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6【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17F 11. 黄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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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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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0樓發表於: 2012-11-30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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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28【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新9F 5, 千葉,笑眉登場

喜歡這裡的笑眉，她真是心思超細膩的好妹妹呢，最愛的是她哥哥，所以她願意完成他所有的心願─自己好好活著，讓哥哥安心；與千葉在一起，阻止他去殺慕少艾，因為她知道談談雖然心碎神傷到用極端的方法也要出一口氣，但他寧願死的是自己，也不會是慕少艾(傻談談

) 、還知道善良如談談，就算真的殺傷了羽人，心中還是會內疚，畢竟羽人並不該死，只是被慕少艾帶衰了，所以她願意代替哥哥補償羽人，不是怕羽人慕少艾尋仇於她，只是希望哥哥能一路好走罷了，不要再為身後的人煩惱憂愁。

然而她並非不恨，但她知道該怪的只有一人，所以從頭到尾都不給慕少艾好臉色，還故意提到哥哥氣他酸他，也算是為哥哥、為她自己出一口氣吧！

能和千葉在一起真好，她可以和千葉一起思念哥哥，也可以為哥哥撫慰千葉，最重要的是千葉對她不錯！這樣的安排哥哥也可以安心了吧！

但是若他們知道談談還沒有死，呵呵~~~那後續可就精彩囉！

架構已經出來，可是故事還有很多呀，從笑眉的角度、千葉的角度、素還真的角度、談談自己的角度、羽人的角度、慕少艾的角度~~~~~~~~哈哈哈哈~~~真是無限美好呀！大人請加油囉~~~~~~~~

幾多愁向東流載滿身破碎溫柔
念歌詩嘆分離負千古美麗傳奇
願世間煩憂化飄雲飛霜
任太虛全收

頂端

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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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2)

11樓發表於: 2012-11-30 22: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11.28【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新11F 6. 公孫月, 媳婦臉登場

6. 天之驕女 ---- 丹楓郡主

Z*ZG5e
!6 $>|
Jc%>=`f
P|(J]/
UU ,)z
阿月仔,妳很偏激、偏激的很---可偏偏妳偏激得很美,美得讓蝴蝶為妳死也甘願。 'FUPv61()
rP\7C+
蝴蝶君,你的嘴很甜,甜得很---可口蜜腹劍,越甜只是越膩、越叫人懷疑你是否心懷不軌。 x.r`(
W >Rv
阿月仔,妳又擱疑心病發了,怎麼你們皇宮裡的人都有這種傳染症頭...不過不要緊,十八年 Z.mV fy%
都挺過去了,就是再等個十八年又何訪? <zDe;&
+`4}bc,G
我可是天之驕女,我的目標是助皇兄平定他的天下,情之一字非我所求,男人充其量就是附屬 r?+u}uH
品-----你又何需如此? #b"IX`5
P`%ppkzV6
阿月仔,妳甘栽影妳除了偏激之外,就是現在的模樣最可愛... h?1pGz)[C
=}"hC`3e
...什麼模樣? <|`@K|N
N7jRdT2k%
JWn{nJ$]
男人甩了一頭金髮,壞壞地笑。 +8Px` v1L
jh?7+(Cw
&T|-K\*
口是心非的模樣。 ^+wzm2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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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_fU7'B
6;b 'j\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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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7(t6C=FP
佛笑佛人笑人 H.mG0x`M"E
你笑我他笑她 W.R'2R#
情笑癡痴笑傻 Iq=B]oE
Tz-cN
k$ M4NF~$
蝴蝶笑月亮  時間笑滄桑 M0e|G.S&_
T>'Vaxo
V<pqc&f.
UmE{>5Pt
---誰又知曉畫中鳥笑屏上鳳,終歸連死都死在動彈不得中。

「這就是...老大的任務?」蝴蝶君的語氣擺明了疑惑,神色之間彷彿正抗議著大材小用

一身艷紅男裝的女子以上好的絲紗扇掩面,英氣的眉眼透過紅紗,顯得嫵媚

「你也可以不作,那我也會知道你蝴蝶君的能力也不過如而已。」

「什麼叫如此而已？」

「如此便是----只會拿刀揮刀收刀,也不過是收銀買命的御用殺手。像這樣動腦的事,興許還是要交給飛雪
    去作... 」

「夠了!」打斷女人,蝴蝶君一把抽過捲軸,冷哼一聲:「蝴蝶我最痛恨別人將我視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人,
   作就作!」

   男人終於仔細看了捲軸 , 一遍兩遍 , 卻 ......

「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不懂字？」

「懂，只是需要翻譯翻譯。」

公孫月抿了口茶,瞇眼思索

「你相信世上有完人嗎?」女人忽然問

  金髮男人一聽,面露不屑。

「完人都是死人,只有死人才作得了完人。」

「那你說，他是不是個完人呢? 」看著手中的任務,女人玩味地問

「妳兄弟個個的胃口都讓人不敢領教...從前只覺得他是個木頭人,如今竟真作了不能動的木頭人。」

女人呵呵的笑了,忽地,她起幾天前的夜裡與龍宿那番夜話 ------

要使一個人清醒,最好的方法是什麼? 坐在白毛塌上的兄長邊抽水煙,一邊問。 !2Y!jz
j6e}7
失去。 *t.q m5h
g%\$ !b
怎麼個失去? i-k >U}[%
fK'.wX9
讓他失去所有,讓他擁有自已。 &]VQR2J}:
m4"N+_j
要傷害妳的敵人,最佳的武器是什麼? MyH[vE^b
^`rpf\GX(
情,是人都有情,情就是人最大也最拋不下的弱點。 TX23D)CX
CZyz;Jtk
白毛塌上的男人望著底下妹妹,不經留露讚賞,後來他又問了她最一個問題,這也是 PUP"ky^q"
他從來沒考過她的問題 ....

----可若要一個人身陷萬劫不復裡呢?

當時的公孫月一聽,愣了。
萬劫不復嗎。
彼時她的腦海裡掠過一張又一張臉。那一張張的臉全都生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裡頭有嬌媚的韓昭儀有婉約
的雅貴人有清麗絕倫的前皇后 , 還有年輕時常被父皇戲稱是天上仙子落凡塵的母后。

那些如花美人於這陽光不肯眷戀的深宮中,即是在努力攀著最後也逃不過枯萎的命運。可外頭的花,幾是凋落也能
化作滋養春泥,等的又是下一個來春重生;她們呢？
總將青春獻於半生爭鬥 , 待到年華老去驀然回首, 才發現原都是開始自認能獨獲聖心的奢想害慘了以後。

E *F*nd]K
...當上太后的母親便曾對公孫月說過, 任繡鳥再美終是繡在屏風上,時間久了繡線的色脫了, 死,也還死在屏風上。

雖是邁入中年,母親的臉也仍是美的。
可公孫月卻瞬間絕得母親老了許多,那雙眼裡裝著靈魂,彷彿飛過了幾世的滄桑,只是任她再努力,也逃不開這具
身體的枷鎖...女人忽然驚覺,倘若集萬千榮寵於一身的母後都尚且如此,那麼曾經與母親為敵的那些女人又該如
何呢?

低頭看看自己纖長的雙手,公孫月不覺出了神,她猜自己這雙手上,也許或多或少都沾著那些人的血淚吧。
她忍不住舉起聞一聞,而後又為自己天真的舉動失笑----

她可是郡主,丹楓郡主。
她身上就連襪抹都得要勳了一天的香後才能穿上腳,這手啊,怎又會有血的味道呢?
她公孫月的手只會有香,清冷的佛笑佛香。

那是女人最愛的香料,據說在五朝過後就已失傳。可世上還沒有公孫月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為了這香料,十三
歲的她特地去學習了製香,先皇給她請了兩個絕頂的制香師父,當時他們皆讚這小小的公主極有天份,公孫月並
不以為然,她只是日夜不休地學日夜不休的試,翻遍了古籍失敗了近千次。而後八王之爭開啟,公孫月為了讓龍
宿能專心對付慕少艾的生母韓昭儀,她停下了所有佛笑佛香最後的研製動作,全身投入兄長的戰爭中----

至此,她無疑成了兄長最強的後盾。

精如四哥、烈如五哥、陰沉如十四弟,公孫月仍然記得他們當時敗在她手上的樣子。那雙雙眼裡刻著震驚與屈
辱,他們皆不相信,龍宿竟將他們全交給小小的十三妹去收拾。

而這個素日就特立獨行的十三妹,偏偏成功了。

龍宿正式當上位的那天,她十七歲。她累了,很累很累。
她覺得自己緊繃了一年的心神終於在那晚獲得紓解,所有的阻礙都除了,她被封作了郡主,賜名丹楓。可她最想要
的始終得不到....

成千上百香料,製香的工具全都被封再了箱裡,她有整整一年沒碰過它們了。記得最後的佛笑佛只差了最後一種
香料,憑她想破了頭也找不出最後那個味道。她不能夠接受,她既能在翻手之間決勝千里 ,又怎會栽在一個失傳
的名香裡呢?

握緊拳,她感到自尊莫名傷害,低吼一聲,手一掃她將桌上的香料鏘地聲朝宮女腳邊掃去。宮女們嚇得全跪在地上
求饒,當時其中一個名喚浮光的小宮女離公孫月最近, 她的腳被小香爐砸得生疼,不敢喊出聲,可眼淚卻這麼一滴滴
落在手邊的小爐裡...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


灑落的香瀰漫宮殿,原本沉浸於受傷情緒裡的要強郡主霎時抬起頭,臉上全是震驚。她站起身,往那混在那些複雜
原味裡一絲獨特清華的香氣走去,方向居然是那眼淚不停落的小宮女浮光。

...當時那十七歲的味道,就是此時二十七歲的公孫月手上的香。
原來這就是佛笑佛,不是缺了任何的一味香料,而是少了一個催化它的契機。那名喚浮光的宮女的眼淚,促使了香
料灼熱變質, 昇華到另一個層次---  加上眼淚 , 就是失傳的佛笑佛。

然而當從那段陰錯陽差的回憶裡醒來,女人也不禁要自己笑自己。
也許人的每一段歲月裡總要徹底傻一回,如果你是聰明的,那麼傻過後也才會醒,醒了才會學得更聰明。

公孫月身邊的許多人無時無刻都在警醒著她,警醒她痴傻的下場。好比聰明過了頭的談無慾,好比機關算盡的那
個人。他們都極聰明,卻也都在情字裡癡迷,週而復始,永不停歇

%D$]V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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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X >*H
「劫是劫...」女人喃喃道:「重點卻在不復二字。」 gzoEUp=s
`F<jL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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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答案了?」龍宿好奇地問 A, 3bC
L: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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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q
Mmpfto%i
  當時女人只是靜笑,笑得高深莫測。

「....阿月仔!」

「幹麻?」

「妳為何笑得如此恐怖...」

公孫月瞇起眼,男人的話顯然令她不悅起來

「恐怖? 請你替我翻譯這兩個字的意思。」

「就...我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我在想什麼,」公孫月挑眉說:「你只需要知道該如何完成皇兄交代的任務。」

「哼,我說妳阿,別老是小看我」男人撥了劉海,囂張地答

「喔?你可是有了想法?」

「這還需要想,簡直有辱蝴蝶我的大智慧。」

  女人翹起二郎腿:「願聞其詳。」

金髮男人頓時沒了那痞氣的模樣,他的碧朣眼綻出光,空氣開始沉重起來。

「要讓之原形畢露,勾就行了」男人說。

「勾什麼?」

3 :<WY&9
女人以扇柄挑起男人削尖的下巴,挑逗地,調戲地問... /}b03
男人順勢一拉,將女人拉入懷中,霸氣地、不容拒絕地答....

「妒。」原來是妒。

妒是萬劫之首,一但轉動,不復如初。

大主子給的任務,便是要專司搞滲透、搞離間的公孫月與蝴蝶君去勾。慢慢地勾,
既要勾出足以燎原的星火、亦要勾妒與仇。

「拿什麼勾?」衣帶漸寬,女人喘息地問

佛笑佛香撲鼻間 , 男人動情地吻住她。

「失去。」

哼...瞧你說得容易,嗯...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可沒那樣好勾... ?PuBa`zDE
>?2M }TV3
床第之間要專心---且...誰說我要勾你那個哥哥 :;t:H] f
hgYZOwQ
喔? Vz~{UHH6
QO<jI#
我不需要勾,反正你那個總想大小通吃的哥哥自己會幫我勾... 9vuyv*-}e
orzZ{87
啊...你太壞了... hci6P>h<ia
x[FJgI'r
阿月仔難道不知,世上壞人很多的嗎? a#cCpE
1-8mFIK
I:R[;TB?y
yZ0-wI
a@_4PWzF:
...紅紗帐之內,翻雲覆雨,令人聽之面紅耳赤的床第之語不曾間斷,說是春宵亦是十八年來的默契相伴。 z`.<U{5
],@rS9K
($q-_m
他與她之間不需要承諾。 X&tF;<m^
在他與她之間,任何的誓言說起來都是太假。 [^WC lRF
.?8;qA
男人是明白的,他總比女人更加的明白。 :}He\V
D$w6V
xT3BHnQ(
什麼才是真? du<tGsy
FvaUsOy"
唯有他的刀摸起來才是真,唯有他的手摸起來才是熱,勝於一切的唯有陰川蝴蝶君給丹楓郡主不離不棄的十 JrJo|0Q
八年 , 才是真正燙而深刻。

[ 此帖被情情在2015-06-15 10:0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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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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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2)

12樓發表於: 2012-12-12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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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1.28【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12F 7 . 千葉傳奇

管理提醒︰ (晏雪) 請修改主樓標題日期~~~並請養成習慣!!! (2012-12-17 22:20)

7. 用你的名字, 寫下一頁無人能超越的傳奇。

V~UN
很久以前他曾聽人說過,當你不可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得,就是令 \9.bt:k@OT
自己別去忘記。

當今武林的天空已被素還真與千葉傳奇這對傳奇師兄弟各佔了一半山頭去,他們都是
所謂的天下第一,一個令人聞之嚮往、一個令人聞之喪膽。

他們一個孤傲 , 一個圓融 ,喜歡的事物也截然不同------

素還真擅撫琴 ; 千葉喜弄簫
素還真愛畫垂蓮 ; 千葉卻獨鍾於冷梅

勞苦的屈管家曾嘆: 二十年多來唯一讓這對極端兄弟之間有了第一次的交集者,大概就是談 4d"r^y'
無欲了。

二十多年前。

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豆大的水滴不停打落在那個滿身污泥的少年身上,髒透的衣物已看不清它原本的顏色,唯有暗紅的血
和著水,漸暈在泥地上。

少年咬緊牙關,一聲都不願意呼救。
他全身上下未被污染處也許只剩下那對冰藍色的、充斥嘲諷與不屑的瞳眸,這顯然不符合這個孩子
的年紀因該擁有的情緒。

將被剝去指甲的五指插入泥地裡, 少年不在乎疼,只是怕自己仍然不夠疼。他一無所有, 此刻他的世界
也只餘這片血淋淋的感受。

「哈...」孩子不喊疼,相反卻大笑出聲。

「你笑什麼?」 突然一陣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少年寒入骨髓般得笑,他吃力底轉過頭, 平視過去, 入
眼的只有一雙純白色卻因大雨沾了一點污泥的鞋。

但那不礙事,那仍是一雙挺好看的鞋。

「為什麼笑?」那聲音又說:「為什麼還笑----」少年感到打在臉上的雨滴漸漸沒了, 可雨的聲音仍是啪搭啪
搭下個不停。

原是那雙鞋靠近了他。

興許是白鞋主人打了傘,因為他的靠近順手也替他擋住了那些打在傷口上冰涼刺骨的雨水。
孤傲的本質讓少年本能性地想喝退白鞋主人,但奈何已沒了氣力。

白鞋主人不真實的聲音問他,為什麼笑,他不知怎麼答,所以只能用更大聲的笑回答他。
他知道自己的笑聲已漸漸走偏了道,聽起來並不好聽,甚至比哭更加的難聽。但, 就是笑得難聽也好,他不願示
弱於任何人,不論對方是否姓素,還是別的什麼人。

傷很疼, 尤其是從指尖連至的椎心疼,可少年不怕, 因為他已連死都不怕。

「你的眼睛很好看...」那聲音又說。少年感到白鞋主人蹲了下來,他的餘光能瞟到那人的一絲模樣,霎時
天地之間,他只感到一種沉靜,好像所有的時光有一刻只為了這人而停留。

那是一種白,乾淨而空靈的白。
少年不知還能怎麼形容它,而他卻分不輕那是那個白鞋主人衣服的顏色還是他本人的顏色。

「你看起來也不過跟我差不多大,這樣的年紀興許連江南煙花都沒見過,又怎麼甘心去死呢----」白鞋主人
說了一些不符合於這樣一場大雨情境下的話,帶些嘲諷又帶些疑惑。

少年揪緊手指,他吃力地想過頭去看一看那個人的面容。
他想, 如果對方看起來有一絲討厭, 那他必然會用自己全身上下的最後一口氣殺了他。

}lh I\q
「我不知道你是誰,惹了什麼事,但既然上天安排我遇見了你,我也無法就這樣走開了...」

白衣人仍自故自地說著,而少年艱困地緩緩翻過身,額上的血混著雨水就這樣流進了眼底。

b?TO=~k,
「我有一個妹子,將來肯定是天下第一美人,上門求親之人會踩破我談家的門檻,屆時我會拿著劍,穩穩擋住 L[^9E'L$
那些不自量力的男人, 然後說: 想要娶我們家眉兒, 就先勝過我三回再說....」

少年的眼睛又酸又痛, 但他仍睜開了雙眼,只是畫面一片模糊....
畫面雖模糊,但也再漸漸恢復,他隱隱約約能看見那個人的臉龐就在上頭。

#>%X_o-o23
「你叫什麼名字?」

...那該是一雙屬於男人的眼睛嗎?
或者那該是一雙屬於存在在這個可憎的世界的眸子嗎?
於是少年忘了殺意,忘卻了自己。就那麼一瞬間,他只是沉浸在那雙眉眼裡,無可自拔。

「我叫作談無欲,要記清楚了,因為-----」白鞋主人笑了一聲「這是即將要成為 iTag+G4*
你的恩人的名字。」那是少年十一年人生裡,除了母親外第一次有人對他綻放的笑容。

他本以為自己的母親已經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了,但在看見那人淡淡的笑意後,他知道自己錯了。

少年閉上自己的藍瞳,他感覺到一隻纖細而有力的雙手扛起了自己。就在這場無情的大雨中。
那樣的動作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好似那人完全不在意少年會弄髒自己的一身白衣。
好似他們本來就認識了很久很久。

因為揹著人, 油傘就顯得累贅了。
少年聽見那個叫做談無欲的人將傘丟至地上的聲音,啪地一聲還濺起了水花,濺起來的還有自己流出的血。

少年就將自己全身的重量托給了這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一個看上去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漂亮孩子。伏在
那個稱不上寬闊結實的背上,體內的自尊又忍不住作祟, 他在心底嘲諷著這具有些瘦小的身子,在心底嘲諷
著明明身為男子卻生了張過於女氣的樣子 ----------

他在心底不停嘲諷這個搭救自己的陌生孩子,不停地、不停地 , 可他卻沒發現,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已全然
抓住了那人的臂膀不放,彷彿是救命的浮木, 也彷彿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少年就這樣莫名進了談家、莫名開啟了自己與那個漂亮孩子往後糾纏一生的緣分。
少年很努力,也很拼命。即使他總用那種堪比凝晶冷鋒的孤傲來裝飾自己的眼睛。

後來少年在談無欲的陪伴下一起長大,他的樣貌就與他的性子一樣惹姑娘注目。俊美挺拔，更有天生藏不
住的梟雄氣慨。

他總喜穿一身黑,與談無欲的白相反。
他說黑色不容易髒,黑色也是最能襯出那個人的顏色。
他喜歡看著談無欲,喜歡看他舞劍喜歡看他抱著笑眉時不自覺露出的和藹溫柔。
他喜歡在談無欲生病時抱著他去庭院曬太陽,他喜歡在陽光下,他倆的顏色交疊地閃閃發亮...

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
每當在下過雨的碧雨山莊,千葉就會不自覺想起很多以前的事與談無欲說過的話-----

\#rIQO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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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如果還記得自己是個人如果你還有一點想要繼續當個人的心思,就是爬也 >P/][MT
得自己爬起來。 :OW;?{ ~j
2KQoy;
L*Me."*
與其逃避與其死倒不如用你的名字寫下一頁無人能及的傳奇,這樣活,倒不是比 RKPD4e>%
痛苦地死更加深刻? :<Fe
I8QjKI (
;L,mBQB?0b
你啊,已經很好了。飯吃得比我少、長得比我還高,好得讓我再也挑不出毛病,好得讓我 &R$CZU
妒忌了。 i,|0@Vy
gl]E_%tH
eYC^4g%l(
你放心,數十年後談家上下誰也不敢去跟你討這份人情,因為我談無欲救你不為任何目的,也不過是我一時 EZYBeqv
興起就作了而已。 :Dd$i_3=
r%e KFS
6:]*c[7
我常常想,若是哪天你真的作了天下第一,屆時就由你我陪著我擋在談家的門檻子上,那笑眉的夫婿到底還 Nx-uQ^e*1
討不討得著? 如果真得討不著,我看你就委屈委屈,討了我那個小妹子回家去吧,倒底是一家人,也是親上加 e#B#B
親了。

每一個時期,談無欲所說得每一句話都深深刻在千葉的腦海裡,忘都不能忘。談無欲好似成了千葉的一種本能、
他身體的一部份,如骨與血般共生著。要說分開, 再不可能。

千葉曾有多少次就因為談無欲有心無心的一句話就去認真拼命, 數一數算一算,都是要多得無從計較了。他想
就是一輩子如此也無訪, 因為自己的自尊是對著外, 然而即是身體的一部分,哪還有人會對自己計較什麼呢?
所以他也就這麼生活,活在擁有談無欲的日子,至少那時他從沒想過其他的什麼。
他沒想過慕少艾沒想過父親 , 也沒想過失去談無欲的日子。

那是不可想像的。
所以千葉傳奇也沒料到當那種事發生後,自己會如瘋了一般作出許多常人無法料及之事他拒絕一切的聲音。

他痛得想發洩,他拿了劍離開了談家,他千葉傳奇開始在那日後,用無數人的鮮血寫下屬於自己的傳奇-----

他開始殺人。
他放出百張生死帖,劍客也好刀者也罷,以比劃之名,他需要鮮血來填充自己空蕩蕩的胸口。幾近五天五夜,他
沒闔過眼,他手中的劍只是不停地揮刺,一道又一道哀嚎過去,湘山血流成河,他的衣服卻還是黑的。

他再度有了想死的感覺。他想要找一個人勝過自己。
於是他不停殺人,只因他想要找到那麼一個人。也許他更想要的是逼出那個與自己留著相同血液的兄弟。

倒在血泊中喘氣,他仰天長嘯-----
當時他深刻知道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穿著一雙白鞋、打著傘,出現在自己身邊。

「！」

...老管家的雙腿不停打顫,只因有把劍抵在自己頸間。

是他! 竟是那個孩子。

「素還真呢?」千葉冷冷地問

濃厚的血腥味蓋過室內的清香。
屈仕途看著眼前人,又豈會不知發生了何事?
老管家是最明白的知情人,談無欲出事後的幾十天下來,家裡那尊蓮花大佛又能好到哪裡去?
只是他千萬沒想到的是更是千葉血洗江湖的那把劍最後還是指到素還真的身上。

他嘆氣:「...你這是何苦?」

脖子上的劍又緊了一些,管家的皮膚滲出了血珠。

「這一劍早該在十多年前就來了,只是為了那個人,我可以忍;如今既然平衡的東西已不在了,我又何須再忍?」

管家聽聞,腳卻不再抖了。
他台起頭,看著眼前幾乎與素還真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容顏,皺眉道:「我雖只帶了你四年時間,但這一劍,我還是
想問問-----孩子, 你究竟是為了小夫人, 還是為了你自己?」

頭一次,老管家總是和藹的雙目轉成了利箭般的目光,箭箭欲穿眼前人。

他已經老了,手也皺了。
千葉舉劍的手依舊無一絲鬆懈,他只是依稀想起,從前老管家還年輕時的樣子。小時後的記憶不多,稱得上快
樂的尤為少,諷刺的是那些少數愉悅的回憶裡,千葉能想起的竟是眼前這位老管家-----

他時常帶著他爬樹,他時常牽著他的手去市集買白兔糖吃。那種熱騰騰的甜膩滋味他並不喜歡,可那味道他才
吃了這麼一次卻深深記著二十多年。

冰冷的藍瞳露出殺意,卻不是針對屈仕途。

老管家不怕,他又說:「當你不可在擁有的時候,唯一能做得,就是令自己別去忘記----」

要說屈仕途倒也非是完全不恐懼,他到底還是怕死的。
所以他才會把心一橫地說出這句話來。
只見千葉一愣,而後那把擱在脖子的劍遍順著屈仕途的身體滑了下去

鏘一聲,老管家知道自己是賭對了。可賭對的同時,他又愧疚了幾分,到底他再次利用了眼前這個孩子的死心
眼換了自己的活路。

「他,」千葉頓了頓:「也對素還真說過?」

管家搖搖頭:「我聽談...痾,我聽他對眉兒說過,他們幾個還小的時候,我就時常兩家跑的。」

「呵,哈哈哈哈哈-----」

管家瞧千葉越趨笑得瘋魔,他的眼見紅,頗有走火入心之態。他開始擔心起來,可素還真與葉小釵又真不在,若
是千葉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該是怎麼辦?

「你告訴素還真,」千葉突然停下,他背過手頭也不回地就往門外走:「如果不想我再殺人,三天之後就叫他 >Fh#DmQ
提著認萍生和羽人非獍的頭來見我。」

管家心一顫。

「若做不到,那但凡與他素還真相關之任何人,往後我千葉傳奇,見一個、殺一個。」

其實千葉傳奇沒說口的是,如果素還真全然做不到,最好。
他並非天生的殺人狂,殺人從來就不是他生活的目的。

曾經他已找到了活的意義,所以他可以放下,為了談無欲,千葉能夠自信地說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只是他失去了。
失去了,卻也不知道怎麼活了。

踏出素家,千葉踏出了令他厭惡之地。他的母親也許就在上天哭泣,所以這一刻陰霾的雲籠罩了整個天頂。

他已成為了武林公敵。
然而素還真若還想繼續做一個人見人愛的賢人若素還真來把武林和平視為自己的責任,那麼他必須作得就
是提起他的紫華結束這個名叫千葉傳奇的男人。

...思及此,千葉只覺一陣興奮與釋然。
畢竟有資格陪那個人長眠的人早已不是認萍生,他不配。

雨滴,落下。
大雨,啪搭啪搭。

可談無欲卻是談無欲,死了也還是那個談無欲。
談無欲留下了談笑眉、留下了碧雨山莊,談無欲走了,卻留下許多用一輩子也忘不了談無欲的人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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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活著,若是沒有其他人將他放在心底記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兩樣?

曾經為了阻止千葉傳奇的談笑眉便拿著談無欲的鳳流抵著自己的頸,她靜靜地,輕輕地說。

那我說,其實哥哥從來都沒離開過我們。

這就是談無欲的妹妹。
自私的談無欲最後留給千葉一個不得不收的禮物。
一張七分相像的容顏,如水柔和萬化的性子,是談無欲唯一的牽掛也成為他留給千葉傳奇的責任。

然而面對談無欲,從來只要贏的他,永遠只能認輸。

[ 此帖被情情在2012-12-12 21:5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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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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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2)

13樓發表於: 2012-12-27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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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羽人看得出來,慕少艾並非真的開心。
自他清醒以來,那人雖然片刻不離守著自己,可他的眼睛裡卻不再如以往般那樣純粹。

羽人非獍想的純粹,指得非是他們出宮後的無憂生活。
宮里那段日子雖然舉步艱困,可至少他與他,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他清楚的知道天地間
,唯有自己是慕少艾的依靠------

所以就是再艱難,他也能撐下去,就是要他作任何事,他也無悔。
這些都是在出宮前,遇見談無欲之前的事。
慕少艾年少風流,在宮裡時他本已是個極有人緣的三王子了, 那些貌美的宮女與世家之
女哪個不是處心積慮想博得他一點注目,所以他身邊圍繞著女人,羽人並不奇怪, 就是心
底不舒服也由著他去.....

因為那個人,終究會回到他身邊。
每一次都是這樣 , 有些晚上, 他身上會帶著花香, 有時是茉莉,有時是牡丹,慕少艾會攬過負氣
的羽人,頭貼著他的,最後兩人一起在那張若大的床上沉沉睡去。

據說那個華麗太子爺身邊也來了個新人。
那時先皇的病況每況愈下,各宮王子們蠢蠢欲動,有個高位份的母親的人更是大動作,宮裡任
何風吹草動街瞞不過有心人的耳朵。慕少艾的生母韓昭儀是個有心人,即使對於皇位慕少艾
本身並不多大在意,但他母親卻不甘心這樣放過。偶爾會聽著那美麗的婦人說,她已經拱手將母
儀天下的后位放給了那賤人,皇上終是保不了我一輩子,我也只能自保。

本就屬於本宮的東西,就是搶,也要搶回來...

慕少艾自然是站在離韓昭儀最近的位置,而羽人總站在那個最遠的地方, 因為韓昭儀身上的
香,他並不喜歡。那是紫曇的味道,宮裡能用的妃嬪沒有幾個,除了皇后外,皇上就只會固定賞
給韓昭儀與雅嬪。

太子爺龍宿繼位的呼聲最高;偏偏心不在此的慕少艾也不遜色。
長孫皇后與韓昭儀的戰火越燒越烈, 怪的是,太子爺與慕少艾之間卻還沒什麼交集。風雨前的
平靜嗎? 偶爾羽人會這麼想。那個新入宮的白衣劍客,大概是長孫皇后請來貼身保護太子的,
說也合理, 畢竟是如此敏感的時機,只是後來輾轉從宮女間的流言裡得知,太子與那劍客之間
的關係似乎不單純,日日同食同寢,行影不離,接著傳得更偏了,有人說夜半經常能從太子宮外
聽見一些不堪入耳的聲音,說得繪聲繪影,長孫皇后還因此丈殺了幾個小宮女, 說是管不好自己
的舌頭,留著也無用。羽人猜想,是不是那兩人之間也同自己羽慕少艾一樣。

可自己與那人是怎麼樣, 他也說不上來。他只知道在這寂滅的地方,他只有他,他也只有他,如此
一來,面對什麼樣的境地,彷彿都不會害怕。

他們逃了,就他們倆個人。太子登基,韓昭儀被賜死,皇后成了太后,都是後話了。羽人非獍沒
有想到慕少艾就這樣甘願離開,因為知道他有多愛他母親,所以對他這樣似乎什麼都不想追究
的模樣覺得怪異,可他也不想問。反正慕少艾在哪,他就在哪,羽人想自己只需要知道這點就夠
了。

出宮的日子很悠閒,慕少艾帶著他到處玩,碧色山水,江上煙花,許多都是宮裡沒有的東西。慕少艾
的朋友很多,羽人見到的第一個就是那矮小可親的神醫惠比壽,那人一見了慕少艾,一臉避之上策
的恐懼模樣讓羽人覺得好笑,他很少能主動對慕少艾以外的人有什麼好感,惠比壽算得上唯二了。

慕少艾說在風頭過去前該先收斂收斂,羽人非獍聽後冷嘲,原來王爺還記得自己的身分。無奈
的慕少艾牽過他,說:哎呀,怎麼會忘,它就跟你一樣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了。當時在場的還有惠比壽
,只見醫者有些尷尬的轉過身,羽人則羞地推開了慕少艾。

慕少艾笑說,只盼脫離了那個地方,能夠逍遙一生,或如風中沙 , 水上萍 , 再無牽掛。
羽人一聽,沒接話;慕少艾似沒感到異狀,又說: 任萍水中生...就叫認萍生吧。

頭上不停冒汗的醫者直說這名取得好,可給慕少艾這人用了,怎麼都是種糟蹋。
...接下來著日子又發生了許多事。羽人眼看著化名認萍生的慕少艾交了一個又一個朋友,有豪邁
的朱痕孤僻的南宮還有鼎鼎大名的芴政先生。他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麼了解慕少艾,記得在宮中
的日子,他總是覺得他們彼此沒有彼此所不知道的事,他們之間總是坦呈的,可現在他卻覺得慕少艾
很陌生,甚至在認識惠比壽之前,他也完全不知道長久生在宮中的那人,在宮外還有這樣一個好朋友。

慕少艾仍然在每夜都會回到他身邊。與以前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花香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酒香。濃
濃的酒香,有時是雕花、有時是光用聞的就知道那絕對是一杯值千金的頂級女兒紅。

還有一點的不同。
這次的不同,羽人幾乎是一眼就察覺。

記得那晚慕少艾幾乎是天快亮的時侯才回到紫林顧香。一夜無眠的羽人聽見動靜後便假寐著。

慕少艾的步伐很穩,卻帶著種愉悅的輕快。可隨著對方的接近,羽人聞到了香...
非是酒香、葯香,而是女人會用的花粉香。不是紫曇、不是牡丹,而是一種清淡香甜的梨花香。

那人在他身後躺下,沒過多久,勻稱的呼吸聲變傳入羽人耳中。
他輕轉過身,那人俊逸的臉上還帶著隱隱的笑意,他的手中似乎掐著什麼東西。羽人非獍想看,奈何
怕驚動了那人只好作罷。梨香未散去,直至天亮,羽人才知道為什麼這次就算那個人回來了自己
還是一夜無眠。

化名作認萍生的慕少艾,自那天後再也沒有主動的將他攬到懷中沉睡。而羽人非境學會了,學會了
在那個人睡去後,才會慢慢靠近他,將自己的手寂寞的放到他懷中。

幾年過去了,以前好像是很久之前,實際上卻也沒過去多少。
羽人非境朝窗口望去,幾天前談笑眉帶來的梨花早已謝去,而每每隨談笑眉的腳步而至的那陣梨花
甜香,總會將他的記憶不由己心的帶回去從前那些日子。

是阿,原來是同一種味道。
怎麼會不是同一種呢?
談笑眉是那人最心愛的妹妹,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難免身上也會沾著這樣的味道了。他曾聽惠比壽過
,談無欲私底下面對談笑眉的樣子根本和平常那冷情隨意的樣子天差地遠。小時後他經常將談笑眉
揹在身上,常常帶著她處處走走玩玩,只要是談笑眉開口,就是天上星星他都會想辦法摘下來。

曾經,他以為那夜夜讓慕少艾魂牽夢縈的女人, 是帶著梨香的人是談笑眉。後來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被慕少艾掐在手裡的那張小畫像,雖然穿得一席女裝,那張臉雖與談笑眉亦有七分像,只是他一見到
那穿著白衣的談無欲,羽人就知道是他。

談無欲,跟自己一樣,是不折不扣的男兒身。
飛眉鳳眸,連看慣那些國色天香的羽人都不得不承認,那是一雙多麼好看的眼睛、多麼好看的一張臉。
慕少艾向來愛美,惜美,對美人他只會主張疼之惜之,忍讓之。
可在談無欲的身上,羽人看見了慕少艾的不同。

他時而像個無賴時而像個登徒子。
他喜歡捉弄談無欲又喜歡惹對方生氣後再花個三五天去討對方原諒。
談無欲冷,慕少艾就熱;談無欲不愛笑,可慕少艾總艾對他笑。
談無欲似乎重新點燃了慕少艾的生氣,那個自從離宮後某個地方變疲死了的枯線。離宮的慕少艾仍
會笑會玩會享受 , 可羽人就是能從其中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同了。慕少艾的笑伸不進眼底,慕少艾
常看著天空,神卻不知飛去了哪裡。

可談無欲出現了, 從前的慕少艾就回來了。

羽人無法像喜歡惠比壽一樣去喜歡那個人。羽人無法像逼自己去喜歡朱痕南宮那樣,去接受那個人。
慕少艾越來越少回來了,開始是一天兩天後來是三天五天。
羽人能去的地方很少,除了紫林顧香外,就是惠比壽的醫館了。醫者跟他的小兒子總是很歡迎他,即
使羽人也是不太愛笑的人。醫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卻也沒多說話,他只惠在得空時泡上壺好茶,有一
搭沒一搭的陪著聊天。

偶爾他們會聊到以前宮裡的生活,醫者便問過,宮裡的女人真的個個都是國色天香嗎?
羽人想到了昔日的長孫皇后雅貴人還有慕少愛的生母,甚至那些服侍過慕少艾的宮女們...羽人有些
苦澀,他點點頭,說是。惠比壽聽了便搖頭,家裡有一個女人就已經不夠應付的了,何況還是那麼多個
漂亮女人。看來當皇帝也有當皇帝的不容易啊...

這話大概是玩笑成分居多,可羽人卻聽進心底去了。
醫者說得一點也不錯,女人,無疑可怕,越漂亮的越是可怕。可男人呢?
羽人想到了過去的太子,那個喜怒不行於色的男人;羽人想到了自己,此刻的他和宮裡那些眼巴巴盼
著一個人的嬪妃們又有什麼不同?
握著茶杯的手緊得泛白,醫者說,煩心事就是要說說,說了雖不一定能解,但也能舒心許多,總是憋著容
易病得,興許還會憋出個什麼事來,可就不好了啊...

說完,蹦蹦跳跳而來的施兒大聲喊著,爹阿,那個老奶奶又來了,又說是胸口疼。
醫者漫步而去,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這個人也許比誰都要來得聰明。

心病,還需心葯醫。可他羽人非獍的葯又在哪裡?
眼前的慕少艾憔悴了些,聽說是為了自己回了趟皇宮去求葯,興許是遇到了些什麼事
情吧。會是什麼呢? 皇上、太后,還是過往那些最不想面對的事情。

慕少艾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醒了,真好。
第二句話卻是隔了一天。

他說,身體怎麼樣了?照理一個月內能恢復知覺,但你別勉強。

那張臉還是招桃花的好看。成熟了幾分、深沉了幾分,剎那間,羽人還以為自己看見了龍宿。他伸
出手抓住慕少艾的,慕少艾愣了一下也反握住他。

羽人開口,略帶沙啞說:...談無欲呢?
慕少艾沉默了一會兒,說:死了。

他驚愕的抬頭。一身暖黃的男人見狀,他走近床邊,將他的頭按入懷中。

他,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羽人聽不出慕少艾是傷心還是難過,那語氣空得什麼都沒有。他抓緊了慕少艾的衣袖,他想問,是不
是你殺了他? 你是不是為了我,殺了他?

但他不用問的,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就是他問,也不過是想親耳聽慕少艾說是,我為了你,殺了他。

羽人非獍聞著慕少艾身上的味道。除了一點菸草跟不知名的薰香外,其他就是真正是屬於慕少艾的
味道了。沒有女人的香、沒有酒香,也沒有那令羽人生了病的梨花香。

羽人覺得自己已不如身上的白了。
怎麼說呢? 妒忌是人醜陋,如韓昭儀、如皇后。待在皇宮那些年,他不是什麼都沒有學到的,沒想到
的只是有天他會拿來用在其他人身上,為的只是讓慕少艾留在自己身邊。

羽人閉上眼睛,在人眼裡,他也依舊只會以一個受害者的身分活著。世人只會說, 真真不懂事的只有
談無欲一個人,而慕少艾會回到他身邊。

就如此刻,慕少艾就在他身邊。
而那束梨花,早在窗邊凋謝。

[ 此帖被情情在2012-12-27 23: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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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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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4樓發表於: 2012-12-28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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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27 【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13F 8.

感謝情情大人又更新了！
看到這裡真的想起一句名言：無人不冤，有情皆孽阿！
本來以為羽人乖乖牌還是羽人乖乖牌，但是談談就是無法接受慕少艾身邊還有其他人，所以因為忌妒而傷害了羽人，打破三角悲戀。

沒想到乖乖的羽人也被染黑了！他是故意惹怒談談，讓談談無法接受他在目少艾身邊的事實，所以談談才會抓狂大開殺戒吧！只能說羽人的乖乖牌形象和談談的高傲、決絕、以及絕不為自己辯駁的自尊害了他自己，滅了他的解釋機會呀(雖然他應該也不屑解釋)

可是這場遊戲的確不需要其他人出手，這三個人呀，注定糾纏在一起，至死方休，既然談談再次出現，那代表part II就要開始囉！

幾多愁向東流載滿身破碎溫柔
念歌詩嘆分離負千古美麗傳奇
願世間煩憂化飄雲飛霜
任太虛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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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2)

15樓發表於: 2012-12-30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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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27 【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15F 9

9.

慕少艾出宮後的十日,飛雪便回宮了。
今年的楓紅得特早,才早秋,疏樓前的幾棵樹便轉橘了顏色。

皇宮裡的楓樹特別好看。除了那般火紅外,於夜晚映上七彩斑斕的琉璃燈,奼紫嫣
紅似的,才真是羨煞人間的美景。

摘了片葉放在龍宿的書案上,又有誰會料想得到,這世人眼中如此崇尚富麗之
色的帝王,原來最喜歡的也不過是這樣的簡單的顏色。白皙的指頭輕撫葉上的紋路
, 難得的,他用心去感受那略帶粗操的質地。

「回來了---」聞聲,尚未得及轉身行禮,他便被一雙手帶入又冰涼了幾分的懷裡。

才入秋,那人便已披上紫白狐裘,叫旁人看得都不禁悶熱起來。熟悉的紫曇香鑽入鼻腔
,飛雪退開帝王的懷抱,十多日下來正如他所推測,那人太過精緻俊美的臉龐已蒙上一層
病態的蒼白色。

唯一的續命機會,帝王已讓給了如浪子般的胞弟。
跟在龍宿身側十年,飛雪從不會去質疑他任何作為,只是這次,他卻看不透徹了。

隔著面具,白髮人的擔憂之情全入了紫髮男人眼底。
不一會兒,面色蒼白的帝王扯開嘴角,有些氣虛的笑,卻多得幾分真心。即使帶著病
色,可看在飛雪眼裡,也依然如他倆初見時那般。

「汝晚了。」龍宿牽著他的手,往白毛椅塌上走去。飛雪替之退下了狐裘,帝王此時
咳了幾聲,若是以往他還會刻意忍著,只是近年卻也放任了,這無損其一身孤傲華麗
的氣質,反而更加添了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離世感。

飛雪看著龍宿手上仍在燃燒的水煙,點頭。
沒人敢勸帝王戒了它,即使人人都覺得帝王早該戒了它。是阿,如果那人夠聰明,就該戒
了它,煙草從來是毒癮,越抽越傷。

公孫月曾語重心長地拜託過他,勸勸皇兄吧,整座宮裡,也只剩你還有些資格希望了。
飛雪允了,可每每看到龍宿躺在白椅上於煙霧中恍惚的模樣,準備好的說辭到嘴又散了。只因
他覺得,平時孤寂的坐在那冰冷華麗的龍椅上,如今唯有在那團裊裊煙霧中,那雙暗金瞳眸才稱
得上懶而放鬆-----

脫去責任脫去身分
脫去過往脫去現下

此時此刻,上天下地,那人彷彿什麼也不是。他簡簡單單,只是一個疏樓龍宿。

紫金鑄得煙管雖冷,帝王的手更涼。飛雪將之摀進了自己的衣下,自然的、不帶挑逗之味。
只見男人的雙眼玩味的透過白色煙霧打量他,對了,他們之間還隔的一張描金面具,是,今
夜的飛雪沒有取下它。

很久以前,在龍宿親自為他帶上面具前便說過,爾後除了在朕面前就脫下它,在朕以外,別
隨隨便便就把它拿下來;飛雪問龍宿,怎樣算隨便? 帝王勾起對方的下顎,笑說: 也許汝該
問怎樣才叫不隨便?

怎樣才叫不隨便-----

若那是懂得惜之一字人,才叫不隨便。

龍宿對於飛雪,大抵是愛惜的。宮中的老人們都這樣說。
自古以來,千千百百王者多少都有些鮮為人知之癖,其中又已龍陽男寵之事最常見。
在那些見慣了大小風浪的老宮人們的眼中,這也非奇事了,總也睜隻眼閉隻眼,畢竟權
力中心嘛,在乎的也不過是位份高低罷了。

先皇在位時,他們都知道若要真論個最得寵的妃子,莫過於是三王子的生母---人稱梅
仙子的韓昭儀。宮裡已很少落雪了,即使再嚴寒,也頂多是在枝頭渡上層霜雪,老宮人
們皆道上一次見到白花花的飄雪時,似乎是幾十年前。

那年嚴寒,宮裡卻是相當熱鬧。幾個嬪妃貴人接連產下了王子公主,其中包含了母憑
子貴的韓貴人。產下了健康的三王子,皇上很是高興,於是下旨十日後,正式晉貴人為
昭儀。

冊封之日,皇宮的紅梅開得更紅艷,加上漫天飛雪,襯得那點點枝上紅更為動人。宴後
,韓昭儀難得著了一身粉白,就在大批宮人與皇上面前獻了舞。天地銀白,雪花紛紛,紅
梅樹下一佳人,足間點蹬,步步生花。皇上看得沉醉,宮人們也為眼前奇景開了眼界,事
後皇上更道天上霜雪為伊落,原是步步步生香。

好一句雪為伊落,步步生香。

數十年前梅樹下舞,成了宮人們津津樂道的佳話,而韓昭儀至此便有了那雅號,梅下仙
子。只是這樣的故事在先皇與昭儀陸續去了、龍宿登基、太后上位後,便無人敢再多
談。從前的宮人們如今也是鬢已星星,他們經得事多,卻也大多數封藏在心底。

然而飛雪會知道,也是龍宿親口告訴他的。
那是一個什麼時節已不重要,只知那晚帝王的情緒莫名煩躁,陪侍的飛雪未免無辜遭
殃便遣退了東來殿的所有宮人,只留下了自己。

見所有人退出,飛雪才緩緩取下了覆面的面具,燭光下,一張白皙美好的容顏交雜了影,
停在帝王身後三步,那已是最為榮耀的距離。紫髮人對著窗外,雙手背後,星子稀微,夜
似是無月夜。龍宿開始低喃自語,飛雪聽不真切,起初他以為那人在吟詩,後來才知道
那些斷斷落落的字句,原是一首曲詞。

龍宿叫了他名字說,飛雪為伊落,步步步生香。飛雪一聽便明白了。
帝王說宮中久未落雪,朕從前還是太子時亦看過幾次,紅梅冷香,天地銀白,那時朕總想
人間仙境亦不過如此了。那顏色和殘劍的衣服很像,或者又是同一種,他曾說既是仙境
就不會在人間,既是人間就不有仙境;那時朕只覺得他言談消極了,不料原是他對而朕
淺,朕卻在十多年後才真正悟了他的話中意。

朕是囚在金絲籠裡的龍,他才是真正逍遙四海的仙。帝王笑道,而那負在背後的雙手竟
在發顫。飛雪不知龍宿為何對自己說了這些話,他只覺得眼前如一片荒蕪,又如一望無
際雪白。可不論是什麼都好,那樣的景象叫人瞧見都只會感到無盡唏噓寂寥,再美又如
何,高處待得久了,那也是底下永遠帶著心羨之人終生都無法體會的冰寒交凍,而那人也
只能一點一滴的凝結,擁著華麗的外殼接受膜拜。

龍宿的背影讓飛雪的頭很疼、很疼,幾個眨眼,他以為自己看見了什麼東西,可它們劃過的
速度太快,快得讓人看不清晰。只是胸中的感受卻極清楚,忽而緊縮,忽而擴大,毫無規律,
額角冒出冷汗,情不自禁握住帝王的手骨,飛雪才驚覺原來他的溫度與自己一般的冷...

是什麼? 飛雪於心底問。問得是看起來那樣孤寂的龍宿、問的是對過往一片空白的自己
。他想溫暖那手,只因自己的心口是如此悶痛;他想陪在他側,只因那背影是如此熟悉深刻。

而後飛雪不願多想。他只當自己是為帝王影響,他只當自己是為帝王的寂寞同樣寂寞了。
是這人在自己命懸一線時救了自己,是這人在自己與這世界失了聯繫時給了自己安身處-------

從再度活過來的第一眼,龍宿已成為了他的根,讓他重新落地,讓他安心。

飛雪摸不透這樣的感覺是什麼東西,他也只是一邊活著待著看著,雖宮裡的日子一刻都舒心不
得,可只要龍宿在,只要那個讓他再度活著的理由還在,他想即使這樣生活著,又有何不可?

這樣的想法從未變過,就是現下也一如初衷。
他不甚在意生死之事,畢竟是死過一回的人。若真要說,他要在意的也只剩下一件,那便是龍宿一
人,也該只有龍宿一人。

據公孫月說,從前還是太子的龍宿在與弟兄們奪位時也有幾次中了暗套,皆是些刺殺落毒的事,你
會作旁人也會。幾次下來就是習武之人也經不得捱,這各式各樣的毒啊幾天幾月來一次,就是解
了也落下病根,難好了。

龍宿自己也知道,他沒刻意瞞著飛雪,卻也沒刻意去太過養著自己的身體。左右手的公孫月與蝴蝶君
無疑著急,可每次也只被龍宿一個擺手駁回,飛雪見著見,也不會想再去碰那軟釘。

紫髮人反握了一下的手,對著出神的飛雪問:「想什麼呢?」

飛雪搖頭,只清淡地回句:「皇上幾次念及從前雪景,若是今年能再盼得一次,也是好的。」

龍宿笑了,接著伸出手朝飛雪後腦輕掃,青銅面具應聲而落。

「朕不是說過了嗎---」看著那張清冷的面容,帝王的指尖輕劃過:「汝有心事?」

滿室凝香,飛雪抬起頭,鳳眸與金瞳對視。

「飛雪只是想,皇上什麼時候去了也好給臣提個醒。」此番大逆不道之言,白髮人卻說
毫無懼色。可帝王卻不惱,他放下煙管,笑問為何。

離開白椅,飛雪站起身又恭敬跪地。
他知道龍宿不喜歡自己行禮,卻也不得顧及。他緩緩說,聽說天上之境極美,放眼一
片雲霧環繞,星河點點,那樣的景色臣也好奇。

飛雪語調清淡,彷彿只在陳述一件尋常事。他說完了,人還跪著;白椅上的帝王聽完,面上
卻沒了表情。

「汝可知妄言,亦是有罪?」
「臣知。」
「那汝這是為何?」
「皇上又是為何?」

空氣中隱約能聽見龍宿的呼吸聲,它漸由輕虛轉沉。
龍宿最終沒有回答,而飛雪才抬起頭,變被紫髮男人一把拉去壓在了身下。
榮耀的距離成了纏綿的距離。
又是從何時起,殘劍未能走完的路由那個名喚飛雪的替上。

帝王分不清了。
從前的殘劍就如今日的飛雪,今日的飛雪卻非從前的殘劍。可眼前這人卻實實在
在地連人帶命都賠給了自己,為的是什麼? 是否又是一樁陰謀,或者又是能夠再度
被打碎的虛言?

皇帝的眼底有怒、有恨、有殺意;龍宿的眼底有欣狂、有眷戀、有情意。奈何兩者都 YCr:nYm<f
偏作一人身。

飛雪何等聰明?
他看得真切,卻也不會傻得認為紫髮人這太過雜亂的情緒全是為自己。
飛雪非是不苦,可又過於明白。若是此刻連自己也放棄了他,那這人便真是要生生
世世孤獨。而那人若真是生生世世的孤獨,自己勢必也得跟著受著生生世世的苦。

鬢絲幾縷水煙裡,白髮之人帶笑的雙眼乾淨得過分了,他將雙手貼上帝王因怒而泛
紅的兩頰。

「皇上為何,臣管不得;臣不為何,卻只怕這世界太寂寞而已。」飛雪不為何。

不為妄想作帝王身側唯一之人,不執著獨占帝王一人之心。
說穿了,也許他倆為的也不過是同一件事,那件在尋常人家看來是多麼簡單、對他
們卻是如此不可得之事。

幾重庭院,幾重簾幕,蟄夜語,淺淺秋風。 u9c^:Op
紫髮之人以唇堵上了飛雪的,不算溫柔,卻幾近一種欲解脫的痴狂。

飛雪白皙的身上有交錯的舊疤痕,龍宿一條又一條吻過,每吻過一條、就記住一條;
每記住一條,便說一次。可紫髮男人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每說一次他就將身下人摟
緊一分,彷彿要將那人摁進自己身體裡似的。

「汝會後悔的...」帝王不斷重複這句話,每說一次,便深入一分:「汝會後悔的。」

[ 此帖被情情在2012-12-30 01: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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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3-01-03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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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30 【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16F 10. 素還真,開局

10. 開局

好像跟談無欲扯上關係的都不避不了特別複雜兩字。不論是認萍生 ,千葉 ,羽人非
獍 ,笑眉 , 還是別得什麼人,若然真要挑出一個最為理智的線,大概只有素澴真了。

武林第一人清香白蓮素賢人 ----- 也許打從娘胎開始,這個人就注定沒有感性用事
的資格,從小開始,素家爹娘就將素還真比照將相之才培養,心性自然也以儒道玄學之
流薰陶。

這樣一個俊逸儒雅之人,面對事事似乎永遠都是一個姿態---慢。他總會慢慢地傾聽、
慢慢地想; 慢慢地微笑、慢慢地答。人常說,素還真最可怕的莫過於那身不見底的武藝
與滿腦玄機,可那總是旁人道。親近如葉小釵屈世途者就明白,素還真也許最可怕的地
方,就是在他比任何人都要慢的反應。

這事說出去估計是連鬼都不信的。

因為反應慢,雖以接著來的反應情緒就跟著慢。因為情緒慢了,所以就比大多數人少了更多
衝動的時候。素還真很少衝動,因為每每在他衝動的時,理智總事先它一步來上門。素談兩
家是世交,關係從爺爺那一輩就開始紮根,小時後談無欲總不愛跟素還真玩,素還真卻是反不
過來一個勁兒纏著背著笑眉的談無欲跑。

那時候到也沒什麼瑰奇的心思,只不過是無聊,平時在琉璃仙境不是被逼著泡茶陶冶
心性就是讀書,那會兒個素還真也不過是十歲不到的孩子,也算苦了他的。

談無欲時常被素還真纏得受不了,可每每回頭準備發作時,看見對方那雙甚是無奈的
眉眼底氣就沒了,說是為什麼呢?他也不清楚,只是看著素還真那個樣子,他想,也許真
的是累了吧。

談無欲十五歲時曾指著素還真的臉就說: 你太假了,我都替你覺得累。

彼時情景,素還真一輩子都忘不了。
年輕時的談無欲喜著一身白衣,雖說他倆的樣子都生得好,可談無欲卻是精緻女氣
了些,而素還真已是流露真正男兒家最盼的那種氣宇軒昂的樣子,可也許因為從小
接受那儒道教育,他身上又多了幾絲魏晉時竹林七賢身上那種愜意隱士之感。

對著談無欲不甚客氣的指罵,素還真一時間也接不著話。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是迷茫了。
假嗎? 他反省了一下,卻真是感覺不到。因為從小他便是這樣活的,若真是假,大致也
成了身體的本能,那麼這樣的假不也成真了嗎? 想著想,素還真只做苦笑,沒有真得說
出來,就怕向來任情的那人又在眼前拂袖而去。

他不愛看談無欲拂袖而去的背影。那幾乎要給他一種輩拋下的錯覺。

素還真給泡了壺菊花茶,掀開茶蓋,頓時清香四溢。他躊躇著,才道: 「無欲這話讓我該
怎麼答? 只好說素某是太過理智,生得不夠福氣,才總是不及談兄恣意地活吧 !」

這話如今聽來是帶刺的。何況是在昔年談無欲那樣敏感的性子裡。

可奇異的是,年少的談無欲當時並沒有發作,十幾年了,每當他去回憶,有就如當
年那般隔著茶煙凝望談無欲的臉時,那樣模糊卻又真實。

當年白衣少年在茶煙後疑似嘆了口氣, 很輕地, 他說:太過理智,就沒法享受人生了。
你就當真快樂?

年少的素還真不小心灑了幾滴茶水出來,他沒想到談無欲會這樣說,更沒想到談無欲
會帶著這樣的語氣說。似是嘲諷又帶點心疼,也許那字裡行間想問的也不過一句:
不苦嗎? 你不苦嗎 ------

苦嗎? 我不苦嗎? 如魔咒,偶爾素還真會在夢魘之間依稀聽見有人這樣問自己。那
聲音不見得就是談無欲的,裡頭有很多人的聲音,有時是屈仔,有時是被自己整垮的
歐陽上智、有時是小釵、有時是那個與自己同出一個父親卻只能名義上是師弟的千
葉傳奇。

夢裡,他總是不回答那些聲音;一如他清醒,他也還是那個素還真,不會變。

有些事好像都是有它特定的一種循環,人們硬是要去改變,變的也只會是一時表象,
最後也不過是不著痕跡地從另外一種方式再度回到你不想面對的結局。他也許不
是真的看開,只是看得明白,因為理智總是不停告訴他,感情用事不過就是那種不著痕
跡卻依然會繞回原點的方式。

多年以後素還真仍是那樣地活,背著責任活、背著上一代情仇活、背著不屬於他卻
已然緊緊纏繞自己的秘密活,而他從不喊累,這就是素還真三個字所代表的意義,也
應了談無欲少年那句對素還真唯一不掩飾的關懷:太理智了,就無法那麼享受生活。

談無欲這個人無疑是他素還真徹底的翻版-----

一個理智一個恣意
一個儒雅一個驕傲
一個圓融一個冷情

一個八面玲瓏一個愛恨分明

他不知道,這樣以談無欲這樣的生活方式是否就是享受人生的意思,可無疑的是,素
還真嚮往著他。嚮往著那個人身上散發的味道,嚮往他不受任何拘束的自我。

最後這份嚮往是否變質了?
素還真沒太仔細想過,比之葉小釵無悔的相伴,那絕對是在他這條太過清冷的路
上的一大支持;可談無欲呢?

只有他敢這樣直接指著素還真的臉罵;只有他一個人,去捨得戳破所有人都不敢戳破
的真相。人在一個面具裡窩得久了,總會無法喘氣,如今的紫衣賢人永遠會記得,那個
第一個戳破自己、讓自己得以呼吸的人是誰?

他也清楚得很,那個人已然被他所執著的人生給毁在了一個情字上。

千葉曾殺到素府威脅屈世途的事情,素還真罕見地動了怒。那陣子他心緒已然不穩,
幾個瞬間他不是沒想過,人生就這麼任性一回也好,不過是提起紫華,往認萍生身上
捅幾個窟髏。可也許當時的屈世途是給千葉下得魂都丟了一半,最後也跟著傻了起來,
以為他這下抄起劍是要找千葉清理門戶去,而平時對麻煩避之唯恐不及的老管家居然
挺身而出擋在大門口,指著他素還真的鼻子就罵:...你是我帶著長大,那位好歹我也在懷
裡抱過,手心手背也都是一個爹出得,你這下要瘋,就先從我老屈身上踩過!!

...還好葉小釵算得上理智的人。
他知道素還真這一劍真真是衝著誰去,可刀狂劍痴顯然也正以身擋駕,說不讓就不讓。

素還真怒及反嘆,只說了一字讓便往大門走去;葉小釵見他微發紅的眼神就推開了
屈世圖,沉默的劍者刀劍出鞘,頗有一夫當關之態。

那晚,是武林十多年來的稀世之戰。 O3YD jas
地點就在琉璃仙境的大廳裡。

刀狂劍痴力抗紫華,葉小釵最後連絕學般若懺都使了出來,只因為素還真怒上心
頭,差點走火入魔 ------

十多年的壓抑一次爆發,琉璃仙境在那日毀了泰半,處處都是刀劍下的斷壁頹垣。那一
劍一刀所訴說得,都是無法脫口的苦,太沉重。既然說不出來,就發洩出來,這是葉小
釵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素還真醒來後,已是過了兩日。

幾乎是一睜眼,他就知道這不是琉璃仙境。靜默地望著眼前房裡熟悉的擺設與床帳,
果不期然,刀疤劍者就守在身旁。他倆無聲對忘,素還真頭一次在他面前苦笑出聲,
他單手掩住雙眼,欲哭卻無淚。

刀疤劍客捏了捏素還真的肩膀,力道不小。而他怎會不明白?
別這樣,我和老屈不介意,大抵是脫不開這層意思。

即使琉璃仙境毀了,難道小釵就是忘了堆松岩的路? 素還真放下手,環視整間房
又說:「怎就將劣者真往談家地方送了?」是阿,一睜眼他就肯定這是談家一貫的佈置。

非是本宅碧雨山莊,而是談家在另處的產業,無聲逸苑。葉小釵低頭笑了,素還真一下就
聯想到了談笑眉。這之間的關聯並不難揣測,無欲走了,談家就剩談笑眉這麼個能作主的
女兒,不一會兒,素還真甚至想到了兩日前琉璃仙境那場慘烈的'切磋' ------

「呵... 」想著想,素還真又笑了。談笑眉不愧是個女兒鬼靈精,出了這麼大的事,她本該比任
何人都有資格去躲著傷心,可最後卻是她挺著腰板子站出來依依替他們幾個人收
拾爛攤子,甚至在有些事發生之前,她就料到了吧。

「笑眉找過你?」

葉小釵也不隱瞞,點頭。

「解決了我這個哥哥,她現在只剩千葉那最燙手的了,她還好嗎?」

葉小釵這次沒有點頭,只是緩緩在床邊寫了幾個字。

----- 我相信她。

長年練劍的手指長滿厚繭,蒼勁有利的勁道在床板一筆筆劃過。素還真沒答話,只
說渴了,劍者理所當然去外面準備燒水,沒多久,後腳便是另一人踏入房內。

除了談笑眉,還會有誰。

兩人見面也只是笑,談笑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拿了幾套換洗衣物放在桌上。素還
真看著直說,多謝 ; 談笑眉搖頭,是我謝謝大哥才是。

男人明白女人話中之意,後來只是自己靠著床頭,又說,千葉那裡不好辦,我不便出面,
可若要幫忙也別苦著,好歹這世上妳也只剩我一個大哥了。素還真的語氣雖淡,卻很
慎重,談笑眉一聽只是抿緊著唇。

有些猶豫後,她還是走到床邊,帶著一身梨花香。
從小到大就是這味道,素還真很習慣了。

談笑眉牽起素還真有些涼的手, 表情有不捨、有心疼。她是個極討人疼的姑娘家,
長相好性子也是聰穎剔透,小時後母親多次有主意打算討了談家笑眉跟素家結親,
可幾次都被談無欲與他自己打混了過去。談無欲的意思是明顯的,擺明就是嫌棄他
不夠格作談家女婿;素還真也不惱,總就隨著談無欲的意思去演,反正他本來就笑眉
當妹妹看。

----- 此刻,這感覺更明顯了。談無欲走了,素還真更覺得自己似乎有責任接替談無
欲的位置。談無欲他來不及護著,至少談笑眉,他必須保她一生周全。

談笑眉雙手包著素還真的手,輕道:「我知道大哥的難處,如果可以我打算自己處理完
這事,至少...至少要讓哥哥安心。」

沒有抽回首,他只是静靜聆聽

「千葉那裡,我會想辦法,總之先別讓他再幹傻事。笑眉也請大哥多擔待些千葉。」

看著談笑眉眼裡的堅定,素還真淡問:「妳對千葉,是打定了主意?」

談笑眉苦笑,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妳信嗎?」

素還真突來一問,令黃衣姑娘有些摸不著頭緒。

「大哥指的是?」

「妳從小相處到大的哥哥,我從小認識到大的無欲---妳相信他會作出這種事,以那個驕
傲如談無欲、孤高如談無欲的人?」說到這裡,素還真已閉上眼,談笑眉無法從其眼神
看透他說這話的用意心思。

「笑眉不信,」女人說得篤定:「可大哥不是該比我更明白江湖的道理?當一個人兩個
人都這麼說的時候你還能反駁,可當十個人、二十個人甚至所有人都這麼說的時候,就
已非是單純的信與不信的問題了...」

那時談笑眉的話語,一字一句如金彈敲進素還真的心底。

她說得沒錯,這就是江湖,更多時後並非對與錯,它不過是一個人多說了算的世界。
信任此時就顯得渺小薄弱,所以放眼忘去,至今能在江湖上留下一頁名的人物,大半都
不是因為他多講義氣情義,他們講得不過是策略陰謀,以一個又一個局去達到自己的
目的。

「大哥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談笑眉試探地問。

素還真再次睜開眼,入眼的便是談笑眉皺眉的模樣。
談無欲已經不在,就算在,他又何曾會有現在這幅愁苦的模樣?
他可是談無欲,做事一向絕決不悔的人。

「笑眉,妳好好活著,這就夠了。」他沒有回答當時笑眉的問題,即使他已從這一切瞧出些端
倪。笑眉向來聰明,也沒再執著細問,她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房,臨走前又特意說了叫他多
擔待千葉一些。

Z'm( M[2K
從前光景剎如昨日事。 B*^QTJ
離談無欲那件事又過了近十年。

笑眉依舊伴在千葉身邊,其實素還真一度懷疑,談笑眉在整件事上所扮演的角色。若說
那姑娘聰明,可對於週遭一夕間的翻轉,她的反應不免顯得太過從容,彷彿一切早有洞
悉般。莫非無欲在出事前就曾囑咐過笑眉些什麼? 又或者她早就知道了些什麼?

對於談笑眉,素還真仍是秉持著八分的信任,至少在性子品格上,他肯定這從小到大
的妹妹不會真鬧出什麼岔子,只是對於無欲,他仍是有極度的渴望想要弄清楚當年整
件事的來龍去脈。

認萍生與羽人非獍的身分素還真是早就知曉的了,對於他們倆從前那複雜的背景,
素還真不確定也不肯定,無欲究竟牽扯進去幾分程度?

古山斷崖下是一片急流,素還真不是沒試過下去找無欲,就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差人找了幾個月,就連下游也守了幾天,都沒人見著異狀,就連無欲身上的東西也
沒有撈起一件。他是私心地希望,希望那個人平安無事,可若然那人平安無事,這
一生是否還得受慕少艾給得傷口荼毒?

-V||1@ |
又是中秋。 .?r}3Ch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幾年前,琉璃仙境在屈仕途拼了半條命下恢復原狀。就連一點劍痕也不復見。天上
玉盤高掛,素還真對月散髮,他知道這日,從來都是屬於無欲的日子。小時後,他的第
一杯酒就是與無欲對飲的,也是飄香桂花釀。

天上的光總會全被收進那雙眼底,晶亮的不像話。要說一向理智的素還真,一生若真
是有過幾次出格的心思,除了那次與葉小釵大戰琉璃仙境外,就屬年少與談無欲度過
的每次中秋了。

面對那雙眼,究竟有多少人能把持得住?
可即使心中有了情,因為他是素還真,終也沒那麼作。他與千葉的瘋狂不同,他不過
任由它於心中滋長、掩埋,再次滋長後再次掩埋...日子久了,沉至深處,既不會經常
想起,卻也再難拋卻。

「今歲空尋攜手處,空物是人非春暮。回首青門路,亂紅飛絮,相逐東風去----」

一壇桂釀,兩只杯,月影之下,唯一人。
素還真品著,隨著身後漸近的腳步聲,瞇起了眼....

「素還真啊,外面來了兩個人說要見你,我看不簡單...」老管家走來,在素還真身
後叨叨唸唸。

「有報名嗎?」

R"[U<^
「喔,倒是開門見山---一個說是刀客,叫蝴蝶君;一個顯然是女嬌娥扮成男兒郎,說是 b`DPf@p^kc
公孫月...我說你阿,該不是在外面欠了幾筆風流債,人家找上門了吧?」

素還真放下杯,示意屈仕途帶人後便對天上月發怔。

[ 此帖被情情在2013-01-03 00: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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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2)

17樓發表於: 2013-01-06 14: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1.03 【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17F 11 . 黄芍

11. 黄芍 - s,M+Q(<

羽人非獍服下佛指續玉實已有十四日,慕少艾乖乖地在醫館待了十四日。
羽人還不能動,男人也不急,反正人終是醒了,醒了,就好。

分明是濃秋多病的日子,可這日,來找醫館求醫的人出奇地少。
難得一個閒暇下午,慕少艾就跟惠比壽喝了大半天的茶。期間兩位頂尖醫者有一
搭沒一搭地聊話,說是聊了些什麼重要的事也不算,可這十句廢話裡,若仔細聽個分
明,卻又有幾絲玄機的味道。

惠比壽摸了摸兩撇小鬍子,還在思索著眼前笑得妖孽的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以醫者經驗,直問,肯定是問不出個所以然。

慕少艾見對座好友如此,也不以為意,他喝著茶又直說:今年的秋特涼,說不准
入冬後還能盼見場雪。

只見暖黄男人忽然收起笑意,就像撤了面具般。男人沉沉地把杯子放在石桌上,
雖沒咯出聲響,可惠比壽也看見了杯緣的裂痕。

有件私事,我需要你幫我,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

****************************************

T ~9)0A"]
彼時,是羽人服下佛指續玉二十日後。
此時,慕少艾與白髮的飛雪就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

一張面具,暗青銅材質,繁花金邊,一看就知是自家那兄長的風格。
眼下這氛圍是出奇地靜謐美好了,斜臥太師椅,男人抽著水煙,甚至有些沒心沒肺地
想到從前往事。

當他還是認萍生的時候,也喜作畫,一手上好技藝自幼師承宮中畫師,畫裡總不免
偏向富麗絢彩多一點。

他最愛畫芍藥,這點倒是跟龍宿一樣,不同的只是,龍宿手下的芍藥總是半開半放
的含苞之態;而慕少艾手下的花兒,無論四季,從來只會開出一片絢爛。

飛雪安安穩穩地作在眼前,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看著,慕少艾不會天真地去想,眼前這個飛雪只是剛好生得跟談無欲一個模樣。
是阿,他不會這樣想。他只道眼前這位,貨真價實是十年前從自己手上死裡逃
生的那位,只是這十年間發生了某些事,導致性情大變,連帶忘了一切-----

眼前這個化名飛雪還湊巧跟了龍宿的談無欲,究竟是不是真忘了,也難說。
這裡頭千絲萬縷的關係,一層一層,慕少艾不是吃素的,自然不會覺得一切只是湊巧。
他沒想到的,只是連疏樓龍宿都能在此橫插一角。

又是那樣的笑,笑得壞,笑得悲哀。
慕少艾猜眼前的人若真沒失憶,那麼現下看到自己這模樣興許不僅不感同情,還只覺是
活該。接著那個人該會站起來,提起一把劍啊什麼的,二話不說就往自己身上招呼,一時
半會兒不見幾個窟簍絕不罷休。

----這就是從前的談無欲,那個認萍生或慕少艾摸透了得談無欲。
可現在看著面具後那雙波瀾不驚的雙眼,他是很想再看一看那雙眼的全貌,偏偏他又想起
無關的另一件事-----鳳流劍在十年前,就斷成了三截是吧。

記得那日,清風古崖還是一片晴朗。天空是碧藍,陽暖而不刺目,那樣的好日,
他倆卻在夾著蘇香的微風中舉劍相向,血,更是一地一地得流...

那天的事,慕少艾已記不詳細了。十年間他一直避免自己再去想那件事。
有個美人握劍,白衣都給一身血浸出紅花片片,那模樣,說實在有些殘了,一點也
稱不上美感。

可那人卻是談無欲,那樣毫無美感的狼狽模樣,映在當時的他眼裡,只覺可恨而已。
握緊劍柄的手出了血,他慕少艾從不愛刀槍劍一類的東西,最多最多也就一把護
身的鏤鐵扇。

那天是他人生中少數拿劍的一次,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拿劍殺人。

該有多恨呢? 他想。
那也是前段該有多瘋魔,後半就該有多恨了吧,惠比壽說。

原是那段人人都說的荒唐日子,在羽人受傷後憶起來,真就成了段荒唐日子。只
是當時人在沉著,週遭那些言語聽著也跟沒聽見似得,彷彿癮上了,他眼裡也就只
看得見那麼一個人罷了。

跟談無欲的開頭,是在煙雨京裡中那夜,黑燈瞎火的錯認,錯把男兒當女人。
錯,從開始就是錯。但慕少艾或認萍生不在乎,也不知著了什麼魔,只覺他眼下若是
認了這錯,放了手,也許往後再也不會遇見這麼個人。

當時的理由便是如此模糊了,如今想來更是不清晰。後來,兩人纏上了,就因為
慕少艾不斷地糾纏,談無欲給他纏上了,卻不是因為他本身不禁纏。他沒有仔細
去想過那個人的心情,從來沒有,只是那段日子,慕少艾己盡所能地能拉著談無欲
就拉著,能拽著就拽著-----

他們在一起,幹過許多瘋事。
他曾在談無欲的背上畫了朵芍藥,明黃色的。可那次他畫得不是素日自己最擅長
的張狂之態,而是含羞半放的芍藥。談無欲問得為何,記得自己那時又是一陣壞笑
,接著吻上那朵生在他背上的黃芍。

他記得自己說: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如今這花生在這兒了,一輩子不謝,
也算提醒著我們已不論怎麼著卻也永遠忘不得今日 ----

那日他人雖在談無欲半裸的身後,可卻能從前面的銅鏡看見那人美好的表情。

意外地,那人眼中沒有羞怯之色,裡面只有一片坦然,還有一絲柔和。他們認識的
時間不長,不過三個月,可這一切發展如命運定了一般,似早就準備在此,不過等著
他們之中的誰先來翻開。

當時鏡裡鏡外的那眼,對上了,就如一輩子。
慕少艾甚至錯覺,他與談無欲其實已認識了很久很久的日子,那時間長得無從
計較,因為找不著頭了,只好一起纏著去尋他們的盡頭。

即使走過風風雨雨,男人至今也認為,情,是單純的美好的。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若要維繫纏念一生,靠得就絕不只是美好的事物而已。
恨也罷,厭也罷,太多的東西混著,他與談無欲之間怎還能算得乾乾淨淨四字。
這樣的一段,就是往後他慕少艾的人生不會再有這樣一個人,他也是忘不掉了。

可那人偏偏還出現。那往日烏絲,如今是一頭雪白。
學醫的自己又豈會不知,這少年白的常見起因不過二,除了罕見的畏光症狀外,就是
受了過大刺激導致一夜白頭。

終是自己吧。
男人想著想,竟也沒感到多大愧疚。過了十年,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可他連自己
究竟是不是恨都摸不清了。

「王爺。」只聞對座的白髮人叫了一聲。

那聲音一如往的輕冷,卻撤徹底底的陌生。

回了神,慕少艾手指敲著桌,輕輕响:「當時情況不容讀我多做考慮,我就說了那人怎會如此
大方,你給我的佛只續玉,不是真的吧。」一身暖黃的俊美男人語氣平和,一字一字說得緩
,也不見氣惱。

飛雪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答。

慕少艾自然曉得對方是默認了。雖早有準備,但真面對時仍不免還是有怒,但他反笑說:「毒?」

其實有他跟惠比壽兩人在羽人身側照看,又豈會不知予人吃下得東西是什麼。羽人服下藥的
第十二天,他早就覺得事又蹊蹺,找了惠比壽來研究,才知道羽人服下得並不完全是佛指續玉
實。

惠比壽小心翼翼地問過,你不氣嗎? 彼時慕少艾的心思異常平靜,他只答,不知道,可若羽人若真
是這樣就好起來,我才訝異。

是阿,若真是那樣順利,他才訝異。
而若整件事不太順利,他知道自己事必得再去見龍宿一次,甚至再去找飛雪一次。想到這裡,他
甚至有些高興。

飛雪說:「臣說過,以皇上的現況,也需要那葯。可給王爺的東西,卻也沒有騙了王爺。」

慕少艾瞇起眼,在心中反覆思量飛雪口中這番話。

「說清楚。」

「的的確確是佛指續玉實,如假包換----」飛雪的雙眼在面具後閃閃發亮:「只是,一半而已。」

「另一半是大雪參混得。」後來慕少艾接著說。


大雪參,亦是續命吊氣的罕物,對羽人的病情無害。

「他讓你這麼做的? 」

慕少艾的扇子輕點了一下飛雪的手背;那人沒有躲開。

「是臣自己,先斬後奏。」

慕少艾一聽,斂眼微笑。

「你倒是忠心。」

「王爺甘心再度入宮,看來也不真如傳聞裡那樣負心薄倖。」

「喔?你是從何聽來關於我的那些小事? 」慕少艾笑問

「悠悠之口阿,王爺。」

飛雪的聲音輕快了幾分,像是笑了。

「那你可知,讓我背著負心由來的那故事?」慕少艾懶懶地盯著眼前人,霎時,他覺得那面具礙眼了。
可他沒有再像那回宮裡那般去解開他的面具。

飛雪安靜了會兒,反問:「那王爺這會兒找飛雪,是想報復,還是合作?」

喔了一聲, 男人挑眉:「我們還有合作的理由?」

飛雪:「只要王爺的心跟臣的心一樣,就有餘地。」

慕少艾沉默了會兒,後來才吐出那個名字...

「龍宿。」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刺痛,這痛讓他有些莫名可憎。

「羽人先生與皇上的安全,就是王爺與臣的餘地。只要還有餘地,就能合作。」

慕少艾沒說話;飛雪知道他是應了。

你從前那些事,就當真拋得下? ------

面對男人突如其來一問,飛雪怔了。慕少艾的手不知何時已貼上了那面具,隔著青銅材質
,什麼熱度都感受不到,可飛雪卻恍然間覺得,那隻手是赤裸裸地擱在自己臉上。

面具裡的臉,此時又是何表情? 飛雪自己不知,慕少艾也不知。
慕少艾知道今次相聚最重要的就是羽人,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問了對方這個問題。真忘
也好,假忘也好,他就只想問問他。

飛雪的眼睛很亮,透過面具上的眼孔,男人看得認真仔細。
那雙眼裡映了自己,自己也映入了他,十年過去,暫時拋下那些恩怨,他得承認自是想念的,證據
,就是那些足以堆成山的紫藤飛壺的灰燼。

兩人相視無聲,飛雪冰涼涼的手覆上慕少艾的,時間不太長,可他足以用它說完那
句曖昧難明的話。


皇上從未刻意瞞臣從前的事,可臣忘了。忘了,就是忘了------

飛雪說得緩,說的輕,可字字重如鐵鎚,敲碎那些過往的念想。

慕少艾又想到龍宿。
無論龍宿怎樣輾轉在十年間遇上了談無欲, 無論他用了何方法讓他甘願留在皇宮那座牢,
可若對於一個真正失憶的他, 龍宿又是怎樣不刻意去瞞他那些過往。而自己與他的過去,
深宮中的龍宿又知道多少?

他是放下了手,因為飛雪將他的手輕輕拿下。

無法開口去問他, 你是不是真的都忘了? 無法開口, 只因無論對方給得答案是真是假, 慕少艾
覺得自己都會懷疑, 都無法徹底相信。哈 , 矛盾又嘲諷,這大概就是他們之間關係了。

整整暖黄的衣袖,慕少艾壓下那些思想,有些冷地說:「佛指續玉最大的功效就是續骨續命,
解不了毒,你就是硬要留給龍宿,也是治標不治本,不過是拖延罷了。」

「臣知道,」飛雪說:「十年前皇上已經服了一顆,才能撐到現在,可體內的毒終是不得解; 只要
王爺肯與惠先生去宮裡走一趟,羽人先生的傷,臣就有辦法。」

「我憑什麼信你?」

「王爺只能信,因為另一半的佛指續玉,只有臣知道下落。」飛雪頓了頓,又說:「若王
爺不肯,那另一半葯,臣也會讓皇上服下。」

「你威脅我?」

「非是威脅,只是各取所需,羽人先生服下的那一半,就是臣的誠意。」

背過身,慕少艾克制自己想去打飛那張面具,然後將那人壓上牆的衝動。
果然,就是換個名字,也還是談無欲的作風。

是宿命吧。慕少艾有些疲倦地想。
十五年前,他的母親被龍宿的母親賜死,而後龍宿帶著他慕少艾落下的蠱毒登基;十年
前他的羽人被談無欲弄得半身不遂,談無欲則帶著抵死不相見的恨跳下了清風古崖。

整整十年,冥冥中究竟能改變多少人事?
談無欲輾轉了跟了龍宿,現下一心一意只為龍宿籌謀後路,用了飛雪的身分重新開了局,
目的就是把他逼回宮中,為殺母仇人解毒。

慕少艾笑得虛浮。

龍宿的棋藝是父皇手把手教的, 那行棋功夫堪稱天下一絕。
好個先斬後奏,好個忠心護主。好個陰謀,好個疏樓龍宿,他想自己到底還是輸給了自家那個
滿腹心機的兄長。

[ 此帖被情情在2013-01-06 14: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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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kao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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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7)

18樓發表於: 2013-02-06 17: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1.06【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17F 11. 黄芍

中间那几段关于各个角色与谈无欲的关系穿插得有点混乱了。而谈无欲与任萍生那轰轰烈烈的过去至此也不能窥明，这文就这样搁下了么？我想知道谈无欲与任萍生那逼到刀剑相向的过去，我想知道羽人怎么面对从地狱爬回来的情敌。我想知道龙老板最后选择谁，我想知道慕少艾会不会重新爱上涅槃的凤凰。

（招手）回来更文

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自己喜歡的一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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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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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3)

19樓發表於: 2015-06-15 07: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1.06【主認談 ,慕羽】飛沙更17F 11. 黄芍

情緒在談無慾與飛雪之間切換了這麼久,文章就坑了...............
羽人怎麼傷的還有很大的疑點未解
飛雪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我都在心底裡押了注了怎能不開盅公布答案呢TAT
劍子先生是個沒出場但強烈存在著的人,所以不出場也無妨(喂!)就安生等著龍宿去找你吧!
文裡的慕少艾讓人心情有點糾結......想著就這麼讓他遺憾下去好像是個不錯的結局...?!
坐等樓主來公布答案

那位高手願意寫明珠求瑕與談無欲的CP文~
搬板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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