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01 【海境中心】平靖天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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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1-01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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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1 【海境中心】平靖天下01

【海境中心】平靖天下

主流君視角，鰲硯，鱗魚，二三四，八紘穌浥，剩下的想到再說。

《江山社稷》的增強版。

——————

-楔子-

無論是死亡還是遁去，北冥流君這個名字，都在他二十一歲的時候被從曆史中抹去。

“看著‘自己’被下葬的感覺如何？”他站在一人身後半步的距離開外，語帶寒意與惡意地問道。

那人背著手立得很直，衣擺隨著浮動的無根水微微蕩起，盡管他們相距很近，但他還是覺得那人帶著遺世獨立的疏離，不僅離他很遠很遠，離這個塵世也很遠很遠。

“我想，”他原本沒有期待那人會回應他，卻意外地，那人竟側過身來斜斜睨著他答道，“也許比看著‘自己’因無人問津而曝屍荒野的感覺好些。”

他噎了一噎，仔細品了品那人言語中的鋒芒，隨即笑開。

“看來不僅酣睡的猛虎靠近不得，連死了的老虎屁股也摸不得呀？”

“你方才不是試出結果了嗎？”那人側過身後，兩人便連半步的距離都不差了，但那人卻只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說完這句更是飄然離去，“流君，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他跟隨著他的身影緩緩轉身，沖著那孤決的背影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北冥流君了。”

“那最好。”那人頭也不回地敷衍答道。

“你不想知道我的新身份嗎？”

“有必要嗎？”這聲應和隨著那人的遠去變得縹緲虛無起來，聽不真切。

“哈。”待那人走得看不見了，北冥流君轉過身去，繼續看著懸崖那下葬的場景：覆秋霜伏在棺上，面色或許很悲戚但看不出是真是假。“血肉之軀，虛幻名利，如何能抵得過死亡的永恒？而死後，我們才真正無敵。不是嗎？臥寅。”

一瞬間，無根水的潮向突然發生了變化，北冥流君紫色的衣擺隨著水流被高高卷起。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詭異的微笑，永恒便代表著一切，他有很多的時間，他有很廣的空間，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那麼，該從哪裏開始呢？該從誰開始呢？

那害他一無所有的大皇兄嗎？那令他功虧一簣的欲星移嗎？那陷他淪落至此的未珊瑚嗎？那臨陣脫逃的好弟弟嗎？亦或是這眼高於頂的酣睡猛虎嗎？

他轉念一想，或許有一個人最好拿捏，便先從他開始好了。

一陣泡沫飄過後，斷崖上再也沒了任何人的身影。

*

“師相……”浪辰臺的簾幕前面，站著眉頭緊鎖的年輕帝王。

浪辰臺簾幕後面除了微弱且壓抑著痛苦的呼吸聲以外並無漣漪。

浪辰臺外跪著一片惶恐的群臣，為首的武將卻毫不在意眾人的發落，唯獨翹首關心著浪辰臺內的一聲一息。

*

“拿下去！不吃！”那斜斜躺在榻上的惡人一揮衣袖便將跪在榻下呈上膳食的僕人揮了個跟鬥。

“皇淵，又任性了？”突然一人從殿外負著手款款而來，北冥皇淵因處在大殿上最黑暗的地方，一時間看不清來人的面孔，只是那聲音太過熟悉，那被殿外之光包裹的輪廓太過熟悉，他突然眯了眼睛，或許是因為殿外太亮，又或許是因為眼中有霧。

“流……”

“千歲。”

只這一聲，北冥皇淵伸出去的手便如受雷擊般頓在原地。北冥皇淵微微撐起慵懶的身軀，故作漫不經心地上下打量著他，“你是誰？”

“微臣太醫令硯寒清。”

“你方才說什麼？”

“微臣，太醫令，硯寒清。”那人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重複了一遍。

“不是這句，再上一句。你進來時說的那句。”

“？”硯寒清疑惑地抬頭，對上北冥皇淵的雙目後，隨即立刻又低了下去。“微臣進來時什麼都沒說啊？”

北冥皇淵將信將疑地盯著他。

硯寒清低著頭跪在那裏不敢說話，他早有耳聞玄玉府中居住著鱗王最疼愛的小弟，因為疼愛所以任性，總喜歡刁難別人，跪了這麼一會兒他便聯想到，不會是自己倒黴而被牽連了吧，那可要跪到何時？

他低著頭，目光卻不乖地亂瞟，看見了那被灑了一地的吃食。

“千歲，可是這玉粉翠不和胃口？”

“嗯。”北冥皇淵依舊不相信方才他看見的流君、聽見的聲音是他的幻覺，他一眨不眨地看著硯寒清的一舉一動。

“微臣鬥膽，可否再為千歲調制一碗新的？”硯寒清為了不再跪著，抬頭期許地望向北冥皇淵。

望向那如淵的深邃藍眸。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我種今生因，誰得來世果。

“或許吧。”

-章一-

太虛海境皇城左近，天下兵馬統帥螺武纓的宅邸中徹夜喧鬧。統帥夫人即將臨盆，陣痛持續了整整一夜，卻遲遲沒有誕子，眼看著愈發虛弱的發妻，饒是身經百戰的螺武纓也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統帥，怎麼樣了？”鉛十三鱗快步走來，“娘娘遣我來看看。”

“有勞娘娘掛心了，但賤內還未生產，末將恐無暇招待鉛兄。”

“統帥不用管我，娘娘與夫人乃未氏一母同胞，又聽聞夫人徹夜難產，自是掛心，若不是宮內規矩繁多，這會怕是也已經親身來看了。”

“唉……”螺武纓一介武夫，從沒把生孩子的事放在心上，誰承想自家夫人竟會在這種事上折去半條命，不由得心中一陣難受。

“哇！”突然，隨著破曉的熹光穿透海境，折射入無根水之中的瞬間，內房內也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啼哭。

“恭喜統帥，是個男嬰。”

*

鱗王北冥宣端坐在紫金殿上，面帶笑容，心情自是不錯。他與覆秋霜、螺武纓自年少時便相識，這番螺武纓喜得麟兒，他也替他高興。

“好啊，生兒子這等喜事，竟叫你搶先了。”北冥宣宮內王後一人、貴妃一人、妃子三五人，只有王後誕下長公主，其他都還沒有動靜，覆秋霜更是在外遊曆，家裏沒有一兒半女。

“王說笑了。”螺武纓不善言辭，又難掩心中高興，笑彎了雙眼巴不得朝會早些結束好回家抱兒子。

“還沒有起名字吧？”北冥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是，末將鬥膽請王賜名。”

“賜名就算了，畢竟是你家獨枝，賜一字倒是可以。”北冥宣一招手，便有宮人奉上筆墨紙硯。

“貂裘半脫馬如龍，舉鞭指麾氣吐虹，不須分弓守近塞，傳檄可使腥膻空。這一‘虹’字，望汝子肖你，驍勇善戰、所向披靡。”

如此大的希冀、如此大的恩典，令螺武纓振動激動感動地急忙跪下，“叩謝君恩。”

“快起來吧，本王知曉你思家心切，便不留你了。過幾日再讓未氏去府上看看。”

“是。多謝王上。”

*

丁珠瑩身為海境寶軀一脈，她與她的家族此時正在趕往海境入口附近的路上。那裏正在修築一道防禦工事，這工事是雨相提出的。他半月前方從人界遊曆歸來，道人間正處兵荒馬亂之際，為穩固海境與人界的通口，防止戰火燃至海境。於是鱗王北冥宣便頒布法令翻修並延長鎮海堡礁，交予擅長建築的寶軀一族完成。

沙騎乃是海境貴重之物，只有王孫貴族或是高級將領才能擁有，珠瑩一家便只能步行。因為王的命令，這工程時間緊迫，因此眾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不乏有累倒的，但也都憑借著為國效力的心氣兒撐著，覺得這是家族的榮耀，沒人有怨言。

覆秋霜這半個月一直都在通口附近，他在怕，怕身後追兵追來，所以工事要盡早建起；同時他也怕他的人無法進來，所以日夜守在那裏。直到閻王鬼途的部眾再一次站在他面前。

“各自潛伏下去吧，我們需要時間，卻也有得是時間。”他揮了揮手，那些黑衣的蒙面人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深邃的無根水中。

他習慣性地望了望天，卻再不能像在人界時那般看到星辰。

“這是什麼風竟把雨吹來？”

“自是山風滿樓。”

“哈！”螺武纓嘴上雖是調侃，卻熱絡地拉起他的手，引他入座。

“孩子呢？”覆秋霜來看他大侄，也不是空手而來，“這塊玄鐵是我在人間所得，並不比海境的鑌鐵差，日後找個鑄師，為他打一柄好劍。”

“那我可要替虹霓謝過雨相了。”

“虹霓？”

“正是，王上賜字‘虹’，我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叫什麼，你又不不知何時回來，也不好參詳。正好記得你曾寄信回來，說看到了人界的虹霓奇景，便幹脆叫了這個。”

覆秋霜突然陷入沉思，面上一片為難。

“怎的了？”

覆秋霜張了張口，終是決定說出來，“李白有詩雲：虹霓掩天光，哲後起康濟。應運生夔龍，開元掃氛翳。這兆頭不好，不好。”

“這……”這是大不敬。李白當年遭奸人誣陷便主動向皇上辭請還山，而聽信讒言的盛朝玄宗皇帝便以“非廊廟器”為由批准了他的請求，免去其供奉翰林的職位。李白憤恨之下便寫下了此詩。

而覆秋霜則知曉更多內中細節，李白與北冥清漣、當年的秘密、曆史的真相，但他不能說。可他也不能眼看著螺武纓因為孩子的名字而犯了大忌。

“可這名字都已經叫了一年有餘，突然再改，恐更惹人猜忌。”

“不如這樣，換一個同音字，虹蜺可好？”覆秋霜就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這個名字，“嗯……在前面再加個蜃，虹霓即是幻影，即是虛妄，再大的野心也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這樣便不會遭人話柄，螺兄看如何？”

螺武纓盯著那名字，深沉地點了點頭。

殊不知，只這後加的一字，便真得讖下了那嬰孩的一生。

*

遠在海境之外，一場因覆秋霜而起的門派爭鬥也到了收尾的階段。

李真岩帶著一身劍傷來到懸崖上，面前是高崖深海，身後是同門相殘，他捏緊了手中的玉牌——象征古嶽劍派掌門身份的玉牌，仰天長嘯後悲憤絕望地縱身一躍。

四明有狂客，風流賀季真。長安一相見，呼我謫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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