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03 [棋一X無計]死亡的溫柔1-3，2F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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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2-01-28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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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3 [棋一X無計]死亡的溫柔1-3，2F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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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以此文懷念無計先生。

　　1

　　棋一不在的时候，无计的日子过得相当无趣；常常身不由己，一个人走去驺山。

　　洗棋亭空无一人，他慢慢坐下。孤坟、黄昏、古道，无计一人寂寂独坐。远处青山隐隐，云脚低垂，更显天色阴霾。他拈一枚棋子，久久沉吟。少了对弈之人，下棋也变得分外无滋无味。

　　无计与棋一的交情，掐指一算，堪堪也有数百年的光景。两人之间的交锋，他总是败多胜少。有一回洗棋亭对弈，无计语带双关、意味深长，“棋一啊棋一，一遇上汝，吾便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了。”

　　棋一啪一声合拢摺扇，“哈，好友又说笑了。”

　　他们的言语往来大致如此，真真假假、耐人寻味。哪怕日后无计屡屡欲致对方于死地，棋一还是口口声声好友，正如无计始终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棋一啊棋一。

　　头一次见面，是在阆苑会上。与其说碰面，不如说是闻声而不见人。她虽不曾露面现身，不过隔空对弈、棋惊四座，九战九胜。驺山棋一之智自此扬名。

　　无计恰好适逢盛会，自出师门以来，他一向心高气傲、颇以法术、棋艺自诩。今日目睹棋一之能为，自是见猎心喜，为此特意一上驺山，欲寻对方切磋棋艺。

　　且不说山险路长，一路寻上洗棋亭，遥见亭中一人独坐，可惜法术屏障、瞧不见对方的面容。他在亭外站定，拱拱手，“汝便是驺山棋一？”

　　亭内人撤下法术，“正是在下。”

　　无计定睛一看，只见对方摺扇掩面，却挡不去眼神的忖度与审视，不由得心下一愣。当日观驺山棋一的棋路，手法老道、行事狠厉，非有上百年的修为与坚忍心性不可能至此。孰料对方竟是一名年少女子，实在匪夷所思。

　　压下内心的疑惑，无计直说来意，“无计前来讨教了。”

　　棋一并非拖泥带水的人，邀无计入亭，爽快接下对方的挑战。

　　这一局，终究还是无计败了，败得心服口服。不过正是这场洗棋亭一役，奠定了彼此友谊的开端。此后，无计数次上驺山挑战，数败数战、屡屡吞恨啊。

　　去的久了，倒也一改之前对她的观感以及一开始的求胜之心，而慢慢亲密、融洽许多。洗棋亭常常只有棋一一人，除了他的偶尔造访之外，便只有阴兽了。

　　阴兽虽面相凶残骇人，对主人却俯首弭耳、唯命是从。每逢他与棋一下棋的时候，阴兽便卧在一旁，看起来温顺无害、懒洋洋的。

　　对阴兽的来历与用途，棋一倒是毫不隐藏，自承武力不高，此兽担当防卫、护主之责。

　　无计心下一动，“汝将此等切身利害之事告知吾，不怕吗？”

　　棋一拈棋在手、目光沉静，“既是好友，自是无妨。对朋友，吾一向真心接纳，又何来顾忌一说？”

　　无计哈一声，不说话了。

　　洗棋亭终年不见日光，坐的久了，渐觉寒意逼人。亭外芭蕉垂柳、摇曳飘摇，再加上对面的高坟，更添鬼气森森。关于孤坟，无计始终不多嘴探问。毕竟，立身阴阳法术之派，风水堪舆一学堪称基干，往往少不了跟鬼物打交道。再结合驺山的地脉、走势，洗棋亭的坟墓必定另有玄机，追问只是凸显个人的不识趣与罔顾行规。

　　不过，坟墓上的刻字引起无计的兴趣，千古一慨鬼唱天下，读来字字千钧、激愤满怀。这与棋一一贯的理智、沉静，显得不甚相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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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2-01-30 19: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

　　2

　　这一日，棋局接近尾声的时候，棋一突然开口，“好友，暂别了。”

　　无计不由得一愣，自结识棋一以来，很少见她踏出洗棋亭，如今这一句暂别，未免费人寻思。

　　“汝欲往何方？”

　　棋一将棋子慢慢拾回白瓷，“回到吾该往之所。”

　　很久以后，无计才恍然大悟，之前与他结交对弈、纵谈天下大势的棋一并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点灵识不泯、虚化寄身的灵体。真正的驺山棋一，始终沉睡洗棋亭的高坟，长达十甲子之久。这便是她口中所说的归处。

　　千古一慨鬼唱天下。

　　不承想，棋一这一别便是整整百年。无计又恢复未见棋一之前的孤身一人，心境却是吹皱一池春水、与先前迥然不同。

　　干他们这一行的，早勘破了生死；所谓红颜骷髅、万事莫强求，时也命也、冥冥中自有天意。打从结识棋一，无计不复以往的无挂无碍、清风朗月，执著心既生、爱、憎、贪、欲难免纷至沓来。

　　独坐遇贤亭，明明是素日见惯的景致，如今入目，却透着一股难言的枯寂。这对无计来说，算是一种全然陌生的体验了。

　　不知不觉中，他开始追念与棋一对弈、煎茶的日子。棋一的棋术自是高妙非凡，这也是他们之所以结识的契机。不论下棋抑或煮茶，她一贯全神贯注，神情显得格外认真、严肃；抬头低眉，额发上的垂珠摇摇坠坠，对比她本人的持重、端整，别是一番韵味。

　　不知何日才能与棋一重续这百年未竟的棋局？夜深露重，无计踏出遇贤亭，拂袖独立、仰观群星历历。

　　也许，正是之前对棋一的期待值过高，才在意外探知对方的往事之后，格外痛心疾首、怒不可遏。仙家少女、弑师孽徒、浮光海市叛徒、中阴界缔约，再加上半壁人命，桩桩件件血迹淋淋、难以磨灭。

　　对无计而言，棋一好似一团迷雾、始终捉摸不透。每每自认为看穿对方的时候，总会另外生发一些事端，推翻他之前的全盘推测。

　　棋一常说，她对朋友一贯倾心吐胆，内心所欲、所图谋者，从不讳言。这无疑是对好友的全心信赖，不过换一个角度想想，又何尝不是棋一高傲、自信的表现？正是棋一深信，哪怕对方掌握一切、亦无法动摇她之谋划、决策，所以才毫不顾忌、如实告知。

　　恰恰这一点，最使无计在意。棋一心心念念只有天下，她睥睨天下、俯视众生，眼中心上何曾有过他之存在？

　　关于凤隐鳞的过往，无计选择深埋心底，只字不向外人吐露，好像一桩仅存于他与棋一之间的隐秘。他决意倾一人之力、阻棋一入世。棋一之罪孽祸世，当由无计亲手斩断。从头到尾，他所执著的，与其说天下苍生，倒不如说是驺山棋一。

　　就这一点而言，也许正是他与棋一的共通之处，下定决心要完成的事情，必将全力以赴、一往无悔，不论过程中需要历经几多波折、几多磨难。棋一如此，无计亦如此。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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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2-02-03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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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董霜哥笑无计，为何要执著于驺山棋一，莫不是当初追求不遂、翻脸成恨？

　　无计捏紧拂尘，哈了一声，笑声异常尖锐。他与棋一的牵绊，外人怎生得知？哪怕闹到决裂相杀的地步，依旧只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而与旁人无关。

　　倘若棋一入世，无计自当全力一阻。依照棋一的治世理念、手段，结局万万难以善终，左右都是自取败亡，倒不如由他亲手终结棋一的宿命，也算是相识一场。

　　术士一贯推崇顺天命、应天命，遵从因果循环，这也是当初无计一阻素还真驰援无衣师尹的缘故。可是摊到自己头上，却偏偏看不穿，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终其一生，始终不能舍弃对驺山棋一的执著。

　　数次逼杀，均以惨败告终，棋一愈是毫不介意、一如既往地唤他好友，便愈使得无计羞怒交加。他宁愿棋一就此翻脸、决裂，也不愿瞧见对方若无其事、轻松化解的样子，好似他的一切举动、努力，在她眼中，不过一场笑话。

　　最后一场逼杀，无计苦心积虑，格外上心。首先集结古武族与三教势力一攻胤天皇朝，随后布下杀阵，预备叶小钗将棋一带往雕魂古魄、立即痛下杀手。孰料叶小钗被对方说服，不但放过棋一，甚至答应与皇朝携手对抗厉族。无计无奈之下，只得另觅途径，寻上女战神合作，剿除棋一。

　　正如他事先所料，皇朝如今兵力空虚，可用之才一概皆无。一旦设下镜阵困住阴兽与阴力，棋一便是砧上鱼肉，任由宰割了。

　　这一局，注定是棋一的死棋。

　　玉狼牙银鞭挥舞、动如灵蛇，一旁的阴兽咆哮低吼，急欲冲破桎梏、一护其主。棋一闪身躲避女战神攻势，腾挪转移、尽显身姿曼妙。

　　便在此时，无计擂响衡世鼓，受此声波影响，棋一顿时踉跄后退，抬手掩耳，神色痛楚难挡。

　　无计不为所动，鼓点愈发急促，如飞刀如利刃，声声刺耳。棋一紧闭眼睛，愈显痛苦了。

　　正当无计自认为十拿九稳、棋一断无生机的时候，瞬间，一道突如其来的剑光划破生死。定睛一望，竟是殢无伤步步踏雪，挺身仗剑、及时护在棋一身前。

　　受此割喉一剑，心知大限将至，无计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化紫宸要术、保留一线生机。

　　最后一眼望去，棋一正站在殢无伤身后，眼神冷峻如初。无计心知，这一阵他又大败特败了，今生今世，与棋一再也相见无期，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结束吧。

　　重回雕魂古魄，无计握紧叶小钗，句句恳切，“太武，抱歉，是吾之过。吾辜负你了。”

　　叶小钗扶稳他的身体，“吾不会怪你，你只是太执着于驺山棋一。”

　　死亡将至，无计心头却一片空明。他想笑，可惜咽喉被割断，笑不出声。他对棋一的执着，只怕已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人这一生，总有一座无时无刻想攀越的高峰，也许此生走尽，终究征服不了，但它仍然是吾前进的目标，如有来世，吾依旧会如此选择。”

　　说这段话的时候，无计仰望天空，生平最后一回，目睹它的深邃、蔚蓝，一如棋一的心思难测，一如记忆中的一泓温柔。他的心情分外祥和、平静，或许，这便是长眠不知晓的前兆吧。

　　如有来世，他愿意重回与棋一初逢订交、对弈煎茶的日子。棋一拈一枚棋子，偶尔抬头凝目，照例唤他一句好友。彼此无挂碍、无顾忌，终日洗棋亭清谈对坐、抚琴下棋，山居不知岁月长。

　　可惜，这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罢了。无计闭上眼，视野所及之处，无穷无尽的黑暗慢慢笼罩、降临，厚重而温柔。

　　棋一啊棋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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