意颇红火，还未到饭点已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围了一桌唠家常。两人便寻了一处较僻静的位子，老板见他二人打扮气质不俗，忙亲自前来招呼。御神风看了看菜色，对老板道：
“有什么做鱼的菜尽管上。”
老板有点反应不过来：“您就吃鱼？别的呢？”
御神风想了想：“可以喝点酒嘛……老板，你这儿有什么好酒？”
“那当然首推本店特制的‘胭脂红’了。这酒陈酿数年，采摘当年新鲜桃花入酒，倒入杯中时嫣红花瓣浮浮沉沉，色香味皆是本地一绝啊！不信您去问，这方圆百里，没有不知道的。”老板的神情颇得意。
“那就，先来一壶尝尝？”御神风询问地看向一直未开口的靖沧浪。他记得靖沧浪一贯是喝茶的，不知酒是否是他忌讳？
靖沧浪点点头：“尝尝吧。先来二十坛。”
啥？那老板怀疑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核实问道：“这……客官，二十坛……会不会有点多啊？”
御神风也确实愣了一下，不过到底是知道靖沧浪本就不属人类，再说儒门的人大多喜好风雅，这酒听来就如此诱人，沧浪想喝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摆摆手示意那老板赶紧办事：
“酒钱又不会少给，快去。”
老板忙叫伙计到后院搬坛子去了。
等着上菜的功夫，御神风抓了一把筷子，横横竖竖地摆着玩，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见闻。靖沧浪沉默地听着。
“呐，沧浪，真的有碧血无常这味药么？”
酒先上了，靖沧浪倒了一杯。对他来说，酒或者茶并无差别，其中都是水的成分居多，至于平日喝茶，大概真的是出于一种习惯。
“为何有此一言。”他抿了口酒。
御神风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嗅了嗅酒香，笑起来：“酒倒真不错。”他把杯子凑到嘴边，却没喝：“听说，碧血无常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多少人的血多少人的泪，几十年才能成一颗，充满怨气与不幸，最容易招恶灵。恶灵寄附其上，使得这东西更加不祥。”
“嗯。”
“沧浪你也感觉到了吧，那股怨气真是罕见的强。”御神风继续摆弄着筷子，那些筷子拼成一个“任”字。
靖沧浪看了看那字：“今夜便去一探吧。”
“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御神风挠挠头皮，随即释然：“嘛，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有沧浪你呢，最不怕水来。”
靖沧浪敛目饮酒，御神风向他眨眨眼睛，一切不需多言。

……

一顿饭吃得久了，最后纯粹成了喝酒。御神风两指捏着杯沿晃荡，眼冒金星地想，再喝下去要死人了。可看靖沧浪就像没事人一样，一杯一杯地仍在喝，举止得体动作斯文眸光冷凝如常。他身边堆砌的空酒坛已壮观犹如一座小山，周围众人皆瞠目结舌。
“沧浪。”御神风拍拍靖沧浪的袖子：“你再喝下去，老板会哭哦。”
靖沧浪仍慢条斯理啜着杯中物，不语。
“好啦，我知道了。放心，我是好市民，不会打砸抢赖账欠钱的，这里交给我，你先出去等一会儿吧？”御神风笑眯眯说道。
“好。”靖沧浪起身，压低声音：
“自己小心。”

靖沧浪走后，御神风收了收笑容，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脚步轻快地向角落那一桌走去。那桌坐着个文质彬彬的白衣书生，放在人堆里倒也扎眼，只是众人都被靖沧浪的酒量吸引了注意力，反而没什么人关注他。
别人没关注，不代表御神风与靖沧浪没注意到。
这个人已经默默观察他们许久了。

靖沧浪的本意是敌不动我不动，但这书生出乎意料沉得住气，从下午坐到现在月上梢头，竟是一动也未动。背后有条毒蛇盯着的滋味可不好受，此人虽扮相斯文，但那眼神中透着一股犀利狠绝，绝非普通角色。按兵不动不是御神风的作风，既然天阎魔城主动送上门来，他可不想放过大好机会。

“哟，看了这么久，你都不会自卑么？”笑吟吟地打着招呼，他倒是压住了声音，随手拉开椅子坐在那书生的对面。
那书生抬眼看他，嗤之以鼻地哼道：“自卑？”
“是啊。”御神风心情很好地眯起眼睛：“你那么娘，嫉妒我和沧浪长得帅就直说么，盯着我们看这么久，我脸皮这样厚都要不好意思了。”
那书生眼神一紧，随即又恢复了傲慢：“你？哼，你够格吗？”
“哎呀呀，被轻视了。”御神风仍是笑着：“看你衣冠楚楚，还以为是个多识大体的家伙。出来办事，就该懂得眼色嘛。”
“哦？那么你又有多识大体呢？”书生冷哼，不屑地夹起一块咸菜放入嘴里慢慢嚼。
真不明白这书生的上司是怎么忍受这种脾气的。御神风不负责任地想着，不过这家伙虽然傲，却看得出相当忌惮靖沧浪。他眨眨眼睛，笑道：“哎，魔族也没什么特别。借问一下，天阎魔城都是你这么人模狗样的么？”
“你说什么！？”书生勃然大怒。
哎呀糟，说漏了嘴……
不过令他略有意外的是，那书生虽然面上仍带愠怒之色，语气却很快压抑下来，也因此腔调变得有些奇怪了：“你如何知道我来自天阎魔城？”
原来是问这个啊。御神风大方地回答道：
“简单。看你很怕沧浪的样子，你这种人呢，以自己的忠诚为荣，绝对不会听信什么传言，那么另一种解释就是，你在沧浪手里吃过亏，比如死在他手里。凡是经历过死亡的人都能明白，再怎样不怕死，当死亡真正来临时，那种本能的恐惧依然无法避免，我可很有资格这样说喔。而沧浪这几百年没有离开天河，之前的最后一次入世就是三百年前的那场圣魔之战，对手就是天阎魔城。当然你会说你现在还活着，这就不得不使我想起仲裁曾分析，天阎魔城收集万人命力的用途，如果魔主不是真正复生，那么这些命力就是保证他‘不死’之用了。不过现在看来，不止共给了魔主，顺带还有魔主忠实的部下们啊。”他毫不避讳地侃侃而谈：“再者，从沧浪的态度也多少能猜出些端倪，想必你是属搬弄唇舌之辈，沧浪对你可没什么好感。”
那书生动作一顿，眼中腾起冰冷的杀意：“难怪魔主特别吩咐吾等提防于你，论难缠程度，你不逊于靖沧浪。”不止如此，此人不仅有口才，有洞察力，看方才那轻巧的步伐，恐怕亦是劲敌一名。这人又与靖沧浪关系极近，日后对魔城必成威胁。
倒是方才他观察半晌，也未见靖沧浪有所表露，御神风究竟如何得知靖沧浪所想？或许……可以设法布局，令他来牵制靖沧浪也无不可……
“你该庆幸来的人是我。”御神风对他的算计不以为意：“若是沧浪，你现在早就再死一次了。对了，如果想再死一次，我不介意你现在动手。就算全然恢复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别说现在这副样子。怎么，难道说提供给魔主后所剩的命力不够你们分了，所以你只能这副样子残喘？”
咔的一声轻响，书生手中的筷子断为两截。
居然生气了……御神风暗中吐吐舌头，他就随口一说而已，竟然是触到了对方的逆鳞么？御神风啊御神风，你这张嘴还真是……
“哼，回去转告靖沧浪，若想要用碧血无常救三教仲裁的命，就到灼境泥途来，天阎魔城随时恭候大驾。还有，御神风，这笔账吾日后必还！”那书生咬了咬牙，终是忍而未发，起身拂袖便要离去。见状御神风忙追问道：
“哎，这就要走？叫人为你传话，至少把名字说说吧！”
“寂灭邪罗！”
也算是个美人，怎么脾气这样差，三两句就炸毛，修养真差。还是他的沧浪好，去找沧浪吧，别是等急了。御神风丝毫也没反省自身问题，将银子付了，轻轻松松出门去了。

找了一圈，远远的见巷子尽头的屋檐下一抹水蓝。华灯初上，却是未曾照到那一处，那抹水蓝在宁谧的夜色下染着淡雅翩然的风韵，衬着淡泊月色，空灵不似凡尘中。御神风噙着笑欣赏了一会儿，脚下紧了两步追过去。
“沧浪~”
靖沧浪偏过头，蓝眸中清光晃过。
御神风便也抬头看了看穹宇上一轮玉盘，原来今日竟是十五。沧浪方才看着这明月，在想什么呢？“沧浪，都说思乡最是月圆时，想回天河么？”
靖沧浪对他的言论未置可否：“这么久。”
“安啦，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友好交流来着。”御神风笑眯眯：“魔族的人都是这样好玩的么？”
“那人不简单，也就你没正经不当回事。”号天穷飘出来。
御神风笑：“看他一本正经的，就想逗逗。没忍住稍微有点过火了。”能忍住怒气，并不是冲动的家伙，而且观察他时首先注意的是他的下盘功夫，看来做事应该比较缜密，也是有手段的。真是不能有丝毫大意啊。
靖沧浪对他的发言不置可否：“寂灭邪罗不会无故离开天阎魔城，他说了什么？”
“是这样，详情听说吧。”
御神风将他们的交谈大致复述了一遍，旁边抱着胳膊听着的端木燹龙冷笑一声：“寂灭邪罗对他化阐提极为忠诚，此次再出，功体大不如前，必然恨自己对他化阐提无大的价值，本就纠结，你再提起这短处，他不翻脸才怪。”
御神风奇道：“端木老兄你也不喜欢他？”
“不，很喜欢。”端木燹龙舔舔唇：“怎么说呢，那家伙就像猫一样，一踩尾巴就炸毛，好玩得不得了。”
御神风默默往靖沧浪身边挪了挪，离变态远一点。
靖沧浪沉吟着：“灼境泥途么……”
“沧浪，这件事我觉得先不要急，还是回去和仲裁商量商量再说，如果是陷阱怎么办？就算不是陷阱，敢邀你前去，想必那里是个凶险的地方，他们有把握对付你，你不要随便去冒险。如果是仲裁的话，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天阎魔城的诡计，应对之策也更周全。”御神风提议。
“嗯。”靖沧浪回了神，点头：“那么，离开之前，此地怨气仍需处理。”
“我就知道。”御神风笑着向前走去：“既然来了么。”
“哈。”

靖沧浪拂袖，正欲跟上，却倏然停住步子。御神风也转过身，见后面一人背着画板，身上沾满颜料墨迹，见他们停下，忙将一张纸递来：“二位，这张画送你们。”
御神风抢先接过画，见画上街道房檐几笔勾勒，檐下，一身水色的青年静静眺望月色，恍若仙人之姿，绘者笔触细腻流畅，神韵落落大方，浑然天成。而青年后方，一道背影却是自己，潦草只是涂鸦。御神风笑问那画师：
“你画的？”
画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靖沧浪：“方才看到这位先生，实在没忍住，真抱歉。先生真是像神仙一样，我这辈子没白活了。”
“无妨，吾不介意。”靖沧浪眨了眨眼，虽然对画师的话颇有些不解，但仍是鼓励道：“画技不错，若投身正途，前途无量。”
那画师颇手足无措：“啊，是，多谢先生。”
二人辞别画师，御神风将画揣入怀中：“沧浪，这幅画送我吧？”哈，神仙一样啊，他完全能理解那画师的心情。
靖沧浪失笑：“你都拿走了，还问吾做什么。”
“嘿嘿。”
“神风。”
“哎呀难得沧浪叫我，有什么事？”
“明日，陪吾回天河吧。”
“好啊~”
他们穿过条条小巷，绕过大半座宅院，这宅院红墙绿瓦，方方正正，是有钱人家。来到大门前，御神风抬头看了看写着“任府”二字的牌匾，又看看紧闭的朱漆大门，笑道：“沧浪，觉不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
靖沧浪缓步上前，抬手碰触那扇门，略低了头：“其上并无术法。”
这样就更像了，初遇时，在林宅门前，他们便是这样。御神风也走了两步，上前与靖沧浪并肩。现在，他已可以和沧浪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难关了。
“那，我们怎么进去，翻墙么？还是直接硬闯？”御神风正想大概沧浪比较喜欢第二种，就见靖沧浪居然扣了扣门环，然后等人来开门。
不过片刻，大门应声而开，门内站着一名白衣的年轻道者，头戴云雷冠，手中提一盏青灯。道者一身修道之气不似有假，正当御神风思考要如何探出话来，那道者倒是先有了动作。只见他客气地向靖沧浪欠了欠身：
“先生，我就想，您也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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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13-12-11 20: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崎路菇君、巫鴉子君、hogwarts 君的花花！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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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物情归即悟

目前皆是景，心内蕴长生。
白露秋催促，红花叶自轻。

———

偌大的宅院门前，年轻的道者客气地对靖沧浪欠身行礼：“靖先生，我就想，您也该到了。”
御神风转头看靖沧浪：“原来你们认识。沧浪，也给我介绍一下呗？”
“在下任云踪，这位想必就是御神风。”年轻道者礼数周全，“令师之事，十分抱歉。”
靖沧浪沉声说道：“断灭阐提，你不该来。”
御神风听忧患深提起过，天阎魔城的领导者魔主他化阐提有个叫断灭阐提的弟弟，魔主作风冷酷独断，却十分宠爱自家手足。这么说就是眼前的这位……他瞅瞅自称任云踪的青年，给靖沧浪帮腔：“以假身份来见沧浪，是想与天阎魔城划开界限么？”
任云踪微微苦笑：“以这个身份前来，不如说，是不想与先生为敌吧。”
“哎，我真好奇，沧浪当初究竟把你们怎么了？我看你们好像一个个的都很怕他的样子。”御神风虚心求教。
“这……”任云踪面露难色，没有回答他，而是对靖沧浪道：
“先生，云踪并不想与您为敌，但是兄长他……”他显得有些支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兄长他虽然是有苦衷的，但为了……总之，兄长这一次即便拼上性命不要也绝不会留手，所以，请先生务必当心。”
靖沧浪点点头：“若清白，吾自不会为难。”
“先生，对不起……”
“你回去吧。”靖沧浪阖眸。
“多谢先生。”
任云踪匆匆离去，看样子是暗中偷跑出来，很怕被魔主抓包。待他走远，御神风才不解问道：“沧浪，不问他天阎魔城的事？”
靖沧浪摇一摇头：“何必强人所难。”
“嗯……瞒着兄长专程赶来提醒，看来这次天阎魔城是要来真的，沧浪你可要当心，‘碧血无常’的事情恐怕没想的简单。”御神风托着下巴：“不过在这之前，沧浪，我猜……你是想先处理这里的怨气吧？”

笼罩在任府的怨灵之气并未随着任云踪的离去而消失，反而有愈渐增强之趋势。而御神风从中亦感到一股类似寂灭邪罗的魔氛——天阎魔城暗中蛰伏着。靖沧浪略向他递来“自己小心”的眼神，他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就说沧浪心里还是有他的么~
正在窃喜，扑面而来的气息突然异变，他错步的瞬间一道掌气擦身而过，身侧，靖沧浪起掌相迎，一声轰然巨响，尘土飞扬。
粗哑的嗓音自尘埃后响起：“靖沧浪，咱们又见面了！”
“哼。”靖沧浪冷哼一声，身形瞬动，指尖蓝色灵力凝聚，寒气顿时大盛，御神风眼花之际，竟是洗墨鲲锋出鞘了！鞘中水花吞吐，尘埃散去了，却见对面是一员战将，手持大斧，一脸凶相。靖沧浪握剑，剑势起落间，毫无余地，招招直取对方要害。御神风还是首次见靖沧浪出剑如此不留后路，攻多守少，锋芒虽仍有收敛，却有八分逼压之感。

看来是天阎魔城爪牙。但沧浪如此积极，还真是罕见……所谓事出必有因，御神风正在思考缘由，那方鲲锋已在对方身上划过无数火星，叮叮作响，却竟无法伤及分毫！御神风心下了然，沧浪必是知晓对方刀枪不入，不愿自己涉险，才抢先出手。不过……他无奈，沧浪你明知道对方功体特殊，还这么步步紧逼的一味强攻，难道和那家伙有仇不成？他观靖沧浪毫无收手的打算，明知对方刀枪难入，剑势竟仍然有去无回，鲲锋式式连环，斩风断浪，威势惊人，逼得对方只能节节后退。
但沧浪行招就是漂亮啊……
战场上还有闲心欣赏靖沧浪的身法剑术，御神风你真真没救。赶紧嫁出去算了。
号天穷化出身形：“别花痴了，对方刀枪不入，是劲敌。”
御神风难得皱眉，如此密集不断的进攻太耗费力气，沧浪这连日来又都没好好休息，这样下去他担心……
作为典型的行动派，既然担心，他立刻招呼号天穷上前帮手。便在此时，突然又是一掌袭来，不同于之前，这掌风阴气极重。号天穷抬手挡招，脸上难得显出十分微妙的表情来。
“呃……我说好友，该不会……是你相好吧……”
御神风刚说完，就见一道妖娆身形摇曳而出，一手提刀，葱白指尖抬起，锁定了号天穷：“灭神，许久不见。”
“哼，妖后。”
御神风愣了愣，妖后与天阎魔城有合作？
正当他思考之际，与靖沧浪对战的战将瓮声开口道：
“妖后，那两个交你了。”
美艳的妖后眯了眯狭长的眸，只管盯着号天穷，甚至吝于投给御神风一个白眼，更不要说对她说话的人：
“无明法业，你有什么资格命令吾？”她脚下忽然一飘，曼妙身姿已来至号天穷面前，抬手抚过男人的面具，声音含笑，好似情人间的蜜语：“我们之间的帐，也该算个清楚了。”
“哈，是啊。”号天穷冷笑。
“你吾之事，外人无需插手。如今，吾也已化为恶鬼，你吾扯平！”
“你不是任他人摆布之人。”
“是吗？你呢，什么时候变成好人了？”
“哼。让吾再见妖后邪刀之能！”
“这是你自找的！”
御神风掩面，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是小透明。

就在御神风错开视线的同时，上一瞬还笑吟吟的妖后突然眼中寒光一闪，真气猝然爆发，土石崩飞间，冲起的尘沙遮蔽了视线，将她与号天穷掩埋。御神风回想了一下方才二人的反应，默默地想，人家打情骂俏他还是不要打扰了。
“哈哈哈哈！”此时，突然入耳一阵狂笑，他忙循声望去，就见被无视的无明法业又与靖沧浪缠斗在一处，边挥动沉重的战斧，边大笑道：“魔主所料果然不错！靖沧浪，你如今功体不足七成，根本无法破吾不死之身！”他手中大斧猛劈下来，靖沧浪剑锋逆行而上，不是防守，竟是强攻！
“冷‧波澜！”
在旁人看来，靖沧浪此招颇为冒险，御神风却知墨痕八舞之威，无明法业的行径只是将自己白白送入靖沧浪剑下，这般距离，鲲锋招出必然夺命。然而，本是该定生死的一击，无明法业却只被震退，急速向后滑行，甚至不见受伤。靖沧浪面上毫无表情，迅追而上，剑锋再度裹住无明法业，又变成最初的僵持之势。御神风心里有了些底，功体不足这话，看来可信度足够高。
沧浪……
御神风当机立断，祭出观心自在，正欲直杀向无明法业给靖沧浪减轻负担，突然眼前却是一花，这感觉……是……幻境？
是释放怨气的怨灵吗……
糟……

眼前景色逐渐稳定，御神风谨慎地观望着，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座从未到过的小镇中。这是……
视野的尽头，拐角处飘过一抹水蓝，他不及多想，忙追上去。
然而那抹蓝色似乎与他捉迷藏一样时隐时现，每每当他即将赶上，便飘忽着失去踪迹，再从他眼底滑过，将他引向另外的方向。
啧，那怨灵到底想干什么？
再次拐过街角，忽然异常香气扑入口鼻，他一阵晕眩，天旋地转过后，已置身一间昏暗房室之内了。身下是柔软的草席，他正以一个十分惬意的姿势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既然身处幻境，这也是障眼法而已，御神风决定静观其变。
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心中一动。
房门被轻轻推开，满月个光辉倾泻而入，映得一抹水蓝色身影如梦似幻。逆光下御神风看不清来人的神情，他只能近乎本能地仰起头，目光虔诚，如同谒见神祗。
原来，我在等的人是你。

并未在门口停顿太久，有着银蓝色长发的青年笔直地向他走来，然而任凭他如何去看，始终无法见到对方隐在一片阴霾下的眸，视线到达微抿的嘴角时便戛然而止，好似生生被掐断了一般。
青年在他面前端坐，扯开他衣领的动作沉稳而不可抗拒。
真是的……就不能有创意一点么？又或者他的心思太过昭然若揭？上一次中招还是稍微含蓄些的吻，这一次就直接要滚床单了，喂喂他不是满脑子只有这些事情的花痴好不好？
勾着嘴角扬了扬头，他放松身体，方便对方动作。
宽松的上衣被剥落，唇沿着肌肉的线条向下，含住胸前的蓓蕾，手掌落在肩头和背后，将他的身体牢牢固定，膝盖压住他屈起的双腿，封锁了他任何可能的挣扎。此时，束缚感忽来，肩膀因为倏然停止的抚弄而僵硬，御神风听到一个尖刻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不堪！你还是男人吗？凭什么任他压在身下？”
御神风艰难地维持着后仰的姿势，头痛地想，真是没有创意的问题。
不过，是啊……为什么呢……
“我说啊。”
他用双臂撑住身体，缓慢活动着僵硬的肌肉：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得着问吗？”反正对方是个怨灵，估计智商情商什么的也不太高，他还是不要太计较了。勾起嘴角，他弯了眉眼：
“因为我爱他。”
而且，除了那次驱毒，沧浪从来都是把主动权交给他的，那是最大程度的纵容。诚然，沧浪若即若离的态度确实令他有些苦恼，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爱着沧浪，而沧浪的心里，并非没有他。
只是，沧浪究竟在压抑什么、回避什么，他还不得而知而已。
你啊，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沧浪。

假相既已被看穿，幻境不攻自破。“不过，我还得谢谢你。”观心自在配合极情心诀，激起无边剑气。“确实呢，我得弄清楚才行。”
沧浪并不是矫情的人，为什么绝口不提感情的事？为什么背着他答应端木燹龙离开？他必须要弄清楚，才好对症下药。
剑锋收时，怨灵在惨叫声中化为了灰烬。他喘了口气，消灭这些东西对人类来说还是挺费力气的。
这些事情稍后再说，眼下还是支援沧浪要紧。御神风平复了内息，便提剑直接杀向无明法业。无明法业的巨斧正为鲲锋所阻，根本不及回防，观心自在毫无阻碍直击其要害，然剑锋只划开对方衣襟，随即一滞。御神风也微愣，没想到无明法业的硬功居然到了如此地步。而就在他受挫的瞬间，靖沧浪招式随之跟上，丝毫不留给敌人喘息机会。
御神风剑势再起，两人缠斗无明法业，攻守轮替，默契非常，无明法业全然抵挡不住两人轮番攻势，节节败退。
“喔，不愧是御神风，竟能配合得了靖沧浪。”号天穷一脸意外。
“嗯？你还有闲情关心别人喔？”妖后一甩袖子，掩口低笑。她这一招根本未用几分力道，号天穷随手一接，就势便要搂住妖后的腰。妖后嗔笑一声，闪了开来。
御神风就觉得手一抖，眼睛也要瞎了。便在此时，靖沧浪忽然收势撤身，他便虚晃一招，掩护两人退出战圈。无明法业战斧一指：
“靖沧浪，你怕了吗？”
靖沧浪冷哼：“吾何必对已死之人浪费力气。”
御神风眨眼，这句呛啊。无明法业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正欲发作，那边正在你来我往调情玩得不亦乐乎的妖后倏然借号天穷的掌力相送，掌中刀锋一转，妖刀诀直取无明法业背后！号天穷随即再度攒掌，御神风也助上一道剑气，靖沧浪借势而上。无明法业哪受得了这两记迅猛的前后夹攻，运气不及只能硬挡，妖后的刀擦着他肩颈而过，洗墨鲲锋则如惊龙长驱直入，狠狠咬入前心。
“你已经死了。”靖沧浪功体猛然再提：“人，死了便不能再活过。”
话音未落，真气爆裂，地裂三丈。
白尘飞扬如絮，靖沧浪在漫漫白絮中收剑转身，缓步而归。他早该确定，不论人魔，死即入六道，若魂魄脱离六道，只有消亡一途，但若因执念深重或怨愤不满，则吸引浊气沾染，化为鬼。即便天帝，也无将人复活之法，更勿论天阎魔城。
所以，只是死人罢了，即便可以行动，仍只是死人。
所以，才需万人命力滋养，否则连行动都办不到。
所以，他化阐提拼尽全力而战，并非为了活命，而是……为了最后的尊严。
本以为是天规之缺漏，他便不得不管，但若现在这番情况，他便无理由继续插手下去了。
看来，北海的归程，终究是近了。

“妖后。”他向持刀而立的女人点一点头：“你……”
“不必说了，吾不是帮你们。吾只是……不想被任何人利用而已……”美艳的妖后身体逐渐溃散成灰，声音也飘渺远去了：
“果然逃不了被灭口的结果啊……号天穷，上辈子欠你的，吾还了……靖沧浪，你料到了吧，他们在灼境泥途设下天罗地网，诱饵……便是碧血无常……而槐破梦……想必三教仲裁也已猜到了吧……”
最后一缕烟灰散尽，原地只余一股暗香，终究飘散。

知晓最终只有被灭口一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被利用么……御神风见靖沧浪与号天穷皆沉默，气氛有些压抑，便张张嘴：“好友……”
“号天穷。”倒是靖沧浪开口了：“妖后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人。她觉得对不起你，才出手相助。否则以她能力，想活下去，未必困难。”
号天穷沉着脸回到御神风肩头的铜环里，一声也没出。
倒是端木燹龙飘出来：“确认了？”
“嗯。”靖沧浪若有所思，终于将视线落在御神风身上：“神风，先向玄机门借被霜星草，再陪吾去天河吧。”
“等等。”御神风叫住准备动身的靖沧浪，直直盯住对方泛白脸色：
“沧浪你老实说，在净化仲裁所中的蚀骨散之后，你到底有没有休息？”
在御神风毫不退让的注视下，靖沧浪垂了垂睫毛，略偏开脸，不语。御神风心下了然，就差指着他的鼻子了：
“果然是！沧浪你究竟把自己当做什么？”
靖沧浪略一愣，再次将脸偏开。
“沧浪！”
“抱歉。”满是愧疚的道歉，御神风却也听出了绝无妥协的坚持。
他暗中攥紧手指：“沧浪，你……”
“吾有分寸。走吧。”
靖沧浪终究没有对上他的视线，拂袖率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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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回比較長，容在下分兩樓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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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3-12-11 20: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几日后，从玄机门取得药草的两人来到了天河地界。天河仍是银装素裹，寒气凝霜，霜冻覆在冰面之上，折射得日光也冰冷了。靖沧浪俯身，掌心贴上素白冰面，片刻后收手，御神风只感到一股浑然之力向下扩散，看看原地似乎等待什么的靖沧浪，问道：
“沧浪，不下去么？”
靖沧浪摇一摇头：“这里就可以。”
御神风于是点头猜测道：“沧浪你有什么要交代族人喽。”
靖沧浪却仍旧摇头：“他们……并非吾之族民。”
御神风心中微微一动。确实鲲并非倾波族，不过以靖沧浪认真负责的个性，数百年来庇佑倾波水族，亦亲口承认是他的子民，怎么这个时候又说不是？难道……
——吾便回北海，再不问人间之事。
想及靖沧浪的话，御神风觉得心口紧了又紧。
一时间两人之间再未有言语。

不久后，他们面前的冰层被从内里凿开一个缺口，凋寒麻利地钻出来，见到靖沧浪忙躬身行礼：“凌主。”
靖沧浪点点头。
“凌主怎么有空回来，需要休息吗，凋寒这就去准备……”这勤恳的老人见靖沧浪面色苍白，便忙欲唤人打点，却被靖沧浪淡淡制止：
“不必。”简短地命令后，靖沧浪忽然问道：
“凋寒，你随在吾身边多久了。”
虽然莫名，老人还是恭敬答道：“回凌主，凋寒服侍您已有一百年了。”
“哈，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你却已经一百多岁了。”靖沧浪叹一声：“是吾不该……”
“凌主？”凋寒十分不解，却直觉似乎要发生什么，惴惴不安着。
靖沧浪再叹一声：“凋寒，从今以后，倾波族……就交你了。”
“凌主！”
“沧浪！”
两人同时呼唤出声，靖沧浪向御神风摇摇头，示意他什么也不要问，伸手扶住凋寒肩膀，声音很轻：“是吾让你们百年后仍不得安息，若非吾太过贪恋这一点温暖，便也不会牵连你们至此……”他的手划过凋寒臂上半透明的鳍状物，克制地收紧：“这一切本不该发生……吾若能早些放手……抱歉。”
凋寒虽然不明所以，但隐约也知道靖沧浪是要离开了，他已跟随靖沧浪这许多年，此时咋闻此耗，满心的不舍，泪水不自觉就涌出了：“凌主，您是不要凋寒，不要我们了么？您不能……”说着，已泣不成声。
“吾本即非属倾波族，如今族内已安稳，你随吾多年，也学习治理之道，交给你，吾放心。将你们变成这样，吾真的很抱歉。”靖沧浪掌心闪动着海一般深邃的蓝芒，凋寒手臂上半透明的鳍状物便渐渐隐去了：
“以后，好好生活吧。”
“凌主……”知道留不住靖沧浪，凋寒只能抹泪。“您，您多保重……”
御神风插不上话，沧浪是真的……要回去北海吧，放下一切……
放下一切所爱所恨，所怀所感。
明明舍不得，为什么还要……
他心下定了定，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沧浪难过，明明不想放下，为什么要逼迫自己？放弃一切也就算了，他呢？他们明明彼此在意在乎，明明不该被分开。虽然还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他绝对不要靖沧浪独自离开。沧浪，如果你没办法选择，那么就由我来替你选择，让你留下来！
就算是私心也好，既然决定爱了，决定一往无前，就不要留下让自己后悔的机会。

那日，目送凋寒回去后，靖沧浪在天河边伫立了良久。
御神风看着他，心思转了无数回，到舌尖的话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数日后，两人终于回到扇宇。彼时忧患深之伤经每日调理，未见多少恶化，倒是好消息。听了天阎魔城传话，仲裁思索良久，慢慢说道：
“灼境泥途，乃是火土之地，火生土，土又克水，循环不息，对水属功体之人来说，可是不亚于地狱的存在。”
御神风下意识地看向靖沧浪想要求证，对方感到他的目光，略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不止如此，天阎魔城既然如此大放厥词，必定是有完全的准备。靖沧浪，吾想，灼境泥途之内恐怕不是普通的排场欢迎你呐。”拿扇子遮了遮嘴角，忧患深示意右判令将地图展开：
“你们看，此地只有一个出入口，而内部呈葫芦形，十分利于埋伏与机关。这一阵，恐非易与。”
靖沧浪看了看地图，问道：“内部纵深多少。”
“值得庆幸，里面不是很大。”忧患深用扇子指了指：“你想进去，吾是拦不住。不过吾还是给你一个建议，遇到问题切莫勉强，原路返回便是。吾带人守住这唯一入口，你不用担心退路。”
靖沧浪略怔：“忧患深……”
“让你去冒险，吾无法安心养伤啊。”忧患深摆摆扇子。
“多谢。”
御神风跃跃欲试：“沧浪，我陪你一起。”
靖沧浪摇摇头：“不必。”
“对方既然指名靖先生，若有他人跟随，恐怕天阎魔城会有其他动作，也有可能将药材毁掉。”莫何说道。
忧患深看来也似乎罕见地有点犹豫：“这是一种可能。”
“吾前往便可。”靖沧浪淡淡打断众人的议论：“何时出发？”
凡遇事，有把握便可去试，若无把握，也要一试，这才是靖沧浪作风。深谙此点的忧患深唯有遮去嘴角边苦笑，让莫何下去准备三刻钟后出发前往灼境泥途。
并非单纯不谙世事，正因看得太多悲欢离合、奸诈诡计，涤沥千般，才造就如此纯然执着之性情。从不求结果名利如何，只做该做之事，尽该尽之力，如此简单。哪怕被伤害，哪怕受尽委屈，也绝不低头畏缩。这是彻底得可怕的觉悟，所以才会这般坚定不移，这般无关乎外表的美丽……
望着消失在灼境泥途入口的水蓝身影，御神风觉得他说不出任何留住那人脚步的话。
这一刻，他觉得他们间的距离分外遥远。
忧患深的扇子挡着嘴角，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过了片刻，御神风似乎回了魂，眼神坚定起来。他盯住被留下来照应忧患深伤势的端木燹龙，忽然开口道：“沧浪的事，你差不多也该说实话了吧。”
那嗓音很沉，压迫感随之而来。
端木燹龙抱着胳膊冷冷瞥他，哼了一声：“御神风，你留不住他。”那种无畏的眼神只让他感到天真得可笑：
“人类，若吾说，他是海洋的主宰，水精灵之王，你敢相信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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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

24樓發表於: 2013-12-12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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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11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第五卷即離拾陸物情歸即悟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22、23F更 ..

不得不浮出來說上這一聲，越來越精彩，精彩度是一層一層疊上去的，幾乎章章都有爆點。
想不到滄浪（？）除了鯤的身份之外，竟然會是水精靈之王，我當然相信了（被打）。
我想，神風早已經做好想要永遠陪伴著滄浪的心理準備了，只是滄浪似乎不打算讓神風擁有不死之身吧？

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煩竹子幫忙問一下作者煙雲，寫完有考慮出書嗎（喂）？

❂莫忘初心。
來與自己的作品談著深深的戀愛吧＞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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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3-12-22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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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24樓(鯨魚) 的帖子

謝謝鯨魚的喜歡，煙雲這篇文章真得寫得很棒!!!!
你的回覆我會如實傳達給煙雲知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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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13-12-22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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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2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第六卷初心拾柒分明一見怕銷魂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26、27F更新

感謝崎路菇君和巫鴉子君的花花，如果有哪位送花花我漏掉沒感謝的很抱歉，PM箱有點滿，還是很感謝你們對這篇文章的支持！！

標題不夠打了，本章H有，為限制級，且本篇為浪風浪互攻文，相信大家知道咱在說什麼，不喜勿入喔！

///////////////////////////////////////////

拾柒分明一见怕销魂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

“人类，他是海洋的主宰，水精灵之王。”
端木燹龙此言一出，御神风愣住，忧患深倒反应很快，哎呀一声，挥挥扇子屏退四周旁人。御神风回过神来，满眼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
难怪……有着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看来就那么高贵不凡，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样吗……
“值得这样惊讶吗？”端木燹龙冷哼：
“吾等诞自混沌初分时至纯清气，是等同于你们口中神的存在，永世不灭。而你，人类，在吾们漫长的生命中连蜉蝣一粟都算不上，你那所谓的爱，毫无分量可言，只是亵渎神明罢了。”
御神风一时难以组织语言，在沧浪面前，他就只是……这样么……
“端木燹龙，你之前说他是鲲。”号天穷不知何时飘了出来。
“哈，鲲族也不过是以他之形态为原型诞生的灵兽罢了。”端木燹龙没所谓地耸了耸肩：
“可怜这种东西数量又少繁殖能力又弱，化为鹏鸟者更是寥寥无几，而且一旦上了九霄，便再不回头，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短暂的过客罢了。”

拥有千百年寿命的灵兽，也只是过客么……

“吾等生命的前进道路上，只能独行。”
御神风摇头：“没有谁，能决定你们的归宿……”
端木燹龙好笑地咧开嘴，尽是不屑：“那么，人类，你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的孤独吗？”
“……”
“精灵不同于神族，他拥有神格，却比神更亲近人类。可后果呢？你们在需要他的时候，将他当做无所不能的神膜拜，千方百计让他满足你们无尽的贪婪；在不需要他的时候视他做怪物，恐惧着他的力量，无情地将他赶走。即便如此，他仍为保护你们数次涉险。吾问你，他血染八方水域的时候，你在哪里？他被驱赶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所以，沧浪以亲疏论情，以是非论事，却从不论人。明明心至赤诚，仍冷淡相对。是不想再次被伤害了吗……

“人类，别自以为是！你们肆意挥霍、浪费、污染水源，却要他来耗损神识维护水脉。不错，水脉支撑着这个世界，但即便这个世界毁灭了，对吾等也毫无影响，到了那个时候，走到末路的只有人类而已！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放下对水脉安危的心心念念。你能理解吗？倾波族待他如同亲人，他亦将天河当做家乡，可他不能再留恋那点可怜的温度，为什么？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对人类，沧浪从不曾放弃……哪怕他们亏欠他到无法偿还。

“倾波族本是人类，人类怎可能化出鳃鳍？怎可活过百年？那已是半精灵的特质。靖沧浪只留于倾波族二百余年，已对人类造成如此影响，再多些时日会如何，谁说得清？你倒轻巧，以为任何事都能遵从内心本意，肆意妄为吗？你是无知人类，或许你能，但他能吗？你那天真的想法，只是困住他前行脚步的负担，如此，你还敢说爱吗？”

所以，沧浪宁可压抑感情，宁可远离所爱的人，也不愿伤害他们……
所以，沧浪推拒他，是不想伤害他，却又不忍拒绝他，是不想他伤心……

御神风觉得从来没有这般动摇过，他没有资格说什么留下来的话，也不能，要沧浪留下等于继续伤害他。可如果不去挽留，任由沧浪离开的话……沧浪明明舍不得倾波族，放不下这片神州，若离开，岂不是会伤心？
此时的天平上，似乎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但若换一个角度来想，事情似乎又并没有这样难办，至少他找到了真正的症结所在，而且……他终于可以确定，沧浪对他的态度是认真的！这份微妙的喜悦令以往二人间若即若离的距离感顿时荡然无存，他想起曾经试探过靖沧浪的话，而且尚有倾波族与剑之初受到影响变为半精灵的例子在前，他完全相信沧浪绝对有办法让他以永恒的生命陪伴他。
只要沧浪愿意。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说服沧浪愿意。嗯嗯，思路清晰。
……不过貌似相当有难度。

虽然端木燹龙说了那么多，但他是人类，他没有神明的思考模式，就只有按照人的思维思考问题。很早前他便学会了在事情过于复杂前止步，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做就好。
只有尽力了，今后的岁月才不会后悔。
他现在只想不要离开沧浪。

正当他心里又纠结又释然的时候，本来还要说些什么的端木燹龙突然一愣，转头看向灼境泥途之内，忧患深便问：
“出什么事了？”
“水脉……哈，五水终于干涸，靖沧浪，你要如何决定？”端木燹龙居然咧嘴笑了。
忧患深眨眨眼：“水脉？”
“是世上万水之源，详情如此。”御神风将从靖沧浪处听来的内容转述给忧患深。
忧患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五水又是怎么回事？”
端木燹龙冷笑：“靖沧浪大概没告诉你们，与水脉相连乃是五水，用你们人类的叫法，即巴水，蕲水，希水，西归水，赤亭水。五水连结世上一切河流湖海，也是水脉最后的屏障，若五水全部干涸，水脉等于就崩溃了。”
“哎呀呀……”忧患深扇子掩了口：“那可真是糟糕……”
他话音未落，灼境泥途之内突然剧烈震荡起来，在外面，他们都清晰感到地面的颤抖。瞬间，幽蓝光华扫过半座天空，靖沧浪化光而出，端木燹龙身形一闪化作火龙原型迎上去，靖沧浪扶在龙头，巨龙摆动身体，绕过莫何，掠过左判令时，靖沧浪手上将碧血无常递去：
“吾有要事，烦请左判令以道法除去其上怨气。”
随即，火龙腾空而去，御神风见状忙抓住摆过的龙尾，被带上了半空。他勉力抬起头，见靖沧浪似乎叹了口气，稳稳向他伸出手。

眼前恍惚中，云雾缭绕，火龙将他甩在地上，化出人形。他这才发觉竟以置身一片柔和之中，脚下是月白细沙，面前一片汪洋，不见其边际，宛如一颗巨大的海蓝色宝石，折射着炫目的光。只让人想起两句诗——水墨云天清影淡，晶莹碧水痕无边。
这是……？
“神风，莫靠近。”靖沧浪嘱咐一句，对端木燹龙道：“走吧。”
御神风心理不平衡起来，怎么让端木燹龙陪，不让自己陪？靖沧浪似乎看穿他所想：“水脉结界凡人无法穿过，玄武亦守在此处。你安分些，吾很快便会回来。”
“哦……”御神风有些挫败地原地坐下来，细沙柔软非常，手指抓上去，沙粒就从指缝间漏过，根本握不住。
但却又真实地环绕在手边，那么细腻的触感。
感觉就像沧浪对他的态度一样，若即若离，磨人。
他独自坐着，思考着，暗暗下定了决心。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 此帖被滌夢竹在2013-12-22 01:0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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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13-12-22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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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2 [浪風浪] 清之篇從此痴第六卷初心拾柒分明一見怕銷魂作者：煙雲_淡袖風(yanyuna9) 26、27F更新

因為樓層混亂，這裡是下篇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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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

御神风没数折腾了多少次，后来靖沧浪还是放过他了。两人穿戴完毕，他便趴着，玩弄靖沧浪一缕银蓝的发，这发丝光泽闪动，凉润如一捧水，手都握不住便流走了。
把自己的头发也挑出一缕，放在一起，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边玩，嘴上也不闲着：“沧浪，以后弹琴给我听吧？”
那日在扇宇逗留时他曾在房中听到琴声，心痒了便去问莫何，莫何说那是靖先生弹琴，每次靖先生来扇宇，仲裁总会想尽各种办法让先生弹一曲。说到上司的恶劣行径，莫何笑得也有点不自在。御神风点头表示听到了，心中却也明白，忧患深的手段是一方面，但若沧浪不愿，怎样的手段也都不会有用。沧浪每次都不曾推拒，到底是与忧患深的交情摆在那里。这让他有点嫉妒，琢磨着下次一定要沧浪弹琴给他听，只给他一个人听就好。然而奈何一路之上都没找到机会，此时好容易清闲这片刻，赶紧提要求啊提要求。
“怎么想起这个。”靖沧浪的眸中隐着笑意。
“想听咯，只弹给我听。”御神风眨眼睛：“虽然我不太懂音乐，不过可惜我是人，没法让沧浪体验一把对牛弹琴。”
“哈。”
御神风的话成功令靖沧浪牵了牵嘴角，然而他这话一出口，忽然脑中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他斟酌着用词，问道：“呐，沧浪，在你们神的眼中，其实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吧？你虽然也杀坏人救好人，但也只是根据所接触的所谓人道与儒法吧？真正在你心里，你救的人和你杀的人，并没有分别。”
靖沧浪略沉默了片刻，蓝眸便悠远了：“嗯。人与牛，也无分别。”这答案令御神风一脸挫败，靖沧浪觉得有些好笑，便复又道：
“神风，你是不同的。”
御神风开心地凑上去啃了一口：“沧浪我好爱你。”
靖沧浪却静默了片刻：“神风。”
“嗯？”
“你……爱着这个世界吧。”
御神风眨眨眼：“哎呀，沧浪你这是在吃醋么？”
你果然……爱着这个世界。靖沧浪没有回应。心系天下，侠者胸怀，却要被束缚么……
“我知道的，沧浪。得到永生后，就要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吧？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自然也不再需要生活在这里。但是沧浪，我也是说过的吧，什么样的觉悟我都已经有了，你就不要顾虑那么多了。”见靖沧浪不说话，御神风想沧浪还是担心他会受委屈吧？便如此安慰着。
靖沧浪淡淡笑了：“不会。吾并非不讲道理，你若要回娘家，吾不阻拦。”
“咳咳……”御神风又被呛了，他意识到不能继续吃亏下去，忙左顾右盼地转移话题：
“哎对了，沧浪，水脉没事了么？”
沧浪的脸色到现在仍有不妥，看来水脉的事……还是不能放心。
靖沧浪点了点头：“嗯。”
“那你呢？”御神风凑近他眼前：“你功体还剩多少？”
靖沧浪阖眸默默运转了一周天：“大约四成。”

御神风倒是不担心了。根据之前靖沧浪的说法，他现在使用的功体是数百年来所修的儒门内功，真正精灵本身的力量并未被消耗。为了抑制自身纯清之气的力量，精灵都会化出形体，就像他化成鲲，慕容情化为阿多霓。而他入世以来，为将对人类的伤害降至最低，更以儒门功体进一步束缚这纯清之力，因此，即便儒门功体被耗损，对他本身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精灵王等同于神，是不灭的最强存在。
既然如此，他御神风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反正左判令用道阵祛除碧血无常上的怨气，也不是一天半天能完，用这些药助仲裁疗伤还需要你帮忙，不如趁现在你睡一会儿吧？安啦安啦，不会误了时辰的，到时候我叫你。”他撑了撑坐起来，把靖沧浪往自己身上挪挪。因为形体只是化像，靖沧浪比常人轻不少，否则以御神风此时腰酸腿软，是没可能动得了的。
“嗯。”靖沧浪真的应了一声，还向他怀中偏了偏头，阖上眸。
哎呀呀，美人在怀。御神风小心地调整了姿势，低头望了望靖沧浪安静的睡容，美好得叫人忍不住想亲吻。记得很早前师父就说过，人最容易被“美”的表象迷惑，但沧浪，不一样。
就算是化体，这具身体仍然是最真实的，会受伤，会痛苦，会流泪，抱在怀里的触感如此柔软。从这个角度隐隐能窥得衣领下如玉肌肤，由于属性的缘故，靖沧浪身上那些情欲的痕迹早已消除，御神风有些不自然地把自己的领子再拉高，而后伸出手，轻轻梳理着那些蜿蜒铺开的发。他又忽然想起什么，在靖沧浪的腰带间摸索，找到了他曾送给他的那枚玉坠。
玉坠之上灵气充沛，沧浪一直随身带着吧？他笑了笑，想起在家乡时，听老人们说起的，有关“结发”的说法。
他倒是不信那传说，但既然有个美好祝福，当然要沾沾光。
舍不得动靖沧浪流动着美丽色泽的头发，他转手截下自己一缕白发，十指灵活地编了个同心结，挂在玉坠的末梢。
同心结，结同心。

……

远处，端木燹龙冷哼：“那家伙就是心软。”
号天穷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你终于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失败，这是好事。”
端木燹龙没好气：“你呢？”
“有点失落。”号天穷实话实说：“女儿终于嫁出去了。”
端木燹龙：“……”
“很难认为是儿子啊。”叹气。
“吾们……是出来搞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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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14-01-04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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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崎路菇君和 hogwarts 君的花花!!!!!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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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有雪侵云白

夕阳连雨足，空翠落庭阴；
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

———

两人回到扇宇，已过了二日。正在侧院晒太阳喝茶看书的忧患深见了，拿起桌上折扇，笑问道，“可是问题棘手？”
“私事耽搁了，抱歉。”靖沧浪一脸郑重。
“无妨。”忧患深摆摆手，转而盯着御神风，扇子挡住嘴角浅笑，“私事啊。怎么，你也是私事？”
御神风笑得像偷腥的猫，“是啊，私事。”

三人入了忧患深书房，进一步商榷疗伤之事。靖沧浪问及这二日状况，忧患深摇摇扇子说两天来天阎魔城倒是安分了，给了他最后片刻清闲。天阎在此时休整军容，必是要趁他疗伤容不得干扰之时进犯，需知疗伤过程绝不能被打扰，否则不仅伤者有性命之虞，医者也将危险万分。
靖沧浪不置可否，“准备得如何？”
“万事皆备，只欠东风。”忧患深也不见如何忧心，仍是一贯笑容，“定锋坡此处不宜排重兵防守，敌方定然大兵压境，吾所调度三教之军虽无制胜的把握，拖住他们应是不成问题，待你助吾疗伤完成，儒门名锋联手，天阎军马便不足为惧。”
“疗伤之处呢。”靖沧浪仍是优先考虑忧患深之伤。
“安心吧。扇宇内有一密室，”忧患深安抚般地答道，“知情者不多，又有阵法相持。”
靖沧浪点点头。
御神风笑道，“外围交给我和好友，再给门口加点阵法，就怕他们进不来。”
“有你们相助，吾更可宽心。”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隐约是左判令怒气冲冲的质问：
“莫何，你做什么！仲裁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啊！你、你……”
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左判令仍在喝止，却似乎并无作用。右判令一向稳重有度，今日为何……忧患深与靖沧浪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御神风则矮身钻到门边，暗中警惕。

门开了。

右判令莫何目光直愣地在房中扫视，停在里面，“仲裁。”他机械地说着，跌跌撞撞迈动脚步向忧患深走去，好似身不由己一般。御神风见靖沧浪对他略摇了摇头，便没有妄动。此时左判令追了进来，忧患深示意她站在门口，沉声对莫何道：
“站住，别动。”
莫何仿佛未有听到，只口中不停喃喃着“仲裁”二字，步伐不稳地靠近忧患深与靖沧浪。御神风谨慎地跟在后面，掌中真气凝结。右判令的状况奇诡，实在叫人无法放心，若对忧患深或沧浪不利，他必要立时阻止。便在此时，莫何的脚步突然一滞，御神风见他低下头，也向下看去，竟是莫何的脚已被寒气冻住了。忧患深一侧的靖沧浪没什么语气地说道：
“抱歉，他不能再靠近了。”
忧患深用扇子点了点额头，“怎么回事？”
“慢。”左判令还没张嘴，靖沧浪便制止了她。他无视她的恼怒说道，“他要挣脱。”
由于双脚至小腿皆被寒冰困冻地面，莫何难以动弹，然而他的双腿仍在不断强行用力，甚至能听到骨头被扭曲发出的惨叫。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嘴唇翕动着，再在这样下去，在他挣脱前，双腿就已经废了。
靖沧浪略有犹豫，不确定是否该解开冰封。
“他神情不对，好像在挣扎，可身体却仍在动，就像被控制一样……”御神风小心接近了两步，“等等，他在说话。”
“神风，离他远些。”靖沧浪拦在忧患深前，手中已是寒气汇聚。
这一次，众人都听到了莫何挤出的声音：
“仲裁大……人……快……快……走……”
随即，他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逐渐显露出一个魔的刻印——御神风在飞云客栈的小二身上见过，后来靖沧浪也向他提起过此事。此时再见，他不由得心中一动：
“天阎魔城？”
话音未落，莫何突然惨叫一声，身体急速膨胀，猛然爆开，激起一片惨绿色浓雾！随即房中温度急速降低，毒雾不及扩散，便已被寒气尽数吸纳。靖沧浪挥袖驱散冻气，面上一片寒霜。
忧患深以扇子掩了掩面。

房中顿时安静下来，沉默半晌，御神风终于幽幽开口，“灭口么。”
靖沧浪垂眸，忧患深摇头苦笑，绀霞君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得连退了几步。“他、他是什么时候被天阎魔城控制的？”
“左判令，”忧患深正色，“近日，右判令可有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么？”
“这……入夜时，他常在扇宇附近徘徊，我以为这是冲裁安排给他的特别任务，就……”绀霞君声音愈渐低了下去。
“所以你妒怨在心，不敢向吾禀报，怕吾认为你是在打小报告。”忧患深觉得有点头痛。“罢，事情已经过去了。”
靖沧浪点点头，“如今扇宇是否仍然安全？”
“这一遭，是变数还是劫数，吾也不能断定。”忧患深起身，“让吾想想。至于疗伤一事，仍按照原先计划进行。靖沧浪，你随吾来吧。”
靖沧浪应一声，临行前望了望御神风，眸中晕开一抹柔软：
“自己当心。”
御神风笑起来，“安心啦。”
靖沧浪走后，御神风也到扇宇前院去准备了。他可得打起精神来，沧浪曾说过，待到此事完毕便回归北海，他既然放下大话要陪沧浪，这一场战可绝不能出岔子。
关系到他们的幸福，他不能输。

之前也大略研究了扇宇的地势，虽然对几处埋伏或布阵之处有所掌握，但想必天阎魔城控制莫何时，已经探得分明了。御神风状似漫无目的在扇宇中走动，号天穷以灵体的形态在他旁边看着：
“哦，来真格的了？”
“哎呀，怎么说玄机门的术法也是强项，我看左判令的道法就很厉害，我再加一两层防护只是以防万一。”御神风嘴上边说，手上也不闲着，利落地在门口道阵之后再加上玄机门的阵法：
“怎么样？”
号天穷看了看，“不错。动了不少心思嘛。”
以属性生克为结阵之法，这阵势可以说相当牢靠，想破解绝非一时三刻能成功，最省事的方法只有强攻。而若是强攻，若类似寂灭邪罗之流武力值不足者，绝无可能攻破。不过之前听任云踪之意，似乎这一次天阎魔城势在必得，魔主他化阐提亲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又在阵法上加了少许变化，破阵之人即便强攻得手，也要他耗损至少过半。
因此，此阵需要强力的支持，他不敢大意，将靖沧浪赠他的流苏放在阵眼，层叠布下结界。那流苏是沧浪随身之物，灵力极强，又被自己贴身带了许久，也沾染了他内息的属性，用来维持阵术再合适不过。
“嘿嘿，沧浪的安全最重要……咳，还有仲裁。”御神风正说着，忽然一愣，向门口望了望，用肯定的口吻道：
“来了。”

果然大兵压境么。不愧是魔族，这纠结而至的魔氛果然与寻常人大为不同。
无论是仲裁的分析或沧浪的确认都表明，魔族并非复活，而是被槐破梦做了棋子，想来却也可悲。从他经历的事来看，他化阐提也是有手段，若放在乱世，可称枭雄，现在却不得不在他人的施舍下半死不活，甚至明知被利用却不得不低头。联想曾经任云踪的欲言又止，魔族此番大动干戈，颇有背水一战之势，看来任云踪没有说出口的那个理由，他化阐提拼尽全力的理由，是尊严。
为了族民战士的尊严，全力一战。

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那么，槐破梦很有可能趁双方两败俱伤时来个渔翁得利。不能大意啊。

此时，三教众人已各自就位，兵器上手，严阵以待。
远远的，缥缈战歌先传达而来，声音由远及近，愈渐清晰，竟有种苍凉悲壮之感。御神风手指打着拍子听了一会儿，笑道，“还不错。”
左判令没好气地瞪他。
歌声到达扇宇门前，下一刻全然没了声音，一时间冷凝的寂静弥漫，终于有了些大战前的氛围。接着是一阵铿锵的兵器交击之声，似乎天阎军队正在鼓舞士气。片刻后，四周再度归复沉寂。
猛然，喊杀声骤起，门口的道阵遭受强力冲击，激起八卦之象，如同一面坚固城墙，坚定地阻拦一切外来的攻击。
外面的攻击暂缓了，片刻后，道阵四角分别被魔印镇住，魔印与道法僵持，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竟是双双溃散了。显然天阎魔城也有人颇为精通术法。
道阵既已被破，天阎大军随即向内冲杀，然而就在道阵消失的地方，竟是又显出一道半透明的光屏来。那道光屏看似脆弱，甚至在风中瑟瑟，然而随着外面的进攻之势，光屏猛然向内凹陷了，却并不破碎，只颤了颤，慢慢便又恢复了原本模样。
左判令见状，与众道者起法再催道阵，二者一刚一韧，困住天阎众军前进的步伐。

御神风暗自在心中计算时间。此时他化阐提还尚未来到前线，但也是迟早的事，破阵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守住扇宇的可能性，究竟会有多大？
时间悄然流逝，他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不安。
号天穷化出实体：
“强者。”
御神风奇道，“奇怪，不是魔族？”
“圣气……”
号天穷话音未落，猛然，一道极强的气劲绞动空气，竟是直接突破了门口的两道屏障！道阵溃散，光屏碎裂，碎片纷落中见对面一银甲少年冷冷而立。左判令道法再起，控制道阵残片，那些碎片纷纷化为利刃，袭向破阵者。那少年随意挥动手中或天长戟，便尽数将光刃击飞，他冷冷看了看冲入扇宇的天阎大军，随即转身离开。
阵法被破，阵眼之处的流苏被冲力击飞，御神风掠起将流苏接在手中，左右腾挪闪开迎面扑来的碎片，向他少年背影追去：“等等！”
那少年步伐顿了顿：
“你有实力。不过我只为槐破梦做这一件事，他的计划，与我无关。如果你没别的事情，我要回去陪父亲了。”说完，便迈开大步离去。
“你是……殊十二？剑之初的儿子？”
少年脚步猛然顿住。御神风心说看来是猜对了。那少年终于转过身来，有些诧异地望住他：
“你——认得我父亲？”
“嘛，说不上认识。只是，我见过慕容情。”御神风实话实说，“他说，他不后悔认识你的父亲。”
那时，慕容情想表达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吧。

殊十二低着头沉吟了片刻，向他点点头，“父亲的身体最近愈发不好，想来也已是大限，听到这句话，他会很高兴吧。那么，我会转达给父亲的。多谢你，告辞。”说完，转身化光而去。

哎呀怎么这么急着走，真是二十四孝好儿子。本来还想能不能拉拢过来对付天阎魔城呢。御神风无奈抓了抓头发。不过想想也是，殊十二是因天阎魔城的禁果而生，想必出于这个恩情，两不相帮已是底限。此时，天阎大军蜂拥而入，不过片刻已杀到眼前，他只得放下诸多不着边际的想法，专心迎敌。

敌方人数众多，刀剑混杂，他偏身让过当头而下的一刀，返身撤掌将另一人击退，几乎立刻就陷入了被包围的苦战。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有心施展，混战之中又怕伤及友军，也只是有心无力了。而天阎为首的几员战将功夫都不弱，三教联军难以抗衡，御神风正欲拦下其中两人，突然一道寒光从面前划过，他忙闪身避开，不料那物竟是转过一道弧线，再度袭向面门！一旁号天穷掌风扫过，那物便借势飞掠而过，御神风则趁机祭出观心自在。果然不出他所料，那物方才被号天穷扫中，只是偏开了原本的轨迹，此时又划过一道圆弧，仍旧直奔自己而来。御神风剑走偏锋，擦过那物边缘，火星迸溅，竟是一件铁器。
知是何物，便有法可破。他腕上发力，猛然一震，那奇异兵器终于现形，却原来是一枚铁环，外侧开刃，生有倒刺。他剑锋一转将铁环扔出，随即视野里出现一人，稳稳将那兵器接住了。
喊杀声中，一个耳熟的傲慢声音冷然约战：
“御神风，我们的帐，今天一笔算清！”
那人白衣白发，手持双环，御神风顿时觉得头痛无比，他抓了抓头皮，努力地摆出一个诚恳的表情：
“我说，寂灭邪罗，公报私仇是不对的。”
“哼。”寂灭邪罗冷哼，双环一闪便压向御神风头顶。
“哎呀，单挑之前难道不得先征求对方的同意么！”御神风随意地一个矮身，脚下错开两步，便闪到寂灭邪罗的身后去了。“我对你这个类型没兴趣啦，你不要这么热情好么！”
寂灭邪罗眼神一紧，更密集的攻击劈头盖脸砸来。
……看来真生气了。虽然对方功体不如自己，但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下，御神风一时半刻也脱不了身了。他无奈地看一眼一边看热闹的号天穷，从自己的守护灵眼中只看见三个字——
你活该。

……

密室之中光线昏暗，虽未点亮烛火，却并不妨碍靖沧浪视力。此处确实称得上隐秘之所，通路曲折蜿蜒，入口并不起眼，想来莫何在被天阎魔城掌控之时，也是未能找到此地。但此地虽易守，若敌方堵死唯一出口，亦是麻烦。
“端木。”
他向里走去，端木燹龙化出实体，立于门口，面向外，无疑是为守住最后一道防线。他从端木燹龙身侧走过，双方擦身时略微顿了顿，便离开了。
那么多人都想讨好他，因为他可以带给人永生，他们为了永生而巴结他，但御神风不同。那个孩子，是为了与他在一起。
但端木燹龙……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
端木燹龙没吭声，这句话，便是对御神风一事的交代。
靖沧浪曾经杀他又救他的理由，他们都心知肚明。
因为寂寞，想有个人陪伴，哪怕是宿命的对手，哪怕是杀人无数的恶龙或虚伪得恶心的伪善者。其实二者并无差别，他们都再清楚不过。而如今，靖沧浪找到了那个真正能陪伴他的人，端木燹龙想，这样也挺好。
至少无聊时还有号天穷那家伙能磕磕牙。
他能理解那种找到归宿的感觉，因为他们是同类，他们同样孤独，只是他选择了更激烈的方式——杀戮，来宣泄这份孤独，直到他遇上靖沧浪。因此，当他再度苏醒时，第一眼便看到靖沧浪，听到他问“愿意留在吾身边么”，那时他没有犹豫便接受了，因为他理解那份寂寞。
靖沧浪谢他，是谢他的陪伴，谢他的理解，谢他的支持，以及对不能回应他的一种歉意。

密室之中，忧患深已完成了基本的调息，随时可以开始疗程。靖沧浪立身于他的背后，稳了稳心神，抬手封住他背后的几处要穴，以免疗程中伤势反复，给身体带来更多伤害。
“抱歉。”他低声说。
忧患深也压低了声音笑道，“该道歉的人是吾。你本不属于红尘世俗，吾却强留你至此，这私心可耻了。吾真想与你在战场上并肩，但那有悖你的原则吧。你会对无辜平民出手相援，但从不插手武林和战事。”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愚蠢，若说与魔族争斗是因种族罅隙，那么人与人的斗争呢？只是为了一统天下的野心，便互相残杀，又算什么？得到天下又如何，野心永无止境，贪婪不断蚕食仅有的性命，最终只会害死自己。
纵然靖沧浪入世数百载，熟谙儒家思想，也终究难以理解。或许这便是神格与人格的差别，彼时四族齐聚时，他们皆对人的行为不解，不独是他一个。也因此天帝十分鄙薄人类，倒也并非毫无道理。

端木燹龙曾不止一次嘲笑他，说他伪善。明明与人类不是一路，明明无法理解那些行为，还是不断去思考，一次次放下身份试图融入他们的社会。图什么？有一次那尾火龙怒气冲冲地对他吼，你是神！你就应该高高在上，应该让他们畏惧你！膜拜你！而不是肆意挥霍你给予的一切，甚至不屑一顾。你又不是不知道人的劣根性，贪婪永不知足，你给得越多，他们越得寸进尺，要得越多还不知珍惜。被伤害了那么多次，你怎么就不长记性？而后，自觉失态的火龙很长时间没有出现。
靖沧浪心里清楚，并非不记得，那些经历，他比谁都难以忘怀，每每想起，心中都十分怅然，但仍然义无反顾。
放不下。
其实放不下的，只是一种心境而已。
因此也欺骗自己，相信人类并非全然无可救药……况且人类的无知无畏，有时也是值得欣羡与激赏的。
直至遇到了御神风。

在他的沉默中，忧患深续道：
“如今正是时候，此事了结，便回去吧，别再回来了，哪怕是谁的希望与哀求，或者谁的人情。”别再受伤，别再痛苦，这些本不该与你相伴。
靖沧浪眸光略动，收了思绪，真气流转未停，缓缓导入忧患深体内，疗程正式开始。
“凝神。”

他以儒门内功引导忧患深功体，将药力融入经脉之中，仔细梳理受创之处。疗伤的过程不能操之过急，忧患深摒除杂念，全然地随着身后注入体内的真气呼吸吐纳。或许，这是他们间的距离最接近的一次……
疗程已经过半，时间流逝却也不容忽视。突然，一声不和谐的闷哼自昏暗中传来，接着端木燹龙闯入，“靖沧浪！”
忧患深心下一凛，还未开口，靖沧浪先回答了他的疑惑，“无事，莫分神。”只是声音略显无力，这句无事当真没有说服力。
前番五水干涸，水脉危险，他因须得为忧患深疗伤而必须保存儒门功体，因而无法动用自身力量，不得已之下，只有以自身命力为水脉设下结界，虽不是根治之法，倒也能维持一时无虞。他本也已决定抽身，因此，待到忧患深伤愈，他便可放心舍去所修儒门之道，护住水脉只在覆手之间。
只是，此时水脉结界可以说是与他性命相连，若结界有恙，他亦会遭到反噬之伤。
能破他结界，是……玄雷之源！
即便只有半颗，玄雷也足有毁灭水脉的能力！

见忧患深明显不信靖沧浪的说辞，端木燹龙也不废话，十分干脆地给出了官方解释，“他以自身命力为水脉设下结界，若结界被破，他也会受伤。这样的破坏力，恐怕是玄雷之源，水脉危险了。”
“水脉之事拖不得。”忧患深当机立断，“靖沧浪，你去处理吧，余下部分也不多了，吾可以独自完成。”
靖沧浪似乎有些犹豫，终是擦去唇边一缕血痕，“抱歉。”
随即，一道真气打入忧患深体内，以为助力。
“哎呀，你这两句道歉，真真折煞吾也。”忧患深淡淡苦笑，“难为你了。以你身份，本不该为吾等庸俗之人操劳，也不该被有心之人算计。”
靖沧浪摇头，发簪上的水蓝流苏因此晃了晃，“吾并不认为人类有何卑贱，至少，你们拥有生老病死的权力，可以欢喜，可以忧愁，可以别离。或许你怨过将吾带入这悲喜无常，令吾惹得这世俗纷扰，但对吾来说，若无你相邀，便无现在的吾。吾并不虚度此行，不曾后悔与你相识，亦不曾后悔，这红尘一场。”他轻声说道：
“此番入世，唯初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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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樓發表於: 2014-01-04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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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鯨魚:
(以下是煙雲所寫的回覆)

唔，说的没错啦，神风是一心一意要陪沧浪一辈子，不过沧浪不是那么希望，永生很孤独啦，他自己深有体会=v=
以及出书的问题……出本子很麻烦啦其实。。。不晓得有没有那个时间。这个三部曲是超级大坑……如果情况允许可以这篇先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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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然後容在下解釋三部曲。
實際上本篇《從此痴》為清、濁、混沌三部曲的前傳部分，濁和混沌的部分煙雲仍在撰寫，且配對並非以浪風浪為主，各有各的主要配對。
這三部曲的架構極大，可能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填完的~所以請大家耐心等候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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