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6 [式洞機/一色秋x央千澈]夜會(更新至四，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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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04-06 10:0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06 [式洞機/一色秋x央千澈]夜會(更新至四，2F）

又名一場誤會引發的餐具。

原劇平行世界，自設特別多，特別OOC。肉嘛……還沒寫到，也沒想好要不要寫（喂
總之慎入。
~~其實換個名字就可以當另一個配對看了吧，啊哈哈哈~~

<一>

　　央千澈開始發覺式洞機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後者正牽著他的手走在南宗後院漫長又曲折的走廊上。
　　時至年底，臨近春節，南宗回廊也掛上了鮮紅的燈籠，暖紅的光照得深夜的回廊一片溫馨，央千澈仿佛是被這光惑了心，又似是被式洞機牽住他的手時那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的態度迷了神，不聲不響地隨著他走了長長的一段路，直到一條回廊將將走到盡頭，甚至隔著牆都能隱約聽到雙揆呵斥還在院裏玩鬧的年輕弟子們進屋睡覺的聲音，才像是從幻境中驚醒過來一般。
　　央千澈慢慢地回想起自己上門之後的經歷，一如往常悄悄地用從道磐處借來的密令進入元宗六象，一如既往地在大廳見到等候多時的式洞機，一如既往地相互見禮之後，他向南宗道磐提出想找個僻靜所在談之前的約定。
　　再之後就是現在。
　　——這不正常。
　　式洞機絕不會牽他的手走路，更不該帶他走這一條回廊。
　　第一因為他們其實並沒有那麼熟絡，第二……央千澈明白這條路的盡頭通向哪里。
　　回廊的盡頭是南宗內院，也就是南宗弟子們日常休息生活的地方。南北道真尚未分裂時央千澈作為北宗弟子也曾來過，但他卻不能明白，為何式洞機帶他來這裏，卻對今日夜會本該要說的事情隻字不提？
　　“道磐？”他試著輕輕叫了一聲。
　　出乎意料的是式洞機似乎是頓了那麼很輕微的一下，才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答道：“不知道魁有何事喚我？”
　　“道磐今日為何一言不發？若有不方便之處盡可直言，央千澈可改日再訪。”
　　式洞機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央千澈被燈籠的光映得有些發紅的臉，一如既往的溫文。
　　“前面便是南宗內院，以此刻南北宗之關係，我身為北宗之人，深夜進入殊為不妥。既然道磐想要回房歇息了，央千澈便此告辭。”央千澈隱隱覺得哪些地方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只得先抽回了手，後退了一步打算拱手告辭，“只願道磐莫忘先前之約，請。”
　　“也罷。”式洞機微笑，踏前一步，微微彎下腰蜻蜓點水般在央千澈唇角印下一吻，旋即退開，“那便改日再會，請。”
　　他這一串動作做得瀟灑萬分，倒是對面的央千澈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蹬蹬蹬大退了三步，臉色陣紅陣白，欲言又止了一會，聽到圍牆那邊天履正道的聲音愈近，仿佛是在向著這回廊靠近，終於還是沉默地化光匆匆而去，倒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樣。
　　——式洞機今天果然非常不對勁！
　　
　　“道磐？”天履正道從長廊盡頭的門後探出頭來，左右張望了一圈，問道，“剛剛似乎聽到道磐與人交談，是誰深夜來訪？”
　　“無事，深夜忽有所感，不過是些無聊的自言自語罷了。”式洞機望著天若有所思地一笑，搖了搖頭，像是發現了什麼非常有趣的事一般。
　　“夜深了，睡吧。”
　　
<二>
　　
　　央千澈最近比較頭痛。
　　北宗事務頭痛，南宗之事更加頭痛。
　　他原本收攏北宗門人，是因倦收天戰遍南宗事蹟所感，也是出於好意，本也無甚領導之心。不曾想人是找回來了，前幾個月他召開北宗大會，請來倦收天欲移位與他，結果遠風塵再度提起倦收天與銀驃當家私交之事，更提議要求倦收天與銀驃當家斷絕往來，而倦收天一言不發拂袖而去，大會不歡而散，會上商議由倦收天執掌北宗一事更不必再提。
　　央千澈並不是不能理解倦收天的心情，原本同生共死的好友，要為著這派別之爭分道揚鑣本就極為無理，更何況倦收天也並非是會因外界壓力改變自己想法的人。雖然可惜，卻也只有隨他去了。
　　
　　而南宗方面，本來並不需要多頭疼的。
　　以央千澈所想，南北道真始終是同出一脈的同門，即便有過些許爭端，隨著時間過去也並非不能解決，遲早也會重歸於好……內戰始終是兩敗俱傷得不償失的事。
　　雖然眼下兩宗相互仇視不共戴天，他能做的，也只有憑著往日共事之情尋上道磐式洞機，每月十五一會，相互通報一番弟子行蹤，儘量將派遣弟子們出行辦事的線路時間錯開，就算暫時無法化解仇恨，也能儘量圖個眼不見為淨，不至於使兩宗關係再度惡化。
　　原本一切十分順利，央千澈為了避人閑言多數選在深夜悄悄上門，雖不合禮數，卻也是無奈之舉。式洞機也十分理解，二人靠著私下交流和各自默契勉強維持著兩宗互不相見的平和也有數年光景，也沒有什麼需要他頭疼的地方。
　　——直到上個月，式洞機突然變得十分奇怪。
　　央千澈在紙上寫了一行字，痛苦地撐住額頭呻吟了一聲。
　　他始終不能理解式洞機的那個吻用意何在，以這數年相處他堅信式洞機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相反他認為式洞機的性格相當沉穩，溫文有禮進退有據。他確實相當欣賞這位南宗道磐……以同事的角度。
　　他有理由相信式洞機也是這麼看他的。
　　如此就更不能理解那天晚上式洞機的舉動想表達的意思，式洞機對他有某方面的想法——最直接的觀點只在腦海裏稍過了一圈就直接被打消掉了。
　　這個想法太不靠譜，比式洞機突然親了他一下更不靠譜。
　　央千澈痛苦地想，不管式洞機出了什麼問題，這個月的情報沒拿到的還是沒有拿到，他要不要找個晚上再跑一趟南宗？
　　……還是算了，不過是一個月的事，總不會好幾年都沒出事，偏偏這個月就出事吧？
　　央千澈把剛剛寫在紙上的一行字濃墨重彩地塗掉，他決定裝死。
　　剛剛塗完，五散子敲了兩下門之後推門而入：“道魁，有弟子來報告，五十裏外地龍山搬來一夥土匪，十分猖獗，危害村民，還傷了我們好幾個前去理論的弟子，該如何處置？”
　　“讓五扉帶著人去吧。”央千澈說，不動聲色地把那張墨汁淋漓的紙壓在一疊空白的稿紙底下，“你也跟著。”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遠風塵和人間世外出雲遊，也該回來了。讓人給他們傳個信，若回來時剛好趕上也可以助一助拳。若是趕不上……也不強求。”
　　五散子領命而去，央千澈長出了一口氣。
　　大不了這個月……就讓弟子們呆在北宗領地附近好了。
　　他望了望窗外梅枝上白得刺眼的積雪，決定先去睡一個午覺。
　　醒來后就把這件事忘掉吧。他想。
　　央千澈最不缺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能力。

[ 此帖被mosaic在2014-04-13 11:26重新編輯 ]

肉與睡眠永遠不足。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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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04-13 11: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三>

　　地龍山剿匪的弟子們回來了。
　　隨著回來的還有一個十分糟糕的消息。
　　——他派出去的人，和南宗的弟子們，在地龍山狠狠地打了一架。
　　打得那叫一個天愁地慘，日月無光。
　　恐怕當年南北分家三天一大打兩天一小打之時也沒打得這麼淒慘過。
　　
　　聞訊趕來的央千澈一手捏著棉花一手舉著藥膏小心翼翼地給遠風塵上著藥，鼻青臉腫的後者憤憤地抱怨著南宗這群以多打少的小人！一邊用力地揮著手，最終在微辣的藥膏塗抹在臉上的時候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另一邊同樣滿身傷的人間世正在接受著五散子的治療，只不過他向來話少，聽著好友的抱怨，也不說什麼，只是默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央千澈默默地收起了藥膏，他決定再確認一次：“所以你們在地龍山上碰到了南宗弟子？”
　　“是。”答話的是五散子，他之沙化功體特殊，雖然拳腳功夫並非特別出彩，卻也極難被人傷害，是以此次鏖戰反是他成了雙方唯一全身而退的人。這位一根筋的好下屬一絲不苟地重複了一遍他之前對央千澈彙報的內容，“當日我們在地龍山下巧遇二位前輩，轉達道魁之意後決定一同上山剿匪，正巧碰上道磐領隊，先我們一步將山上山賊剿滅，正在打掃戰場。”
　　“只是如此巧遇，想來不會起如此衝突，後來發生何事？”
　　“是。南宗弟子出言不遜，言辭激烈，是以有弟子忍不住先動了手。”五散子低眉順目，“當時情況混亂不及阻止，辜負道魁臨行囑託，是屬下之過。”
　　“南宗那群小人，何必跟他們客氣。”遠風塵窩在椅子裏哼了一聲。
　　“道磐呢？”央千澈皺著眉毛，“有他帶隊，事情怎會發展至此？”
　　他心中疑惑叢生，話一出口便覺不對，屋裏三人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疑惑不解，氣氛一時間竟有些冷場。
　　五散子只抬頭看了他一眼，複又低下了頭，似乎是在想如何回應。
　　“……你似乎很信任他。”
　　短暫的沉默之後，意料之外答話的是一直沒有開口的人間世，“但混戰中是他率先出手，我和遠風塵的傷更多數是他所致。此次交戰結局會致如此地步，道磐出手功不可沒。”
　　“怎會……”
　　“正是如此，莫非你以為我們會為此騙你？”
　　人間世說得斬釘截鐵切金斷玉，央千澈覺得頭又開始疼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此事十分蹊蹺，式洞機斷不是好戰喜功之人……二位好好休息，我即刻往元宗六象問個明白。”
　　“我們向來尊重你的決定。”遠風塵不悅道，“只不過南宗狡詐，又剛剛經歷大戰，道魁孤身前往似乎不妥，至少帶上五散子一道罷。”
　　“不必。”央千澈輕輕按下作勢起身的遠風塵，柔聲道，“此事已牽連二位因此負傷，央千澈十分自責，此次前去南宗是為談話而非交戰，人多反而不妥。二位安心在秋水長天養傷，等我消息。”
　　“……也罷，道魁一路小心。”
　　“我會注意，請。”
　　
　　南宗氣象果然不同於前。
　　甫踏入山門，便有知客弟子迎上前來詢問，雖然依舊避不了警惕疏離的目光，禮數上仍是客氣非常。央千澈報了名號言明來意，便立在原地等著那弟子入內通報。
　　往來的江湖人……似是比往日多了許多，就連弟子巡視，也似乎比往日來得頻繁。
　　所處之地正是元宗六象山門，央千澈等待之餘也正暗自觀察往來人客，越看越是好奇。如北宗秋水長天隱於山野一般，南宗總壇元宗六象地處隱秘，並不開門迎客，即便道門內部交流也是極少，他雖然來得不少，卻也不曾見過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往來。
　　莫非南宗內部出了什麼變故？
　　他握著如意拂塵，指尖於拂塵柄上輕輕敲動，心內盤算：念及先前人間世所言，式洞機似乎心性大改，與眼下南宗異動不知是否有關，看來之後見得道磐，或許該試探一番……
　　思緒方起，便被去而複返的知客弟子打斷。
　　那小道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雙手遞上信封，神色卻是淡漠，面無表情道：“道磐讓弟子轉交一封信給道魁。”
　　“不知道磐還說了什麼？”央千澈接過那並未署名的信封，撚過那新鮮的封口，卻並未拆封，只慢慢地問道。
　　“道磐還讓弟子轉達了一句話。”小道士說，“道魁來意我已明白，然則南北道真恩怨已深，非是調解能為，更不是你我二人會面談話能解，我不必見道魁，道魁亦不必來見我，請回吧。”
　　“既是如此，央千澈也不便勉強，告辭。”
　　小道士再次向他行了一禮，他收起了信，點了點頭算是回禮，旋即轉身，在小道士的目光中一步步行出了元宗六象。
　　直至繞過山路，確認小道士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後，才從袖子裏將那封信再次抽了出來，將內中信紙抽出展開。
　　內中信紙有兩張，一張是式洞機留下的便條，寥寥數語，只是交代現時他需要安撫南宗情緒，暫時不宜與北宗交流，三日後午夜時，他在臥房內等他來訪。
　　字是式洞機的字，端正嚴謹，只是寫得實在倉促了些，未免有些淩亂，央千澈看著那行字的末筆拖出不同以往的銳利筆鋒，不由失笑。
　　……沒想到式洞機素來嚴謹自持，卻也有這般的爭勝心思。
　　他搖頭微笑，便去看那信中的第二張紙。
　　第二張紙卻是一副地圖。
　　——元宗六象的地圖。
　　央千澈並非對元宗六象毫無瞭解之人，然則他所知卻也僅限於那些明面上的道路，或許先前密會時所走的小路已經算是隱秘，也只不過是借著密令，走了每晚夜間時分，弟子們疏於巡守不曾細查的漏洞罷了。
　　然而式洞機給他的地圖卻幾乎事無巨細，元宗六象地形，更改過後安排弟子值守的崗哨路線，甚至將元宗六象內一些機關暗道也標得清楚，當中式洞機以紅線標注，正是山腳直通道磐居所的密道。
　　“將整個南宗隱秘之所全數奉上……”央千澈屈指輕輕彈了彈地圖，歎了口氣。
　　“……式洞機，你當真給我出了好大的一個難題啊……”

<四>
　　
　　夜深人靜。
　　式洞機披著發，執了酒壺，倚著窗靜靜自斟自飲。
　　元宗六象氣候向來溫和，四季溫暖如春，然而今日卻是反常。傍晚時分便開始落下的鵝毛般的大雪籠罩了整個元宗六象，因著天氣，弟子們大多早早地睡了，子時的南宗後院一片寂靜，便連平日裏需要雙揆三催四請才肯進屋安睡的幾個淘氣的後生也沒了聲息。
　　“……真是一個絕妙的天氣。”式洞機舉杯，似是與虛空中的某一人碰了一下，仰首一飲而盡，回身微笑道，“不知道魁認為如何？”
　　“不錯。”央千澈道。
　　“天氣，或是其他？”式洞機言中似有所指。
　　“皆是。”央千澈握著如意，答話間神色不見波瀾。式洞機又是一笑，舉手示意了自己對面的座位：“讓客人站著，就是我這主人招待不周了，請。”
　　央千澈頷首，緩緩走到式洞機對面落座，桌上有早已準備好的一杯清酒，他伸手拿起，卻不就飲，只靜靜看著式洞機，似是在考慮如何開口。
　　“今天很安靜。”式洞機忽然湊近了他說，“你要不要和我打上一場？”
　　央千澈皺眉避開，他聞到了式洞機身上的酒氣——十分濃重的酒氣，不知他一人在這裏究竟飲過多少杯：“……你醉了，我為何要與你一戰？”
　　“我知道你在懷疑我。”式洞機坦然道，央千澈神色微動，然而式洞機並未看他，執著酒杯的南宗道磐望著窗外鵝毛大雪搖頭苦笑，“因為我只是突然明白了……常年積怨，當真是互不相見之後便可用時間化消？央千澈，你可明白，你我先前的想法是何等天真！”
　　央千澈沉默半晌，才搖頭歎息道：“無論如何，你不該去地龍山，更不該對塵世仙遊出手。事在人為，既然舊日積怨化解不易，此時就更不宜火上澆油，我以為這本是你我之間的共識……式洞機。”
　　“前去地龍山不過是為剿匪……至於交戰，率先動手的可是你北宗弟子，南宗回擊不過禮尚往來。”式洞機再度飲盡了杯中之酒，略帶嘲諷地望著他，“式洞機身為道磐，保護門下弟子份所當為，卻不知道魁今日是以何種身份向我說這些？！若是塵世仙遊二人對我不滿，他們自可親身上門憑武力來討，式洞機絕不畏戰！”
　　他說到激動處，竟拍桌而起，身上外衣滑落，露出衣下縱橫交錯的青紫傷痕，央千澈慌忙起身按住他的肩，溫言道：“我無責怪道磐的意思，此事起因亦是央千澈禦下無方……道磐身上有傷不宜妄動，還請暫息雷霆，養傷為要。”
　　“若非為此，道魁今日來此何意？”式洞機冷笑，自斟了一杯，複又望向窗外白雪，“總不會是特意陪我飲酒。”
　　央千澈一雙藍眸靜靜望著這個迥異於往常的舊日同門，忽然歎了口氣。
　　他不明白是何事改變了式洞機，更不明白今日式洞機隱隱給他一種焦急與疲憊的感覺來自於何處。
　　他曾將式洞機視為志同道合的同修，卻在今日忽然發覺他完全不了解式洞機。
　　這感覺糟糕透了。
　　於是央千澈只好又歎了一聲。
　　“……自從上次會面過後，聽聞你之作風與以往大相徑庭，我很擔心。”
　　“所以我給了你那張地圖，是讓你放心。”式洞機面無表情道，“若你懷疑我已不是往日那個式洞機，有甚行差踏錯之處，地圖在手，你隨時可以通過密道殺我。”
　　“法界銳光絕不為無辜者而開。”央千澈搖頭苦笑，坐回原位，將如意拂塵放在一邊，搶過式洞機掌中酒壺，“你有傷在身，還是少飲為妙。”
　　“我醉了太久，也不差這幾杯。”式洞機笑了笑，指了指他手中酒壺，“今日大雪，看來你今日也走不了了，不如與我共飲如何？”
　　“……也罷。”
　　白瓷酒杯無聲相觸，二人一飲而盡。
　　一杯，兩杯，三杯。
　　靜默的夜，無聲的杯，熾烈的酒。
　　央千澈酒量不算太淺，青年時居於極地寒櫝修煉也常飲烈酒暖身，然而也並不是今日這般一杯接一杯毫不停歇的飲法，兩壺烈酒下肚之後已是微微有了些醉意。
　　他尚且如此，何況對面本就已醉了四五分的式洞機。
　　式洞機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似是要向著床邊走去，央千澈急忙丟了酒杯上前扶住他，半扶半拖將他帶到床邊，按著他躺下之後轉身欲走，卻不料被人扯住了衣袖。
　　扯住他衣袖的手勁力道非凡，央千澈一時反應不及，直挺挺倒了下去，隨即落入一個滿是酒氣的懷抱。
　　式洞機抱著他不肯鬆手，央千澈看著他身上處處新傷也不敢掙扎，怕一個不慎崩裂了傷口弄疼了他，只得騰出手來輕輕拍著對方的背，以一種和孩子商量般的語氣道：“放開我吧，我該走了。”
　　式洞機不答，只是擁著他的手臂更用力了些。
　　“我該走了。”他再次重申了一遍，而式洞機的回應卻只是換了個姿勢將他按在床上，細長的眼眯著，不知在盤算什麼。
　　然後他再度吻了他。
　　不同於上回的一觸即退，這一次的吻熱烈而綿長，靈巧的舌探入不曾被人入侵的境域帶來烈酒的熱度，蛇一般纏繞著他一同起舞沉淪，央千澈被酒精燒得有些遲鈍的神經晚了三秒才反應過來，然而式洞機卻已趁機攻城掠地，吻得他幾乎窒息。他試著推開，卻在看到那一身層疊的紗布之時還是軟了手。
　　式洞機終於放開他的時候央千澈松了口氣，然而對方下一步的動作卻讓他瞬間繃緊了身體。
　　他開始解開他的腰帶。
　　“式洞機，你不必逼我對你出劍。”央千澈冷了話音，式洞機將手撐在他的身體兩邊，居高臨下定定地看著他，突然露出一個如舊日相見時禮貌而又疏遠的微笑。
　　“抱歉……”他喃喃地說，不知道是對著央千澈亦或是自己，“式洞機應當從不強人所難。我明白。”
　　然後他雙眼一閉，倒了下來，竟已完全睡了過去。
　　
　　※
　　
　　式洞機再次醒來時晨曦還未散去，而央千澈卻已離開了。
　　一封書信靜靜躺在他的外衣底下，想來是怕他宿醉未醒之時有弟子進入房間看到，央千澈行事向來謹慎而滴水不漏，這亦是他的一貫作風。
　　式洞機沒有去拆那封書信。
　　他明白那封信裏寫了些什麼，央千澈一筆一劃寫下信件的表情他從頭看到了尾，不必去拆也能想到。
　　雖然手法老套，始終還是獲得了央千澈的信任。
　　“……可真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啊。”式洞機披了外衣踱到窗邊，雪仍在下，元宗六象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那雪花在他掌心融成了一滴露水，如同那日握住那人的手時微涼的觸感。
　　“何等的情深意重，仍是可惜。”
　　式洞機笑起來，如同以往一般禮貌而溫和的微笑。
　　只是掌中已換了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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