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03.25 【孽子】舊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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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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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樓主發表於: 2007-03-26 02:0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25 【孽子】舊手錶

【孽子】同人　舊手錶

　　傅衛褪下了那只父親給他的手錶，金色的錶面在窗子透進來的午後陽光下，閃閃發亮著。他把它輕輕卸下，就像不得不放下父親對他的殷殷盼望，放在桌上那個與父親合影的相框前。
　　他的眼眶猶溼著，不斷不斷滑落更大的雨滴。他坐了下來，拉開桌子抽屜，顫抖著手拿起相當階級以上才配有的個人手槍。那把槍即使舉起來沉，感覺卻比那只手錶輕多了。傅衛愣愣地望著前頭，窗外還傳來操兵的答數聲，午後悶悶的沒有風，營地裡的大榕樹低垂著葉，像是負荷不了陽光的重量。
　　眼睛漸漸溼糊了，他慢慢地、緊緊地閉上眼，手槍對上了他的太陽穴。他只想著趕緊拋下這父親厭惡的罪人身分，至於午後傳出的槍聲以後如何，都是他管不著的事情。

　　傅衛其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聰明，讀書帶兵或許他人眼裡看來難，但事實上他做這些事情都不需要花太多頭腦。他常常覺得難以理解的，是父親那疲憊而幽深的心思。並且，他好像也不很了解自己。
　　升上排長後事務開始多了起來，但他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不會讓他有太多餘裕思考那些怎麼也想不透的事情。
　　就在某個夏日午後，父親來到營地看他，由長官陪著，遠遠地在一棵大樹的蔭底望著他帶兵。
　　他走到那片樹蔭下，父親的眼神卻沒有絲毫蔭下的陰暗，透著欣慰的閃光就像太陽。他向長官敬完禮，父親對他點點頭，負在背後的手拿著一個絨布盒伸了出來，交到他的手裡。
　　傅衛打開盒子，見是一只手錶，金色的錶面行走著愉悅的午後時間，褐色的錶帶有著井然的鱗格子，滑溜溜的是上好的蛇皮。父親那長年來從不鬆懈的嚴峻表情好像帶上了一抹幾不可見的溫柔微笑，取出了手錶幫他戴在左手上，扣上錶帶後握著他的手輕輕拍了拍。為此他那麥色的臉龐也透出淡淡的笑，看著父親眼中有相似的赧然。

　　他知道長官向父親報告過自己帶兵的情況，除了適時的強權壓制，也有把兵士當自己兄弟的寬宏大量。
　　記得那是在他升排長之後第二年，遇到一個脾氣有些拗的充員兵。他是鄉下人個性直，有些粗獷，時時跟其他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他打聽過那個兵家裡有些狀況，來到兵團似乎是迫不得已。見過幾次打架的場面後傅衛決定好好管教他，時不時地喚他到自己辦公室做些文書抄記之類的差事。
　　逐漸地傅衛和他熟了起來，不曉得為什麼自己開始迴避起他的眼神，那載著不明所以的炙熱焦慮。一旦迴避他不讓他來自己辦公室，他就開始鬧事讓長官不得不要求他好好管訓。
　　那個晚上已經是春天末期，營區的夜空變幻著炫目的星辰。那晚他睡不安穩，本打算出去寢室外小解，卻看到本應睡著的他窩在廁所裡。
　　不知道為什麼他跑，不知道為什麼他追，一進到自己寢室他立刻抱了上來，一向英明冷靜的頭腦暈眩了，只能任著他急躁地吻著自己，把自己推到床上、褪下自己的衣服。
　　整個過程他主動的動作只有卸下自己的手錶，把它拋在床尾他的視線之外。
　　黑暗之中只有些微星光從窗子透入，傅衛一直看不清那人的表情，直到查勤的長官帶著大亮的手電筒進了房，他才看見那人的表情和自己一樣，驚慌失措。

　　消息很快地傳出去了，聽說上層為這件事很憤怒，聽說他可能需要開軍法庭受審，聽說他或許會被革除軍籍，聽說父親得到消息氣暈了……
　　傅衛得到了一封父親的長信，劈頭的第一句是，家門不幸……
　　最後一次帶兵時，他看見每個隊上兄弟的眼神都是那麼陌生，冷冷地掃著他彷彿他是個惡貫滿盈的罪犯。
　　走回寢室的路上，午後的氣溫悶悶的，竟有那麼點絕望的感覺。
　　他遲疑地，撥了通電話回家。接起電話的吳大嬸，從小養他長大的，語氣中帶有疼楚與驚慌。她說，老爺子不想接電話…而後電話那頭一陣吵雜，傳來父親的聲音。

　　父親的信裡曾說，他的行為是傅家之恥，他讓父親痛心疾首，並且不准他再打電話回到家裡來，在軍法判刑有結果之前，他不要自己回家。
　　電話中，他跟父親說，長官特許他有半天時間可以回家。他多麼想回家，看看年已五十八歲的老父親，跟他說聲生日快樂。他哀求著父親，父親卻只是譴責他應守好軍紀，語氣與信裡一樣的嚴厲。直到他真的痛哭失聲，父親沉默了一陣，在自己的哭聲中告訴自己，他不要自己回家，狠狠地掛上了電話。
　　傅衛掛上電話，握著話筒的手鬆了開，滿是悔恨的汗水。袖口的位置那只金手錶，一時讓他看得愣了。
　　金色錶面上，好像有著當初父親送他手錶時那個溫暖的眼神，然而自己的眸底，只有翳翳的灰敗。
　　臉上蜿蜒的淚痕，或許也有被光刺出來的。他抬起自己左手，凝視著那只承載許多複雜意義的手錶。金色的錶面在窗子透進來的午後陽光下，閃閃發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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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1樓發表於: 2007-03-26 02: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是這樣的結局嗎~
一死了之..逃避問題..無法面對父親的期盼..
同僚的異樣眼光..所以做此選擇嗎??
有點替傅衛難過..
也許在當下對他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金色的手錶..沉重的期盼..
沒有聽到槍響..但是..希望他能夠不要按下..
很短的一篇文..寫滿了傅衛心理的轉折無奈衝擊~
寫的真好.獻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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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飄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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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92)

2樓發表於: 2007-03-26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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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謝謝小花～︿︿
正如你說的，在當下那是對他最好的選擇，事實上如果他不自殺迎接著他的是公開的軍法審判，心高氣傲的他將受到更痛苦的羞辱，而比起那，父親對他的失望與拒絕更讓他頓時沒有了方向，只有一死逃開心上沉甸甸的負荷。
或許身為孽子，所能做出的反抗行為只有消極的逃。如龍子逃往紐約，李青逃到新公園，傅衛選擇自殺。
在孽子這一部中其實這三個角色代表了三種結局，他們都有相似的部份－－都擔著父親深重的厚望。
傅衛的結局最是悲慘，所以他的著墨也最少，因為這樣悲劇的結局或許不是作者白先勇先生樂見的，當然傅老爺的這一線比較晚上來也是原因。
傅老爺在兒子死後的痛苦憾恨是一種，龍子的父親王將軍選擇將兒子趕去國外不准回來是一種，李青的父親最後諒解了他寄出家門鑰匙盼望他回家也是一種結果。身為父親面對自己的兒子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排除環境與個性的不同其實他們的心境都是一樣的，是那樣痛心疾首，怨恨自己、怨恨兒子。
三個父親的表現也各自不同，傅老爺在兒子死後帶著後悔進棺材，並且希望可以幫助更多像自己兒子一樣的人。王將軍礙於身分地位的限制在自己有生之年不准龍子回台灣，連奔母親的喪都不給機會。李青老爸則是在妻子么子死後的孤單中難過著，在傅老爺好言相勸後終於誠實面對自己，願意給兒子一個機會希望他能回家。三個孽子的處理方式也不同，顯然還是李青的態度比較直得肯定，雖然他還是沒回去，但至少他還來得及關懷他的父親，也讓自己活得誠實愉快。

傅衛還是扣下了板機，雖然我沒有寫出來。
事實上我自己覺得，這篇文章的感情放得不夠，技巧上很用力但心境上表現不多。我比較偏向由事情帶出他可能的情緒，由讀者去想像，畢竟文字跟影像傳達的方式不同。看著他打電話、脫手錶、舉槍自殺那幾幕痛哭流涕的我，還是無法將那種心情原原本本寫入文字中。
我也不確定這篇文章是否真的能感動人，也許有人可以透過我的象徵看到更內裡的部份，但我想很需要的一個背景是－－先去看電視劇孽子吧。
抱歉給你的這篇回覆這麼不知所云亂七八糟，總之還是很謝謝你願意回覆我並且贈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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